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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昭月捧着手心的热牛奶，安静的坐在位置上等着医生的审判。
“放轻松，事情没那么糟糕。”柳絮耐心的安抚她，“任何人都有负面情绪，一大半人也有过极端想法，不是你不正常。”
萧昭月问题出在，没有什么人能拉她一把。
她不被爱也不被肯定，甚至长期被打压，情绪压力难以宣泄，才会想着伤害自己。
萧昭月嘴唇轻动：“医生，你今天能不能收留我？”
柳絮很想帮她，但身为心理医生，不能让患者太过依赖她。即使她不忍心，她也还是拒绝了。
“我很抱歉。”柳絮愧疚的说。
萧昭月安静了许久，说：“我明白。那我先走了。”
“能找朋友接你走吗？”柳絮不放心道。
萧昭月不希望别人知道她有病，知道她有病的萧迟渊，她又不方便联系。再三纠结，她选择沉默。
柳絮尝试着问：“要不联系萧迟渊？”
“他不会管我的。”萧昭月说。
她想起谢贺溪，或许他是一个可靠的人。
就在萧昭月犹豫要不要联系他的时候，手机响了，在看清楚是萧迟渊的电话之后，她迟疑了片刻才接。
“你的手链丢了。”萧迟渊道。
萧昭月垂下眼皮，试探问道：“你能帮我个忙吗？”
二十分钟后，萧迟渊出现在了医院里，萧昭月就坐在柳絮办公室里等他，她显得狼狈而又病态，加上皮肤苍白，萧迟渊的第一反应是远离她。
人的本能就是这样，会远离拖累自己的人。
萧昭月感受到了他的排斥，原本苍白的脸显得更加苍白，她攥紧双手，表情却平静。
她已经设想过，他会找借口拒绝她。
“走吧。”萧迟渊漫不经心道。
萧昭月松了一口气。
萧迟渊换了新车，坐在新车里她有些不习惯。
“你在上面坐了很久？”萧迟渊问道。
“嗯，看见你和谢如蕙玩得很开心。”
她其实希望他能多问两句，她也想找个人谈谈，但他没有多问，她能感受到他并不是很想管她的闲事。
所以她也很沉默。
萧迟渊带着她来到了大学时期租过的那间出租房里。
他给她铺床的时候有意无意的说：“你的人生还很长，以后回头看看现在，可能会觉得这都是些小事，不要放弃自己。”
萧迟渊话音刚落，就被萧昭月从身后抱住了。
求安慰的拥抱。
她像是救命稻草一样，她不惜摆低姿态求他：“帮帮我吧。”
“我可以帮你一次，两次，但你不能什么时候都依赖我。”萧迟渊说，“但我会结婚生子，我未来太太也不会愿意我在你身上花精力。”
“那我成为你太太呢？”她问。
人在绝望的时候，甚至觉得围城也是好的。
萧迟渊掰开她的手，转过身跟她对视，他看了她一会儿，语气毫无波动：“你给不了我想要的爱，也不能给我带来任何利益，你知道的，我不会考虑你。”
她仍想尝试努力，但萧迟渊一句话就把她带回了现实。
“萧昭月，我不可能成为你宣泄情绪的垃圾桶。”
他注视着她，说的很直白。
萧昭月像是被浇了一桶冷水，瞬间清醒了。她有些僵硬的站在原地，克制住了手足无措，勉强稳住声音说：“抱歉。但是麻烦你，过一会儿再走，好吗？”
萧迟渊淡淡道：“去休息吧，我不走。”
他坐在沙发上，开了监控，万一出事，能证明跟她共处一室，只是因为他好心。
萧昭月睡着了，梦里她死了，所有人都冷眼旁观她的死状。醒来后，她胸口很痛。
萧迟渊还没有走，给她买了早饭。见她起床，他说：“我得走了。”
萧昭月其实一点没好，但没有耽误他，她选择了伪装，平静的说：“好多了，你去上班吧。”
“你真的可以尝试着去找一个乐观的人谈谈恋爱。”萧迟渊走之前提议道，“能改善你的情绪。”
萧昭月一声不吭。
他接了电话，是谢如蕙的，萧迟渊也如实跟她说他在萧昭月这，只是为了保护她的隐私，把她想自尽的事换成了遇到了坏人。
谢如蕙听了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只问道：“她还好吗？”
“还好。”萧迟渊漫不经心道。
“你还挺关心她。”谢如蕙揶揄他。
萧迟渊风轻云淡的说，“认识一场，生死攸关的事，举手之劳能帮，还是得帮。”
“对谁你都这样？”
萧迟渊眉梢微抬：“有人这是吃醋？”
“我可没有，我们没什么关系。”
萧昭月当做什么也没有听见。
萧迟渊挂了电话之后，又问了一遍她有没有事，就先走了。
唯一关心过她的人离开，她心里空荡荡的，莫名其妙大哭了一场。
她开始买醉。
喝醉了什么都不想，非常轻松。
·
萧迟渊后几天都很忙，应酬更是数不清。
这天晚上他跟客户聚完，已经挺晚。
周尚抱怨这客户爱灌酒，他喝的胃烧，萧迟渊面不改色，并没有过多评价，但也有了几分醉意。
就在一人抱怨，一人懒得开口之际，周尚忽然看到萧昭月坐在角落里，身边堆满了酒瓶，身边还有几个男人。
他喊萧迟渊看，后者皱了皱眉，不想一而再再而三的管她，说：“你喊周楠楠过来带她。”
“行。”
但ᴶˢᴳ走到门口时，萧迟渊又忽然折返。
周尚跟过去的时候，见他态度强硬的抢了萧昭月的啤酒瓶，冷冰冰的说：“你这是在毁了你自己。”
虽然冷，但是起码是关心，甚至只有他这么对她。
生她的那位，今早跟涂亦深说，她就是个废物，死了也不可惜。
她很痛苦。快要死了。
周尚见他语气里带了几分火气，就停下脚步，站在几步之遥的远处没有接近。萧昭月身边的几个男人也灰溜溜的走了。
萧昭月抬头看了他一眼，站了起来，她看着他，哭的太多眼睛很肿，但她声音还是那样清冷：“我知道的。”
知道这是自寻死路，不该怎么堕落。
“你要送我回去吗？”
“周楠楠会来送你。”萧迟渊不动声色间拉开了跟她的距离。
萧昭月忽然说：“我是给不了你利益，但我要是给你爱呢？”
萧迟渊顿了顿，认真打量了她一眼。
第18章 有


萧昭月踮起脚，为的是跟他平视，让他看见她的诚意：“我会学着喜欢你，只喜欢你，这辈子也只有你一个。我想把你留在我身边。”
只有他好一点点，她还是需要他提供情绪价值。
萧迟渊站着一动不动，淡淡说：“你的提议对我而言，似乎并不划算。”
萧昭月沉默很久，说：“我争取过你了，以后永远都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她身上酒味太重，萧迟渊往后避开了点距离：“划不划算暂且不提，你做不到。”
萧昭月顿了顿，垂眸说：“你我都清楚，谢如蕙才是你拒绝我的原因。”
萧迟渊挑眉看她。
“是我的错，看到一点温暖我就想飞蛾扑火，也不看自己够不够格。”她眉目冷淡下来，回头继续喝酒去了，这时萧迟渊没拦。
萧昭月不该以为萧迟渊折返来找她，是不忍心看她堕落，心软了想拉她一把，更不该想留住这点温暖。
她跟人赌酒，输的一塌糊涂，醉的很厉害。
周尚被萧迟渊喊去付钱。
萧昭月因为头晕踉跄了一下，好在萧迟渊伸手扶了她一下，她借着他的手臂站稳：“谢谢。”
“不客气。”他心不在焉说。
她冷冷淡淡的，看上去很丧很绝望。
很可怜。
萧迟渊看着她葱白的手臂，原先想推开她，不知怎么的就变成她拉入怀里，吻她的动作也很熟稔，萧昭月挣扎的时候，他把她的手扣在他胸口，又习惯性去亲她的耳垂。
直到他看到周尚那张惊愕的脸，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
萧迟渊几乎是立刻放开她，萧昭月下意识的给了他一耳光。
她喘着气，护着自己。
萧迟渊头疼不已，这一耳光分明让他烦躁，从小到大什么人敢对他动手？萧迟渊却又不得不保持绅士风度，他揉着太阳穴，道：“抱歉，酒劲上来认错了人。你想要什么补偿？”
她对别人的情绪总能明显感知。
比如此刻，萧迟渊很排斥和反感她。
一句认错了人，仿佛狠狠给了萧昭月一巴掌，这不亚于羞辱，她忍着难受，清冷的说：“我想要的你给不起。”
“说说看。”
“你现在离我远点。”萧昭月说。
萧迟渊顿了顿，看向周尚：“周楠楠什么时候到？”
语气里有了些不耐烦。
周尚忙说：“十分钟应该能到。”
萧昭月一走，身子就东倒西歪，她撑着桌子疏远的说：“就这样吧，我自己等她来。你们走吧。”
萧迟渊看了她一眼，他没打算在周楠楠到之前走，但他现在得出去透透气。
周尚赶忙跟上他的步伐。
两人一走，萧昭月的表情就维持不住了，她也不知道会忽然觉得自己很惨，情绪忽然就跌到了谷底，她手忙脚乱的从包里翻出两片药，就着酒吞下去，情绪才稳定了下来。
剧烈咳嗽间，她的眼睛有些湿润。
萧迟渊不会是她的救命稻草。
他只是随便多管一下闲事，只有可怜虫才会摇着尾巴示好。
·
门口。
周尚在旁边感慨说：“看来喝酒真的误事。”
萧迟渊沉默不语，不知在想什么。
“亲一下而已，倒也不算太大的事，萧昭月也不会往外说的，谢如蕙肯定不会知道。”周尚拍了拍他的肩膀。
周尚的话自然不可能得到回复，萧迟渊进酒吧再次见到萧昭月时，她正屈腿坐在地上。
他伸手去拉她，被她给避开了。
毕竟做错事的是他，他态度很好：“我先给你组一个舞蹈团，至于其他的，你可以慢慢想，想好再回答我。”
萧昭月什么也没有说，萧迟渊想去拉开她挡住脸的手时，被她阻止：“别碰我。”
即便他看不见，他也知道她哭惨了。
萧迟渊还是拿开了她遮羞的手，在看到她哭得通红的眼睛时，不由一顿。
萧昭月把手腕从他手里抽出来，看着他的眼睛，挑衅他说：“我以后遇到的每个男人，都会比你好。”
“刚才还说就爱我一个，转眼就要找比我好的，就说你做不到。”萧迟渊冷嘲道，起身去收银台给她拿纸巾，再回来时，萧昭月不见了。
他再次揉了揉眉心。
·
萧昭月强撑着回家之后，第二天就生了一场大病。
病来如山倒，涂家终于注意到她，送她住了院。
萧迟渊来了一次，带着谢如蕙一起。萧昭月没见，他应该也只是为了客套，留下看望礼就走了。她也没看没拆。
反而是涂亦深高兴的说：“萧迟渊给你送了一条价值数百万的项链，对你可比整个涂家还大方。”
“你还想和谢家抢女婿么？”她语气平静。
涂亦深脸色变了变，又说：“我还是喜欢谢家那小子，热情单纯些。”
来看她的人也全都是走过场。除了周楠楠，只有谢贺溪来得频繁。他其实在忙毕业论文，每天来找她，也大多是在她身边敲字。
她很需要人陪，谢贺溪待在她身边的时候，她会没那么焦虑。可她变得越发不爱开口，看上去异常孤僻。
有一天，她在翻找东西时，治疗心理问题的药，从包里滚了出来，落在了谢贺溪的脚边。
他伸手去捡的时候，萧昭月不由一阵紧绷。
她怕他异样的眼神。
可他只是缓缓说：“没事，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萧昭月如释重负，心也随之松懈下来。这一刻她觉得他很好。
“谢谢。”她感激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