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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星璐直愣在门口。
“你救救他啊，求你了医生……”哭声刺耳，撕破沈星璐飘摇的世界。
她颤抖着伸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却见昨天还好好的人，此刻却躺在病床上，了无声息。
她无知无觉，只睁大眼望着病床上的人，朝他走去。
沈星璐想哭，眼泪却怎么也流不出。
她走到病床边蹲下，用一种近乎低哄的温柔轻说：“爸，你别吓我好不好？”
握上老人的手臂，他已经冰冷僵硬了。
沈星璐又慌忙抬手。
她红了眼，又颤着手抚向他的胳膊，他的脸……
没有一处温热。
都已经凉透了。
她紧紧抓着老人的手贴在脸边，颤抖着声音：“爸，你别睡了，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
她喊了一遍又一遍。
可床上的人却已经回应不了她。
沈星璐终于崩溃：“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我就陪着你身边哪儿也不去了……求求你别扔下我一个人……”
“爸，我害怕……”
病房外，秦司屿愣在原地，不敢置信。
小姨哭着：“芷忻啊，你哪怕早到一会儿，也能见你爸最后一面啊……”
这话，似一块大石重重砸在秦司屿心上！
如果他能早到一会儿……
医生却更显沉重，看向沈星璐：“宋小姐，我们查出你父亲的血液中含有大量MTX成分，怀疑他是服药自杀。”
“MTX？”
熟悉的字眼如惊雷劈在沈星璐心上，让她整个人僵在原地。
“芷忻……”
秦司屿恢复神智走上前，伸出手想要安抚沈星璐。
沈星璐却如被电击般，一把推开了他：“滚——”
她看着秦司屿，眼睛通红，满是恨意！
爸爸已经答应配合治疗了，他怎么会自杀？
‘MTX’为什么这么巧出现？这事是不是又和陈佩云有关？!
秦司屿被她的眼神震在原地：“芷忻……”
沈星璐不住发抖，看向秦司屿的眼中也尽是疯狂：“这里不欢迎你，不欢迎任何一个顾家人！你滚啊！”
秦司屿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崩溃的沈星璐，他没办法再激怒她，慢慢退出了病房。
沈星璐回过头，趴在病床边，久久无法起身。
她捂住心口，可那四散的痛还是堵不住，疼到她快要窒息。
她好悔，好恨！
如果自己没遇见秦司屿该多好，她就不会遇见陈佩云，她不会失去妈妈后，连爸爸也失去了！
……
安葬好父亲之后，沈星璐回到那个她三年都没能踏足的家。
家里和记忆中一模一样。
墙上贴着她从小到大的奖状，而爸爸的床头就摆着她和妈妈的照片。
沈星璐默然无语，攥着尸检报告，坐在爸爸空荡荡的房间，坐了一夜。
没人知道她这一夜都想了些什么。
也没有人知道，她的泪落到最后，都带着血色……
第二天。
宋云把发簪模样的微型摄像头插在头发上，径直找上陈佩云。
沈星璐进了顾宅，还没落座，一份离婚协议书就被扔在她面前。
“既然想通了，就签吧。”
沈星璐看都没看协议书，而是在陈佩云对面坐下，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白色药瓶，放在桌上。
陈佩云看清药瓶上的‘MTX’字样，立马示意佣人收走沈星璐的包和手机。
沈星璐早料到如此：“你骗我吃下这毒药，害我得了骨癌，路是我选的，我认了！”
“可我爸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又故技重施对他下手，两条命，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陈佩云冷笑一声：“什么命不命的，我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沈星璐看着桌上的离婚协议：“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在这，何必装傻？”
陈佩云傲慢一哼，这才终于露出本来面目：“是我下的药又怎么样？谁让你忤逆我不离婚，那我只能亲手铲除了。反正你们这种人死了也是活该，没人在意。”
听到这句承认，沈星璐哪怕早已意料，但还是脊梁发寒。
她不明白，人怎么能自私恶毒到这种地步？
好在，拿到了陈佩云亲口承认的作恶证据，自己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
沈星璐垂眸凝着眼前的白字黑字的文件，这仿佛不是离婚协议书，而是一本沾满了爸妈鲜血的罪状。
她紧紧握着签字笔，颤抖着签写自己的名字。
一撇一捺，十八画，字字如刀，刀刀剜心。
临走时，沈星璐突然回头问：“陈佩云，你一定没尝过失去幸福的滋味吧？”
面对沈星璐的质问，陈佩云半点脸色都没变。
还不屑一顾嘲讽：“就凭你，也配来威胁我？”
沈星璐笑了，是啊，人之所以恶毒，不仅仅因为无知，而是他们骨子里都烂透了。
她扫向陈佩云，回以嘲讽：“是吗，那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儿子三年前那场车祸，一死一伤，而我，就是那个活下来的。”
说完，在陈佩云诧异的眼神中，沈星璐摔门而去。
回到生活三年的别墅。
沈星璐亲手写了一封长长的信，然后把视频和尸检报告等证据一起快递寄给了警局。
接着，又把自己的东西都找出来堆在院子里，一把火就烧光。
大火升腾又熄灭，最后只余一顿灰烬。
而沈星璐在人世间的所有思眷和爱恋，也悉数湮灭。
做完这些，天已经黑了。
沈星璐穿着纯洁的白舞裙，换上红舞鞋，拿上手机，一步步朝着朝秦司屿开车必经之路走去。
另一边，秦司屿下了班，在同事好奇询问中，他拎起桌上包装精致的礼物，罕见的温柔：“今天，是我太太的生日。”
想到沈星璐那天在病房的眼神，他心中难以自制的抽疼。
秦司屿想通了，无论如何，他今天要和她解释清楚。
他们是夫妻，从今往后，他不再逃避自己的感情，他要和沈星璐好好过日子……
秦司屿不自觉踩油门加速，他头一次感受到归心似箭的感觉。
沈星璐的电话这个时候打了进来，他马上用蓝牙耳机接通。
“我马上就回来了。”他声音低柔。
半响，电话那头沈星璐疼到颤抖的声音响起：“秦司屿，我做梦都想再穿一次红舞鞋，再跳一次舞……”
秦司屿握着方向盘的手慢慢收紧：“等你的腿好……”
话还没说完，就被沈星璐打断：“你知道吗，我的腿每疼一次，我就想我妈一次。”
秦司屿心口一揪，又听她道。
“昨晚，是我三年来第一次梦见我妈，你知道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秦司屿心中涌现强烈的不安，他哑着声音开口：“什么？”
“她说，你为什么要和撞死我的凶手在一起。”
“刺啦——！”
一个猛烈的刹车，轮胎在地上都摩擦出火光。
这一瞬，秦司屿的心仿佛被狠狠攥住。
无法呼吸。
“芷忻，你……”
沈星璐再次打断他的话：“但你妈比你更狠。”
“她把毒药装作备孕维生素要我吃下，害我得了骨癌，又用同样的毒害死了我爸，就因为我高攀了你这个优秀的儿子！”
秦司屿抓着方向盘的手在抖：“不可能……”
而沈星璐字字泣血：“秦司屿，我们宋家死的死，伤的伤，可你们却活得多姿多彩？凭什么呢？”
忽而，她一声痛哼：“原来，瘸子穿高跟鞋，腿真的会一直流血，会流净的吧……”
这话，更让秦司屿心神大乱：“芷忻，你在哪里？！”
沈星璐声音却破碎死寂。
“三年前，我要是没有走那条路就好了，那我就不会遇上你，不会家破人亡，也不会错把你当做生命中的光……”
“我这辈子循规蹈矩，从不害人……可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戏弄我？”
“芷忻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秦司屿越听，越无法抑制恐慌，他一脚油门踩到底，拼命加速朝家开去。
“你在家对不对，你等我回来给你解释！”
可电话里再也没有应答。
寂静的梧桐小道上，只有沈星璐一个人。
就着黄昏最后一丝阳光，她踮起脚尖，跳起人生最后一场舞。
红舞鞋旋转，白色裙摆散开，沈星璐好像又回到了曾经的舞台，成了天鹅湖畔那只无忧无虑的白天鹅。
她恍然又见到爸妈在台下冲她招手，她欣喜冲去，“啪”的一下，高跟鞋断裂，沈星璐摔倒在地。
爸妈不见了，只有枯黄的落叶在风中旋转。
瘸腿早已疼到麻木，沈星璐低头才发现，白色裙摆上沾满血迹斑驳。
这时，不远处传来车鸣声，沈星璐忍着巨疼颤巍站起，听着手机内越来越近的呼唤，她来到路中间。
凝着不远处急速逼近的车，沈星璐缓缓闭上眼睛，可惜，最后这场舞，终究没能谢幕……
车内，秦司屿早已急疯。
“沈星璐！回答我，求求你回答一句……”秦司屿几乎颤抖喊话。
“我从来没想戏弄你，你等我回家，你想知道什么我一定都告诉你！”
“等我好不好？”
90码。
110码！
130码！
油门指示表不断上升。
车前灯忽然照亮一个白色人影——
秦司屿慌忙刹车，急速旋转方向盘，可车速太快，已经来不及了！
“嘭——”，那人影被他撞飞！
鲜血四溅，一只红舞鞋和一个染血的手机都砸在了前窗玻璃上。
那手机屏幕还亮着，显示正在通话中……
上面备注——
老公【秦司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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