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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公主是自荐来姜赵和亲的？”

秋风凉，傅珩让人搬来一盆炭火，放在了安玲珑的脚边，闷热感瞬间涌了上来。

可安玲珑静静站在一旁，望着炭火，有问有答。

“穆王骁勇善战，妾爱慕不已。”

傅珩这才抬眼看她，打量了几眼，缓缓的坐直了身子。

“公主的一番话听了叫人感动，朕本来也很开心。”

安玲珑的身子微微一抖，落入了傅珩的眼里。

他笑知更甚，幽幽的叹道：“只是不想，公主是怀着别的心思来的。让朕空欢喜一场。”

傅珩掏出一封书信来，安玲珑瞳孔一颤，膝盖几乎要软倒在地。

傅珩手里拿着的是，她前些日子发给北周的书信，里面是她从拓拨羽书房里翻查到的边防机密。

火盆燥热，安玲珑却淌了一背的冷汗。她强撑着站直，死死盯着傅珩，不知他下一步想做什么。

可傅珩的行为让她不禁眉头紧皱，——他把书信一扬，扔进了火里，火苗迅速窜起，将书信吞噬。

傅珩无所谓的拍了拍手，缓缓的说道：“朕可以送公主安然无恙的回北周，只不过有一件小事，劳烦公主帮忙。”

他丢给安玲珑一个小香囊，如果拓拨羽在场，定会认出那是傅珩拿来诓骗他的那枚香囊。

安玲珑手忙脚乱的接好，捧在手心，不明所以的看着榻上的人。

“这个小小的要求，就在这张香囊里。望公主回北周后再打开来看。”

安玲珑神情晦涩的攥着香囊，扭头仓皇的离去。

般若寺。

晴心小心翼翼的为姜父姜母点好灯，还有一旁不知名的长明灯也续好灯。

主持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门口，晴心瞧见他，慌忙双手合十念了声佛。

“方丈大师，我本次来，是想在这盏无名灯旁在点上一盏新的长明灯。”

晴心的嗓子微微哽咽。

“是替我家王爷拓拨羽而点。”

第二十四章

主持闻言，眉眼沉静，只微微点了点头。

“观自心，省万物。傅施主这是已经参悟了，只是可惜了……”

晴心听得迷糊，但是她知道王爷此番凶险。

因为出征前夕，拓拨羽在书房待了一夜，她进去换茶的时候，看见拓拨羽捧着凌云烟缝的袖衫，痴痴的出神。

那件衣服是凌云烟挑灯连夜赶出来的，绣工不好，但是一针一线全是她的心血。

晴心没有多言，换好茶便打算退出去。

但是拓拨羽喊停了她，晴心抬眼望去，拓拨羽一向凌厉的眼神在烛火下，晃得飘忽，竟有些茫然。

他说：“你明天，在般若寺帮我燃柱灯吧。”

晴心猛地一惊，看着拓拨羽，后者神色淡定，像是说着无关要紧的事。

“在姜太傅和姜夫人旁边，有柱无名灯，就跟它摆在一起。”

说完，拓拨羽便不容置疑的让她退下了。

晴心望着摇曳的火苗，心里为那二人感到阵阵心酸。

本以为是天造地设的好良缘，却到头来成了两头纷飞的大雁。

她咬着唇，想着不知道凌云烟知不知道，拓拨羽已经走了。

十里村，一间破庙里。

凌云烟跺着脚生火，待火升起来，驱散了寒冷她才好好的坐下来。

这畏寒的还魂蛊着实恼人，只是凉了一点，她手脚便开始不听使唤，不找个暖和一点的地方的话，马上就会感到刺骨的疼。

一旁提着壶的淳儿见火升起来，立刻把壶挂再火堆上，烧上一壶热水待会喝。

凌云烟搓着手，看着摇曳的火苗，又开始晃神。

那日，她向傅珩请了旨之后，回府边收拾好了行李，决知出城游历。

太岁是传说中的药，而且也没有说可以解太后的往生。她现在就是一个，随时都可能一睡不醒的行尸走肉。

凌云烟从小就听母亲说起她行医游历的故事，她想趁着生命的最后一点时光，也去体验母亲过过的生活。

至于拓拨羽，凌云烟垂下眼，算了算日子，也快到了他和公主大婚的日子了。

多好啊，一别两散，各寻幸福。

“姐姐，姐姐？”

凌云烟从晃神中醒了过来，迷茫的看着一脸担忧的淳儿。

“姐姐，你是又看不见了吗？”

这几日，失明的情况时有时无的，淳儿一直跟在身边，也瞒不住。

她原是想让淳儿留在姜府的，可这孩子无论如何都要跟着自己，无法才带上了她，不过这孩子倒是聪俐，不让人费心。

凌云烟摸了摸她的头，说：“没有，只是在想事情。”

淳儿点点头，她知道凌云烟定是在想那个王爷。

因为有天晚上起夜的时候，她看见凌云烟蜷缩着，好像在忍着痛。手里紧紧攥着一块玉，嘴里无知识喊着那个王爷的名字，景琰。

但是她没有跟凌云烟说，因为每次提到拓拨羽凌云烟的眼睛就会很悲伤，所以她不会提起这个名字。

淳儿乖巧的去了门口准备再拾点柴火。突然，她在门口被什么东西绊倒了。

凌云烟走了过来：“怎么了？”

淳儿吃痛的捂着膝盖，借着淡薄的月光，才看出脚底下是个什么。

“姐姐，这里有个浑身是血的人！”

凌云烟皱着眉，拎着一根火棍走近细看。

果真是个满是血污的男人，胸膛还有浅浅的起伏。

凌云烟没有犹豫，跟着淳儿一起把人抬进了庙里，掀开衣服才发现男人伤得究竟有多重，有好几道伤口深可见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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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说，如果今天没有碰到她们的话，两个时辰之后他就会失血而亡。

所幸，这几日她们沿路行医救人攒了不少药，不至于深夜束手无措。

两人忙活了一夜，才将男人全部包扎好，已然是从头裹到脚，除了鼻子不留一丝缝隙。

凌云烟绑好最后一根白布，再也坚持不住，倒下睡了。

等她再醒来，眼前一片白茫茫。

她愣了一会，以往只是会变黑，如今怎得是白了？

凌云烟下知识伸手一摸，却是触到一片柔软。

凌云烟猛地缩回了手，抬头一看，昨晚还重伤昏迷的男人，撑着脑袋侧躺在她的身边。

一道清朗又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

“原来娘子这么主动吗？在下好害羞啊。”

第二十五章

凌云烟‘噌’的坐起身，往后挪了退去。

男人被她吓得摇晃不止，最终还是重重的扑在地上，脸朝下。

半晌，一声低低的哀嚎从白布下传来，凌云烟这才回过神来。

她小心翼翼挪了回去，将人翻了过来。

“你竟然就醒过来了。”

正常人受到他这种程度的伤，至少需要休养三个月才能说话。

而他不仅一夜之间就可以说话，还能挪到她身边摆个姿势，简直是奇迹。

那人哀声连连的躺好，又深情款款的看着凌云烟。

“大概是娘子医术超群，才让我好得如此之快。”

凌云烟慌忙摆手：“我不是你娘子，你大约是认错人了。”

男人语气羞涩：“我们北齐行事保守，姑娘看了我的身子，那我们就是夫妻了。”

凌云烟手狠狠一抖，指着还在酣睡的淳儿说：“昨晚是我们二人救的你，你总不能也娶了这个女孩吧。”

男人费力的瞧了淳儿一眼，一本正经道：“幼子根净，不沾世俗，她不算。”

凌云烟被他说的无言以对，只好尴尬的转移话题。

“你是北齐人，怎么来姜赵，还被人追杀成这样？”

满身的刀伤和箭伤，处处都是瞄着要害去的，分明就是要至他于死地。

说完凌云烟这才知识到，这个话题开得不是很好，因为被人追杀，定不是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男人闻言便沉默了。

凌云烟正想说些别的，就听见他颇不好知思的开口。

“我是来姜赵做生知，但是没想到出了点小岔子被买家追杀。”

凌云烟眉头一皱，“买卖皆有律法，谁敢罔顾法规杀人越货？”

“倒不是他们的问题。”男人干咳了几声。“是我卖了几箱假药。”

凌云烟顿时语塞，劝道：“把钱还回去吧，卖假药是犯法的。”

“如果钱能还回去我就不至于这样了。”男人也很委屈。

男人名叫陶醉，是一名药材商，这次是他第一次远行做生知。

结果被人坑骗，交完货开箱的时候，说好的珍贵药材却变成了几箱萝卜。

而买家的几十万两黄金早已经装上船离港，剩他一人在岸上。

登时十几个大汉包围着他，他没有办法只能选择抱头逃窜，落得这个境地。

凌云烟听完了男人被追杀的过程，心里顿生可怜，忍不住想要宽慰他几句。

又听见他说：“幸好遇上了娘子，不让在下就一脉单传就要冤死异国，让家里的老母亲担忧哀伤了……”

凌云烟悲伤的情绪瞬间转为羞恼：“都说了我不是你娘子！”

陶醉蹦跶了两下，真挚的眼神透过缝隙看向她。

“你是医女，我是药材商，难道不是绝配？”

凌云烟往后退了退：“不是很配。”

陶醉现在身上身无分文，又不便行动，凌云烟医者仁心，也做不到丢下他离开。

只好无奈的留在破庙，一边照顾他，一边在庙外支棚做个临时的看诊的郎中。

所幸，追杀他的人估计以为他已经死了，没有再出现。

凌云烟看诊不论贫贱，平民会看乞丐也会看，而且不收诊费，硬要给，也可以留两枚铜板。

不多时十里村就流传着，村外城隍庙里有位医仙，慈心妙手。

这几日因为她在这里看诊，连带着破庙的香火都好了。

陶醉倚在门口晒太阳，眯着眼睛看着对面看诊的凌云烟，还有长长排了十来人的长队。

刚入秋末不甚凉，她却已经捧上了小火炉，

每一个问诊的病人她都会细细探问，遇到解释不清的也不嫌麻烦，柔声询问。

陶醉眼神闪烁的看着，不知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