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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一旦绝情，真是不留颜面。
不过陆时衍对她也从未有情，一直都淡漠得很。
温宛收拾好饭盒，没走几步，心里实在委屈，又站住，“我只谈过一次恋爱，有过一个男人，我不懂男女之间的深浅，或许感激的方式不恰当，但我对你没有企图，更不会不要脸纠缠你。”
她自认表达清楚了，可陆时衍只回味那句：有过一个男人。
她仿佛在暗示，借此捆绑他，拉个长期后台。
蛇打七寸，这招挺精彩的。
抱怨得不显山不露水，还惹人怜惜，他突然对温宛又产生那么点兴趣了。
这女人很会。
陆时衍走过去，和她的距离缩短到半米，稳稳停下，“一个男人，你丈夫还是我。”
温宛下意识偏头，陆时衍英挺的鼻梁骨和沾着热气的唇近在咫尺。
都说男人嘴唇薄，代表天生薄情。
扯什么臊，男人渣不渣和长相无关，还不是儿女情长里滚了一遭，受了大罪，开始长记性了。
陆时衍的唇形不薄不厚，没有烟熏后的青紫色，像他这个人，淡，硬朗，利落。
那天她没出血，陆时衍在这方面像是个老手，他应该有感觉，装傻而已。
他胸膛挨着温宛的肩膀，“我可不是上个床能套住的男人，如果你只会最肤浅的招数，少在我面前现眼。”
拿下他，以她的道行还浅点。
别说女人没这份毅力在一棵树上吊死，即使有，也不是温宛这样的，她缺少死缠烂打的精神。
陆时衍讨厌无脑的缠，可男人多少都期待那种缠得特别有战术、擅长对症下药的高手女人。
温宛妈转到普通病房后找过陆时衍两回，奈何他手术多，始终没露面，这天温宛买了饭回去，刚到病房，就看见陆时衍在里面。
他手中捏着一张住院牌：李惠芝，心血管1床，主治顾渊博院长。
温宛妈躺在床上，“陆主任，我听顾院长说是您请他出山的。”
陆时衍一边侧身听护士汇报病情，一边好脾气回答，“我和您女儿认识。”
“你们是朋友？没听她提过。”
陆时衍停顿了一下，吐出俩字，“不算。”
温宛生怕引发误会，赶紧推门进去，“陆教授忙，您耽误他时间干什么。”
旁边的护士告诉她，陆主任是代替顾院长来复查。
温宛噎住了，眼见陆时衍娴熟摆弄着听诊器，没忍住多嘴，“你会查吗。”
男科管下面，外科管上面，专业差了十万八千里。
陆时衍没理她，耐心检查了一会儿，“没什么问题。”
他一转身，“月经不调，体寒阴虚。”
温宛这才发现他是和自己说话。
还真准，她每个月都延迟，可他怎么知道的。
“陆教授会看相？”
“你面色发虚。”陆时衍身体前倾，压低声，“是心虚。”
温宛瞥了他一眼，扭头去盛粥。
李惠芝吃饭时忽然记起一件事，“你包里的药掉在地上，我捡着了，你和慕乔不是准备离婚吗？”
温宛先是一愣，紧接着明白了。
是那盒避孕药，她吃了一粒随手塞包里，后来忘扔了。
见不得人的事，温宛不想节外生枝，扯了个慌，“是乔丽买的，搁在我这儿了。”
李惠芝不好糊弄，“她不是没对象吗？”
“最近新谈了一个。”
“小宛，你可别走错路，现在和你腻乎到一起的不是正经男人，你还没办手续。”
陆时衍摘下听诊器，整个人无波无澜。
温宛只想揭过这话题，“我有分寸。”
李惠芝愁眉苦脸，“离了婚，以后再嫁千万要擦亮眼。”她看向陆时衍，满眼的喜爱，“能遇到像陆主任一样认真负责的男人就好了．．．”
“妈！”温宛余光瞟他，表情不自在。
陆时衍淡淡一笑，没开口。
只要萌生了念头，往往刹不住车，李惠芝坐起来，“陆主任结婚了吗？”
“他都有孩子了！”温宛拔高音量，“您问这些我多难堪啊。”
万一陆时衍当成是她授意的，她这脸皮没法要了。
“我随口问问，又不是给你撮合。”不过李惠芝吓了一跳，“有孩子了啊。”
陆时衍眼神不缓不慢掠过温宛，“我未婚，有心仪的人了。”
李惠芝不无惋惜，“也难怪，陆主任这么仪表堂堂。”
温宛待不下去了，她到楼下的食堂逛了一圈，那个在办公室喊“时衍老师”的小姑娘正好买包子，还特意在饭盒里拼出爱心的图案，一回头和温宛撞个面对面。
女孩又急又怕，担心被她捅破，“你不许乱讲！不然我跟你没完。”
温宛有些一言难尽，“你送他食堂里炒的饭菜，他吃不出来？”
“他从来不吃，而且我厨艺很差．．．”女孩反应过来，朝她瞪眼，“多管闲事！”
温宛有心提醒她，玩套路钓陆时衍是死路一条，索性不多话了。
她调头要走，女孩却没打算放过她，“你有老公了还追男人？”
温宛冤枉又好笑，“我对他没想法。”
“那你为什么周三中午给他送饭。”
“我欠他人情。”
女孩咄咄逼人，“什么情？”
搞得跟正室拷问小三似的，温宛没心情配合她，“你去问陆时衍。”
廖坤这时端着一个空了的餐盘路过，和女孩打招呼，“陆主任今天下午不接诊，你去办公室堵他。”
女孩抱着饭盒，恶狠狠警告温宛，“我下次找你算账。”
等她走了，廖坤问温宛，“你得罪她了？”
还用得罪吗，但凡女人坠入情网，是母的一律视为情敌，母猫都不行。
温宛撕开刚买的雪糕包装，“原来陆主任下午没班，怪不得被分配去心血管病房兼职了。”
廖坤推开食堂后门，外面正对着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他背靠墙，“是陆教授主动提出接替顾院长，男科挂他号的都排到下周末了，他可一点不清闲。”
这一句，把温宛说懵了。
陆时衍竟然是主动去，温宛以为他对自己避之不及。
她思来想去，他肯定有愧，毕竟他态度太恶劣了。
事后弥补，还算个男人。
温宛吃完雪糕，擦嘴感慨，“如今的小姑娘真有心计。”
廖坤咬着烟，“你多大啊。”
“二十四。”
他哂了一声，“你也不老。”
温宛纯属好奇，“听说陆教授有心仪的人，本院的护士？”
廖坤斜目睥睨她，“你听谁说的。”
“道听途说。”
他笑得深意十足，“你挺关注他啊，他这款形象的女人缘是不错。”
温宛尴尬摆手，“没有，误打误撞听来的。”
廖坤语出惊人，“陆教授曾经也为爱痴狂过，他的朱砂痣叫倪影，演话剧的，像90年代的香港大美人那么靓，和他同岁。”
港风美人，陆时衍嗜好这口。
廖坤说倪影的初恋是导演，谈了半年，第二任男友是一名摄像师，获得过国家级的大奖，现任老公是奉子成婚，据说年纪能当她爸爸了。
温宛觉得那女人的眼界不是一般的高，凭陆时衍的条件，不说拔尖儿，也妥妥地优质男，正常来讲只有他挑剔女人，没有他出局的份儿。
温宛问，“她喜欢有才华的？”
“陆教授也有。”
那只剩一个原因了，“她喜欢年纪老，有安全感的男人？”
廖坤被逗笑，“哪有女人真喜欢老男人啊，满脸褶子没头发。”
温宛想不通，“那她图什么？”
廖坤故作高深喷了个烟圈，“有一种女人本性就坏，坏得让人上头，那些外表矜持，骨子里坏得够味的女人，男人抗拒不了，和她们谈恋爱很刺激。”
话是如此，温宛一想起何娅，到底不平衡。
她就坏，可周慕乔眼巴巴当宝贝儿哄着。
廖坤继续说，“倪影与摄影师分手后，和陆教授短暂相好过，拿了他几百万，开酒吧，开美容院，没多久又跟了一个资产百亿的大富豪，这回结婚了，把陆教授彻底折腾伤了，消沉了好一阵。”
感情中越是冷血洒脱，变成这副模样之前，一定经历过刻骨铭心的磋磨。
尤其男人，动了情又活生生被扼杀，从此在“渣坏阴毒”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
这就是恶性循环。
温宛想象不出冷淡禁欲系的陆时衍为一个女人半死不活，究竟是什么模样。
“还有啊．．．”廖坤说一半，戛然而止。
温宛顺着他的目光看身后，陆时衍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那，穿着崭新的白大褂。
温宛脑海闪过两个词：衣冠楚楚，英姿勃发。
他这样的男人，有毒。
不藏着掖着，反而亮明他的毒，谁陷进去了就清醒不了。
温宛移开视线，廖坤迎上他，“追你的迷妹在食堂找她麻烦，我亲自解围的。别说，她蛮有意思，她老公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陆时衍看着他，“你嘴真碎。”
廖坤拍他后背，使了个眼色，“后面我没说。”
他撤了温宛也要跟上，和陆时衍擦肩而过的一刻，听到他说，“你还挺多情，广泛撒网重点捕捉。”
温宛驻足，正正经经向他解释，“陆教授，我不着急找下家，我现任还解决不了。”
陆时衍摸出烟盒，唇间含住一根，“廖主任的眼光高，他前任是法医，前前任是国标舞老师，你不对他胃口。”
温宛反问，“比你还高？”
他眯眼望远处冒着白烟的烟囱，“差不多。审美品味不同，但都看不上你这种清汤寡水，别白费精力。”
清汤寡水．．．
温宛怀疑自己听岔了。
她是黄金腰臀比，水滴胸型，腿不长，胜在细直，怎么也和清汤寡水不沾边。
她脱口而出，“你近视？”
陆时衍心下了然，倚着门框审视了她两三分钟，抬手掐灭烟，“平时见得太多，没感觉哪儿好。”
温宛确实不如何娅那款风骚，可她这点傲人的本钱，也真不至于烂大街。
陆时衍既然看腻了，可见他的身份绝不单单是一个医院的科室主任，没大把的财力和地位支撑，根本进不去美女成群的地方开开眼。
“明天办出院。”
他撂下这句，先离开了。
傍晚温宛在停车场又碰上了陆时衍，他在副驾驶，驾驶位坐着一个女人，不是为难温宛那女孩，这是熟女，齐耳卷发，虽然平胸，很高级感。
她匍匐在陆时衍腿上，看不清说什么，一脸试探。
陆时衍倒是平静，还抽空发微信，心思没全在这。
女人好像问他，“去我家吗？”
他声音低沉，“你家有什么。”
“我啊。”女人胳膊轻轻搂着他腰，“和新买的睡衣。”
陆时衍发完微信，终于腾出空，“不穿好看。”
这算是接受邀请，女人正欣喜，他拿开了女人的手，“晚上有安排了。”
女人大失所望，“明晚呢。”
陆时衍说，“再定。”
男人模棱两可，基本是没答应。
女人路子挺野的，想勾起陆时衍的冲动，直接凑到他怀里，温宛按响了喇叭，有意提示他们隔墙有眼。
陆时衍侧过身，女人随着也坐直，两辆同时倒车，在空地的中央车头顶了车尾。
女人本就不满被打扰，降下车窗更没好气，“你会开车吗？”她十分轻蔑梭巡着车标，温宛开的是迷你宝马。
比陆时衍那辆高档捷豹，是不太入眼。
“我鸣笛了。”
女人不屑，“都快报废了，谁听得清啊。”
温宛重新发动，“你身边的陆教授，别浪费资源，让他替你挂耳鼻喉科，专治耳聋。”
她从右侧绕过捷豹，两车交错，陆时衍朝窗外看了她一眼。
温宛是好心，落在他眼中成了吃醋，吃得毫无道理。
陆时衍松了松领口，这女人还是碰不得。
温宛开出医院，就将这段插曲抛在脑后，她当务之急是找周慕乔谈判。
自从两人闹僵分居，周慕乔把他妈接进婚房了，温宛回到家，她的行李都堆在阳台上，落了一层灰，而主卧是周慕乔妈在住。
温宛压着火，说明来意，周慕乔盯着她冷笑，“你有证据吗。”
“你在婚内变更夫妻财产，没征求我的同意。”
他完全不把温宛放在眼里，“我收入高，房贷是我还，和你有什么关系？离婚协议我拟好了，车归你，其余财产你一毛钱也分不到，离就离，不离咱俩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