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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糖葫芦掉落在地。
姜小米的心，也彻底没了着落。
“念念！你在哪儿？”
“你别吓阿妈！念念……”她没头苍蝇一样找着，喊着，扯住人就问：“同志，你有没有一个穿红棉袄，戴着长命锁的小女孩？”
“那是我女儿，她刚才就站在台阶上等我的啊！”
急匆匆的行人，无人点头。
姜小米奔溃喊着：“有没有人看见我的女儿？她刚刚就在这里啊！”
“念念——”
浑浑噩噩间，她拐角时一个没注意，迎面撞上了一个高大的身躯，抬头一看，真是顾斯乾。
姜小米立刻抓住他的手，像是看见救命稻草：“斯乾，念念不见了！你快叫人找找好不好？”
“我就是去街对面买个糖葫芦的功夫，她就不见了！”
她哭着，整个人都怕到颤抖。
顾斯乾脸色一沉：“这一片的治安最好，每隔半个小时就会有一队士兵路过，孩子怎么会丢？”
“我也不知道！”姜小米早就急的不行，“能不能先别管这么多了，算我求你，别耽搁时间，马上调人去找念念吧？”
话落，一旁站着没说话的李清姝忽然煽风点火：“姜姐姐，没有紧急军情是不能随意调人的，你能不能别无理取闹？”
“斯乾哥，依我看你还是好好查一查姜姐姐上次买龙眼的钱是哪里来的吧？我前不久还听乡下表哥说，他们村有户人家，为了生儿子卖了女儿呢。”
话落，周围的温度仿佛低了二十度。
此时此刻，姜小米哪还压得住心焦，气得冲李清姝大吼：“都这个时候了，你能不能别拱火？！”
“够了！”顾斯乾凛冽打断。
姜小米不可置信抬头，看陌生人一样凝着他：“你不信我？你也觉得……我为了钱会卖女儿？”
男人不接茬，只无情甩开她：“无论什么原因，只由你单独照看念念一周时间，你居然能把她弄丢。”
“姜小米，你就不配做一个母亲。”
他冷漠的视线如同刺刀，姜小米的心口好像被洞穿了一个大口子，冷风灌入，冰冻四肢百骸。
上辈子，顾斯乾说了这话不久，他们就离了婚。
而念念……就在这之后不久就没了。
重来一世，她难道还是改变不了命运吗？
不——
她不要。
一瞬间。姜小米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撑着红砖墙站了起来：“不能离婚……我要去找念念，我一定能找到她……”
找到人，念念就平安了。
姜小米跌跌撞撞闯出巷子。
身后，男人的视线却比冰凌还要冷冽。
顾斯乾寒着脸踏出巷子，却是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都这个时候了，姜小米还只顾自己，只惦记这不离婚。
这个女人，没救了。
身后，李清姝无声笑着，满眼得意。
有了这么一出，就不信顾斯乾不和姜小米那个死肥婆离婚！
……
腊月的天，黑的很快。
入夜后，寒风更加凌冽。
姜小米打着手电筒，满镇子寻找。跌倒了又爬起来，一声接一声喊着：“念念！你在哪里？”
“念念！”
“阿妈在这里，阿妈找你来了……”
“……都是阿妈的错！阿妈以后再也不让你一个人呆着……再也离开你了！”
“念念，你应阿妈一声啊……”
喉咙充血，满口腥甜。
她从白天找到黑夜，又从午夜找到了清晨，睫毛都染上了碎冰。
心头满意绝望，但她依旧不肯放弃。
在找找，一定还能找到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怜悯，清晨路过包子铺那一刻，她恍惚间听到了铃铛脆响，和念念的哭声。
“念念？”
“小杂种，你要是再哭，信不信我打死你！”
姜小米越靠近，声音越清晰，这骂骂咧咧的诅咒声落在耳朵里，如刀一样刺穿她的心脏！
“念念……我的念念！”
她拖着僵硬的双腿奔出拐角，却看到目眦尽裂的一幕——
一个高大的男人正轮着拳头狠狠朝念念的小身躯砸下！
“住手！！”
轰然间，她爆发前所未有的力气，拼命冲过去，在拳头落下的最后一秒，将念念小小的身体抱进怀里。
“嘭——”
拳头狠狠砸在姜小米的后背，疼得她生生呕出一口血。
她却死死抱孩子按进自己的怀里，声音很轻安慰：“念念不怕，阿妈在这里……有阿妈在，我一定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嘭，嘭！”
男人的拳头像雨点一样砸下：“死肥婆，再不撒手，信不信我打死你！”
姜小米也不护着自己，也不喊疼，只捂着孩子的耳朵，泣血大喊：“来人啊！救命啊！有人抢孩子！”
“救救我！救救孩子！”
“救命啊！”
拳头砸在背上，肋骨被猛踹，血越流越多。
但姜小米死死抱着孩子，一直坚持到，看见一队穿着绿军装模样的人朝这边奔来，她才缓缓失去意识……
太好了，得救了。
念念，这辈子……阿妈终于护了你一次。


第6章

坠入黑暗，姜小米依旧保持着死死环抱的姿态。
潜意识里，任何人都不可以动她的孩子。
直到黑暗中，传来顾斯乾清冷的一句：“姜小米，放开念念，不要耽搁念念的治疗。”
至此，她才放了手。
而后她昏昏沉沉间，身体哪里都疼，可怀里空落落的，叫嚣着要醒来。
……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再次恢复意识，姜小米惊得坐起来，才发现自己躺在卫生院的病床上。
“念念？”
周围空落落的，好像她之前找到念念，只是一场美梦！
“念念！”
她拔掉输液管下床，忍痛冲向房门，而就在她开门的那一刻，房门从外面被人打开。
身姿挺拔，拎着热水壶的顾斯乾站在外面，诧异看着她。
“你醒了？”
声音有着从前从来没有的温和。
但一心挂念女儿的姜小米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只推搡着望外挤：“别拦着我，我要去找念念……”
话音刚落，却被顾斯乾拉住：“念念就在隔壁病房，她的外伤还没有你重，放心吧。”
刹那，姜小米激动得泪都出来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顾斯乾凝着她眼中的泪，明明此刻她鼻青脸肿，可他却觉的她的眼中仿佛闪着细碎的星光，温柔的叫人移不开眼。
她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接着，就听姜小米小心翼翼问：“我现在能去看看念念吗？”
“她刚刚睡着，你过去声音小点。”
姜小米忙点头，而后一瘸一拐走向隔壁病房。
推开门，她小心翼翼来到病床边，看着病床上小小的身体，凝着孩子苍白的脸，眼泪还是忍不住落下。
姜小米拉着女儿的小手，轻轻吻着，一边祈求神灵：“上天在上，我愿意折寿十年，保我女儿无病无灾，平平安安……”
身后，一直站着的顾斯乾，闻言却蹙眉：“现在是科学社会，不要迷信。”
闻言，姜小米喉间不由泛起苦楚。
她不是迷信，这只是她重活一世的唯一愿望罢了。
如今，她已经不奢求顾斯乾爱她，只求女儿健健康康活着……
“阿妈，别哭……”
姜小米正想着，一只暖暖的小手贴了过来，念念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
她试图替姜小米擦掉眼角的泪，小大人般轻轻冲姜小米脸上的伤口吹气：“阿妈不哭，念念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念念……”姜小米抱着人，眼泪流的更加汹涌，“阿妈的乖宝贝，谢谢你……”
这一幕，莫名让顾斯乾心头有些闷。
他放下热水壶，凝着抱着一起哭泣的母女，心头深处一点点变软，换成是谁来评说，都不会认为这样的姜小米是卖女儿的母亲。
几次张口想插话，但顾斯乾一直没找到机会。
一直到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他才不得不打断：“我接了任务，一个月后回来。这段时间，你们住院好好休息……”
闻声，姜小米才回头看他，但和从前不一样，这一次她没盘问半点，只不咸不淡回了一句——
“好，你注意安全。”
顾斯乾诧异，很因为赶时间，没空理清这点异样，就转身出了门。
一个月，也转眼就过。
明明从前做任务，也会接连几个月没空回家，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顾斯乾脑海总是会浮现，姜小米满头鲜血，却死死把孩子抱在怀里的模样……
月末，有了一天假，他便赶回了卫生院。
可到了卫生院却别告知，孩子和姜小米都出院了，他又立马回到家属院。
到家后，已经是晚上八点。
家里还点着灯，他推开门，却迎面跟一个陌生的丰腴女人撞了个满怀——
“你是谁？怎么会在我家？”
与此同时，屋内还响起孩子清脆的疑惑：“阿爸，你怎么把阿妈压在门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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