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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白汐看着那明黄绢布，霎时就领会到了林梓嘉话中的意思。
成婚不过三日，便要被夫君休弃的女子，估计普天之下也就她一个了。
苏白汐心里自嘲着，也想起了曾经听到的那些市井话。
如他们所说，自己这么一个只会舞刀弄枪整日打打杀杀的人，连女子都当不好，谈何为人妻！
她攥成拳的手再度紧握，最终无力松开：“我明白了。”
话落，苏白汐转身离开。
林梓嘉看着她背影，一时间也猜不出她那句回答是何意。
不过这思索的念头只在脑中停留了一瞬，就被忽略。
苏白汐如何，与他何干！
春夜无雨泛凉。
雨滴从屋檐上滑落，砸在水洼中，荡起一阵阵涟漪。
苏白汐坐在门边出神看着，脑内满是林梓嘉刚刚说的话。
她从不知，和离二字的伤害如此大，大到让她心如刀绞，痛楚难当。
与林梓嘉的这段姻缘是意外，也是自己求之不得的欢喜。
她……终究还是不愿放弃。
自这日过后，苏白汐再未见过林梓嘉。
也未去请旨和离，只是日日往来王府与将军府之间，一次不落。
七日后清明。
苏白汐带着苏淮安前去给母亲扫墓，途径食府，打包了些吃食正欲前往祖坟，刚要出门却遇到了林梓嘉。
门外春雨淅淅，堂内却是一片寂然。
苏白汐看着一身素寡，显然也是要去祭拜的林梓嘉，不知该说什么。
苏淮安察觉到她情绪异样开口：“妹妹，你怎么了？”
苏白汐摇了摇头，筹措许久才对林梓嘉说：“是我思虑不周，今日我本该同你一起前去祭拜公婆。”
成婚至今，她还从未去林梓嘉父母坟前磕头面见。
“不必，我不想让旁人扰了他们安宁。”
林梓嘉说完这句话，越过苏白汐径直走向柜台。
苏白汐怔在原地，看着和掌柜说话的人，好一会儿，才迈步离开。
去往祭拜的路上，苏白汐心不在焉，想到刚刚林梓嘉冷漠的神情和话语，心里阵阵难受。
坟前，苏淮安不知在和母亲说着什么。
苏白汐回过神就看到他在拔碑旁的杂草，专心致志。
她视线落到碑上母亲的名字上，想了想还是开口告知：“娘，女儿嫁人了，他叫林梓嘉，对女儿……很好，您放心，女儿会幸福的。”
苏白汐说着谎，将纸钱烧了。
然后起身上前帮苏淮安拔杂草，待干净后，将他送回了将军府，才回了王府。
想起今日食府之事，苏白汐还是觉得要解释下，便去往林梓嘉的院子。
但人还未回来，她只好去他卧房里等候。
林梓嘉的卧房同想象中一样，简约至极，一眼便能看清全景。
苏白汐走进其中看着，目光掠过桌案却瞧见一张纸。
上面休书两个字刺痛着眼！
她压住心头渐渐涌起的痛楚将其拿起，细细看完。
目光落到那最后的落笔日期上，久久不能移开。
宣昌九年三月二十四日！
赫然是他们成婚那一日——







第五章 痛不欲生

苏白汐捏着那张纸，平常拿剑都稳的手在此刻却有些发抖。
她不明白此刻自己心里为何这般疼。
她不是早就知道林梓嘉不喜欢她，甚至厌恶她么？
可为何在看到这封休书和那落笔日期时，还会这么痛不欲生。
这时，门外脚步声响起。
苏白汐抬头就看到林梓嘉走进来。
而林梓嘉看到她在这儿先是一愣，随后看到她手里的纸，想起了什么。
可他还是一脸冷漠，ๅๅๅ面无表情。
“你……没什么要说的吗？”苏白汐哑声问着，可实际上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想听林梓嘉说什么。
“本王与你，无话可说。”
林梓嘉回着，走上前将那纸休书从她紧攥着的手中抽出来。
那之前被苏白汐紧握的纸角处，满是皱褶。
不知天什么时候黑下的。
屋内烛火摇曳，林梓嘉的面容掩在其中，看不清神情。
可苏白汐却偏偏从中看出了冷意：“你既从一开始就想休了我，为何不在大婚当夜便将休书给我？”
若是这般，她或许就能早早看明白，也许就不至于还在妄想。
闻言，林梓嘉皱了下眉，心里划过抹异样，但只是一瞬。
他抬眸，言语带刺：“圣旨赐婚，本王怎敢？”
理所当然的答案却让苏白汐手脚阵阵发软，像是被抽干了体内所有的力气。
她看着面前男人眼中的冷漠与疏离，恍然大悟。
自己与林梓嘉的结局，早在圣旨下来的那一刻就定下了。
思及此，苏白汐再不能待下去，转身仓皇离去。
沙场上，她可抵千军，可面对林梓嘉，她溃败得不堪一击！
林梓嘉目光复杂地看着她背影，捏着休书的手不自觉收紧，不知在想着什么。
这夜之后，苏白汐待在王府里的时间越来越少，每日都在将军府留到很晚才归。
而林梓嘉也对此视而不见。
偌大的王府沉寂得如同一潭死水。
眨眼十日过去，立夏。
熬过了春日连绵细雨，终于迎来了夏季的晴。
将军府花园内花团锦簇，芳香四溢。
苏白汐和苏淮安坐在秋千上。
两人闭目，享受着此刻的平静祥和与安宁。
那一瞬，苏白汐感觉一切像回到了以前，她未出嫁，父亲未老的岁月。
“哥你知道吗？曾经我想要一个梦，梦里有我，有他，有家。”
苏白汐睁开眼，说这些的时候，眼中含着笑。
可当笑意渐渐淡去，只剩黯然与悲苦。
“如今这个梦实现了，带来的却不是喜乐，而是他对我无尽的厌恨。”
“要是这一切都能回到开始，要是……”
我不曾爱上他该多好！
至少在面对他时我还能保住自己的尊严，做一个合格的王妃。
苏白汐知道兄长听不明白，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敢将这些话说出口。
而苏淮安看着她，不知为何突然起身跑了出去。
苏白汐一愣，赶忙追上去。
却瞧见他在花园里跑了一圈，停顿了会儿，又匆匆朝自己跑回。
随后，一朵开的正艳的芍药映入眼帘。
苏白汐错愕地看向苏淮安，只见他笑着对她说：“开心。”
轻风拂过，花香窜入鼻腔，有些呛，却在瞬间抚平了一切的悲惘。
她伸手接过，目光定在那芍药花上，久久不能移开。
入夜。
苏白汐回到王府，将那朵芍药插在了花瓶里，放在了床头，一夜好眠。
翌日清晨。
苏白汐洗漱好后和平常一样又要去将军府，却不想刚走至正堂，就发现许久不见的林梓嘉站在那儿。
霎时，她脚步顿住。
而林梓嘉瞧见她，不知为何眸色有些异样。
四目相对，无人开口，气氛略微有些凝固。
这时，一个侍卫急匆匆地从外面跑进来，跪在地上，语气急切。
“王爷，平远城一战苏老将军战死，如今尸身已到京城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