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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凶悍残忍，会将战败的俘虏的头割下，挂在大军前示威。
这次是一个南禺山师姐的恳请，她的家人全部被这个将军残忍杀害，她尚在襁褓中的弟弟也死在他的利刃下，而她因为在南禺山逃过一劫。
扶桑将信烧毁，久久没有平复下心情。
信是师姐亲笔所写，句句泣血，字里行间的恨意让她都心惊。
仇恨会让人停滞不前，也会失去了理智。师姐是这样，白术亦然。
扶桑不知道她为他人报仇的行为对不对，但这个时代没有对错可言，她只能尽一个公主能为子民做着她力所能及的事情。
让她的子民放下仇恨，重新生活。
深夜，暴雨已至。
扶桑换好夜行衣，悄悄翻上屋顶。
她掏出一张纸，咬破手指，在纸上抹上血，低声念了一句咒语。
“嘭”的一声，白纸便幻化成一只憨厚的老虎。
这是她在南禺山拜师十年学到的。
师父说血灵学通便有无穷的用处，然而那时她觉得咬破指尖太痛，不肯好好学，所以她变化出东西不过两三个时辰就会变回原样。
到师父羽化登仙后，国破时，她才后悔没有学习，不能帮到王兄。
这时，一只硕大的虎头蹭了蹭扶桑的手，才将她从回忆里拉出。
扶桑摸摸老虎脑袋，翻身上去，低声喝道：“走！”
老虎厚重的肉垫落地无声，悄无声息的房顶上穿梭。
暴雨也是她最好的掩护，她十分顺利的出了宫，潜进了将军府。
将军府。
成盛原躺在床上睡得极香，忽然，一阵危险的气息弥漫在房内。
他猛地睁开眼，想要往床内一滚躲开，却发现手脚都已经被绑住。
成盛虎目圆瞪，往上看去。
一道闪电划过，刺眼的白光将室内照亮。
一只老虎懒懒的躺在地上，一个娇小的身影站在他床边。
她手里的匕首泛着寒光，声音比匕首还冷。
“醒了？那就上路吧。”



第十六章 无法回头

一炷香前。
扶桑额头冒着冷汗，精神高度紧绷着。
她现在用着幻术控制着成盛，让他误以为自己无法动弹。
这种幻术只能在放松警惕，心思杂乱的人身上才有效果。
这个成盛好酒好赌好美色，不良嗜好他都有，所以扶桑轻而易举的摄入了他的神识。
但是扶桑学艺不精，幻术也支撑不了多久。
她站在床边许久，举着匕首，可迟迟下不了手。

这是她第一次杀人。

看着成盛熟睡的脸，扶桑的手颤抖着。
她以为杀人不过头点地般简单，自己也死过两次，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真的面临抉择的时候，她还是狠狠的动摇了，两个声音在她的脑子里打架。
一个声音说：“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你可以从此隐姓埋名，这些纷杂混乱的事情都与你无关，你可以尽情去享受你自己的人生。”
另一个声音又跳出来说：“你是明国公主，你有你自己的责任有担当。当年王兄可以为子民披甲挥剑，你为明国做过什么？”
窗外雨声阵阵，风声呼啸，树枝被吹得疯狂拍打着窗棂。
室内一片寂静，只有成盛的鼾声响起。
扶桑默然站着，直到床上的人醒来的瞬间，扶桑才做好最后的选择。
她没有给成盛呼救的机会，寒光一闪，锋利的刀刃抹过脆弱的脖颈。
没有鲜血四溅，温热地血静静从伤口处仆后继的淌出来，成盛眼睛还睁着。
扶桑怔怔的看着一片鲜红的双手，倒退了两步，跌坐在地上。
直到老虎来舔她的脸，她才发现自己的眼泪不由自主的涌了出来。
刚刚那一刀，她就在也不是之前的那个天真懵懂的公主了。
她彻底将自己杀掉了，彻底的，无法回头了。
扶桑强撑着坐回老虎的背上，再次冲进大雨中。
大雨将身上的血迹冲洗的一干二净，同时浇在身上冰冷透顶。
她把脸埋进虎毛中，屏住呼吸，就像一具没有人气的尸体。
老虎悄声在屋顶上飞跃着，良久，她们才终于回到了皇宫。
就在此时，“嘭”的一声，老虎消失了。
空中缓缓飘着一张白纸，很快就被大雨打碎。
扶桑应声摔落的同时迅速的抓住屋檐的一角，惊险的挂在了空中，没有掉下去。
她咬着牙，脚用力的蹬着，奋力地爬上屋顶，可是雨水湿滑，一块瓦片不堪重负，摔碎在地。
扶桑在这一声闷响中，面色明白。
她很快就被底下巡视的侍卫发现了，他们立即训练有素的一字排开拉开弓弩开始射杀。
扶桑跌跌撞撞的逃窜着，箭矢突破雨帘奔啸而来，不多时，扶桑的腿上便中了一箭。
她的身子一歪，一枚箭正中她后心。
巨大的力道将她撞落屋顶，她艰难的爬起来，缩在灯柱与宫门的死角里。
所幸大雨将她的血迹冲散，夜深又暗，侍卫一时间没能找到她。
但是此地也不能久留，扶桑眼神一沉，将深入血肉的箭矢生生拔出来。
箭头上还带着倒勾，拔出来时，一片血肉模糊。
扶桑仰头闷哼，将痛呼咽在喉间。
剧痛让她直接晕厥，歪倒在地不醒人事。
英华殿。
秦云帆正伏案批阅奏章，蓦地心头一滞，觉得呼吸不畅。
这时，夜巡的侍卫长疾步走了进来，跪地回禀道。
“陛下，今晚有刺客潜入，正在搜捕当中。已被射中大腿与后心，没有行动，陛下安心。”
秦云帆皱着眉，淡淡的“嗯”了一声。
皇城时有人来刺杀，抓到直接就地斩杀便是。
只是这一次他心里的不安感强烈的很，秦云帆放下奏章。
他冷着脸快步向长英殿走去，内侍匆忙跟在其身后。
长英殿。
秦云帆看着眼前战战兢兢的宫女们，里面没有扶桑。
他冷笑一声，眼里的怒意翻江倒海。
“奴婢来晚了，陛下恕罪。”
忽然，一道清亮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秦云帆猛地抬头，扶桑跪在屋外，像是刚刚沐浴完，头发还微湿。
秦云帆静静的看着她，眼里的怒意骤然褪去，漆黑的瞳孔里不知是什么情绪。
半晌，他挥退了所有人。
走到扶桑面前，捏起她的下巴，冷冷的问道。
“为何现在才来？”
“奴婢做了噩梦，所以去沐浴了，请陛下恕罪。”
扶桑垂着眼睛，避开了他灼热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