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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话唐晚柠自己不能跟纪母说，但她们俩透露给纪母知道了，顾衍就算要生气，责任也追究不到她的身上。
唐晚柠假装慌张地往纪母那边看了一眼，同时用余光偷觑唐家母女俩的表情——果然如她所料的，她们都在窃喜。
“那个新闻不是真的。”她对谢莺和唐瑶说，“昱恒和那个女人什么都没有，他只是去帮她的忙罢了。”
“这种假到没边的借口也只有你这么天真的人才会信！”谢莺斥责道，“就算要帮忙，哪有大晚上去帮的道理？昱恒这么大个人了，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就不知道回避吗？”
纪母皱着眉插了句嘴：“唐太太，前天晚上究竟是个什么状况，我都跟你解释过了，你要不信，我也没有办法。这件事确实是昱恒做得不对，我从头到尾都没有否认。我骂了昱恒，也让昱恒给染染道了歉，你要还不满意，大可以直接提出你的要求。”
她没有包庇顾衍的意思，否则前一晚就不会发那么大的火。
但同时她也相信自己的儿子不会做出那样荒唐的事情，所以对谢莺过度的指责生出了一些反感与不耐烦。
“我是个眼睛里揉不得一粒沙子的人。”谢莺坐得笔直端正，冷沉的脸上异常的严肃，“染染是我带大的，性子也随我一样刚烈。”
唐晚柠差一点“呸”出来，幸好她在最后关头控制住了自己。
“昱恒和那个女人，被拍到在一起过夜是事实。我们信不信他们两个人有没有关系不重要，重要的是，网上都在传，昱恒当了别人的小三。就这两天，身边的朋友都在问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们都在为染染感到气愤与可惜。”谢莺不愧是曾红极一时的演员，将义愤填膺为侄女儿找场子的表姨这个角色演得入木三分，音调更是抑扬顿挫，充满了感情。
就连唐晚柠都快要被她的情绪所感染，恨不得为她鼓掌叫好。
“我不希望染染以后都在别人的闲话当中度过。”说到这里，谢莺终于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希望纪家能放染染自由。”
在这之前，纪母一直以为唐家这两个人是变着法子来要钱的。
毕竟悦来娱乐最近遇到了最大的难关，而唐家人丑恶的嘴脸在多年以前她就曾窥见过一斑。
她没想到，谢莺会这么刚。

181 那可不一定
纪母慌了。
唐晚柠是这么多年以来顾衍第二个主动要娶的女人，要放走了她，纪母不知道自己还得等多少年才能等到下一任儿媳妇。
更重要的是，这段时间的相处让纪母发自内心地喜欢上了她，也是真心的把她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来疼。
“婚姻不是儿戏。”纪母也沉下了脸去，“我能够理解你们的愤怒，可这终归是染染与昱恒他们小俩口的事，也该由他们俩商量着解决。”
“商量？”谢莺冷笑，看向唐晚柠的目光中带着从未有过的爱怜，“染染和昱恒身份相差这么大，嫁进你们家，难道不是只有被你们欺负摆弄的份儿？我可不信昱恒会真的跟染染商量着解决问题！”
这要放在往常，唐晚柠早按捺不住打她们的脸了。可她如今还需要借助唐家母女达成自己的目的，便佯装慌张地弱弱反驳：“不是这样的表姨……”
谢莺不悦地呵斥：“你别说话！”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强硬，她吐出一口气，脸上多了几分亲切，“染染，你别担心，今天有表姨为你撑腰，在纪家受了什么委屈你只管说！”
唐晚柠答：“表姨，我真没受委屈……”
她那一副小媳妇儿的模样，看在谢莺和唐瑶的眼里，是真在纪家受了委屈；看在纪母的眼里，就是她迫于谢莺的“淫威”，不敢理直气壮地说话。
纪母将唐晚柠的手握紧了一些，郑重其事地对谢莺说：“我以我的人格担保，我们家人没有一个瞧不起染染，更不会去欺负她。如果你们实在想要一个说法的话，我可以让昱恒过来，当着你们的面给染染保证。”
“不必了。”谢莺说，“演戏谁都会，就算当着我们的面保证，也不代表他背地里不会欺负染染。”
“昱恒不是您想的那种人……”唐晚柠小声地插了句嘴。
谢莺一个眼刀子扔过去，她缩了缩脖子，识相地低下了头。
“唐太太。”纪母实在看不下去，出言劝道：“染染都谅解昱恒了，您又何苦逼着他们离婚呢？”
谢莺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看着唐晚柠，苦口婆心地说：“染染，嫁男人不能只盯着他的钱。”
她这句话里暗含着的意思非常明显——唐晚柠嫁给顾衍，就是为了他的钱。
纪母的眉心皱了一皱，却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唐晚柠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颇有些期待的等着她的下文。
“你从前不是这么一个委曲求全的人。”谢莺叹一口气，表达着自己对唐晚柠巨大改变的惋惜，“正如瑶瑶所说，当初你前夫出轨，你的表现和现在可完全不同。染染，你要知道，哪怕这一次你欺骗自己、原谅了昱恒，你心里总会扎着这么一根刺，并且再多的钱都无法让这一根刺消失。以后的每一天，你都会过得不快活。”
唐晚柠向来知道谢莺拐弯抹角抹黑人的技术高超，唐瑶不知道是天生就携带着这样的基因，还是后天的耳濡目染，也运用得炉火纯青。
“是啊姐姐。”唐瑶点头附和着谢莺，“两千万的彩礼能买很多东西，唯一买不到的就是真爱。”
两千万彩礼的事，纪母尚不知情。
这会儿被唐瑶突然揭露出来，唐晚柠其实真有点紧张。
这钱她分文未动，就是做好了离婚后退还给顾衍的准备。
她唯一害怕的是，纪母真把她当成了那种虚荣拜金的女人，对着她露出厌恶的表情。
但幸好，纪母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也没有当着唐家母女的面质问指责她。
唐晚柠已经被唐家母女逼到了悬崖边上。
她过去的“黑历史”被她们一件一件曝光，下一步她会不会掉下万丈深渊，全凭纪母的一句话。
然而纪母却把决定权交到了唐晚柠的手中：“染染，你是怎么想的？”
这个问题实在太难回答。
她要说想离婚，就表明自己此前所说的“相信顾衍”都是谎话；要说不想离婚，说不定又会让纪母认为她是为了钱才抱定顾衍不松手。
唐晚柠支吾了半天，最终把烫手山芋扔给了此刻并不在场的顾衍。
“我……都听昱恒的。”
她的这个答案没能让唐家母女满意。
谢莺恨铁不成钢地说：“我和瑶瑶给你说了那么多道理，你还想执迷不悟，跟顾衍将就着过呢？”
唐晚柠咬紧了唇不说话。

谢莺气得一拍沙发，倏地站起来，“行，你爱怎么办怎么办吧！就当我跟瑶瑶今天没来过！也没说过那些话！”

她拉着唐瑶疾步往外走，两人脚上都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却还能健步如飞。
出了纪家的花园，谢莺与唐瑶脸上气愤的表情在瞬间消失不见，反而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咱们俩来这么一闹，顾衍的妈估计得气死。现在她应该在逼着唐晚柠跟顾衍离婚呢！”谢莺的眼里闪过一抹恨意，“唐晚柠那个白眼狼，亏得我把她养这么大，不知道报恩就算了，还见天儿的给我们使绊子，坏我们的好事！早知道这样，当初我就不该生下她！简直跟她那个穷鬼老爸一样晦气！”
唐瑶挽着她的胳膊，抚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
“妈，您别生气了~姐姐没了纪家这个靠山，以后可不敢再跟您顶嘴造次了~到时候您想怎么惩罚她都行呀~”
“哼！”谢莺冷哼一声，“等到那个时候，我非把她嫁给比秦元昭还不如的男人不可！没有顾衍救她，我看她还怎么嚣张得起来！”
唐瑶的唇角越扬越高，那高兴劲儿藏都藏不住。
“不过啊……”谢莺的脸忽的又垮下来，看着唐瑶露出遗憾的表情，“咱们现在跟纪家闹得这么僵，你跟顾衍……可就什么希望都没有了。”
既然选择了来纪家闹事，唐瑶自然早就做好了放弃顾衍的准备。
想到那个男人给她承诺的一切，她笑得愈发的灿烂。
“我又不是非顾衍不可！况且，顾衍的事业能不能一直这么顺利还说不准呢！”
谢莺一方面欣慰于女儿的洒脱，一方面又有些疑惑：“顾衍把辰远做到这么大，就算之后再不顺利，他的事业也不可能会垮吧？”
唐瑶伸出一根食指，故弄玄虚一般地摇了摇，“那可不一定。”

182 很要紧
纪家客厅里。
谢莺与唐瑶走后，唐晚柠与纪母之间的气氛就变得有些尴尬。
“妈……”唐晚柠先开了口，“我表姨和妹妹说的那些难听的话，您别放在心上。”
“嗯。”纪母点点头，笑着宽慰她：“我没事。她们也只是担心你，我能理解。”
但她的笑容看起来却远没有平常自然。
唐晚柠看得出来，纪母的内心已经被那俩母女动摇，只要她再加一把劲……
“妈，其实有一些事情，我想要向您坦白。”她低垂着脑袋，脸上是歉疚不安的表情。
闻言，纪母下意识地坐正了身体，笑容慢慢消失。
“刚才您听我表姨和妹妹说，应该能够猜到，我以前结过一次婚。”唐晚柠的声音很轻，两只手抓紧了轮椅的扶手，其间没有抬头看过纪母一次。
“离婚女人”在当今社会依然是受歧视的对象，尤其像唐晚柠这种年纪也不小了的。
纪家豪门大户，对儿媳妇的要求比一般人更高，纪父纪母知道了真相，定然再瞧不上她。
然而纪母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样恼火，甚至，纪母看她的眼神中还多了一丝怜惜。
“离婚是因为什么？你前夫出轨？”纪母从唐家母女的只言片语中能猜到个大概。
“是。”唐晚柠咬唇苦笑。
“那你前夫跳楼又是因为什么？”纪母把心中憋了许久的问题一个个问出来。
“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那个时候我跟他已经没有联系了。不过在那之前，他出了一场很严重的车祸，撞成了半身不遂，一直躺在医院，家里到了后期连医药费都拿不出来……”
这些事情纪母派人去医院问问，一下就能知道，所以唐晚柠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纪母抿一下唇，语调柔和了许多，“那这些都跟你没有关系，你不用自责，更不用担心我会对你有其他的看法。”
唐晚柠倏地抬头，讶异地瞪大了眼。
这剧情的发展……跟她想的不太一样呀！
她的表情倒把纪母逗笑。
纪母佯怒地问她：“在你心里，我就是那么一个古板又是非不分的人么？”
“……不是。”唐晚柠怔怔地摇了两下头。
纪母一向是开明的，从来不端婆婆的架子，跟唐晚柠的关系亲近得就像是朋友一样。
但“开明”不代表能够容忍一切。
就连唐晚柠自己都觉得她和顾衍对纪母的欺骗过了分，纪母却表现得一点儿也不在意，还反过来安慰她。
唐晚柠心里酸酸涩涩的，既感动，又愧疚。
“不过——”纪母话锋一转，唐晚柠的一颗心跟着提了起来。
“我也不能说完全不介意你以前有一段婚姻。”纪母十分坦诚，“毕竟做父母的嘛，总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找到一个大众意义上的‘完美’的结婚对象——但谁都知道，‘完美’这种东西压根就不存在。要放在以前，昱恒跟我说他要娶一个离过婚的女人，我肯定打死都不同意。但这些年被他拖着拖着，我看到了周围很多朋友的子女婚后并不幸福的生活，也常常听一些富太太们抱怨自己的儿媳妇不好，思想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她的每一句话都说得相当诚恳，“我对儿媳妇的要求一点都不高了现在，首先，得是昱恒喜欢的；其次，人品没有问题；最后，才是我自己的喜好。而刚好，这三点你都符合。换而言之，你实际上就是我心里的‘完美儿媳’。”
她这一番话对唐晚柠的震动很大。
“您也是我心里的‘完美婆婆’。”她发自肺腑地说。
——她是真的很希望能有纪母这样的婆婆。
只可惜，她跟顾衍终究无法走到最后。
“如果你不打算离婚的话，今天发生的事情，我不会告诉昱恒。”纪母说，“当然如果你想离婚，我也不会拦着你。我只是希望，你能郑重地考虑，跟昱恒好好地商量，不要因为你表姨的要求，而做出草率的决定。”
唐晚柠再一次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她想离婚，却又舍不得让纪母难过。
最后她说：“我回去再跟昱恒商量商量吧。”
她的回答让纪母有些失望，但纪母也没有多说什么。
“好。你们俩定下来了，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不论结果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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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母留唐晚柠吃了午饭，才让司机送她回家。
车子的后备箱里，被纪母塞满了各种零食和营养品，让她拿回去慢慢吃。
在楼下，唐晚柠遇到了如幽魂一样徘徊着的郑英光。
她下车的动作慢了一拍，犹豫着要不要退回去，过几个小时再回来。
但司机已经拿出了轮椅，伸出手来要扶她。
唐晚柠硬着头皮下了车，心里想着好歹她身边还有个司机，不用怕郑英光会对她做些什么。
郑英光又按了一遍门铃，等到自动挂断依然没有人接听。
他一转身，就看到了被司机推着往这边来的唐晚柠。
郑英光两眼发亮，兴冲冲地跑过来，大声叫道：“唐晚柠姐！”
唐晚柠的脑袋被他咋呼得有点儿疼，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问：“你怎么还在这里？”
她出门的时候没看见他，还以为他走了。
“不跟你和纪总道完歉，我怎么能走？”郑英光说得理直气壮。
“行了，我接受你的道歉了。”唐晚柠没精力跟他纠缠，“你赶紧走吧！我回去还得睡午觉，没空招呼你。”
“不行！”郑英光跟鼻涕虫似的黏上了她，还尾随着她进了楼栋。
纪家的司机相当的警觉，当即就停下脚步，问唐晚柠：“少奶奶，用不用报警？”
唐晚柠趁机威胁郑英光：“听见了吗？你要不走，我们就报警了。”
“你报警我也不会走！”郑英光耍起了赖，拉住了她的轮椅，“唐晚柠姐，算我求你。”他倏地换了一副面孔，哀求道：“你给纪总打个电话，让他回来见我一面吧！”
郑英光的恳切让唐晚柠有一丝丝的犹豫。
她掏出自己的手机，“我可以帮你打电话，但他见不见你，我决定不了。”
“好好好！”郑英光激动地连声应道。
唐晚柠拨了顾衍的号码，很快电话就被他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