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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来到珍宝斋的时候，场面已经十分热闹。
卫言蹙眉，不想沾染是非，他顿住脚步：“阿姐，我在外面等你。”
卫昭知道卫言的性子，他向来不喜欢这种场面，除非这种场面涉及了她。
她走进去，一眼便瞧见了满眼泪光的苏南歌，还有面上一道血痕的陈灵华，那血痕看着不深，但也委实不算浅。
卫昭走了过去，她眸中带了愠怒，伸出手轻轻抚上了陈灵华的脸：“谁伤的？”
陈灵华笑了笑，轻轻摇头：“殿下，和别人没关系。”
卫昭的目光已经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跌坐在地的苏南歌身上：“苏姑娘，你说说看？”
苏南歌的唇紧紧抿在一起，并不说话。
卫昭了然，她附身，眸子静静的瞧着苏南歌，声音平静：“苏姑娘，这么多年了，本宫都不忍心伤她。”
苏南歌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什么。
但也就是这个时候，傅云川进来了：“南歌绝不是有意。”
他说的斩钉截铁，但还没等他走到苏南歌面前，便被孟安一把拉了出去。
卫昭轻嗤：“苏姑娘，你如今可没有入宫。”
苏南歌终于说出声来：“殿下，南歌并不是有意。”
她慢慢平静下来，明亮双眸与卫昭的对上：“殿下，此事你可以问灵光郡主，南歌并非有意。”
她一遍遍强调她并非有意，一旁的张鸳也讷讷站着不知说什么。
陈灵华也缓缓开口了：“殿下，与苏姑娘无关，灵华想回去了。”
她说着这话，面上还白着，整个人都有一种形销骨立之感。
她比之前，瘦了许多。
“好。”既然陈灵华想回去，卫昭也没拦着。
她们一道走出珍宝斋，期间还碰到了孟安和傅云川，傅云川面上有乌青，正愣愣的站着瞧着这边，从卫昭的角度还能瞧见一旁的孟安正满脸语重心长的对傅云川说着什么。
而卫言，正站在他们俩人一步开外的地方，嘴角噙着一摸冷笑，目光嘲弄的瞧着他们两个。
等卫昭和陈灵华一起回了陈府，陈灵华方才满面憔悴的坐在了软榻上，卫昭吩咐了下人去找大夫，便听到陈灵华愣愣问：“殿下，你说人会不会一直喜欢一个人？”
“不会。”卫昭答得斩钉截铁。
陈灵华又问道：“殿下，一个人可以不计较另一人的性格一直喜欢吗？”
“会。”一个人可能会因为生死变故，岁月变化爱上别人，但甚少会因为一个人的性格而去不喜欢。
卫昭答完，空气便静默了一瞬。
紧接着，陈灵华抿唇道：“其实今日里，是我先找的茬。”
卫昭一愣，眸子诧异。

陈灵华缓缓道：“我今日到的时候，张姑娘和苏姑娘正在看簪子。”

“我听张姑娘问苏姑娘最近傅公子待她如何。苏姑娘毫不在意的回了句，提他做什么？反正我都要进宫了。”
她抿唇，面色苍白：“我知道她没做错什么，我也听闻这么多年她都是斩钉截铁的拒绝他，但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因为她这句话，我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
她说到最后，嗓音都带了点苦意：“就那种，你将那人诚惶诚恐的放在心上，结果那人被别人直接打入泥土里，弃之不顾。”
“然后，我没忍住，我便顺着她的簪子撞了上去。”
陈灵华眼神有些茫然的看着卫昭：“我本来是想和她起冲突的，可她只一句话，我便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她看着卫昭，目光平静且惶恐：“她对我说，郡主何必为了云川哥哥这般模样？只这么一句话，我便不知说什么了。苏姑娘很聪明，她比我聪明多了，难怪云川这些年只喜欢她一个。”
卫昭微叹，附身轻轻抱住她，声音温柔：“灵华，你很好。只是人的喜欢，不能用聪明与否去判断。”
她叹气：“诸多因素中，陪伴也是一种。”她一时不知怎么安慰陈灵华，只缓缓道：“灵华，赵玉也很好。别因为喜欢一个人，失去你原本的模样。”
卫昭正在陈府中安慰陈灵华的时候。
孟安也正在语重心长的教导着傅云川，他拉着傅云川：“傅公子，你从江南回来后便有些不对劲。”
傅云川冷冷看着他：“比不得孟公子，自从入了公主府，整个人倒是比以往更加嚣张了。”
孟安面色僵了僵，他自然不会说妻子有令，不敢不从。
他琢磨半响，慢悠悠道：“我只是想试试能不能把傅公子打醒，毕竟万万没有一颗脖子树上吊死的道理。”
傅云川面上一怔，最后神色复杂道：“她只是有苦衷。”
他这般安慰自己，南歌妹妹只是有苦衷，才那般迫切想要入宫。
孟安想到苏南歌之前满院的芍药牡丹，面上一派漫不经心：“谁知道呢？毕竟论相处，还是傅公子和她的相处时间最多，她怎么想的，想必傅公子最明白不过，她倘若是真的有苦衷，你早就奔到卫天子面前，请卫天子收回圣命了吧。”
傅云川呐呐不言。
孟安的双眸却如利刃一般，划开他的内心：“但傅公子没去求圣上，原因是什么想必你比我清楚。”
他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傅云川便感觉心上一片鲜血淋漓。
他站在原地，沉默着不知说什么。
孟安继续问道：“你知道今天被伤到的是谁吗？”
傅云川抿唇：“是灵光郡主。”
他说完，便急急反驳道：“但南歌不是那种主动伤人之人。”
孟安默了片刻，觉得面前人有些没救了。但因着过往的关系，他还是拍了拍傅云川的肩膀，语重心长：“你从江南如何活着回来，被谁救我也略有耳闻。别的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想劝你好好掂量一下陈灵华若是一直留在京中，能在你心中升到什么位置。”
都是聪明人，有些话点到为止。
其余的，孟安也没多说，转身去寻卫昭了。
而，那边本来站着的卫言早就消失不见，回宫去了。
他一回宫，便进了御书房。
他在御书房中坐着不动，看着书案上的长明灯，眸子里满是暗沉之色。
今日难得和阿姐一起出去，结果非要撞上孟安，平白的坏了兴致。
他冷冷一笑，打定了主意要凑一个合适的时机，要孟安主动站出来承认自己的身份，只是要凑一个怎样的时机呢？
孟安能主动站出来，为卫国继续卖命？
卫言正难以下手的时候，江抚远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了：“殿下，有要事。”
“进来。”
他说完，江抚远便进来给卫言呈上了一封信：“南边来的。”
“嗯。下去吧。”卫言表示知道后，又命令江抚远下去了。
他拆开信，一字一句读完后，眉间微锁，便将信放到明灯里面焚烧干净。
紧接着，卫言扬声道：“抚远进来。”
江抚远连忙进来：“圣上，我在。”
卫言唇角勾起一抹笑，他看着那堆飞灰，眉眼冷淡：“抚远，朕从前想做皇帝是为了阿姐，可如今阿姐负朕，朕不想做这个皇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