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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华灼面色一白。
尽管知道叶九霄不喜欢自己，可当他亲口说出这句话，她的心还是狠狠一抽。
气氛骤然凝滞。
此刻再美的风景，两人也没有了欣赏的心情，很快他们就开车回了澜都别墅。
晚上十点，顾华灼给叶九霄换好睡衣，站在他床前欲言又止。
她的病情已经开始恶化，她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
看着站在自己床前，欲言又止的女人，叶九霄眼底闪过抹不悦：“你还不走？”
顾华灼见他满脸不耐，犹豫良久：“我今晚能不能睡在这儿？”
闻言，叶九霄面色一沉：“出去！”
她神色一黯，明明是合法夫妻，可结婚三年她一直睡在客卧里。
看着顾华灼出门的背影，叶九霄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片刻后，门再次被人推开。
叶九霄诧异地看着抱着枕头慢慢靠近的顾华灼：“你来做什么？”
顾华灼把自己的枕头和被褥铺在地上，忽视叶九霄话语里的疏离：“我在这里打地铺，这样能方便照顾你，你也随时能找我。”
看着睡在地上的女人，叶九霄心里腾起一股莫名的感觉，没有再接话。
结婚这么久，却是两人第一次同处一室。
不知过了多久，顾华灼问了句：“九霄，你睡了吗？”
她等了很久，等来的只是一阵沉默。
顾华灼眼底热气渐渐凝聚，打颗大颗的眼泪无声地浸湿了枕头。
一夜无话，次日。
突然，手机响了起来。
她垂眸看着这个陌生号码，还是按下了接通键：“请问找哪位？”
电话里沉默几秒，一道略微熟悉的嗓音从里面传来：“顾华灼，出来聊聊。”
徐冉冉！
顾华灼眼底闪过抹诧异，想到被她剽窃的作品：“好。”
“下午两点，洋湖公园落英亭。”
话落，电话挂断。
顾华灼看着黑屏的手机，手逐渐收紧。
下午两点，洋湖公园的行人只有三三两两。
顾华灼努力平复情绪，缓步走进亭中，看着自顾自喂鱼的女人：“你找我有什么事？”
徐冉冉把手里的鱼食全都抛了出去，转身看向她：“九霄还好吗？”
她对叶九霄的亲昵称呼让顾华灼不舒服地皱起眉：“你可以自己去问他。”
“我给他打电话，他不肯接。”
“难道你不知道原因？”顾华灼嘲弄地看着她，“不过我的确很好奇，你当初为什么要在九霄最需要的时候离开他？”
徐冉冉一僵，她调转视线看向水面：“我和他青梅竹马，自然也舍不得离开他，只是……”
“只是叶氏董事长太太的名头更吸引你，”顾华灼了然地点了点头，替她补上了后面的话。
徐冉冉恼羞成怒地喝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在这里指责我？九霄他根本就不爱你！”
一丝闷痛在顾华灼心口炸开，垂在双侧的手不由得攥紧了：“如果我不是东西，那剽窃我作品的你呢？”
闻言，徐冉冉红唇微勾：“你是说爱莎的杂志专访？说起来这事还要谢谢九霄。”
看着顾华灼怔住的脸，她优雅一笑。
“你还不知道吧，你的设计稿是九霄亲手交给我的！”

======第八章======
徐冉冉的话如晴天霹雳，轰得顾华灼心神恍惚。
她僵在原地：“你说什么？”
徐冉冉胜利者般环着双臂：“顾华灼，你真的没必要在我这里自取其辱。”
她顿了顿，眼底多了丝嘲弄：“于九霄而言，你不过是被硬塞过去的物件。”
听到这些话，顾华灼的呼吸好像都凝滞。
尽管她不想相信，可别墅里除了她和叶九霄，再无别人可以拿到设计稿。
顾华灼没有再和徐冉冉纠缠，跌跌撞撞跑回家，她要回去听叶九霄亲口告诉自己。
等她身心俱疲地回到澜都别墅，却被告知叶九霄今日去了叶氏。
顾华灼在楼梯口站了片刻，然后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推开门，看着自己放在上面的设计图，顾华灼心里压抑得厉害。
做了这么多年的婚纱设计师，她结婚时却连一件婚纱都没穿过。
就连作为自己念想而设计的婚纱，也难逃被他人夺走的命运。
甚至还是自己最爱的人亲手递出去的……
顾华灼鼻头一酸，眼底酸涩翻涌。
晚上九点，叶九霄才回到别墅内。
顾华灼给叶九霄洗漱完，扶着他回到床上。
她站在窗前，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几番欲言又止。
要怎么说呢？
直接问你为何要把我的设计稿交给徐冉冉吗？
可徐冉冉是他青梅竹马的前女友，情谊自然是自己比不上的，
顾华灼突然不敢问出口了，她害怕听到叶九霄令人心碎的回答。
叶九霄照例拿出书打算看一会，见顾华灼还怔怔地杵在他床前，皱起了眉：“你怎么还不走？”
短短几个字，就让顾华灼伤痕累累的心更添了一份酸涩。
“九霄，我们去拍婚纱照吧。”顾华灼鼓起勇气开口。
算了吧……反正设计稿已经追不回来了，就当没这件事好了，何必让九霄为难呢？
顾华灼在心里这样安慰着自己。
叶九霄掐了掐眉心，语气森然：“我这个样子怎么去拍？你是在故意嘲讽我吗？”
床头灯发出温暖的微黄光晕，顾华灼却觉得自己遍体生寒。
“我也就是随口一说，你别放在心上。”她拿过叶九霄手里的书，“我给你念，你早点休息。”
叶九霄本想把书抢回来，但看到顾华灼微红的眼尾，还是什么都没说。
温婉的声音在卧室慢慢响起，叶九霄重重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忽略心底的那一缕烦躁。
次日早晨，顾华灼刚刚睁开眼，脑海中就传来一阵细密的疼痛。
片刻后，她的情况依旧没有缓解。
顾华灼只能趁着叶九霄还没醒来，跟于嫂交代一声，匆匆赶去医院。
尽管是工作日，可海市中心医院依旧是人来人往。
从医院出来，顾华灼看着手里的检查报告，脑海里想起陈医生的话：“顾小姐，你要做好准备，如果你的病情继续恶化，记忆将会严重退化……”
恍惚间，她连指甲抠入掌心，都察觉不到痛楚。
顾华灼知道，不久后她会忘记一切，甚至包括叶九霄。
她有些喘不上气，心里更是慢慢撕裂般的疼。
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起。
见是妈妈住的疗养院打来的电话，顾华灼赶紧平复好情绪。
按下接听键，Ns对面传来护士长宋云焦急的声音。
“华灼，你妈妈出事了！”

======第九章======
顾华灼赶到的时候，顾母已经转入了监护病房。
宋云眼底闪过抹同情：“你妈妈已经出现多脏器衰竭，必须马上手术，你做好心里准备，手术费加上术后疗养，至少两百万以上……”
顾华灼隔着玻璃探视窗，看着顾母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心如刀绞。
妈妈是自己在这世上的唯一亲人，自己不能再失去她了！
缴完费，她卡上的钱所剩无几，可账单上依旧还是个天文数字。
自从和叶九霄结婚，她的社交几乎全断了干净，眼下能帮助自己的人，也只有叶郁了。
叶家老宅。
顾华灼跟着佣人走进富丽堂皇的客厅，忐忑地跟坐在沙发上的叶郁打招呼：“爸。”
叶郁头也没抬，淡声开口：“你不在家照顾九霄，来这儿干嘛？”
顾华灼攥紧手里的包：“我妈住院了，需要两百万的治疗费……”
叶郁终于将眼神从报纸上移开：“当年合同上写得清清楚楚，我只负责你在叶家的生活，可不包括你的亲戚。”
毫不留情的拒绝让顾华灼呼吸都停了一瞬。
“爸，我真的需要这笔钱，”但唯一的亲人还躺在病床上，尊严实在不值一提，顾华灼哀声求着，“是我借您的，我一定会还给您。”
叶郁直接站起身上楼了。
来往的佣人都偷偷地打量着顾华灼，那些视线将她的尊严戳得千疮百孔。
见叶郁如此决绝，顾华灼只好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到了澜都别墅。
叶九霄在小花园里看书。
视线低垂，长睫在眼睑上投下一小片阴影，高挺的鼻梁下是形状优美的薄唇。
顾华灼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觉得他还是和大学时一样好看。
炙热的视线让叶九霄的视线从书上移开，落在顾华灼过分苍白的脸上，眸光一闪：“你去哪儿了？”
听着他冷冽的嗓音，顾华灼的心轻颤了下：“去疗养院看看我妈……”
叶九霄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里突然生出股莫名的情绪：“你眼睛怎么了？”
“没事，刚进来的时候被风吹了一下。”顾华灼揉了揉眼睛，像往常一样轻快地走到叶九霄面前，“九霄，我给你揉揉肩膀吧。”
叶九霄不置可否，顾华灼便走到了他身后，双手搭上了他肩膀。
这一刻，是他们结婚以来，难得的温馨时刻。
“九霄，我们结婚三年了，你有那么一刻，是爱我的吗？”忍了片刻，顾华灼还是不甘心地问出了声。
手底下的肩膀瞬间僵硬，虽然叶九霄没说话，但这肢体语言已经无声地回答了她。
往事如流水在她眼前闪过，最后停留在那张诊断书和正在生死边缘的妈妈身上。
顾华灼深深吸了口气，无论是她越来越严重的病情还是病床上的母亲，都在提醒她，她和叶九霄马上就要走到尽头了……
她轻轻清了清嗓子，唯恐会带上哭意，尽量平静地说道：“九霄，如果两百万可以买你的自由，你愿意吗？”
叶九霄愣了瞬，面色一沉：“什么意思？”
顾华灼转身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份文件递到他眼前。
看清封面的几个大字后，叶九霄的瞳孔骤然紧缩。
——离婚协议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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