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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的夏天，我抛弃过秦照野一次。
知道他是豪门小公子以后，我在房间坐了很久。
秦照野疯狂地拍着我的门，吼道：「林杉！只要你说一句！我就不走！」
秦照野他妈是陪酒女，背着秦家生下了他。
秦家这一辈，只剩下了秦照野一个孩子。
可惜他妈的命实在够烂，早早就走了，没享上福。
不走？不走留在油瓶巷，做一辈子的人下人？
从小秦照野就被人追着打骂，喊他是贱人生的野孩子。
秦照野就算想回秦家，也得出国镀一层金。
否则让上流社会的人知道他的出身，难免看不起他。
我推开门，对着秦照野只笑着说了一句：「秦照野，你是不是特喜欢我啊？」
他没吭声，只是固执地看着我。
「还有一年我就成年了，到时候我要考南大，将来做个大律师。」我戳着他的胸口笑嘻嘻地说道，「你呢，因为你妈的病背了一身债。指望我毕了业养你啊？做梦吧。」
秦照野被我的话刺了一下，又隐忍地说道：「我跟我奶奶说，咱俩一起出国。」
我冷了脸说道：「秦照野，非要让我把话说得那么直白吗？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自始至终都没有，我对你好，只是因为你能帮我挡着学校外骚扰我的流氓，明白了吗？」
我的演技好得过分了，秦照野眼睛红透了，转身就走了。
我不可能跟他一起出国，因为我林杉想要站在秦照野身边，就要跟他有同等的地位。
我绝不会摇尾乞怜，做秦家大少爷身边的一只小狗。
从前他是陪酒女的儿子，我是酒鬼的女儿。
我们紧紧靠在一起，从烂透了的日子里寻找一些温暖。
他富贵了，我也绝不高攀。
如果哪天我真的站在他身边了，也是因为我有那个本钱跟资格。
短短两年，我又回到了秦照野身边。
他甚至问都没问一句从前，就这么又握住了我的手。
我趴在枕头上，摸了摸秦照野的头发。
「秦照野。」我叫他的名字。
他亲了亲我的手指，眼睛亮亮地看着我，问我：「是不是疼？」
我白了他一眼，又说道：「老人们都说，头发硬的男人，心也硬。你为什么这么心软呢？不怕我骗了你，再踹掉你？」
「不怕。」他翻个身紧抱住我，又看了我一眼才说道，「我跟你说一件事情，你别生气。」
我眯了眯眼：「你先说。」
秦照野睫毛垂着说道：「那天，其实我走了又回去了。我看见你在门口，哭了。」
我先是一愣，飞快地捂住他的嘴，瞪着他：「别说了。」
秦照野拽开我的手，轻声说：「林杉，其实心软的那个人是你。你那么要强、自尊的人，却肯回过头去看我一眼。我当时特别想冲过去抱住你，可是我知道，你不愿意让我看见。」
「我听你的话，继续去国外读书。」他紧紧抱着我，在我耳边说道，「我一定会成为那个够资格站在你身边的人，也绝对不会让我们两个的命运，被其他人操控。」
我眼睛有点酸，又笑话他：「刚刚谁哭着说不愿意走，不愿意离开我的。」
「是我是我！」秦照野在我怀里蹭着说道，「我帮你搞定苏家的事情再走，你那个便宜老爸能力不怎么样，心眼儿可是不少。他养的那个女人已经带着她儿子回国了，估计要跟你妈争财产了。」
「那我可得会会她。」我啧了一声说道，「苏家的钱将来都是我的，谁敢碰，就剁她的爪子。」
「那我就做你的刀。」秦照野做了个磨刀的手势。
……
柿子先挑软的捏，我爸那个白月光初恋，居然把我当成了苏家的软柿子。
秦梅雪不愧是年少成名的艺术家，穿得特别有品位。
坐在咖啡厅里跟我说话的样子，温柔似水。
「杉杉，你爸跟我讲过你的事情。」秦梅雪一脸疼惜地看着我说道，「真是可怜的孩子，当年要不是白芳跟你爸斗气，也不会被那个保姆钻空子，让你白白受了这么多年的罪。」
我爸果然是个背信弃义的大傻叉，眼看着要跟秦家签供应商的合同了，不提给我股份还有房产的事情，居然让秦梅雪来找我，跟我搁这儿打亲情牌。
他是脑子被驴踢了，还是生下来就脑干缺失，居然觉得我会被亲情打动。
难不成他以为我从小没妈，随便找个女人来给我点母爱，我就要跪下感激涕零？
我低头战术性地喝水，真怕我忍不住喷她一脸。
秦梅雪以为我被感动了，拉住我的手长吁短叹道：「当年我跟你爸相爱，却因为白芳插足，不得不分开。我远走国外，他陷在了这段婚姻里。还好，老天爷给了我们弥补的机会。杉杉，你放心，将来咱们成了一家人，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你还有个弟弟，叫苏源，回头我找机会让你们见见。」
我看着秦梅雪那张柔情似水的脸，叹了口气：「秦阿姨，您没事儿吧？」
秦梅雪被我问的一愣：「没……没事儿啊。」
「没事儿您跟我演什么母女情深呢？我养母是死了，但是我亲妈还活蹦乱跳呢。就您这弱不禁风的样子，我妈一巴掌下去能打残两个。」我耐心地说道，「当个小三还给您当出成就感了，想接手我妈的男人，还想接手她闺女。您是在国外待久了，回国水土不服，智商水平跟不上吧？」
「你……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说话呢？」秦梅雪被我骂得一愣，她叹了口气说道，「你回苏家这么久，白芳给过你一个好脸色吗？你在外面这么多年，她跟你能有什么感情。白芳这个人啊，是个自私自利的人。远的不看，你看看白芳是怎么对小柔的就知道了。」
「不劳你费心。」我对着她微微一笑，「秦阿姨，这么喜欢演戏啊，真好，我也挺喜欢演的。」
我起身「扑通」一下子跪在她身边，抱着她的腿，哭喊着：「秦阿姨！求求您了，不要抢走我爸爸！我不能没有妈妈啊！您可是有名的大画家，我从小就崇拜您、敬重您，可是我没想到您居然是这种人啊！」
我哭得歇斯底里，嚎得三里地都能听到。
我妈是出身高贵的大小姐，要脸，不屑跟秦梅雪撕着脸皮斗。
但我啊，从小就知道撒泼打滚的威力。
秦梅雪，你不是清高吗？
今天我这块驴打滚，偏要扯下你这层抹茶皮！
「你这孩子，快起来！」秦梅雪眼看着其他人在拍照，连忙推搡着我。
我顺势一倒，直接躺在了地上！
「姐！你怎么了！快醒醒啊！」我听到苏柔冲过来抱着我哭起来。
还行，掐的点还算准。
万一我俩真被扫地出门了，当个碰瓷姐妹花也不愁吃喝了。

我坐在房间里，看着苏柔肿得跟核桃一样的眼睛，一阵无语。
「你傻的呀！」我敲了敲她的脑瓜子，「往袖子上抹那么多洋葱，哭不出来假装嚎两声就行了，这么实心眼儿。」
苏柔扯着我的手，娇软软地说道：「那不是给你搞砸了吗？我要是哭得太假，让人看出来怎么办。」
她又有些发愁地说道：「你说咱们这么闹，等妈妈回来，会不会打咱们啊？」
「怕我打你们，还敢给我搞这么一出。」一个冷嘲热讽的声音传进来。
我妈踩着高跟鞋，走路生风，把手机砸在床上，冷笑道：「都给我睁大眼睛看看新闻上怎么写的，我白芳要强了一辈子。到头来，让圈里人笑话我跟秦梅雪那个贱人争风吃醋。我闺女真是给我争脸啊，咖啡厅当众撒泼！」
苏柔吓得缩了缩脖子，往我身边凑了凑，泪包似的说道：「妈，您别骂林林。这……这都是我的主意。」
我妈横了苏柔一眼，骂道：「看看你那个鹌鹑样儿吧！你要是真能出这么个主意，我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对你失望透顶了。你要是有这么几个心眼儿，太阳得打西边出来。」
我拿起手机津津有味一看，什么豪门争产，什么归国画家居然是第三者啊，新闻标题是一个比一个带劲儿，讨论量跟浏览量都特别可观。
秦照野找的这波媒体资源行啊，这才两个小时就给送上热搜了。
「妈，我被秦梅雪踹了一脚，心口疼。」我靠在床头，捂着心口说道，「您对我说话小声儿点，医生说我不能受到惊吓。」
「要不是因为你闹得这出破事儿，我还在岛上晒太阳呢。犯不着坐在这儿，闻着这一股药水味儿。」我妈嫌弃地拿出香水，在我房间里喷了喷，又扭头等着苏柔说道：「愣着干嘛，给我把椅子拿过来。」
苏柔「哦」了一声，这才乖乖地搬过椅子，还贴心地拿了件衣服铺上去。
我妈又气不顺地骂道：「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从小就这么一副丫环相！」
「妈，行了啊。你知道这事儿我是主导的，犯不着对苏柔说话这么难听。」我忍不住说道，「您呢，不想掺和就别来。反正我既然敢对秦梅雪出手，就做好了跟我爸硬刚的准备。」
我妈看了我几秒，骂了一句：「你倒是护短，今天搞这么一出，除了想跟你爸打擂台。也是心里怨着我这么多年对苏柔不好是吧。」
我对她微微一笑：「这可是您自己说的。」
苏柔扯了一下我的胳膊，示意我少说两句。
我妈看了看我们两个，表情有一点烦躁。
她随手拿出个打火机玩了一会儿，才静下心说道：「苏柔这个性格，你是了解的。从小就优柔寡断，是个阿猫阿狗的就能欺负她。没一点脾气不说，脑子还不算聪明，做事呢又没什么恒心。她小时候，没少被她那几个表兄弟欺负。说实话，这些年我对她挺失望的。
「有些话，我说的是难听，这个我不否认。苏柔这个性格脾气，是绝对不可能继承我手头的那些产业。她能拥有最好的一份未来，就是嫁个好人家，做个一问三不知的白痴太太。给她选秦家，也是因为秦家老太太喜欢她。而且老太太跟我妈是手帕交，将来就算秦照野跟苏柔没感情，苏柔有了秦太太的身份，也不会过得不好。」
苏柔听了，低着头说道：「对不起，妈，是我让你失望了。」
「我是挺失望的，秦家太太不做，去找个律师的儿子谈恋爱。找男朋友也不知道擦亮眼睛，那个林宇就是个花言巧语的花心大萝卜。苏柔，你将来靠什么谋生？从小就是娇生惯养的，走的大小姐路子。难不成你指望大学毕业去琴行里教学生谈钢琴？」我妈白了苏柔一眼，越说越来气，「不争气的东西，要不是我拦着，苏培安非得打断你的腿。」
「妈！行了！苏柔将来怎么过日子，轮不到您操心，我还活着呢。」我握住苏柔的手，皱着眉头说道，「您今天来，不会就是为了骂我们两个一顿吧。」
我妈忽然就意味深长地笑道：「林杉，当年我跟秦梅雪，也像你们两个这么亲密。可她跟苏培安两个人悄悄地就好了，瞒着我一个人。我像个白痴似的，带着巨额嫁妆嫁给苏培安，一直到生下你才发现他们两个的猫腻。」
苏柔抬起头，擦了擦泪水说道：「妈，您怎么说我无所谓。不用阴阳怪气地说林林，您肯定想说她跟秦照野的事儿，想说她抢了我的婚事。这事儿我知道，别说我不喜欢秦照野。就是是我喜欢，林林要，我也让给她。男人多的是，但是掏心掏肺对我的，只有林林一个人。」
我妈不说话了，靠在座椅上，吧嗒吧嗒地玩着打火机。
忽然砰的一声！
门被一脚踹开，伴随着我爸暴怒的声音。
「林杉！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欺负梅雪。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可是还没认你呢！」
我爸冲进来，气得脸都青了。
秦梅雪在一旁，挽着他的手劝说着：「培安，别生气了，小孩子哪有那么多心眼儿啊。」
呦呦呦，听着话，说得多有艺术啊。
「肯定是白芳那个蛇蝎女人指使的！」我爸没看到我妈，嘴里骂着。
他三两步冲到我面前，一把推开苏柔，指着我鼻子骂道：「立马全网给梅雪道歉，不然跟苏柔两个人，给我滚出苏家！」
我妈优雅地站起来，随手把打火机砸在地上。
我爸看着她眉头一皱，还没说话呢。
啪！
啪！
我妈左右开弓两个耳光，冷艳高贵地说道：「苏培安，这些年真是给你脸了，真把自己当棵葱了。苏柔是我养大的，林杉是我生的。你一个吃软饭的白痴，凭什么让她们滚出苏家。」
秦梅雪见状，立马哭着说道：「芳芳，当年是我对不住你，你……」
啪！
我妈又是一个耳光甩上去，皱着眉看了看手。
我立马递上一张湿巾。
我妈擦了擦手，把湿巾砸到秦梅雪脸上，冷笑道：「这些年没搭理你，是因为我懒得跟你计较。既然你找死在我面前蹦跶，不成全你倒显得我小气了。」
我跟苏柔对视一眼，悄悄地竖了竖大拇指。
白芳女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这三个耳光，打得真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