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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讲完题已经过了十点，窗外的暴雨仍没有停止迹象。
管家进来，“梁老师，客房收拾好了，今晚就住下吧。”
这不是她第一次留宿商宅，所以连佣人的作息时间都很清楚。
等外面彻底陷入安静，林晴雪坐起来，轻声软步上了三楼。
三楼只有这一间卧室，面积很大，隔音更是好——
很方便在夜深人静时做一些动静很大的事。 
林晴雪赤着足，走过去。
真丝被下一览无余的男性身躯高大挺拔，哪怕闭着眼睛，那张俊美的脸也能轻易让女人脸红心跳。
但林晴雪却没有看他，目光定定地落在墙上的婚纱照上。
男帅女美，她只冷冷地盯着新娘子那张娇美的脸。
看了很久，久到床上的男人开口，“看够没有？”
林晴雪坐到床边，小声道：“商先生，你要结婚了？”
楚阳冷淡地扯了扯嘴角，懒得回应她的明知故问。
莫说商宫两家联姻的消息有多轰动无人不知，就说今天晚餐的时候，他的未婚妻还与她打过照面。
男人睡觉习惯把空调打得很低，林晴雪等了几秒没等到回答，便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尤嫌不够暖，自顾自地钻进楚阳的怀抱。 
楚阳屈尊降贵地看她一眼，靠在肩上的这张脸白皙柔软，眼神干净，手却在看不到的地方极不安分。
“半夜爬一个即将结婚的男人的床。”他按住那只手，冷声讽道，“你是这么当老师的？”
她来商家当家教的第五天，这人就把她拐上了床，现在又来跟她来论师德师风？
林晴雪抬手摸上他的喉结，目光中带上几分惹人怜爱的懵懂天真，“不是你说的，我在你手里只需要当个听话的学生么？”
两年前，林晴雪来应聘家教。
一身的学生气，把清纯二字演绎得淋漓尽致。
只看皮囊，没人比她更配得上那句“干净得像张白纸”。
所以，在男女之事上，确实是这两年里，楚阳亲手一笔一画，将她描摹成他想要的样子。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将那只作乱的手扯下来，反身将人拢到身下。
……
这一晚，林晴雪只睡了不到四小时。
她已经半年没有过这种事，偏偏碰上个不知怜香惜玉的主。
半年前她为了把这段不清不白的关系断干净，做的那些傻事，把他得罪得很厉害。
不知道是为了惩罚她还是也跟她一样旷了太久，他很急很凶，像是有用不完的精力。
等林晴雪起床时，商家几个人都已经坐在餐桌旁。
她先跟商家老太太问好，再老老实实地坐到自己的学生商傲儿身旁，一眼都没有看楚阳。
早餐丰盛，但林晴雪浑身酸痛，毫无胃口，只礼节性地滗着粥里的米汤喝。
商奶奶给她夹了块糕点，“多吃点呀梁老师。”
林晴雪连忙道谢，斯文地吃起来，乖得像人亲孙女。
商奶奶是个很慈爱的老太太，“你这个小老师，看着身板跟我们傲儿差不多，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囡，还在长身体的。”
商傲儿跟林晴雪关系好，笑得一点没顾忌，“太奶奶，梁老师研究生都快毕业了！二十多的人，长哪门子的身体！”
“二十多了呀……”商奶奶问道，“有男朋友了没啊？”

真该给人看看她昨天晚上的样子。
骚得没边儿。
商奶奶对这个态度不满，“嫌我人老事多，不把我的话当话了？”
楚阳这才随口扯道，“奶奶，他们几个野惯了，不喜欢文静乖巧的。”
他连看都没看林晴雪一眼，语气敷衍。
以商家在锦城只手遮天的权位，跟楚阳处得好的那几个，又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楚阳虽然看不起人，但是这么说已经算是在长辈面前给足了风度。
但商傲儿还是生气了，“我看你们这群纨绔，才是哪个也配不上我老师。个个眼光都不怎么样，小叔你又是最差的那个！”
她一向不喜欢宫雪苑，连日奔走反对联姻，可惜没人把她的意见参考在内。
“就不比性格、内涵这些宫雪苑没有的东西了，光说长相，她跟林晴雪也没法比！”
把小丫头气的，老师都不叫了。
楚阳支颔，淡淡讽刺，“商傲儿，你什么时候瞎的？”
宫雪苑在这个圈子里是出了名的漂亮，当然脾气也很漂亮，娇纵飞扬。
林晴雪低头自顾自喝汤，仿佛被议论的人不是她一样。
宫雪苑当然比不过她，当年要不是输得惨，就不会因为嫉恨做出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
昨晚再见到宫雪苑，那些沾了血的往事一冒出来，让她如鲠在喉。连给商傲儿讲题的时候，都频频出错。
原本两个小时的课程，她讲了三个多小时。 
所以就算没有下暴雨，她也一定会让留宿顺理成章地发生。




第2章他是个情种
因为餐桌上的争执，商傲儿宣布跟楚阳冷战三天。
楚阳不惯她无理取闹的毛病，径自起身上班。
林晴雪今天要去教授那里交论文，早上耽误了这么会儿，眼看着要迟到。
最要命的是她现在的腰腿状态，很难支撑她走到地铁站。
她扒在车窗上，问罪魁祸首，“商先生，能不能顺路送我一下？”
楚阳面无表情地拒绝，“不方便。”
昨天晚上他那么受用，倒一点都没有不方便呢？
林晴雪微笑不改，又转向司机，“李叔，我就去最近的地铁口……”
语气带上三分为难七分乖巧，那张清纯无害的脸就是她无往不利的武器。
李叔果然替她说话，“少爷，反正也是顺路，不耽误您的时间。”
如果司机领的是楚阳的薪水，林晴雪绝对不会叫他为难。
不过李叔是老宅的司机，给商老太太开了二十多年的车，楚阳自己都是借用的。
林晴雪算准了他会给李叔面子，果然成功坐上了副驾驶。
车子一开，林晴雪就掩着嘴打了好几个哈欠。
“梁老师，你眯会儿。”李叔宽厚道，“昨天晚上辛苦了吧？”
他言下之意是林晴雪给商傲儿补课辛苦，但她心怀鬼胎，下意识地从后视镜里瞥一眼后座的男人。
不知怎么这么巧，就撞上了楚阳黑沉沉的目光。
林晴雪缓缓勾唇，嘴上却回着李叔的话，“不辛苦，这种事双方都享受到的，怎么能说辛苦呢？”
李叔没看到她脸上的轻佻笑意，却着实听不懂这话，“啊？”
林晴雪过了一会儿才轻声解释，“教学相长，我给傲儿上课，自己也有很多收获的。”
“哦哦！”
楚阳的手机适时响起来，他垂眸，没有立刻接起来。
浪蹄子，坐个车都能浪成船。
“雪苑。”听到后座的楚阳接起电话，耐心听着那边说话，“……好，餐厅你选。”
语气是他一贯的低磁，但对着未婚妻总有几分别人没有的温柔，至少林晴雪没听他用这种语气对自己说过话。
李叔不再开口打扰小两口说话。
林晴雪则戴上了耳机，背起英文单词。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李叔叫醒她时车子已经停在了锦城大学门口。
与教授的约定时间已经晚了十五分钟，林晴雪来不及询问怎么把她送来了学校。
直接谢李叔总不会错，楚阳哪有这份好心。
李叔打方向盘继续上路，直到把楚阳送到商氏楼下才发现林晴雪的包还落在车上。
“哎哟，商老师忘了她的包！……我先带回去，让小姐转交给她好了。”
楚阳的目光落在微微开口的包上，忽然道，“交给我，你让她来公司取。”
李叔愣了一下，他还以为自家少爷很讨厌梁老师。
刚才，要不是自己不忍心看梁老师刚睡着就要被叫醒才求情再三，这位大少爷是打算在地铁站就要赶她下车的。
楚阳提着包就走。
这个包里，有一条他亲手撕烂了的睡裙。
以商傲儿的个性，生来没有不能翻别人东西的自觉。如果被她看到那条睡裙，再加上昨晚商家主楼只有他一个成年男人。
不知道那丫头能脑补出什么糟糕的剧情。
——虽然他所做的，肯定比小丫头所能联想到最过分的事，还要更过分一些。
不过和宫家的联姻正在平稳推进，他懒得节外生枝。
李叔看着楚阳拎着个女式包的背影，不知为何忽然回忆起一件事。
那是去年冬天，有天半夜忽然下雪，他习惯性地起床检查汽车发动机。
路过主楼的厨房，他看到楚阳抱着个女人站在灶前，躬着身把下巴搁在她肩上，两个人叠手拿着铲子在做宵夜，画面很旖旎。
落地窗雾蒙蒙的看不清，现在回想起来总觉得那个女人的侧面很像梁老师。
李叔又晃晃头，觉得荒谬。
这位少爷可是个情种，除了嫁到米国的那位，从没听说他对什么人动过心。




第3章烟熏妆渣女烫
林晴雪到校果然迟到了，被教授一顿批。
交完论文，才发现自己落下了包。
她打给李叔，被告知包在楚阳那里。
林晴雪本就打定主意要借楚阳的手来报复宫雪苑，自然不会放过这个送上来的见面机会。
在宿舍睡了一觉养精蓄锐后，她去了商氏大楼。
没想到却被前台拦下，“不好意思小姐，我们商总不在公司。”
楚阳所有社交软件都已经把她拉黑了，她没法联系他，只好坐在大厅里等。
一坐两个多小时，没等到楚阳，却等到了宫雪苑。
目睹她被前呼后拥地走进去，林晴雪问前台，“既然楚阳不在，怎么让她进去了？”
“那位是我们未来的总裁夫人，随时都可以进去……普通人没有预约的话，商总是不会接见的。”前台的目光从林晴雪的平价衣饰上扫过，隐隐传递出“你是什么人，也配和她比”的意思。
之前林晴雪来到商氏大楼的次数是不多，但她不信只是半年时间没来，前台就认不出自己了。
所以眼下这冷板凳的待遇，肯定是出自楚阳的授意。
林晴雪看着宫雪苑的背影，状似不经意地开口，“不对吧？我之前听说过，商总的心上人好像不是这一位。”
宫雪苑没走远，林晴雪这句话也没压低声音。
就是要让她听到。
宫雪苑倏地回头，看到林晴雪的脸，眼睛微眯了眯。
这人是商傲儿的家教，昨天在商家第一次看到她，宫雪苑就注意到了。
出于一个女人的本能，对于楚阳身边出现的漂亮女人，有着天然的敌意。
“你什么意思？”宫雪苑冷冷问道。
林晴雪变脸似的，浮现出一抹愧色，“不好意思，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茶得不行。
宫雪苑脸色不虞转身就走，高跟鞋踩得很响，大概是朝那位告状去了。
林晴雪盯着她的背影，荒谬地笑了一下。
刚才故意出言挑衅，就是想看看宫雪苑能不能认出自己。
没想到昔日的死对头，她居然忘得把自己这么干净。
当然，也不怪她认不出来。
今时今日的林晴雪，留着及肩中短发，雪肤黑瞳，穿着纤细清纯的白色长裙，是教科书般的人间初恋。
和八年前那个烫着渣女烫、画着烟熏妆、把脚踩在宫雪苑脸上的小太妹对比，谁能联想到是同一个人呢？
……
外面的天黑得很快，看来今天还要继续下雨。
总算等到楚阳下楼，臂弯里还搭着宫雪苑的胳膊。
宫雪苑大概是被男人哄得很好，一脸明艳张扬的笑意，两个人男俊女靓，谁看了不道一声般配？
林晴雪出声，“商先生。”
楚阳毫无涟漪地看她一眼。
林晴雪在等待的时间里，想了无数个可以引发下一步交流的开场白。
但有宫雪苑在旁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什么也发挥不出来，只能干巴巴道：“商先生，我来拿我的包……我等了你三个小时。”
楚阳还没说什么，宫雪苑先发难了，“遇城，这个女人的包怎么会在你这里？”




第4章从心疼开始
楚阳看着林晴雪，难得笑了一下，但那笑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
“你的包当然在门卫处，登记一下自己领走。我看起来闲得替你看包？”
这个回答间接回答了宫雪苑，尤其是刻薄的语气，很能安抚她的情绪。
不给林晴雪再开口的机会，宫雪苑挽着楚阳就往外走，“遇城，我不喜欢你请的这个家庭教师。”
楚阳发出一个没什么意味的单音节，“哦？”
“我认识很多名牌教师，明天就给傲儿找一个！你把她辞了吧，我看她怪没眼力见的。”宫雪苑侧头用余光看林晴雪，挑衅意味很明显。
林晴雪没什么表情，只是淡定地跟在他们身后，径自走向门卫处。
楚阳：“嗯，你把人带给傲儿见一见。”
这就是答应的意思。
而且是没有一丝犹豫、不问缘由地站在了她这边，宫雪苑心里这口气总算是畅快了，“我订好了餐厅，我们快去吃饭吧！”
外面飘着细雨，早有司机在等他们。
宫雪苑透过车窗看出去，以胜利者姿态看着林晴雪走进雨里。
那张未施粉黛的脸沾了水更显白皙，黑色的眉眼绯红的唇，在雨气氤氲里，好像一副江南水墨画。
宫雪苑心头一紧，不知怎么地就很想看看楚阳的反应。
不是她敏感。
楚阳身边漂亮女人的诱惑从没断过，她不是每个都如此防备。
只是那个女人走在雨里的样子太能激发男人的保护欲了。
很多男人喜欢一个女人，都是从心疼开始的。
幸好，他一眼都没有看向车窗外。
……
几天后，林晴雪接到了商傲儿的电话，为庆祝小高考顺利考完，要她一起去喝酒唱歌庆祝一下。
林晴雪那天淋了雨，感冒了，“我就不去了，我不太习惯这种场合。”
商傲儿却坚持，“不是你想的那种乱七八糟的酒吧。地方是我小叔安排的，环境超好，保证不会吓到你这种乖乖牌的啦！”
林晴雪听到他的名字，就应了。
到了地方，果然是个高档会所。
商傲儿不知道的是，所谓“乱七八糟的酒吧”林晴雪曾经游刃有余，反而是这种阶级分明的场所让她很不适应。
所以从进了包厢，她就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里。
一个男生看了林晴雪好几眼，终于走过来，“同学，你是哪个班的，能加个微信吗？”
林晴雪啼笑皆非。
她今天是来钓凯子的，不是来吃嫩草的。尽管这株嫩草的卖相是校草级别的。
她正要开口拒绝，忽然，包厢门被人推开。
她等的人终于来了。
楚阳的这副皮囊，颠倒众生都没问题，更别说只是颠倒几个学生。
整个包厢安静了几秒后，有的小女生发出了惊艳的低呼声。
商傲儿倍觉有面儿，亲亲热热叫了声“小叔”，冷战结束了，还是好叔侄。
楚阳在隔壁包厢谈生意，原本只是过来象征性地看一眼，见没玩得太出格就要走。
然而目光掠过一圈，看到了角落里的林晴雪。
她穿着衬衫百褶裙，在一群释放天性的高中生中间，格外显得温柔恬静。
感受到楚阳的目光，林晴雪头也没回。
拿出手机让“嫩草”扫，“可以啊，你扫我。”
楚阳在那多站了几秒钟，就有大胆的女学生怂恿起商傲儿，把她小叔留下来。
商傲儿摆摆手，“我小叔什么人，怎么可能跟你们一群小p孩一起喝酒……”
话虽如此，她还是敷衍地邀请了楚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