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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虎落平阳，素日占了她不少好处的丫鬟都不见人，身边只有这么一个不受宠的丫鬟陪着。
一见她醒来，明月立刻哭着爬上前询问：“小姐你终于醒了！你可有哪处不舒坦，我去叫太医来给你……”
“不必了……”
萧凌瑶强撑着起身，明月立刻把枕头垫在她背后，忧心忡忡地看着她。
“其他人呢？”
这话一出，明月立时红了双眼，嗫嚅着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莲心姐姐她们，她们……”
萧凌瑶淡淡一笑，心中了然：“急着去跟新主子示好了吗？”
话音未落，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嬉笑声。
“这宋小姐真是大方，出手就是东海明珠，哪像那个傻子连真金假银都分不清！”
“可不是，要不说还是受宠好，你看着碧玉镯子，正是上回圣上给王爷的赏赐，随手就给咱们这些小丫头打赏了！”
“瞧着宋小姐的待遇，真跟准王妃没有差别，咱们这傻子也不晓得能混多久了！”
几人转进房间，看见萧凌瑶正坐在床上，满眼淡然地瞧着她们，跟之前傻里傻气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莲心一边转着手上的镯子，一边随口吩咐明月：“给我打盆洗脚水来，今日累得慌。”
明月诺诺应声，起身正要去就被萧凌瑶拉住了手腕。
女子仍是鹅蛋脸，杏仁眼，眉目间即便带了些疲惫却仍旧不减娇憨，说出的话却是冰冷至极。
“不许去，我倒想知道这府上，到底谁是主子？”
莲心一愣，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往日被自己各种戏耍嘲讽的傻子，竟然会指责自己。
她立刻拉下脸，说话阴阳怪调：“小姐这是什么话？我被你害得忙里忙外一天，怎么泡个脚还要被说了？”
“明月，滚去打水！”
明月被她一吼，浑身一抖，小声跟萧凌瑶商量：“小姐你让我去吧，不然莲心姐姐发火起来，又不让你睡觉了，你有伤在身不能折腾的！没事，这些活我平日做惯了，不碍事的！”
萧凌瑶却死死拽着明月，半点不松手，她轻笑一声，看向莲心：“忤逆犯上，私自背主，现在还在这对我耀武扬威，平日给你些脸面，就真当自己人看了？”
她一手撑着床铺，扶着明月从床上站起身，即便身受重伤，风姿却依旧不失世家大族的高贵典雅。
“还在国公府时，你就成日讥讽我，讨好我妹妹，来了王府更是变本加厉，日日睡我的床，吃我的份例，使唤我的丫鬟比我都顺手，更别说领着你那几个小姐妹，逼我整夜罚站不睡，推我进湖，害得我险些淹死……”
眼见着莲心的脸色一寸寸白了下去，萧凌瑶走到她面前，声音带着冷意：“一桩桩，一件件，够你死好几回了！”
面前这个往日任由自己欺负的傻子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莲心心慌不宁，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那又如何？谁会信你啊，谁不知道你是京城有名的傻子！”
似是这句话给自己找到了底气，莲心声音越来越激烈，她讥讽道：“你能奈我何？这府上谁不知道你水性杨花，肚子里揣了野男人的骨肉，你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威胁我？”

身旁的几个小姐妹立刻应和：“就是就是，今儿个差点就被王爷打了胎了，不知道在这里耀武扬威什么？”

“等宋小姐过了门，她不过是偏院熬日子的废妃罢了！”
莲心听着愈发得意，看着萧凌瑶仍是面带轻笑，对自己不屑一顾的模样，不如怒从心起，抬手就狠狠一搡萧凌瑶！
“我告诉你，就算今朝我们把你打得半死，王爷也绝对不会责怪我们！要怪就怪你自己，不知廉耻，怀了这一个野种！”
萧凌瑶不防备，被她推的一下跌倒在地，莲心还不解气，抬脚就往萧凌瑶肚子上狠狠一踹！
未曾想，那一脚落了空，萧凌瑶就地一滚，眼见着踩空的莲心失去重心，直直往前栽去。
她倏忽抬起手，一把抓住飘散的发丝，拎着莲心的头往地上狠狠一抡！
这一下抡得极重，宛如西瓜落地，碎的红瓤四溅，滚烫的鲜血流得莲心满脸都是。
莲心头晕眼花，下意识想去推开萧凌瑶的手，哆嗦着骂人：“贱人，你……你给我放手……”
萧凌瑶却像是根本没听见一般，拽紧了头发，往地上又是狠狠一撞！
身后的两个小姐妹被吓得愣在当场，反应过来想过去帮忙时，萧凌瑶却缓缓抬起头，脸颊还带着莲心头顶飙出来的血。
“怎么，要跟她一起作伴吗？”
话音刚落，陡然外头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萧凌瑶轻轻啧了一声：“来的真巧啊！”
不等她松开手，跟着顾昀之一起进门的宋宛便是一声尖叫。
“姐姐，你怎能这么伤害莲心？”
月牙和采荷只觉得抓到了救命稻草，立刻飞奔过去，跪在宋宛腿边。
“王爷，宋小姐，求求您救救莲心姐姐，王妃要杀了她！”
顾昀之眉头深皱，抬眼看向前不久还一脸虚弱躺在他面前，这会一手攥着一个满头是血的丫鬟，正冷笑着看向自己的萧凌瑶。
“到底出了什么事？”
萧凌瑶懒洋洋地把头发一甩，扶着明月的手缓缓站起身。
“我教训自己丫鬟，王爷现在也要管吗？”
莲心到底还未失去理智，连滚带爬地扑到宋宛脚下，哭天抢地。
“王爷，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王妃醒来不久，奴婢忧心她身子不适，便让明月去给王妃打水洗漱，可谁知，王妃却怪责我擅自做主，骂我主仆不分，奴婢小声辩解了两句，谁知……谁知王妃竟说……”
顾昀之冷冷道：“说什么？”
莲心害怕地缩了缩脖子，小心地瞥了一眼萧凌瑶，哭的愈发悲惨：“王妃说，她才是府上最大的主子，连王爷都要让她几分，我一个奴婢还不是随便打死……”
宋宛眼眶红了一圈，似是受了极大的惊吓，小声朝着萧凌瑶劝慰道：“姐姐，不管怎么样，下人都是一条人命呀！她若是惹你不满意，不拘把她打发回家便是，何必要这般……这般心狠手辣呢？”
萧凌瑶盯了她良久，看到宋宛不自在地侧了侧身，方才凉凉道。
“一条人命？宋小姐这般心善，我被灌药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出来劝说？我被丫鬟推下湖时，怎么没见你处置她？”
“合着在宋小姐眼中，这府中上下命都金贵，唯有我该死是吗？”
宋宛不防备萧凌瑶突然这般伶牙俐齿，一时僵在当场，半晌才嗫嚅着跟顾昀之哭诉。
“外人总说姐姐是傻子，可我瞧着姐姐这般能言善辩，向来平日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给我们看的，倒是把王爷也瞒了过去了！”
这话一出，顾昀之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他本就痛恨萧国公借着联姻，往自己身边塞眼线，往日看这丫头傻里傻气，也未曾对她太过防备。
如今看来，这一切都不过是对付他的障眼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