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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愔儿，是母妃不好，是母妃没用，母妃……”
“母妃不用自责，我是认真的，突厥，我去！”
李愔站起来，小小的个子才到别人腰板处，但身上的气势却不容忽视。
“母妃刚刚不是已经求过他了吗？他要真有心，怎么会眼睁睁看着母妃寻死呢？”
“所以母妃不用求了，他现在心里只有那个皇位，什么骨肉亲情这些统统都是狗屁。”
“况且，他现在是圣上，不缺女人，更不会缺孩子，少了一个六皇子，以后还有别的皇子，这样的人，母妃不要求。”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李愔说的那个“他”就是圣上李世民。
“放肆！”李世民气的脸色通红，胸口不断的起伏着，指着李愔怒喝：“无尊无卑，朕是你父亲！”
“呵，现在又成父亲了？不顾我的死活，让我去突厥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自己是我的父亲呢？”
“你！”李世民强压下心口的怒火，毕竟是自己曾经喜爱过的儿子：“朕不仅仅是父亲，还是大唐的天子，而你，不仅仅是朕的儿子，你也是大唐的皇子！”
“你可知身为皇子应要承担的责任？”
“你一人去突厥，可保整个大唐的子民平安，这便是你的责任，身为朕的儿子，若是贪生怕死之辈，便不配做朕的孩儿。”
李世民这话说的冠冕堂皇，听得李愔忍不住笑了起来。
“贪生怕死？你这是在剖析你自己吗？”
“突厥来袭，大唐兵力何惧？！”
“可你偏偏就是怕了，所以你同意签下盟约，泱泱大国却要向一个不开化的小国纳贡，不仅要纳贡，还要把自己的儿子送过去当人质，这是天子所为？”
“今日你可以惧怕突厥将我送去当质子，明日，你可以因惧怕别国，将其他儿女送去，儿女不够，便送女人，若这就是你说的天子所为，那我宁可一辈子待在突厥！”
“至少，突厥兵力从不畏惧，至少突厥不会因为惧怕，便把亲生骨肉送给大唐任人宰割！”
李愔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没有丝毫的惧怕，即便李世民已经被他气得头顶冒烟了，他也无惧。
因为他笃定了李世民不会杀他！
他是李世民送给突厥的礼物不是吗，连张冠李戴都害怕被突厥发现，自然不敢要他的命。
不过这样也好，他也正好不想跟李世民演什么父子情深的戏码。
讲真的，李愔是真的看不上李世民，从一开始就看不上。
历史上很多讲李世民是如何如何的明君，什么带领大唐走向盛世巴拉巴拉的。
但在李愔看来，一个朝代的盛衰不能只看君王，还要看朝臣。
唐朝时期名臣众多，当然，君主的眼光和心胸也很重要，但李世民有吗？
不是他看低李世民，只看唐朝对外族小国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这人就爱显摆。
那些小国你理他们干嘛？

吐蕃因为李世民的虚荣心暗自强大，然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攻打长安。
没错，李世民被人家拜的时候是爽了，可为此付出代价的却是老百姓！
如今的突厥更是！
虽然李愔不知道为啥历史上没有这一块儿，但从他对李世民人生解读来看，肯定是这厮后来篡改了历史。
因为在李愔的印象里，不管是李恪还是原主，好像都没啥好下场。
不过现在既然他来了，他当然不惯着。
看着眼前这个才五岁的小娃满脸的冷意，眼神中的嫌弃更是直白，都忍不住倒吸凉气。
好家伙！
六皇子不会是疯了吧？
当着圣上的面竟然敢这么说！
李世民已经被气的说不出话来了，长孙无忌站在一边闭目养神，对此丝毫不在意。
说吧，疯吧，越疯，圣上对杨妃母子才会越厌弃。
杨妃把李愔抱在怀里，急切的辩解：“圣上恕罪，愔儿是怕了，所以才会说胡话的，请圣上不要怪罪愔儿。”
但李愔并没有就此下台阶，而是推开杨妃，站定：“我是不是胡说，李世民你心里应该最清楚吧。”
得，现在连父皇也不喊了。
众人嘴上像是挂了把锁，一言都不敢说，生怕触了霉头。
“你发动政变，做了皇帝，然后呢？”
“做天子，你为的是天下民众，还是为自己呢？”
“从目前看来，你似乎还没有做好成为天子的准备，或者说，你本就如此，即使成为天子，也无法撑起这天下！”
“因为你胆小！”
“你急切的想要夺取一切，却又没有胆量面对外族的侵扰。”
“所以，一个突厥就让你原形毕露了！”
“李世民，你问问自己，现在的你，可还是当初的你？”
“发动政变之时你无所畏惧，可为何坐在这王座之上，你却畏手畏脚？”
“因为你怕！”
“你怕这一切会烟消云散！”
“你怕这座椅被他人窥探。”
“你怕，所以面对突厥时，你无能为力，只能割地赔款，钱粮不够，就拿骨血来抵，这便是如今的你。”
“李世民，这样的你当真能统领大唐吗？”
“外敌来袭，不抵抗却想着求和，这不是大国风范，这是懦夫的表现的！”
“他们要打，咱们就战！”
“大唐兵卒的刀枪磨的锋利，不是为了冲着同胞兄弟的！”
“你们记住，这膝盖骨跪久了，再想站起来，难如登天！”
李愔说完，就把杨妃搀扶起来，一边轻语一边往殿外走：“母妃，还有些时日，您给我缝制一些厚衣裳吧，我听说突厥那边整日刮风，到了冬日更是刺骨……”
众人回神的时候，两人已经不见了身影。
有部分主张死战的臣子们，早已双目通红，拳头紧紧的握起，耳边不断的回响拿到稚嫩的声音：他们要打，咱们就战！
这是多少兵将们的心声啊，可惜，被圣上否了。
李世民鼻孔里喘着粗气，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好半天才缓过来。
他站起身气愤的道：“狂妄小儿，竟还敢谈什么治国，当真可笑！”
“长孙无忌，朕命你为和谈大使，亲自带着六皇子前去交割！”
“是！”
长孙无忌低头应下，嘴角忍不住泛起笑意。






第4章
立政殿死寂。
李世民踉跄着转身离开了立政殿，长孙皇后紧紧跟了上去。
当两人离去，一下子，大殿中就像是蚊子爆发了般。
百官都交头接耳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论了起来。
房玄龄，杜如晦，程咬金，尉迟敬德他们这些天策府旧臣凑在一起。
你看我我看你，满脸唏嘘。
“奶奶的。”
“六皇子说得对啊。”
“憋屈！这一次真的是憋屈！没想到，我大唐竟然要面对突厥低下脑袋。”
程咬金声音嗡嗡的，他的拳头狠狠砸在了柱子上。
他们是武将，他们的职责就是打仗，就是保护大唐。
可现在，竟然要一个孩子代替他们去保护万里江山，他们，窝囊，真的感到了无比窝囊。
“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呼······六皇子这话说的，我房玄龄真的是惭愧啊。”
房玄龄苦笑着摇头。
“六皇子说的太美好了，历朝历代，谁能做到这样？能做到这样的王朝，得是多么的强大啊。”
杜如晦神情中透露着向往。
“六皇子小小年纪便有如此之意志，若是长大了，肯定对我大唐有巨大的帮助，可是却······哎！”魏征叹息。
“六皇子身子骨弱，十年，要在突厥生活十年啊，还能活到回来的时候么？”
尉迟敬德担忧。
他苦笑一声，有些颓废的靠着柱子坐在了地上：“我打了一辈子仗，咱们打了一辈子仗，不就是想要保护大唐百姓么？”
“六皇子，说到底也是大唐百姓啊。”
“可是，现在怎么就不敢打了呐？”
“如果是以前，我相信，陛下绝对二话不说，会和突厥血战到底！”
尉迟敬德此话一出，周围的人都寂静了。
他们的脑海中都出现了回忆。
是啊！
曾经他们怕过什么？
南征北战！
但凡有不服的直接扫平，可现在面对突厥，就这么软弱了？
是他们比之前弱了么？
不！
他们现在全是国公，位极人臣，上位也当了陛下，他们的实力应该比之前强很多。
但，现在，却如此的委曲求全。
说到底，还是他们没有了进取的心。
到最后，竟然把所有的责任放在一个小孩子身上。
立政殿中，缓缓安静了下来。
百官没有离去。
因为等会，他们还要跟着李世民出城，把李愔送给突厥去。
真的是，窝囊啊！
长安的危机已经解除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房玄龄程咬金他们胸口却还是像是压着千斤巨石。
喘不过来气。
难受的厉害。
·······
太极宫。
这是长安皇城的心脏位置，原本只有帝王才可居住。
但，李世民并不在此地居住。
太极宫的主人，仍旧是大唐第一代皇帝，李渊！
李渊瘫坐于奢侈的床榻之上。
满头银丝。
老态龙钟。
这位曾经风光一时的帝王，经过玄武门一事后，短短半年的时间，却好似衰老了十多岁。
一位宫女恭敬站在旁边，详细的给他说着立政殿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