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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我的小舅子果然登门了。
他一进门，就把脏兮兮的球鞋甩到了我老婆面前：「姐，我上午跟朋友踢球，鞋子弄脏了，你帮我洗干净呗。」
我老婆平时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地当女王，这会儿在她弟弟面前，就变成了卑躬屈膝的奴婢，赔陪着笑脸去洗鞋。我冷眼看着他们姐弟互动，一扭脸，我小舅子蹿到我面前了。
「姐夫，你这身衣服穿几年了？」他一脸地鄙视，「要我说，我姐当初就不该选你，要嫁个有钱的，不知道现在日子过得有多舒服，是吧？」
「嗯，我也觉得。」我微笑着回击，「不止是她，你当初也应该去上清华北大。」
「对了，你为什么没去清华北大？是不喜欢吗？」
小舅子的脸色僵了。
这些年来，我一直容忍我的小舅子，不是因为我说不过他，而是因为我要给我老婆留面子。真斗起嘴来，我完虐他。
这时，优优遛狗回来了。她怯生生地喊了声舅舅，就想带着狗回房间。然而，我的小舅子踩住了遛狗绳。
「这狗真肥啊，不如送给我做狗肉火锅吧。」
优优慌乱地蹲下来，抱住狗：「不要吃豆豆。」
小舅子被优优的反应逗乐了。我上前一步，把遛狗绳解开，让优优带着狗回房间。
「不就是一条狗吗？姐夫，你也太小气了！」
「你要吃狗肉，我去菜市场给你买十条回来，但是不要动豆豆。」
豆豆在我们家养了三年，是优优最好的朋友，每天陪着她吃饭，睡觉，玩耍，比人还可靠。
这时，单位发消息，说有个项目出了问题，让我过去解决。我跟老婆说了一声，便匆匆出门了。
下班后，我一回家，就觉得不对劲，豆豆不见了。优优红着眼睛告诉我，舅舅下午把豆豆带回家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小气？」我老婆插着腰骂优优，「你舅舅就是把豆豆借回去玩几天，你至于哭成这样吗？真是跟你爸一样，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我几乎将牙齿咬碎，扯着优优的手，说，走，爸爸带你去把狗要回来。
我们打车去了小舅子家。到他家的时候，他正在跟一群狐朋狗友吃火锅，喝得脸通红。我心里已经有了不妙的预感，还是问他：「豆豆呢？」
「什么豆豆？」
「优优的狗！你把它带到哪儿了？」
「哦，你说那只肥狗啊，这不正煮着吗？」他从锅里挟了一块肉起来，塞到了我女儿嘴里，「来，优优，舅舅喂你吃肉。」
优优「哇」地一声吐了，放声大哭。
我小舅子指着优优，笑得直不起腰。在那一刻，我觉得我和优优的人生就像那块被煮烂的狗肉，得不到任何人的尊重。
于是，我端起了那盆火锅，「哐」地一声，倒在了小舅子的身上。
小舅子的狐朋狗友都惊呆了，而他则像被煮熟的虾子一样，弓着腰倒在地上，惨叫连连。
「江源，你个狗日的，这事儿咱们没完！」
「你放心，就算你想完，我们也完不了！」
这一次，我绝不再忍！
04
我前脚带着女儿去了游乐园，后脚，老婆的电话就追了过来，气势汹汹：「江源，你个天杀的，你敢打我弟！」
「我弟现在在医院住院，你马上给我滚过来磕头道歉，不然的话，我就报警，你等着坐牢吧。」

「哦，那你报警吧。」

我挂断了电话，继续陪女儿玩。我那一下虽然砸的得疼，但是真去验伤的话，连个「轻伤」都算不上，再往家庭纠纷的方向扯一扯，连行政拘留都够呛。
我看着女儿稚嫩的脸庞，想，就算这一次真的被拘留坐牢，我也不后悔。
不过，想到老婆那一家人的一贯作风，我还是打了个电话，定了几个微型摄像头，让人加急安装到家里，连门口过道都装了一个。
天黑后，我抱着累睡着的女儿回家。一开门，老婆便拿着菜刀，蓬头垢面地冲过来，要跟我拼命。
在她冲到我面前时，我冷哼一声，侧身避开，她躲闪不及，一头撞在我身后的鞋柜上，被一堆鞋子砸得眼冒金星。
「哎哟哎呦，我的头……江源，你个王八蛋，你敢打我……」
「闭嘴！」我看了眼怀里的女儿，还好，没醒，「李燕，之前你再怎么偏袒你弟弟，我都能不计较，但是这一次不行，因为他欺负了优优，你还记得自己是优优妈妈吗？」
老婆愣住了。
「我们大学谈恋爱，你跟我说，家里从小偏心你弟，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紧着他，连你养的小乌龟，都被你弟弟抢走摔死了。」
「现在，你想要优优把你之前的苦都吃一遍吗？」
老婆一下子不说话了。
我抱着女儿回了房间。这是我给她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她能想通，那就皆大欢喜；如果她还执迷不悟的话，我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第二天早上，我刚刚把优优送到幼儿园，准备回家换衣服上班，门忽然被打开，我的老婆领着老丈人和丈母娘进门了。
我失望地看了老婆一眼，她低着头，不敢看我，小声道：「你为了一条狗，把我弟弟打得住院，这事儿总要有个说法的……」
老丈人冷冰冰地打断她：「要什么说法？他敢打你弟弟，就要去坐牢，吃枪子！」
「哎呀，老头子，人家小源是我们女婿，要是他真进去了，你让燕子怎么过日子？」丈母娘轻拍了一下老丈人的肩膀，转头跟我说话，「小源啊，都是一家人，我们也不难为你。」
「你给阿伟五十万，这事儿就算了了。」我的小舅子叫李伟。
他们狮子大开口，以为我还会像从前一样忍气吞声，却没想到，我反手扔了一沓银行流水清单出来：「这是这几年从我银行卡里转给李伟的钱，一共是六十七万，如果你们不在三个月内还钱，我会起诉他。」
「你疯了？」我老婆失声尖叫，「那是我借给我弟弟的钱！」
「疯的人是你，你擅自转移夫妻共同财产，我本来就有权利起诉追回。」
我刚想给老婆普及一下我国的婚姻法，我的老丈人忽然一个转身，狠狠甩了我老婆一耳光，将她打倒在地。
「当初那么多有钱人你不选，非要选一个穷酸的外地佬，害得你弟弟跟你一起吃苦！」
老婆倒在地上，捂着红肿的半张脸，满脸是泪，却依然强忍着，不敢哭出声。
我看不过眼，伸手把她拉了起来。身后，丈母娘阴阳怪气：「哎哟哎呦，女婿不争气，你打女儿有什么用？江源啊，你既然要起诉阿伟，那你就别想燕子跟你好好过日子了，你们离婚！」
「好，」我没有去看老婆惊惶的表情，平静地点头，「我和李燕离婚。」
05
我和李燕是在读大学的时候认识的。
那时候，她是学生会的干事，常常和我对接活动，一来二去，我们两个逐渐熟识起来。我知道她是上海本地人，家里有一个弟弟，常常问她要钱买东西，因此，她不像其他本地女生一样，一放假就出去逛街买东西，而是常常去做兼职，赚点生活费。
因为这一点，我一直很怜惜她。等到大三那年，我和几个校友搞了个创业团队，赚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后，我立刻跑去向她告白，承诺以后会让她像其他女生一样，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她感动地得哭了，紧紧地抱住我，说了好。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么幸福下去。然而，当李燕的父母知道她找了一个外地人当男朋友后，立刻大发雷霆，逼迫她与我分手，然后频繁安排她去相亲。
李燕不敢违抗她的父母，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去见那些本地的有钱人。有一次，她被大她八岁的相亲对象丢在了高速路口，哭着给我打电话，问我能不能来接她。
大晚上，我打车跨过半个城市，在路边接到了哭得梨花带雨的她。她紧紧地抱住我，问我能不能在上海买房，然后娶她。
那时，我和校友的创业团队逐渐进入正轨，已经拿到了两轮融资。我问李燕能不能等我两年，她哭着摇头，说她父母要求她必须在今年嫁人。
于是，我卖掉了我在团队里的干股，拿着那笔钱，勉强在郊区付了首付，成了新上海人，拿到了和李燕结婚的资格。
第二年，那家创业团队被上市公司收购，我的校友们翻身一跃，成为了新贵，买了上海市中心的房子。消息传来时，李燕刚好怀孕，我亲吻她的侧脸，心里想，就算和暴富的机会擦肩而过，但是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就足够了。
我的父母得知李燕怀孕后，非常高兴，想过来照顾她。李燕和她父母都不乐意，说我父母没有文化，照顾不好孕妇。
我想，两代人的生活习惯和观念都不一样，没必要在怀孕的时候磨合，于是劝阻了我的父母。最后，他们人没过来，但是托人带了两只自家养的老母鸡，说是给李燕补身体。
我提着老母鸡去李燕家（她搬到了娘家养胎），说这是我父母的心意。李燕本来很高兴，但是我的丈母娘坐在沙发上嗑瓜子，说：「小源啊，别人家的媳妇怀孕，人家婆婆都给金镯子、金项链，你妈倒是挺有意思哈。」
李燕的脸一下子耷拉下来了。
我连忙解释，说这两只鸡是自家养的，没喂饲料，所以拿来给李燕补一补身体。至于别的，等孩子出生，我爸妈肯定会给的。
过了几天，我又来小区给李燕送东西，遇到丈母娘的邻居，他向我道谢，说我上次带来的土鸡，他家的狗吃得很好，问我在哪儿买的，他也去买两只。
我的心一下子就凉了。
那两只鸡虽然不值钱，但是也是我爸妈亲手喂大的，亲手挑的，花了那么多功夫，千里迢迢地的托人带来，是我爸妈的一份心意。
可是，李燕他们家就这么送人了，还是当狗饲料送出去的。
我去问李燕怎么回事。她说自己怀孕后闻到鸡的味道就难受，所以让她妈妈送人了，至于为什么进了狗的肚子里，那就是邻居的问题了。
我妥协了。然而，就在两天后，李燕的闺蜜给她送了澳洲的火鸡，李燕吃得很香。
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