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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黎美滋滋地啃着薯片，还没有察觉不对。
他正在看一场球赛，看得入迷，听到旁边的手机响，随手就捞过来了。
他完全没意识到这不是自己的手机，看到简素的好友申请，心不在焉地点了同意，然后又心不在焉地接通了电话。
“怎么了？”
简素结结巴巴道：“没、没什么，请问凌、苏尘在吗？”
哇！
好球！
路黎眼睛一亮，情不自禁想要喝彩，嘴上便直接道：“她在洗澡呢，你找她干嘛？”
洗、洗澡？
简素如遭雷击。

她这一刻甚至忘了房间外没解决的危险，满脑子都是“她在洗澡”，“她在洗澡”……

“那……那……”简素磕巴了半天，“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路黎眼睛还紧盯着电视，几乎分不出心思听她讲什么，胡乱应道：“哦哦哦。”
简素赶紧把通话挂了。
门外的东西还在砸门，但是她现在慌张的情绪已经压过了惊惧。
被邪祟找上门不可怕，可怕的是她明天还活着，却有可能失去工作。
简素忧心忡忡，倚在床头握着手机胡思乱想。
想着想着，困意就涌上来。
她实在太累了，哪怕门外动静响如惊雷，也阻挡不了她渐渐沉入梦乡。
“砰”一下，房门大开，冷风灌入。
简素愕然睁开眼睛，看到门口空荡荡的。
仿佛有一股看不见的气流在空气中流动，眨眼间就到了简素身前。
简素僵住，脑子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就听到声音在她咫尺处幽幽道：“我的东西呢？”
她没有！
她没有拿什么东西！
简素全身颤栗。
她想辩解，想呼喊。
但她张了张嘴，喉咙像被堵住了，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嘻嘻。”
那声音诡异地笑了一声，阴冷的气息拂在她面前。
“拿不出东西，姐姐就把我命赔给我好不好？”
不！
简素睁大眼睛，拼命想要后退，却在下一刻感到天旋地转。
她茫然四顾，却发现自己倒在地上，身子与脑袋已经分成两半，鲜血正从脖颈处汩汩流出，在地板上铺成一层艳红。
“啊——”
简素尖叫一声，猛地跳起来。
她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淋漓，大口大口地喘气。
她惶恐地摸了摸自己的后颈，发现脑袋自己还好好的。
手机就放在不远处，门外的声音不知道何时已经消失了。
简素捂着心口宽慰自己：“原来是梦，只是个噩梦……”
剧烈的心跳尚未平息，梦中的笑声切实响在她耳畔。
——“嘻嘻。”
简素瞳孔骤缩。
——“姐姐做了什么噩梦？难道是梦到我了吗？”
简素一寸寸地扭过头去，余光看到手机屏幕上映出一张四分五裂的面孔，正紧紧贴着她的背。
见她扭头，那张面孔露出一个狰狞的笑。
……
“进了进了！”
路黎激动地一拍大腿，薯片的塑料袋被他捏得哗啦啦响。
“好球啊！”
“好！”
苏尘吹好头发出来，就看到路黎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上的球赛，兴奋得连狐狸耳朵都冒出来了。
听人说，没有男人不爱看球赛，难道路黎身为狐狸，也不能幸免吗？
苏尘看了一会他，发现他这么半天了竟然真的完全没注意到自己。
她很有耐心地询问：“所以今晚是不梳毛了吗？”
听到梳毛，路黎终于舍得稍微分出一点心神来。
他犹犹豫豫看了下苏尘手里的梳子，又恋恋不舍看了看电视上的球赛。
如果梳毛，就不能专心看电视了，而且还不能抱着薯片吃。
球赛与梳毛今日不可兼得也。
路黎眼巴巴恳求：“明天梳呢？”
这还是他第一回把别的事情排在梳毛之前，苏尘颇感惊异。
“这么好看？”
她转头也看了几眼球赛，却看不懂其中规则，反而看得打了个哈欠。
苏尘失去兴趣，于是又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发现手机停留在和简素的聊天页面上，还显示了一条通话记录。
她正了正神情：“简素打过电话？”
路黎：“啊？好像是？”
他挠了挠头：“好像是找你，我忘了，她还说什么打扰了。”
他这才仔细看了看苏尘的手机：“原来是你手机，我刚拿错了，还说这大晚上的她无缘无故给我打什么电话。”
话音刚落，路黎自己先愣了愣。
是啊，这大晚上的……
路黎和苏尘四目相对。
路黎立刻起身：“她有危险？”
苏尘捞过大衣披上：“下楼去看看。”
路黎唰一下又变成狐狸，跳到她肩上，跟着她推门出去。
按下电梯按钮，苏尘回拨电话，简素却没有接。
路黎懊恼道：“都怪我，看什么球赛，她不会真出事儿了吧？”
苏尘揉了揉他的爪子：“不会的。”
然而到了简素门前，他们敲门却没有人应。
苏尘左右查看，先对着楼道里的监控摄像头弹了弹手指，再往尽头的窗户走去。
“你要顺着管道上去？”路黎阻止她，“不行，你目标太明显了，还是我去吧。”
他作为狐狸时体型较小，行动方便。
苏尘想了下，同意道：“好，那你进去看看情况，从里面把门给我打开。”
小狐狸轻巧地从她肩上跳下，一溜烟就消失了。
苏尘重新回到简素门前。
她观察了一下门口和门板的情况，没有看出有什么问题。
只好侧耳听门里的动静。
路黎速度很快，不过几分钟时间，门里就传来啪嗒一声响，反锁的门被打开了。
他迟疑道：“简素好像睡着了？”
苏尘闪身进去，一眼就看到倚靠在床头的简素。
她面色平和，呼吸均匀，手里还攥着手机，全无异样。
路黎低声道：“我一进来就叫过她了，她没什么反应，像是睡得很沉的样子。”
“简素？”苏尘试着摇晃她，“简素你醒醒，简素……”
简素闭着眼睛，无知无觉。
苏尘抿了抿唇，眉眼间略有凝重之色。
“三魂六魄俱在，房间内外没有任何邪气，但就是昏迷不醒。”
这件事的源头到底在哪？
路黎吸吸鼻子，皱眉道：“清晚，你有没有觉得……”
苏尘侧头：“嗯？”
路黎又转着圈嗅了几次，肯定道：“很臭！”
苏尘对气味不像他那么敏感，她做了几个吸气，才隐约闻到了路黎说的味道。
“之前简素身上就沾染了这个味道。”
看来问题还是出在亭子那里。
苏尘沉思了一会儿：“你留在这里，我返回去看看。”
路黎急道：“不行，我跟你一起去。”
苏尘按住他：“简素情况不明，她一个人待在这儿不安全，你待在这里守着她。”
路黎：“我们可以给她贴上符。”
苏尘：“符是死的，人是活的，况且我们现在还没搞清楚具体是什么问题，还是留个人安心。”
路黎气得跺脚，却也知道她说的有道理，只能听从。
此时已是下半夜，月色朦胧，不如一开始明亮，照得僻静处越发黝黑。
苏尘凭借记忆，摸回八角亭那处。
庭楼院阁，曲径长廊，她都仔细地走了一遍。
简素待过的那个亭子，更是一分一毫都没被她放过。
气息再正常不过了。
苏尘扶着亭柱，心间萦绕着疑惑。
如果当真一切正常，简素又怎么会出事呢？
除非是有什么地方，是她忽略了的。
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真正没有痕迹的。
万事万物，只要存在，就一定会有蛛丝马迹。
苏尘凝眉思索，手指下意识敲了敲柱子。
——她想事情的时候，会不自觉地摩挲或者敲击东西。
敲了几下后，她突然一怔。
又附耳过去，屈指用力敲了两下。
这声音……
八角亭有六根粗壮的圆柱，全都漆成红色，看上去像是岩石筑造。
苏尘一一敲击，细细听了一遍，发现只有自己最开始敲的那根声音不对。
她退出亭子，找到自己和路黎遇到简素时候站立的位置，回忆简素当时所处的位置。
简素当时侧对着他们，背靠着一根亭柱。
虽然这六根柱子一模一样，但是那时简素的方位和姿势，她所靠着的亭柱，就是苏尘最开始敲的那根。
而那根柱子，是中空的。
六根亭柱，一根中空，就算是傻子也知道其中必有蹊跷。
苏尘按住这根柱子，眯起眼睛。
中空？
一根上面连着亭檐的柱子，中间空了能做什么？
如果是用作隧道，难道每次有人进隧道还要爬到亭子上面进去？
如果不是用作隧道，中空还能做什么？
苏尘若有所思。
还可以装东西。
装什么呢？
苏尘还想登上亭檐去看看柱子的顶端，口袋里的手机却振动起来。
她拿出来一看，是路黎。
路黎压着嗓子，头疼道：“清晚，简素醒了，你快回来。”
苏尘即刻转身往回赶：“她怎么样？”
路黎望着蒙着被子在床上瑟瑟发抖，哭着不让他靠近的简素，感觉自己像是什么夜闯闺房欲行不轨之事的罪犯，无奈又烦躁。
“情况不太好，拒绝跟我沟通。”
仗着夜色深沉，四下无人，苏尘动用功法，转瞬间便行至酒店门外，径直上楼。
路黎给她开门。
门一打开，楼道里的风就吹进屋里，简素在被子里尖叫一声。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