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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婉紧了紧手，说不出话。
宋明美垂眸：“三年前我被查出胃癌，在我决定自杀的时候，陆鸣出现了。”
她看着微怔的林婉：“他不只救了我的命，还是我的精神支柱，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和他再有纠葛。”
面对她似警似求的话，林婉心乱如麻。
其实她也不愿再和陆鸣有任何关系了。
许久，在宋明美执拗的目光下，她扯开嘴角：“好。”
得到想要的回答，宋明美笑着握了握她的手：“我会跟爸说你是个好医生，让你尽快升主任。”
话落，她含笑转身离去。
林婉唇线微颤，黯淡的目光中灌满伤痛。
回到办公室，同事们都在忙着下班前的工作。
林婉疲惫地靠着椅背，慢慢地放空自己缓解紧绷的情绪。
没一会儿，一个护士跑过来敲了敲门：“林医生，急诊科那边叫你赶快过去一趟！”
闻言，林婉忙打起精神赶过去。
不想在急诊科外看见同样步伐匆匆的陆鸣。
两人相视一眼却没有打招呼，正要进去时，却听见里面医生急声道：“快，通知保卫科封锁整个医院！”
听了这话，陆鸣紧蹙起眉：“怎么回事？”
询问间，他望向病床上的人。
那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腹部鲜血淋漓，半睁着充血的眼睛，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
医生面色凝重：“你们别进来，是KN。”
林婉心中咯噔一下。
KN是一种传染性极强的病毒，致死率高达60%！
一时间，整个桐城医院都被封锁，急诊科所有人都进过消毒后被隔离。
而其余的人也暂时不能离开，等待卫生部门的消息。
为了不引起恐慌，医生护士们竭力安抚着人们的情绪。
天渐黑，林婉想给林文浩打电话报平安，谁知怎么也打不通。
正当她准备给他发短信时，又接到会议通知，只能先作罢。
不过两天，发现的KN病毒患者越来越多，最严重的地区是属桐城的云阳县。
为了救治县里的病人，桐城医院第一时间组织医疗队赴云阳县援助。
林婉没有犹豫，立即递交了申请书。
等签生死状时，她看见了陆鸣的名字。
她握着笔的手紧了紧，将自己的名字签在了他的旁边。
准备去云阳县的前一夜，林婉又给林文浩打了电话，依旧是无法接通。
“没跟家人打声招呼就去？”
听见陆鸣的声音，她心微微一顿。
林婉转过身，掩去眼底的担忧：“我的第一职责是医生。”
闻言，陆鸣嗤笑：“有在手术室临阵脱逃的医生？”
这话刺的林婉浑身一凉，更勾起了她不愿回忆的往事。
大四暑假，她在医院实习值夜班时，一个病人突发肿瘤恶化。
当时主治医生赶不过来，她只能跟着另一个医生进了手术。
可当年的她没有任何经验，在辅助医生手术时太慌，扛不住压力跑出了手术室。
林婉攥紧了拳，竭力保持着平静。
陆鸣绷着脸转身离开：“妻子和医生，你从来就没做好。”
望着那与梦里一模一样的背影，林婉哑声开口：“那对你来说，到底怎样才算个好妻子？”
陆鸣顿住脚步，唇线紧绷如弦。
没有等到他的回答，林婉微颤着沉叹一声：“也许我做不了好妻子，但我会尽全力去做一个好医生。”
陆鸣目光一暗：“那就祝你得偿所愿。”
说完，他迈开步伐消失在转角。
林婉无力地靠着墙，泛红的双眼透着点点哀伤。
天刚亮，三十八名医疗队就已经集合好准备出发。
就在上车时，林婉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看了眼陆续上车的同事，走到一边接了电话：“你好？”
“您好，这里是桐城派出所，请问您是林文浩的家属吗？”
听见这话，林婉心一沉：“是，怎么了？”
对方一字字道：“林文浩涉嫌诈骗已被拘留，请你过来协助调查。”



第六章失落的资格
警察一句话像是道响雷在林婉脑子里炸开。
主任见她僵在一边，上前关切问：“林医生，怎么了？”
林婉闻声回过神，脸色苍白：“没，我跟弟弟打声招呼。”
说着，她背过身压低嗓音：“抱歉同志，我现在没办法过去。”
她简单地说明了自己的情况，警察也表示理解，只说有事会联系她。
林婉上了车，魂不守舍地坐到了位置上。
身旁的刘静看她面无血色，目露担忧：“不舒服吗？”
林婉摇摇头，攥着手机的手却越收越紧。
相隔一条过道的陆鸣看着她骨节泛白的手，眸光微暗。
两个小时后，医疗队到达临时搭建的隔离医院。
所有医护人员迅速进入工作状态，应付不断送进来的感染人员。
而身为主力军的中医，林婉几乎每天都穿梭在病房和药室。
连续半个多月，她每天睡眠的时间都不足四小时。
这天傍晚，林婉查完了房准备回药室。
连日的疲倦像巨山压得她身体沉重无比，突然的晕眩感让她视线天旋地转起来。
她两腿一软，整个人都朝前摔去。
“嘭”的声闷响，林婉只觉撞在一个熟悉的怀抱中。
她吃力抬起头，只看见护目镜下那双深邃的墨眸。
陆鸣？
见她稳住了身子，陆鸣便松开了手。
林婉微喘着气：“谢谢。”
陆鸣嗯了声，嗓音一如既往的清冷：“你这里的病人情况怎么样？”
闻言，林婉目光黯淡：“还好，只是重症患者很多。”
话落，两人陷入沉默中。
陆鸣看着那双满是血丝又挂着乌青的眼睛，眉头紧蹙。
略显压抑的气氛让林婉更加疲惫，她正想说先走了，宋明美的声音忽然响起。
“陆鸣！”
两人望去，穿着防护服的宋明美径直走来。
陆鸣脸一沉：“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宋明美倔强地牵住他的手：“我不放心你，所以申请来这儿做志愿者。”
陆鸣拧眉欲言又止，见她袖口的胶带没粘好，低头帮她重新整理。
眼前的温情美好却让林婉倍感心涩，可是她又什么资格去失落。
她垂眸后退几步，默默转身离开。
次日。
林婉借着换班的时间给桐城派出所打去电话，询问林文浩的情况。
警方表示林文浩虽对诈骗一案不知情，但还是要接受调查。
听见林文浩不是参与者，她才稍稍放下心，将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
病房。
林婉舀了勺药送到病人唇边：“王阿姨，把药喝了会舒服些。”
王阿姨奋力挣开眼：“太烫了，等会儿再喝吧。”
闻言，林婉也只能将药放下药，又听见她问自己的年龄，便回答：“二十八了。”
王阿姨苍白的脸上扯出个笑容：“跟我闺女一样大……”
她艰难地吞咽两下，语气却更加虚弱：“不过……她嫁的远，我都两三年没见她了。”
听到这话，林婉想到了林文浩，更想到去世多年的父母。
她抿抿唇，强压下涌上心的无奈。
王阿姨困极了般的眼皮上下打着架：“不知道我，能不能挺住，再见见她……和外孙。”
面对是重症患者的她，林婉也只能安慰：“没事，我们一定会救您的。”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刘静的声音：“林婉，你出来一下。”
林婉应声走了出去：“什么事？”
“主任说第二批医疗队马上就来，我们可以先申请回医院。”刘静看着她熬得通红的眼睛，劝道，“大家都知道你拼，但你自己的身体也要保重，回去吧。”
林婉皱起眉，心里有些犹豫。
她想回去，可不是因为累和害怕，而是担心林文浩的事。
左思右想下，林婉还是放心不下林文浩，决定先回去。
可就在这时，病房中传来心电仪冗长的嘀声。
她心猛地一窒，忙转身跑进去。
“王阿姨！”
桌上的药还在冒着热气，而病床上才说想见女儿和外孙的母亲失去了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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