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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宏话刚开了个头，就注意到老友递来的眼神，硬是把后半截话吞回肚子里。他知道，当着外人的面，确实不太好数落他，于是脸色一变，将本想说他抠门的话题揭过，侧过身，口若悬河地介绍道：“陆教授，这就是秣陵分局刑警二中队队长叶文强，6.28 专案组工作小组组长，坠机案现在就由他具体负责侦办。陆老您有所不知，他可是我们系统里大名鼎鼎的‘拼命三郎’……”
“哪里、哪里，别听他胡说八道。”叶文强拦住老友的溜须拍马，向老者走近几步，伸出右手，客气地道，“您好，陆教授，我是叶文强，感谢您对我们工作的大力支持。”
陆老上前一步，与他握手，只简单说了句“不客气”。
叶文强本以为清瘦的老者应该软绵无力，没想到他的手掌还挺有力道。
两人双手分开，站在一旁的杨宏又赶忙介绍：“陆老就是我们调查组的特聘专家，陆兆军教授，有名的航空专家。飞机上的事，陆老可谓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参与过多起民航事故调查。有陆老在，这个案子，我们心里有底。”
杨宏的话说完，叶文强掏出香烟递给老教授，同时道：“来，陆老，辛苦了，先抽一根，抽完我们吃饭。”
老教授接过一根烟，叶文强又掏出打火机。
刚打着打火机，还没将老教授夹在手上的烟点着，叶文强就听办公室大门“吱呀”一声推开，一个陌生的声音从身后劈将进来。
“办公室里不准抽烟！”

第二十六章 小仙女
听到身后的女孩子声音，叶文强与苏木一同转身，只见一条纤美的身影随风飘进办公室。
此人典型的小巧玲珑身材，穿着一袭淡藕色连衣裙，扎着两根粗粗的马尾辫，一双杏目犹似一泓清水，毫不避让地盯着叶文强的眼睛。
面对这肌肤似雪、清丽绝俗的女孩子，叶文强把到嘴边的粗话硬给咽了回去。
“啊，这是我们市局的仙梦溪，刚才她嫌闷，出去转了转。仙梦溪，仙女的仙，梦幻的梦，溪水的溪，这个仙姓比较少见哈。”杨宏本就长袖善舞，立刻化解起眼前略显尴尬的场面。
说完，朝仙梦溪快走两步，将她拉至叶文强跟前，接着道，“小仙，这就是叶队。你一定是早有耳闻了吧？就不用我多介绍了。”
话音刚落，杨宏又麻利地将他那胖胖的身子转向叶文强，“你可不要看小仙岁数不大，但人可是市局新进的技术大拿，局里特别抽调她过来配合你工作。”说着，他又朝叶文强身边挪了挪，附耳补充，“耿局长钦点的。”
叶文强怎么都想不到，昨晚在市局费尽心力要来的技术人员竟是一个柔弱女子。毕竟是搞技术的，小姑娘也就小姑娘吧，不能以貌取人。但不知为何，一眼打量过去，叶文强就在心里给人贴上了“花瓶”、“关系户”诸如此类的标签。他心中登时百感交集，收起手中打火机，硬是挤出了一丝笑容，与小姑娘浅尝辄止地握了握手，紧接着便随便找了个借口将老杨拉进了自己的队长隔间。
“我说这怎么回事啊？”刚进队长室，叶文强脸色就挂不住了，“我是要一个能干活的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手本来就不够，你还给我硬塞来这么个宝贝，意思还让我派人照顾她喽？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这不是让我原本就不富裕的生活更加雪上加霜吗？”
“你小声点，”杨宏透过玻璃隔窗，瞄了眼外面的大办公间，又转向叶文强，眼珠瞪得像个铜铃，“我不管，反正人我是给你带来了。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叶文强没有接话，愤怒、无奈、悔恨各式表情顷刻间完成轮番交替。
看见老友那如万花筒般的表情变幻，杨宏心头刚刚燃起的怒火早已烟消云散，他自知不该画蛇添足、多说“耿局长钦点”的那么一句。
察人观色是杨宏强项，对这位老友的秉性，他也是了如指掌，深知“拼命三郎”素来在某些方面冥顽不灵。于是，他脑筋稍稍一转，煞有介事地道：“你可不要搞性别歧视，也不要弄倚老卖老的那一套，我们哪个不是年轻过来的。再说了，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时代变化多快啊。人家姑娘海归背景，正儿八经的名牌大学信息专业毕业，实话跟你说，在你这，人家都算委屈的了。”
“那你刚才说钦点的，是啥意思？”
“我就是想告诉你，正是因为局里上下都高度重视这个案子，才派得用之人给你。你可别不知好歹。”杨宏厉色道。
他的一席话终归是起了点作用，只见叶文强面色稍霁。杨宏暗自庆幸多亏没有进一步将这小丫头的身份透漏出去，否则指不定这头倔驴会想到哪儿去呢。
或许是刚从外卖一事上见识到了时代的巨变，听完老杨的话，叶文强轻叹一声，也只能暂且接受眼前的事实。
两人在屋里密谈的这一小会儿，外面大办公室里各式笑声此起彼伏地次第传了进来。
透过隔窗，叶文强往外一看，果然是警花与小林子回来了。几个年轻人正有说有笑，新来的那位“小仙女”早已与大伙儿打成了一片。
“走吧，出去吧，我的大队长，”胖墩墩的杨宏一面笑着打趣，一面将门拉开，“大家伙可都等着你开饭呢。我这肚子啊，早就咕咕乱叫了。我们可说好了啊，吃饱饭再谈工作。”
大办公室里，众人围坐在会议桌前，电磁炉上的鸳鸯锅滋滋地腾着热气，没等叶文强说完开场客套话，各式火锅食材已争先恐后地跃入锅内。
此时，窗外日色西移，二中队办公室窗户朝西，透过落地窗看出去，西边的天空出现一道道橙红色的霞光，显得那样的美丽与安宁。
“落日弥漫成橘，人间皆是浪漫。此情此景，与火锅很配哦。”仙梦溪轻颦浅笑，奶声奶气地道。
“来，多吃点，今天给你们接风，小仙女可要吃饱哦。”童瑶好似邻家大姐，拿起公筷将涮好的牛肉夹进客人碗中。
仙梦溪连连致谢，一个劲地夸赞童瑶风致楚楚、倾国倾城。
在杨宏特意交代下，叶文强高低忍耐了大约半个小时，饭局至此，一句都没有谈起案子。这会儿，听两位女子虚言絮语，他不由觉得胸中发闷，刚拿起烟盒，又想到小仙女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只好极不情愿地又将烟盒放下。视线转处，正好瞧见老教授放下了筷子，于是插话将年轻人打断：“陆老，您吃好了？再吃点啊？不够我们再点，千万别客气。”
清矍的老者摆了摆手：“饱了、饱了，不客气。”说着，他微微一笑，身子往后一靠，又安然地道，“叶组长有啥想问的就问吧。我啊，早看你坐立不安了。”
一语中的，姜还是老的辣。叶文强在心中暗暗感叹了一句，随后口上说道：“直升机那个案子……”
他的话刚起了个头，就被老杨拦了下来。
“你啊，就这个脾气，要不怎么叫你拼命三郎呢。”杨宏边咀嚼着食物边说，又低头看了眼手表，“不过也难为你了，我给你计着时呢，整整二十七分钟没有讨论案情，是不是已经打破你的记录了？”
此言一出，室内笑声霍然四起。
“怎么样，我说的吧，”笑声渐息，童瑶对仙梦溪说，“小仙女，你输了哦。”

叶文强与杨宏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她们在打赌呢，赌师父你憋不过半个小时。”苏木淡淡地解释了一句，叶文强与杨宏这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仙梦溪轻叹一声，“就差三分钟，大叔，你真是的！害我输了一支口红。”
听到有人喊他“大叔”，叶文强脸上刹那间如窗外的晚霞般五颜六色起来，半晌吐不出一个字。
“队长，我代表口红感谢您。”一向宛若冰美人的童瑶这会儿表现得异常开朗，竟然开起了玩笑。没等叶队开口，她又接着道，“其实我也憋很久了，要不现在跟队长汇报汇报情况？”
见童瑶神色认真起来，叶文强也只好将刚才发生的事情抛之脑后，点头示意她继续。
童瑶放下手中的筷子，正色道：“我和小林子在当地派出所配合下，很快搜查到那张手机卡，下午在电话里已简要汇报。回来之后，我们将手机卡与存储智能锁后台数据的主机都交给了技术室，请他们提取、比对指纹，并核实智能锁数据记录是否真实。我想要是能在手机卡上发现池坤指纹的话，这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没想到你们进展很快嘛，”杨宏有些惊讶，冲叶文强问，“已经锁定疑犯了？是那名机械师干的？”
“还不好说，”叶文强摇了摇头，“现在还看不出他的动机，先等指纹比对结果吧。”
“说起指纹，我正有个消息要告诉你们，”杨宏神色也严肃起来，“不瞒你们说，在专案组成立之前，我已经安排人做了一些工作，对那个叫耳环的航材包装以及耳环本身都进行了指纹采集与比对，现在已经有了结果，你们猜怎么样？”
“耳环只有马海洋一个人的指纹；包装上有马海洋的指纹，可能还有别人的，但不会有池坤的，对不对？”童瑶第一个回答。
杨宏有些讶然，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你怎么知道？包装上的确还有一个人的指纹，是孙晓刚的。”
“那应该是耳环入库的时候，孙晓刚留下的，他干活很积极。”之后，童瑶冷静地将她此前在汽车里所做的一系列推理向杨处长陈述了一番，包括池坤为什么不会在耳环及包装上留下指纹、那通把马海洋支开的神秘电话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池坤要提前在航材库里将耳环提前掉包以及如何找到的手机卡等等一应细枝末节都说得明明白白。
她的分析严丝合缝，加上又客观地转述了一些证词，整段听下来，杨宏觉得很有道理。是以，他展颜一笑，称赞道：“果然是强将手下无弱兵，看来这案子就要水落石出了。”
“都听完了，难道你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吗？”对于老友的赞誉，叶文强不予理睬，冷冰冰地问他。
“问题？”杨宏也是刑警出身，沉吟了片刻，“除了刚才你说的动机以外，还有就是池坤他低估了我们警方的实力。不过这也在所难免，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就算凶手设计得再怎么巧妙，也难免会露出破绽。”
“喔？怎么说？请杨处长给我们讲讲都有什么破绽？”叶文强神色有些不以为意。
杨宏放下筷子，斜了他一眼：“一是正如童瑶所说，他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能找到手机卡。第二个破绽嘛，他没想到我们警方能迅速鉴定出航材包装上有二次拆封的痕迹。不过这一点……”
杨宏顿了顿，带着敬意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老教授，“这一点还多亏陆老，是陆老第一时间判断出直升机坠毁的直接原因，也就是先前跟你们提到过的那个耳环，是耳环突然疲劳断裂导致了直升机坠毁。要不是陆老第一时间锁定这个问题，我们也想不到去搜集、检测航材包装。即便我们会想到掉包、想到对航材包装进行检测，要是没有锁定耳环有问题的话，逐个包装检测完，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呢。”
叶文强顺着杨宏的视线看向老教授，频频点头，紧接着敲了敲桌子，冲一直埋头吃饭的林杰大声道：“小林子，你不是想学开直升机吗？你不是有很多疑问吗？趁陆老在，还不赶快请教。”

第二十七章 老教授的课程
在刚才饭局持续到二十七分的时候，叶文强就想开口向陆老请教，由于被满堂大笑打断，他才没有问出口。此时，他干脆换一种方式，顺道考验考验这个贪吃的手下。
“队长叫你呢！”童瑶用手肘撞了撞徒弟，见他一脸疑惑的样子，又小声提醒，“你不是有问题想请教陆教授吗？直升机原理，耳环，为什么那么脆弱……”童瑶字字点题。
“哦，对、对。”林杰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赶忙放下筷子，望向老教授，将心中疑问逐一说出口。
“耳环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一个小小的零件就能酿成惨剧？甚至说还不如汽车可靠？”老教授将年轻警察的问题重复了一遍之后，一边用双手比划，一边回答，“要搞清楚这几个问题，得首先从直升机基本原理讲起。直升机靠旋翼产生升力，这一点你们肯定都知道。而牛顿第三定律又告诉我们，任何物体受到外力作用时，必将产生一个与其作用力大小相等、方向相反的反作用力。直升机旋翼也不例外，它在发动机驱动下按某个方向转动时，也会有一个与之相反的反作用力，这就叫反扭矩，这个力会使直升机的机身朝反方向转动。机身如果一直不停地朝反方向转，那我们是无法正常驾驶与乘坐的。因此，这就需要一个部件来抵消反扭矩。在机身尾梁安装尾桨就是其中一种方法，尾桨旋转产生的推力可以生成一个侧向力偶，用来抵消刚才说到的反扭矩。当然，除了尾部安装尾桨以外，还有双旋翼等不同解决方法，这里我就不展开说了，今天我们就只谈本案涉及到的这款外置尾桨的机型。”
叶文强听得云里雾里，想象着妻子平日里在讲台上教书的样子。估计就是这样慢条斯理、有板有眼吧，叶文强心想。
“回到坠毁的这架直升机上，这款机型靠一台发动机提供动力，再通过驱动轴和减速器驱动旋翼。同时，减速器通过尾梁上的传动轴驱动尾桨。而耳环就是尾桨上的一个很小的零件。”老教授继续说着，同时环视了一圈在场人员，尤其注意到提问的年轻警察双目炯炯，听得还算认真。无意间，老教授瞧见他手上不知何时拿起了一本书，仔细一看竟是《直升机原理与结构》。
认定这位高大的警察是好学之人，老教授特意将眼神停留在他身上，不紧不慢地继续道：“对于这一款机型而言，耳环这个零件虽然很小，但却至关重要。它安装在尾桨摇臂上，整个尾桨系统结构比较复杂，具体的我就不多说了。你们谁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再问我。总之，包括耳环在内，在摇臂、套筒、伸缩轴、总距滑盘、变距拉杆这些零件相互配合下，不仅可以抵消反扭矩从而实现机身平衡，还可以为直升机提供航向操纵，也就是实现直升机的左右转弯。而坠毁的那架直升机呢，悬停的时候，耳环突然断裂了。断裂后，伸缩轴就失去了约束，所有的叶片、桨距都会同时自行回中，整个桨叶就会空转。换言之，就是尾桨这个部件失效了，无法再提供推力抵消反扭矩。回到最一开始说过的，这样的话，由于反扭矩的存在，机身就会快速旋转，驾驶员失去了对直升机的操控性，这就是直升机坠毁前的状态。”
老教授仍注视着林杰，本以为这名手捧教科书的警察会接着提问，但当这一大段说完，瞧见他那一副如坠五里雾中的神情，老教授就明白了：又是白费口舌了。
“为什么会突然断裂呢？就算换成了旧零件，我想也不会说断裂就断裂吧？”
老教授反倒听到另一名年轻男子的声音，于是将视线从林杰身上移开，转向书生模样的提问者，笑着道：“小苏警官，别急，慢慢来，将你的这个问题说清楚，也就等于解答了航空器可靠性的问题。”
老教授喝口茶润了润了嗓子，接着道：“每一款航空器从设计到完成适航审定取证，都要经过严格的安全性测试。拿你们常坐的客机来说，就要严格保证飞机出事的概率不超过十的负七次方。十的负七次方取倒数，就是一千万，指的是平均每飞行一千万个小时，才会遇上一次机毁人亡的事故，所以说这种概率是很小很小的。我更形象地比喻一下，比如……”
说到这里，老教授看向林杰，接着道：“比如小伙子你在滨海，你谈了个异地的女朋友。距离的话，假设每趟需要飞两个小时；你每天都飞来飞去找你的女朋友约会，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不停地飞。这样，你一年就是飞三百六十五乘以四，大约一千五百小时。而刚才说平均飞行一千万个小时才会遇上一次空难的意思，就是说即便你这样每天来回飞，也需要飞一千万除以一千五，大概六千多年才会遇上一次空难。”
“每天都飞，需要六千多年？天啊，那意思就是我成千年老妖了，都遇不到？”听完，林杰失声大呼，“看来飞机还是相当安全的嘛。”
“没错，”老教授点点头，“现在航空器的设计越来越先进，在这种情况下，航空器出事故更多的是因为人为因素。有研究表明，人为因素造成的空难比例已高达百分之八十四。民航史上这种例子比比皆是，比如机务维修人员把倾斜阻尼插头与航向阻尼插头相互插错导致飞机坠毁，飞行员误按了复飞键造成惨剧等等。”
“这些人为因素应该都是指无心之举吧？”童瑶将对话拉回到案件本身，“而我们这起案子，从航材包装鉴定出二次拆封痕迹来看，一定是有人刻意而为了。”
“是人为的没错，其实这一点不仅能从包装上看出来，从突然断裂的耳环零件本身也可以看出端倪。”老教授的目光又快速地扫视了一下众人，最后停留在苏木那里，“你们肯定一直都在关心那架直升机上的耳环，就像小苏刚才问我的，如果只是用一个旧耳环代替上去的话，我想那架直升机也不至于那么快就会坠毁。”
话到此处，在场众人全都睁大了眼睛。
“怎么说？”叶文强问道。
“是有人刻意换成了疲劳过度、即将断裂的耳环。”老教授见大家依旧充满疑惑，拿起筷子，打起比方，“就拿这双筷子来说，假设它的设计使用寿命是六百小时，虽然你用够了六百小时，但也不见得继续用，它立马就会断。可是如果你提前在它身上做了手脚，比如用外力不断弯折这双筷子，即使在表面看不出有任何损伤，但在它内部可能已经有了很深的裂纹。这样的话，只要你再使用那么几次，它就会断。一种极端情况，相同材质，在前六百小时使用状态几乎都一致的情况下，如果你做了大量的、重复的实验，在很多实验数据支撑下，你甚至可以找到那个断与不断的临界点。”
“陆老您的意思是……”苏木接过老教授的话，“是说有人曾经对耳环做了类似实验？这样他才能保证换上去的零件会因为过度疲劳而突发断裂？”
“可以这么说，”老教授推了推眼镜，“这就是我说的一个旧航材不至于如此的原因，除非它是经过特殊处理了。那架坠毁直升机的耳环，后来在坠机现场搜索到了，拿给我看过。我可以负责任地说，一个正常使用了六百小时的耳环，它的疲劳程度绝不会到那个地步。”
“那会不会是航材本身的原因呢？”苏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