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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月走后，婆婆惊奇地问我有没有听见谁说话。
我忍住笑跟她解释。
她难以置信，继而破口大骂：「陈月真不是个东西，要不是她爸对我们家有恩，我非撕烂她的嘴不可！」
陈月的爸跟陆明的爸是战友，有过命的交情。
加上当年陆明家穷，是陈月的爸帮了忙才慢慢好起来的。
如今陈月的父母不在了，她家算是中落了，陆明爸也就是我公公便有意接济，对陈月能帮就帮，能容忍就容忍。
陈月成了邻居，我家公肯定很高兴的。
果不其然，公公钓鱼回来，听说陈月搬来隔壁了，当即跑去探望，说了很多话，还给了大大的红包。
婆婆不乐意，说陈月不是好东西。
公公苦口婆心地劝说：「陈月爸可是我们的恩人，我们要多担待一些，不要太计较。」
婆婆是个知恩图报的人，闷了口气也就认了。
我可不认，不过我都要跟陆明离婚了，所以无所谓。
等陆明从公司回来，我进他卧室问：「你的青梅住隔壁了，不去看看？」
陆明头都不抬：「不关你的事，你过好你自己就行了。」
他一向冷冷淡淡的，跟个霸道总裁似的。
不过他确实是个总裁，不然陈月也不会看上他。
我耸耸肩，没有过问他借钱给陈月买房的事，因为我俩各过各的，钱也是各算各的，爱怎么用就怎么用。
「你忙完这段时间，跟我去民政局离个婚。」我提醒了一句就走了。
他最近很忙，估计还得忙半个月。
陆明「嗯」了一声，低头看着笔记本电脑。

大清早，陈月来了。
她端着一盅热气腾腾的鸡汤递给我婆婆。
「阿姨，我习惯早起，今天五点就起来了，顺手炖了汤，炖了三小时呢，你尝尝味道。」陈月一脸期待和真诚，加上模样好，任谁看了都不忍心拒绝。
但我婆婆脸都黑了，因为陈月的心声太气人了：
「喝喝喝，喝不死你个老东西，一把年纪了还喝汤，喝尼玛砒霜去吧！」
我在后面差点没笑死。
婆婆深呼吸，揉太阳穴，牙齿在打架。
「阿姨怎么了？不舒服吗？要不要去看医生？」
陈月一脸急切，心里却在骂：「哦嚯，早死早超生，立刻马上，给老娘死！」
婆婆当然没有死，她张口就要骂，但被我拦住了。
「婆婆，这汤好香啊，给我喝。」我抢过了鸡汤，还真是馋这一口了。
大喝一口，确实是香，不愧是从五点就开始熬的老火靓汤。
「陈月，谢了啊，太好喝了。」我几口干掉，然后塞回了盅，「喝完了，你去洗碗吧。」
陈月愣在当场，嘴角抽了抽。
我把她当佣人呢。
「依依姐好胃口……我再去舀点给阿姨喝。」她回自己家去了。
婆婆数落我：「你干嘛拦我？这女人真不是个东西！」
「爸不是说了吗？要报恩，你就让爸报了呗，他是个死脑筋，你要是现在就跟陈月撕逼，他不得气死，他也不会信我们能听见陈月的心里话的。」我解释。
婆婆一想也对，骂道：「那个死脑筋，这次就让他看看陈月是个什么东西，战友的恩情关女儿什么事！」
正骂着，陈月端着汤回来了。
「阿姨，喝这碗吧，对了，我还留了很多，等陆明起床了让他过来喝吧，他从小就爱喝汤。」陈月笑意盈盈。
我婆婆没啥好脸色，不咸不淡地接过了汤。
陈月趁机瞟了一眼我们屋里，秀眉一蹙：「阿姨你家里怎么乱糟糟的？沙发上衣服一大堆，鞋子也没收拾好，电视机都是灰了吧？」
她的心声同时响起：「林依依一看就是个懒人，啥家务都不干，刚才还敢抢老东西的汤喝，一点礼数都没有，我的表现机会来了！」
我嘴角动了动，跟婆婆对视一眼。
我们家向来不做家务，因为大家都懒，通常是隔一阵叫钟点工来做。
再说了，我一个月近十万的收入，做家务干啥？
「家里是不常收拾，没办法，儿媳妇不太擅长。」婆婆竟然唉声叹气。
我分明看见她眼角的偷笑。
陈月大喜过望，连忙道：「我正好闲，我来吧，依依姐不擅长也没关系啦，现在这社会，儿媳妇一般都是享福的。」
「是啊，哎，以前我们当儿媳的时候伺候公婆，现在当公婆又伺候儿媳，真是累啊。」我婆婆眼角还带着笑。
陈月当即进屋，干劲十足地打扫。
她的心声都是充满喜悦的：「哈哈哈，老东西果然对林依依有意见，我就说陆明怎么会突然跟林依依离婚呢？我的机会来了，以后老娘就是总裁夫人了！」
我又跟婆婆对视，她笑得比我还贱：
「依依，你裤衩还没洗吧？快去拿出来，再把衣柜里的冬衣全倒腾出来，几十件让陈月洗个够！」
婆婆跟我说悄悄话，接着朝陈月亲切道：「月月啊，你真勤劳，阿姨跟你一起干吧，我正好要洗衣服，洗衣机坏了，我得搓搓。」
「哎呀阿姨，你拿出来，我来洗就行了，你的手娇贵着呢，我要是让你洗，陆明不得骂死我呀。」陈月笑容满面。
婆婆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于是乎，几十件冬衣丢在了桶里，三个大桶、五个大盆都装不下。
「就这些了，洗吧。」我拍拍手。
陈月脸颊一下一下地抽搐，旁边婆婆撸起了袖子：「月月的手才娇贵，还是阿姨来洗吧。」
「没事……我洗我洗。」陈月恢复如常，一副干练勤劳的乖媳妇模样。
但她心里在咆哮：
「我去你大爷的林依依，我去你大爷的老不死，我把你们祖宗十八代的衣服全洗了得了，我洗尼玛啊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4
陈月是真的勤快。
尽管她心里在臭骂我和婆婆，可手上不闲着，一件一件地搓洗，水搓到了脸上都不带眨眼的。
我寻思她至于吗？卖力给谁看？
很快我就明白了，她是卖力给陆明看。
陆明起床了。
他昨晚忙到半夜，这会儿才起床，一起床就被搓洗衣服的声音吸引。皱眉一瞅，就瞅见他多年的青梅正任劳任怨地手搓冬衣。
「陈月？你在干什么？」陆明英挺高大，说起话来却带点温柔。
当然，这温柔已经不属于我了。
「啊？陆明你起来啦……你们家洗衣机坏了，我正好闲着呢，就帮你们洗洗。」陈月露齿一笑，用胳膊肘去擦脸上的泡沫。
陆明眉头皱得更深了，直接看向我。
我摊手：「是她自己要洗的。」
「对，月月还是懂事啊，没有因为出过国就娇蛮，太懂事了。」婆婆大加赞赏。
陆明不好说什么了，但陈月又作妖了，她忽地从桶里抽出了一条睡裤，那是我昨晚的脏裤子。
「陆明你洗漱吃早餐吧，我熬了鸡汤呢。我先帮依依姐和阿姨洗了衣服，待会再跟你聊聊工作的事。」陈月埋头帮我洗裤子。
她的心里嘎嘎笑：「林依依，你完了，敢让我洗你裤子，我看陆明怎么收拾你！」
果然，陆明生气了。
他横眼扫我：「林依依，你有点失礼了，陈月再怎么说也是客人，你怎么能让她洗你的裤子？」
「陆明，没事没事，正好要洗这些冬衣，一起洗呗，我吃得了苦，当初在美国，天天肯德基打工都好好的。」陈月笑容灿烂，鼻头上都是泡沫了，显得她又茶又婊。
我翻了个白眼，婆婆也翻了个白眼。
陆明则过去拉起陈月，然后一言不发地打开了洗衣机。
洗衣机没坏。
「谁说坏了？这不好好的吗？」陆明压抑着火气。
他那么聪明，自然明白是我们针对陈月。
陈月则大喜过望，心里砰砰开花：「哈哈哈，原来没坏，那我都不用装委屈了，我是真委屈了！」
陈月委屈着，直接低下了头，苦笑了一声。
她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把委屈劲儿表现得淋漓尽致了。
陆明呼了口气，正要怼我，婆婆开口：「我刚才还瞅着坏了……既然没坏，还是丢洗衣机洗吧。」
陆明怼人的话压下了。
他不好怼自己的老母亲。
陈月垂头，心里臭骂：「老不死的东西，敢维护林依依？等老娘把陆明勾到手，这个家就是我做主了，看我怎么弄死你！」
她的心声陆明听不见，我和婆婆听得一清二楚。
婆婆脸都黑了，指着陈月骂：「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婆婆早年是经商的，霸气十足，这次没忍住。
陈月吓了一跳，连忙说自己没说什么啊。
陆明挡在陈月面前，疑惑婆婆为什么突然发飙。
我打个圆场：「好了好了，我待会还要陪婆婆去跳广场舞呢，再晚了人都散了。」
我拉着婆婆出门去。
婆婆愤愤不平：「陈月还想进我家门，想得美她，我非得跟老陆说道说道，让他不要帮陈月了！」
「有用就好了，你忘了之前公公给陈月五万，你不依，他差点把家都砸了吗？」我很无奈。
我公公太在意陈月了，他有点把陈月当亲生女儿了，为了报答所谓的战友之情。
陈月回国这些日子，虽然只来过我们家一次，但我公公和陆明跟她联系过不少次了，一个给钱，一个给爱，我跟婆婆能怎么着？
5
陪婆婆跳完了广场舞，我们回了屋。
公公又不在家，他平时多在公司，闲暇时就去钓鱼打牌。
陆明竟然在家，这个大忙人没有去公司。
我看他脸色沉沉的，意识到他是在家等我。
果然，他叫我进屋去。
我进去了，他把门一关，郑重其事地开口：「我只是把陈月当妹妹看待，你倒也不必针对她，我家跟陈月家是世交，现在陈月父母不在了，她一个人怪可怜了的，我对她好点很正常。」
我撇了一下嘴：「无所谓啊，反正我们都要离婚了。」
我是真无所谓，我最近盘算着怎么分财产呢，谁顾得了陈月？
也就是我跟婆婆关系好，不然我早就搬走了。
「既然无所谓，以后就收敛点，你针对得太明显了，我爸会不高兴的。」陆明告诫。
我心头不爽，夹枪带炮回怼：「你还是收敛点对她的好吧，等我走了，婆婆一个人未必是她对手，可别被她搞得家破人散……」
「你什么意思？」陆明脸色一黑。
「以你的智商，我不信你看不出陈月茶里茶气的，但你坚持对她好，你就慢慢作吧。」我讥笑。
陆明眯了眯眼睛：「陈月孤苦无依，从小喊我哥哥，我知道她也在耍心机，但我并不觉得过分，她只是缺乏安全感，需要博得关注。」
我要吐了。
我就说陆明不可能那么傻嘛，他明知道陈月不安好心，可还是愿意包容。
「你抓紧时间跟我离婚，咱们把财产尽快分割了，我的钱可不能被陈月祸害了。」我懒得废话，离婚分财产才是重头戏。
陆明也不想废话，他点了下头就穿上西装出门，又要去工作了。
傍晚，公公回来了。
他提着两条大鱼，兴冲冲地跑回来，但并没有进我们家，反而去了陈月家。
婆婆气得要死，当即拉上我去瞅一下。
陈月在给公公倒水，公公则热火朝天道：「哈哈月月你看，这两条鱼够大吧，叔叔钓了一整天呢，你快拿去煲汤，你从小就喜欢吃鱼。」
「叔叔，你太客气了，还记得我喜欢吃鱼呀。」
陈月感动不已，但心里在骂：「傻叉老头，这么大的鱼我怎么清理？给你们家洗衣服已经够累了，还要刮鱼鳞是吧？」
陈月似乎特别讨厌刮鱼鳞，骂了一遍不过瘾，还要骂第二遍：「天天钓鱼钓鱼，拿你亲妈去打窝得了，亲妈打窝，越钓越多！」
我公公不知道陈月骂他，还在笑呵呵地说鱼怎么做好吃。
陈月甜笑着邀请：「叔叔，你要不留下吃饭吧，我这就去炖鱼汤，待会喝点暖暖身子，这天气凉了。」
「好好好，月月真是长大了。」公公感慨万千，眼睛都有点红了，接着想起什么道，「对了，天冷了，我给你买了空调，明天应该就送过来了，你这么瘦可别冷到了。」
「买了空调？谢谢你叔叔。」陈月感动不已。
但心里又在骂：「抠门逼，就买台空调，不会多买点家具吗？等老娘嫁给了陆明，我他妈把空调外机装你房间，空调装我房间！」
婆婆被气笑了，说老陆活该。
她也懒得听了，拉着我又回去了。
一个多小时后，公公才醉醺醺回来。
他回来就找我：「依依啊，你怎么惹月月不高兴了？我跟你说啊，月月是我战友的女儿，跟亲女儿一样，你不要跟她闹矛盾。」
公公曾经也是当老总的，说起话来威严十足。
我并不反驳，婆婆却骂：「你个死老陆，你的亲女儿以后要将空调装自己房间，空调外机装我们房间，你还向着她？」
公公没反应，因为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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