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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顾其琛全身僵硬，呼吸也有些急促。
“不要吵到我女儿睡觉。”秦禾冷漠地关上门。
司顾其琛的眼底闪过一瞬的颓败。
他像是战场上斗败的战士，看着满地的狼藉不知所措。
那一刻，他觉得，横隔在他和秦禾之间的，不是一扇门，而是一道他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
他的眼睛暗寂垂下，寂寥顿生。
门内的秦禾放下水盆，蜷缩成一团，颓然从门板上滑了下去。
时间像是凝结成一把刻刀，在一点点流逝的同时，也在秦禾和司顾其琛的身心划刻下痕迹。
司顾其琛再次敲响房门，“小星，之前，你不是一直在找你哥哥的下落？”
他不能放任他和秦禾之间的裂开不断扩大。
哪怕，他要用上他最惯常的威胁，“我有他的消息，你把门打开，我告诉你。”
秦禾猛地抬眸。
哥哥!
七年前，她的哥哥就失踪了，一直下落未明。
司顾其琛居然知道？
秦禾站起身，就要开门，被瞿淮彦抵住。
瞿淮彦说道：“小星，不要开门，他在骗你。”
“你哥哥已经失踪那么久了，司顾其琛不可能会知道。”
秦禾摇了摇头。
除了小年，哥哥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就算只有一线希望，她也不能放弃。
她按着瞿淮彦的手，一点点把他的手拉开。
门开了，站在司顾其琛面前，秦禾极其冷静，“说吧，我哥哥到底在哪？”
司顾其琛大步上前，想要将秦禾拥紧怀里。
秦禾戒备后退，手上抓着门板，像是随时都会关门。
司顾其琛声音暗哑，“小星，对不起……”
秦禾重筑冷漠，“告诉我，我哥哥在哪?”
她一点也不想听司顾其琛的废话。
她被他伤的，还不够吗?
司顾其琛身上的盔甲，被秦禾冰冷的目光击穿，他黯淡垂眸，不愿再开口。
秦禾就站在门口和他僵持着。
两人都没有再开口，也没有再动。
直到——
瞿淮彦从秦禾的手抢夺出门板，关上了房门。
司顾其琛还在门口站着，寸步未挪。
走廊拐角，穿着白大褂的付诸懒散靠墙，把这一幕幕收尽眼底，不无嘲讽，“我跟你说过什么来着。”
“你不是说，你不会后悔……”
司顾其琛眸间愠怒，瞪了付诸一眼，阔步离开。
病房里静悄悄的。
秦禾走回病床，抱紧了还在睡觉的小年。
瞿淮彦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她，无奈叹气。
——
翌日，正午。
秦禾在离司家不远的饭店附近等候着。
“嗯嗯~”老赵哼着小曲，叼着根牙签，走了过来。
看到秦禾，老张的脸上堆起淫邪的笑，兴奋搓手，“呦，我当是谁，原来是夏家的小傻子。”
“赵建国。”秦禾冷眼看着他，“你杀害了我妈妈，我来找你算账来了。”
“搞笑，就你，还想拿我怎么样?”老赵嗤笑，吐出嘴里的牙签，抖了抖腿。
他环顾四周，贼兮兮的眼珠子直转悠，发现周围没人后，就凑过去，要去摸秦禾的脸。
秦禾猛地拍开他。
“怎么？不是上次没被我睡成，这次特意送上门，要给我玩?”老赵油腻腻的手油腻腻的手就要往秦禾身上攀。
秦禾后退，恶狠狠地瞪着他。
“上次要不是那个老东西，老子就把你办了。”老赵贪婪地看着秦禾。
想到秦禾身上的触感，老赵就忍不住心生旖旎。
秦禾的五官精致，容貌姣好，她的容貌就算是放进娱乐圈的明星里，也是数一数二的。
老赵就没碰过这么好看的女人。
“所以，你承认是你害死了我妈？”秦禾问。
“是啊，谁叫那个老东西碍事。”老赵不以为意，“我睡你的时候，那个老女人自己跑出来挡路，我才把她推出窗。”
“她也是命薄，那样就死了。”
秦禾冷笑，她指了指她架在高处的手机支架，“你看那。”
老赵转眸，看到那个不断滚动着弹幕的手机屏幕，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
秦禾这个贱人，居然开了直播。
观看直播的人，更是在火速上升。
“我靠，这老头刚刚是承认自己杀人了？”
“楼上的，不止吧，还有qj吧。”
“人渣。”
“狗东西。”
弹幕还在滚动着。
老赵僵在原地，思考着应对的方法。
秦禾走过去，拆下手机支架，取回手机时。
老赵猛地朝秦禾扑了过去，“把手机给我拿来。”
秦禾避闪开，“上次，我去报警，监控被你动了手脚。这次，你自己亲口承认杀人。”
“我一定要告你，把你送进监狱，来慰藉我地下的母亲！”
“贱人。”老赵气急败坏，撸起袖子，誓要把手机抢下来。
秦禾拔腿就跑。
跑到马路，马路边有她提前叫好的出租车。
她开车门，迅速钻了进去。
“师傅，快开车。”
出租车司机配合着，踩油门，开车。
“秦禾，你设局害我！”老赵划拉着两只手臂，在出租车后边追逐。
秦禾让出租车司机把车开到了司家后门。
管家在那等候多时，“夏小姐，您来了。”
“管家伯伯。”秦禾点了下头。
她很感激管家伯伯对她的帮助。
所以，才试着拜托管家伯伯帮她拷贝她母亲出事那天的监控。
“我把监控带来了。但应该是被篡改过的，需要您再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还原。”管家把优盘交给了秦禾。
“好，谢谢您。”秦禾感激鞠躬。
而后，秦禾坐出租车，回了医院。
“你去哪了？”瞿淮彦从小年的病房出来，没见着秦禾。
“能借一下你的电脑吗？”秦禾问。
“可以，没问题。”瞿淮彦带着秦禾去办公室。
秦禾把优盘插进电脑，查看那段监控。
瞿淮彦凑在一旁看，监控显示的，只有秦禾和夏母先后进入休息室的画面。
秦禾调出一个界面，开始编出一系列编码，然后连接那个视频，进行导入。
经过秦禾的努力，还原了那个监控视频。
这一次，视频显示的是，秦禾先被保镖带进休息室，紧接着老赵进入休息室，再之后，夏母才到。
秦禾自信勾唇。
这一次，她一定要把老赵送进监狱。
秦禾再看手机，导出那段直播视频，联系了几个营销号，让他们带水军，让这段视频冲上热搜。
看着秦禾做的这一切，瞿淮彦难掩惊讶。
原来的秦禾一点都不傻，而且还是天才少女，曾是国际编程大赛特等奖，最小获得者。
如今清醒过来，依旧是那么自信从容，闪闪发光。
瞿淮彦看向秦禾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崇拜。
与此同时。
老赵知道秦禾弄了直播以后，就跑去医院，找闻采薇。
“你快想想办法。”老赵着急地来回踱步。
闻采薇咬牙切齿，“我能有什么办法！是你自己嘴欠自爆，关我什么事?”
“你想过河拆桥？”着急下，老赵掐住了闻采薇的脖子，“我告诉你，你要是敢见死不救，我就告诉警察，是你让我那么做的！”
“你有什么证据？”闻采薇冷笑。
她和老赵合作，怕老赵留下转账记录，她都是直接给的现金。
“你！”老赵也只是想吓唬一下闻采薇，没想到闻采薇真的不想帮他？
他的瞳孔涣散，脑子快速地转。
闻采薇指了指他的手，悠悠启唇“既然是我让你做的，我肯定不会放着不管。”
老赵颓然松手，把全部希望全压在了闻采薇身上。
秦禾迫不及待地想要复仇。
随着两段视频在网上发酵，隔天，她就带着记者去围堵住了司家庄园。
司家对底下人一向大方宽厚，给每一个员工都安排了环境相当不错的房间。因而，老赵和他媳妇是住在司家庄园的。
司家庄园的大门紧闭，秦禾进不去，她拿着喇叭吆喝，“赵建国，你害死了我母亲，天理难容。今天，你一定要出来给我个说法。”
记者们纷纷将长枪短炮对准了秦禾，闪光灯疯狂得闪个不停。
秦禾不怕把事情闹大，她只要她的母亲可以沉冤得雪，赵建国可以得到应有的惩罚。
“赵建国，你出来！”
“敢做就要敢当!”
之前，他们欺负她是个傻子，给不出证据，说不清事实。
现在，她恢复正常了，她一定要讨要个说法。
秦禾举着喇叭，扬声喊着：“赵建国，你杀人的事，不会就这么翻篇的。”
秦禾的耳边传来了车子的引擎声。
她回头，就见闻采薇戴着口罩，在司机的搀扶下，从车上下来，坐上了轮椅。
记者们自动让开一条道，让闻采薇转着轮椅，顺利通行到秦禾身边。
“小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闻采薇一脸柔弱，无措地环顾着记者们的镜头。
看到闻采薇这副盛世白莲花的样子，秦禾冷笑，“怎么回事？别告诉我，你没看热搜?”
闻采薇一噎，“你叫这么多人聚在这里是干什么呢？”
“妈妈的事情，之前警局的人查验过，就是意外。”闻采薇先给这件事盖棺定论，给人营造出一种是秦禾想炒作，所以“旧事重提”的错觉。
毕竟，现在的网红，为了红，各种出格手段层出不穷。
“意外？那赵建国在直播里说的是假的？”秦禾义愤填膺。
“确实是假的。”一道颇具威严的男声响了起来。
众人的目光聚焦到那个声音的主人身上。
那是个穿着笔挺西装的男人，五官俊朗沉稳，提着公文包，阔步走到了秦禾面前。
“我是赵建国先生的代理律师，白穆燃。我代表我的当事人赵建国先生，正式向秦禾小姐发出律师函。”
说着，男人将一份信函递交到秦禾眼前。
记者们更加兴奋，秦禾明明是个苦主，却反过来被告？
明天的头条有了！
秦禾嘲讽一笑，接过律师函，“什么意思？”
“秦禾污蔑我的委托人赵建国杀人，已经对他的名誉和生活造成了损害。请夏小姐立刻离开，停止对我委托人的伤害。”白穆燃沉稳不迫。
“污蔑？”秦禾的声音陡然一冷，“你们说这话，不怕天打雷劈吗？”
她母亲惨死，她带着证据来伸张正义，却要被这些人红口白牙说成是污蔑?
“赵建国杀人证据确凿，你们……”
“夏小姐所说的证据，应该就是网上流传的两段视频吧。”白穆燃亲和一笑，看上去，并没有什么杀人力，但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却让秦禾恨不得撕烂他的嘴。
“首先，那段所谓的监控视频，我可以进行解释。”
“我当事人赵建国和他的妻子林倩都在司家上班。那天，本来是他的妻子要进休息室打扫卫生，但因她身体不适，赵建国才代替她进入休息室。”
闻采薇静静听着，白穆燃可是江城律师行里的后起之秀，她花了大价钱，才请动他，让他出面处理这件事。
“现在说是代替他妻子进入休息室。那在警局，他怎么不说？”秦禾嘲讽。
“这要从原来的那段监控视频说起了。”白穆燃对秦禾的所有反驳都早有预料，“夏小姐的母亲是在休息室里出事的，赵先生被带去警局后，出于人性的软弱，本能害怕。所以，在他知道监控系统故障，自动删减后，就否认了自己进过休息室的事实。”
秦禾反唇相讥，“那他就是做伪证了？”
“赵先生去警局只是配合调查。而且，就算是法律也不能要求人‘自证其罪’，所以赵先生隐瞒自己到过休息室，完全是情有可原。”白穆燃一套一套的，让秦禾没法反驳。
“至于在赵先生在你的直播中失误，说出来了类似性骚扰以及对自己杀人供认不讳的言论，其实是因为赵先生对你母亲死亡的事抱有阴影，神经衰弱，噩梦频繁，导致时常会胡言乱语。”
白穆燃还出示了一份报告，“这是赵先生的检查报告，可以证明我没有撒谎。”
“而且，直播视频中，赵先生喝了不少酒，才会导致行为失格。”白穆燃又当着记者的面，拿出了赵建国去餐馆吃饭喝酒的小票。
小票上光是酒水，就叫了不少。
“赵先生吃饭的餐馆是有监控的，和小票上的时间也是吻合的。”
话毕，白穆燃淡淡地看向秦禾，唇角勾起一抹自信笃定的笑。
秦禾的肺都要气炸了。
照这个律师的说法，她搜集到的所有证据都没用了？
她紧咬着唇，用力掐住自己的胳膊，用了好大的力气，才让自己保持理智，不发疯。
“对了，直播中，夏小姐是存在言语上诱导醉酒的赵先生说出疑似杀人和骚扰的话语的。”白穆燃冷不丁又将炸弹丢回秦禾身上。
秦禾把唇咬出了血。
闻采薇口罩下的唇角翘得老高，温声软语，“小星，我知道，妈妈的去世让你很伤心。”
闻采薇继续四两拨千斤，“你之前精神状态也很不好，痴傻的时候连我也拿刀捅，但你不能因为这样就胡乱诽谤别人。”
秦禾瞳孔收紧，倏然冷视闻采薇。
记者们瞬间恍然，秦禾闹这一出，不过是因丧母悲痛过度，在乱咬人。
闻采薇还装模作样要去拉秦禾，“小星，别闹了，跟我回去吧。”
秦禾错开她的手，眼底翻涌起无限仇恨。
她想冷静下来，想出对策，但她孤立无援，只要想到她妈妈浑身是血的躺在血泊，她的心口就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那疼痛足以足矣吞蚀她的骨血，让她的愤恨之中泯灭。
“嗡嗡嗡。”
一阵阵机械声，由远及近。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天边飞来无数架无人机。
众人哑然。
待无人机飞近时，便看见无人机上夹带这一块平板电脑，电脑屏幕上正清楚的显示着老赵对秦禾施暴的全部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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