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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雪突然笑了，极其讽刺地看过来。
“是啊，你有责任，你当然有责任。”
他大哥是幌子，孩子是他亲生的，他怎么能没责任？
“孩子都叫你爸爸了，你当然该照顾他们母子，最好是照顾一辈子。”
她挑着眼尾，额角那颗小小的黑痣凸显，平添一抹冷艳。
“不如你直接娶了季妤柔如何，反正你喜欢了她这么多年。”
“……”
慕容烨下颌收紧，盯着她额角的痣，还有她唇角那抹怎么也忽视不掉的笑容。
刺得他心口疼。
慕容雪没有得到他的回应，转头看向窗外。
灰暗的地下停车场内，几乎没有什么人，偶尔能听见一点微弱的脚步声。
她透过车窗，看着自己刻意拉起的唇角，眼里却是一片悲戚。
慕容雪知道，她心里，对身边这人是无比怨恨的。
然而，就在这时，身边的人有了动静。
慕容烨极快地解开安全带，大半个身体向她压过来，大掌捏住她的下巴，强行扳正。
慕容雪撞进了他深若寒潭的黑眸中。
他似乎瞥过了她的鼻尖，滑到她的唇上。
慕容雪以为他要做什么时，男人只是磨着牙，无可奈何却又仿若深情地贴在她耳边。
一字一句，鼓动耳膜。
“我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一直是你。”
车厢静谧得可怕。
“……”
慕容雪感受着他震动的胸膛，掀着眼皮，薄凉吐露两个字:“虚伪！”
慕容烨眉心深拧，她又道:“你最好马上放开我，否则我不保证接下来会做出什么事。”
“……”
沉默了五秒，他终于还是妥协让步，退回到驾驶位上。
慕容雪伸手去推门，却听到中控室落下门锁。
她偏眸看来，慕容烨已然冷静，薄唇张合:“这边不好打车，我送你回去。”
话是这么说，他也没有一点想跟她商量的意思，明显是因为她刚才的举动让他不悦。
慕容雪这么折腾下来，头晕脑胀，懒得搭理他。
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车开出停车场，驶上大路。
路上，慕容烨找话道:“你饿不饿。”
慕容雪没吃早饭。
“不。”
慕容烨看了眼手表，温淡看向她，“这个时间吃饭正合适，你要不要……”
“不要，不想，不愿意。”
慕容雪一连说了三个“不”，足以见她有多不想跟他待在一起。
慕容烨也没有强迫她，之后不再说任何话。
车拐过弯，堪堪停在小区门口，慕容雪推开门，一句话也没说就跳下车。
慕容烨降下车窗，看着她的身影叮嘱:“记得吃饭，注意身体。”
慕容雪滞了一下，头也不回地进了小区。
看着女人的身影消失在单元楼，慕容烨才驱车离开。
回到医院后，傅霂阳的情绪已经被季妤柔安抚好了。
见到慕容烨回来，孩子跳下床冲过去，低头道歉:“对不起，爸爸，今天是我不对，惹您和那位阿姨生气了，我向您和阿姨道歉。”
慕容烨平时对孩子还算宽容，今天又跑了这一趟，气消了不少。
“真的知错了？”
“嗯，我以后不会再乱发脾气了，爸爸不要生我的气。”
慕容烨垂眸看着他，“知道错了，以后不要再犯。”
傅霂阳抬头笑，“好！”
男人低身，将他抱回病床上。
孩子眼下乖巧了许多，因为病弱，问话也没有之前那么中气十足。
“爸爸，那个宋阿姨会是我的新妈妈吗？”
慕容烨顿了顿，“谁告诉你的。”
阳阳犹豫着，看向他身后的女人。
季妤柔温笑着，走上前，“我告诉他的，清川，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慕容雪，这几年，妈给你介绍别的女人，你一直不同意，不就是因为她吗？”
慕容烨垂着脸庞，神色不清。
“还好你的等待没有白费，她今天对你的态度还不错，我想，她应该很快就会回心转意了。”
慕容烨还是没说话，只是抬起淡漠的眼，里头的洞悉仿佛能看穿一切。
季妤柔在他低压的目光下，差点承受不住。
男人移开眼神，抛过来一句“别在孩子面前说这些”，轻而易举揭过了这个话题。
季妤柔咬咬牙，没再说下去。
-
解决完所有事，时间终于到了开张这一天。
余湾湾请了假，专程来为慕容雪站台帮忙。
“我们家的衣服都是自主设计，款式独一无二，喜欢可以试试嗷！”
站在门口的余湾湾对着客人喊完，转头看向前台的慕容雪。
“感觉今天人还挺多，比我想象中好太多了。”
临近中午，刚走了一批客人，两人才算松了口气。
慕容雪揉了揉站痛的腰身，“开业生意能有多差，我只希望以后能维持住就好。”
“那是肯定的！”
余湾湾想起一件事，抬头看过四周，“我说，你花在这上面的钱，到底哪儿来的？” 慕容雪刚要说话，门外突然传来喧闹。
一群人抱着几个花篮，气势汹汹地走近，把周围经过的人都吓得躲开。
为首的沈肆身着红色大花衬衫，嘴里叼着根烟，双手散漫地揣在口袋里，动作吊儿郎当，也就是那张脸漂亮，看着才不像地痞流氓。
余湾湾往外瞅了一眼，“这谁啊？”
慕容雪眼神微暗，“冤大头。”
“什么？”
沈肆走进了店门，这鹤立鸡群的身形和外貌，瞬间吸引了店里所有客人。
他当看不见，向慕容雪抛去一个眼神。
“恭喜宋老板新店开业。”
身后的小弟们齐齐弯腰，“恭喜宋姐新店开张，祝贺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这一大嗓子，差点把所有人吼没了。
可惜罪魁祸首没有一点自觉，往身后勾了勾手指，一束花递过来。
沈肆咬着烟蒂，接住花束，两手重重砸在前台上，眼里蓄满了张扬的笑意，“喏，送你的。”
慕容雪看着这差点砸在她手指上的花，目光向上，停在男人自鸣得意的脸上。
“谢谢。”
沈肆的笑意更深，往里瞥了一眼，“人挺多，生意不错啊。”
刚说完，一个女生颤颤巍巍走过来，递回了衣服，“不……不好意思，衣服我不要了。”
她拉过另一个女生，低头往外冲。
其他人看到这样，纷纷放下衣服，挤着边缘的空隙离开。
刚才还火热的店子，一下就空了。
沈肆:“……”
小弟们:“……”
余湾湾也被吓得缩到慕容雪身后，抖着声音问:“枳枳，你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多社会大哥？”
沈肆凉凉地抛去一个眼神，“这人谁啊。”
“我朋友。”慕容雪回得很快，“沈少就这么闲，我开业第一天就来捣乱。”
沈肆一听就来气了，“蠢女人，我来给你捧场，你别不知好歹！”
捧场？
余湾湾默默说道:“你这跟黑社会似的，客人都给吓跑了……”
沈肆一眼瞪过去，她马上闭嘴。
慕容雪很冷静，“湾湾，我饿了，你去旁边店里点个餐吧。”
“那你……”
“我跟他谈谈。”
“哦哦。”余湾湾明白她的意思，怯怯地躲开人群出了去。
慕容雪看回沈肆脸上，对方咬牙切齿，“你几个意思？”
她这是嫌弃他了？
慕容雪把花推到一边，拿起刚才女生递来的衣服，低头折叠，“你先让他们出去等吧。”
沈肆不高兴，“凭什么！”
“凭这是我的店。”
想了下，慕容雪又觉得自己语气不大对，抬头道:“我想跟你单独谈谈，但如果你想让他们旁听，我也不介意。”
沈肆憋着一口气，狠狠瞪着她，朝身后的人泄气:“都给我滚出去！”
一群小弟连推带搡地挤出去，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沈肆单手重重砸在前台上，剑眉飞扬，“你最好给我个合适的理由！”
慕容雪叠好衣服，放在脚下的衣服筐里，神色从容地看向他。
“那你先跟我说说你今天来的理由。”
“来给你热场啊，开业肯定得热热闹闹的才好。”
慕容雪瞥了眼门外，“沈少，我这只是个普通服装店，面向的客人都是普通人，并不需要这么大的排场。”
“……”
“而且，你的人把我的客人都吓跑了。”
沈肆气闷，“我他妈不是为了给你撑场子吗！”
慕容雪回:“我只想安安静静做生意。”
他怒回:“你真无趣！”
慕容雪不管他是否生气，抬眸间，眼里认真。
“你我约定过的，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但不能影响我的正常生活，所以麻烦你别做这样的事。”
沈肆气得脸红，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余湾湾端着两个餐盘回来，没想到沈肆还没走，有些尴尬，“枳枳……”
慕容雪走过来接住餐盘，带着她往边上的小桌走去，看也没看男人一眼。
沈肆一口牙快咬碎了，一巴掌拍在桌上，转身冲了出去。
余湾湾抖了一下，看着慕容雪欲言又止。
慕容雪面不改色，“吃饭吧。”
余湾湾无声地对她竖起一个大拇指。
饭后，又陆陆续续来了些人，但不多。
慕容雪让余湾湾去休息间睡会儿午觉，自己在前台看着。
昏昏欲睡时，一道身影走进店门，慕容雪站了起来，“你好，请随便看看，喜欢可以试。”
进门的是个穿着校服的女生，看上去十七八岁。
她脆生生地回了一声“好”，走向挂衣服的排架，一会儿就挑了好几件连衣裙，看样子都很喜欢。
“第二件的花色和版型更适合你。”
女生苦恼时，慕容雪轻声提议。
她愣了愣，看向女人，笑容有些腼腆，“那我去试试。”
慕容雪微笑，“好。”
女生出来之后，看着镜子，水蓝色的裙子素净雅致，跟她的身材和脸都很般配。
女生红着脸，夸奖慕容雪:“姐姐眼光真好。”
慕容雪笑，“是你漂亮。”
她更害羞了，转身进了试衣间，再出来时已经换上了校服。
她拿着衣服走到前台，有些犹豫，“姐姐，我没带钱，可不可以等会儿，我叫我妈妈过来付钱？”
慕容雪眼前清晰了，对上女生的脸，有片刻的恍惚。
仿佛有些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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