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全文阅读

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恨我和我小娘入骨的嫡母，王若弗！
她从老家宥阳刚回来，听了我的事，当即笑开了花，巴不得我在那泥窝里多搅和一阵儿呢。
可后来，她突然就改了口。
不是因为受了我的撺掇，点错了炮仗。
而是…
梁家出了事！
还是捅破了天的大事！
我早说了吧，这马球会，就不该办。
吴大娘子呢，她执拗劲儿上来了，不仅办了，还是风风光光的大办。
也不看看现在这是什么时候，桓王正在北边打仗呢，朝廷穷的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来花。
这会儿拉仇恨，狠显摆，不拿梁家开刀，拿谁开刀！
这不，祸起萧墙了。
吴大娘子慌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也不管不了什么看的上，看不上的，能排上用场的，通通派出去打探消息。
我乐的自在，收拾起包袱，住回了盛家。
「他们梁家可真行，在官家眼皮子底下偷奸耍滑，不说多的，就单说樊楼边上的那几个铺子，哪一个不是背靠着官府的营生日进斗金。竟然还不知足ˢᵚᶻˡ，干出私藏盐税的勾当，抄家灭门，都算便宜了他们！」
「母亲慎言！」
华兰大姐姐一嗔，赶紧截住我那嫡母的话茬，背着我，朝她使个眼色。
我装作看不见，其实心里都明白。
不就是怕我对梁晗余情未了，转头把这话记在心里，嫉恨起她们来嚒。
毕竟，我当初是拼着名节不要，才嫁过去的。
说是相中了伯爵府的富贵，可年轻貌美的妙龄女子，有几个，能不怀春？
还有，就是这‘灭门’二字。
灭他梁家一门，诚不足惜，但我这么大个人杵在这儿，难保盛家的那些宿敌，不借题发挥，拿着姻亲的事，大做文章。
我二哥哥可是嫡母心尖上的肉，他才从翰林院庶吉士升为修撰，眼看大好的前程指日可待，万一受了我的牵连，吃瓜落，受排挤...
她当即大腿一拍，发话要为我做主，与那梁家撇清干系！
「母亲不必着急，这事，我看还得四姐姐自己拿主意。」
我差点忘了，明兰对这种事，最有经验了。
她是全然忘记了和小公爷的前尘往事，对她家侯爷死心踏地的，可我不是啊！
瞪眼看着，文大官人把如兰宠的，脾气越来越臭，我肠子都快悔青了！
扯起小手绢，我赶紧装模作样的拭了拭，硬挤都挤不出来的马尿。
「我和梁晗早就离心了，他早就说过要休了我，还...」
「还怎么了？」
终于，我牵起了我爹那颗与世无争的心。
见他抻头探过来半个脑袋，我犹犹豫豫，捞开了袖子。
「还动手打我，呜呜......」
该是细皮嫩肉的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
我爹瞅了一眼，破口大骂，「梁家这个混账羔子，竟然敢动手打我的女儿！」
要问这世上哪种男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无外乎三类。
嫖，赌，家暴。
在这儿，前两样，是合法，但对这第三条，却是古今通用的零容忍。
再加上我哭哭啼啼，有苦难言的可怜样子。
祖母当即拿出之前为淑兰姐姐做主的气势，敲着龙头杖表态：「我盛家的女儿岂能让人随便欺负，休妻不可能，只能和离！」
8
「什么？和离？盛墨兰，你疯了不成？」
梁晗正喝着春珂用来讨好他的奶茶，一颗珍珠卡在嗓子眼，呛得满鼻子都是。
我赶紧挪挪屁股，省的他贱我身上。
「下半身失禁也就算了，上半身也跟着随地乱喷，恶心死了。」
我小声嘀咕被他听去，立马炸毛。
「盛墨兰，你说谁恶心，别忘了，当初可是你在玉清观，当着真人的面，勾引我，不然，就你这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庶女，你以为你能攀上我梁府的门楣！」
他还以为我是原来的盛墨兰呢，翻来覆去拿着那点腌臜事和嫡庶之名来刺激我。
只可惜......
「对，你说的都对，确实是我高攀了。」我甩起小手绢，标志性的抚上鬓角，「你们梁家是敢上天在玉帝面前ˢᵚᶻˡ显摆的高门显贵，我一个小庶女，是怎么都不配的。」
「哦，对了，春珂倒是挺配的，你我和离，正好把她扶正。」
「你！」梁晗朝我竖着手指头，双眼发狠。
梁家私藏盐税的事曝光之后，那些暗地里的腌臜事，自然而然也就瞒不住了。
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
春珂前一秒还在我面前颐指气使，酸我这个正室大娘子当的下三憋闷，下一秒就被梁晗拖出去，浸了猪笼。
看着她被人扔到阴沟里，沉了捞，捞了沉，被散发着恶臭的污浊呛的接不上气，我真想问她一句，到底是谁在憋闷？
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我呀，要跟他梁晗，说拜拜了。
「我什么我？」
撇开梁晗对着我的手指头，我根本没把梁晗的凶神恶煞放在眼里。
因为，他也就这点出息了。
长这么大，出了什么事不是靠我那婆母给他擦屁股。
我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和离书，扔到他脸上：「谢的话，就不必了，婆母已然答应了，赶紧签字吧。」
「我母亲？」他十分震愕，「这不可能！」
可不可能的，岂能由他说了算。
始终坚持我是在诓他，铁了心的非要问到吴大娘子跟前。
这不，啪啪打脸了。
「母亲！你竟然打我！」
梁晗红着眼，委屈的要哭，吴大娘子反手又是一巴掌，让他憋了回去。
「混账，还不住嘴！」
掐着他的手腕，在备好的和离书上签了字画了押，扔给我一份。
「可以了吗？」
吴大娘子冷冷问我，想怒又不敢怒的样子，大快我心。
但还不够。
「婆母，哦不对，吴大娘子，您忘了点什么吧，我嫁到你们梁家的时候，可不是光一个人来的。你们永昌伯爵府不是家大业大嚒，怎么，连我那点嫁妆，也要私吞了吗？」
现下，我靠着奶茶店日进斗金，林小娘给我备的那点嫁妆，简直不够看。
但苍蝇腿再小，它也是肉啊。
特别是对于如今被查封的梁家，那可是一笔不菲之财。
吴大娘子黑着脸，只能咬牙从自己的嫁妆匣子里，抽出一半的契纸给我。
「大娘子也是爽快。」
清点之后，我满意的揣进怀里，「放心吧，我家二哥哥和六妹夫的请安折子，已经被我劝下了。但有些话，墨兰还是要奉劝一句。」
「这有些高枝啊，攀不好是要摔跤的，大娘子不妨学学我，迷途知返才是正道。」
说完，我就外走。
背后听着吴大娘子大骂我‘贱人’，我内心毫无波澜。
因为只有贱人，才是看谁都贱。
不过马上，他们连‘贱人’二字都配不上了，只有‘罪人’，才最是能切合他们梁家人高贵的身份。
9
和离之后，我搬回了盛家。
我原是可以随处置办个跟澄园一般大的宅子，另府别居的。
只可惜，盛情难却。
我前脚刚出梁家大门，后脚便看到了盛府马车。
连祖母都惊动了，我总不能驳了她老人家的面子吧。ˢᵚᶻˡ
「祖母活一辈子了，看什么都比你们看的透彻些，眼下，永昌伯爵府身处困顿，忌惮你六妹夫和二哥哥在官家面前说闲话，才会松口松的这么利索。但你要记得，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等他们缓过劲儿来，少不了要从你身上讨回来，出了这口恶气。你一个和离的妇人，岂能好过。跟祖母回家吧。」
话虽如此，但人设摆在这，我很清醒。
「祖母的好意，孙女心领了，但……还是算了吧。」
我笑的勉强，祖母却拉起我的手。
「祖母是老了，可还没老到眼花的地步，这人变没变，怎么变，还是能看的清楚的。之前，祖母能把你送进这伯爵府，如今，也理当亲自把你接回家。」
明兰也帮腔，「是啊，四姐姐，出门前，二哥哥说了，一定让我和祖母把你带回去，有他一在，绝不会让人戳你的脊梁骨。」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还怎么拒绝。
满脑子想的都是回了盛家，怎么跟我那嫡母王若弗和平共处。
结果一进门......
「诶呦，我的老天爷，我可怜的墨儿，你受苦了！」
墨...儿...？
？？
难不成，林小娘魂穿了王若弗？
这还是跟林栖阁不共戴天的大娘子吗？
要说和离的事，他是看重二哥哥的前程，才帮了那么一嘴，这会儿事情都落停了，她演什么戏呢？
「你哪都不许去，就在家里住下！」
一把拉我到身边坐下，胳膊肘怼了怼倒拿着书本装看的纮郎。
「回.....回来了。听你嫡母的，回家住下吧。」
瞄了我一眼，又继续装看。
我只好试探一句，「墨儿给盛家丢脸了。」
「这孩子！说什么呢！」
王若弗一口打断我，不许我再这么见外。
「你呀，还住林栖阁，东西你二嫂嫂都给你收拾好了，需要什么再跟她讲。至于下人.....」
她招招手，唤两个人进来，我一看，懂事笑着，听她安排。
「露种和云栽从小伺候你，要不......就还她们俩？」
尾音向上钩着，明摆着有弦外之音。
我赶紧上道。
「恐怕不够，劳烦母亲再多派些人手给我。都怪女儿自作主张，生看着梁家不能托付终身，就在外面自己搞了些营生。如今回了盛家，这营生......也理当有盛家一份。」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让你回家是因为你姓盛，不是因为你的那些买卖！」
我爹架子抖起来了，扔了书，驳斥我。
「女儿家相夫教子才是正道，你的那些买卖，还是趁早停了吧。」
「停什么停！」
被王若弗一眼怒瞪，我爹，不说话了。
「墨儿，你告诉母亲，那风靡汴京的奶茶，真是你想出来的点子？」
我谦逊的点点头，「不瞒母亲，日后女儿打算把这奶茶铺子开遍整个大宋，搞成连锁。」
「连锁？」
这新鲜词，王若弗听不懂，但她明白，这一定很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