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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野这才收回视线，略想了下，找了个理由，声音温和道：“哥哥有喜欢的人了。”
“啊？”央金显然没料到答案会是这样。
江景晏也有点意外他的回答，她还以为他会开个玩笑把问题对付过去。
车刚好经过一个小土坑，颠了一下，江景晏下意识地转回头看向前面。　　央金眨巴几下眼睛，然后小嘴一撅，皱着鼻子不说话，好一会才闷声闷气地问道，“她长得很漂亮吗？”
江野似乎朝江景晏的方向瞥了一眼，很短暂很快速的一眼，而后淡淡的“嗯”了一声。
“除了漂亮，你还喜欢她什么呀？”央金好奇地追问。
闻言，江野微愣了下，他还真的认真的想了想，好一会后，却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哪有不知道喜欢对方什么就说喜欢人家的，那你这个就不算喜欢。”央金很肯定地说。
对于这个问题，江野还真回答不上来。
小姑娘的追问真让人吃不消，好在桑吉给他解了围。
“前面就是学校了。”
车开到一所学校前面，说是学校，其实就是一排平房，也就是教室了。教室前中间立着一杆旗，红旗随风飘扬。
学生们早已放了暑假，学校里除了几个老师在批改卷子，并没有其他人。
江景晏拿了沈思思的照片给老师们看，都表示没见过这么一个人。
藏北地域辽阔，但人口稀少，下一个学校距离这里有几百公里，开车过去至少得好几个小时。
她又仔细问了这几位老师一些问题，老师们很热心，也打了电话问了没在学校的其他老师有没有见过沈思思。
答案是否定的。
确定无果后，江景晏才放弃，一行人开始前往下一个学校。
开车颠簸了几个小时之后，再次得到否定的答案。
从第三个学校出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
江野之前就和桑吉讨论过路程，提醒他很可能需要在户外住一两夜，因此桑吉早就准备好了帐篷。
桑吉拿了四顶帐篷出来，递了一顶给江野，刚想递给江景晏，手顿了下，笑了笑：“大哥帮你吧。”
江景晏笑了笑，径直接过他手里的帐篷，下颌抬起指了指江野：“弄这玩意儿我有经验，老哥你还是帮他吧。”
说着，朝江野挑衅地勾起一侧唇角。
江野斜睨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接过帐篷自己开始搭了起来。
桑吉没察觉到这俩人的暗潮涌动，很实诚地说道：“我兄弟他熟得很，我看他搭过。”
江景晏挑眉看向江野，倒是觉得意外。
大城市的高材生，野外露营经验这么丰富？该不会是经常带着女朋友去打野.战吧。
江景晏扑哧一声笑了。
江野侧过头看她，凤眼微眯，直觉她这笑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江景晏朝他眨了下眼睛，耸了耸肩。
搭好帐篷，桑吉拿了太阳能灯出来，又从车后座搬东西下来。
江野去帮他搬东西，发现他带了很多食物。牛肉干、手抓羊肉、血肠、酥酪糕、糌耙、酥油茶、青稞酒等吃的喝的都有。
在喝酒这件事上桑吉更是个典型的康巴汉子，无酒不欢，且海量。
他给江野倒酒，江野没有推辞，俩人对饮。
江景晏和央金喝着酥油茶在聊天。
“姐姐，你和哥哥是怎么认识的呀？”央金没多想，纯粹好奇。
“我和他呀，”江景晏坐在草地上，曲起一条腿，一手撑在身后，一手端着茶碗搁在曲起那条腿的膝盖上，懒洋洋道，“我之前把他绑了，就这样认识了。”
央金瞪大了眼睛：“你为什么绑他呀？”
江景晏故意笑得一脸痞坏：“看他帅呗。”
央金眨了眨眼睛，微撅着嘴，轻哼一声：“你可不能看上哥哥，哥哥是我的，我以后要嫁给他的。”
江景晏跟逗小孩玩似的笑着问道：“妹妹，你为啥一定要嫁给这个哥哥呀？”
“因为哥哥救过我的命，电视剧里不是都说救命之恩要以身相报吗？”央金一脸天真和憧憬，很理所当然的口吻，“所以我当然要嫁给他了！而且，哥哥长得那么好看，比我们这里最好看的康巴汉子还好看！”
江景晏好奇地问道：“他救过你的命？怎么回事呀，说给姐姐听听呗。”
央金吐了吐舌头：“我不告诉你，丢死人了，阿爸险些要打死我。”
她不说，江景晏也没勉强，于是随口道：“嗯，那你可得看牢点，你这个哥哥身边的花蝴蝶多得很。”
“花蝴蝶？”央金睁大了眼睛。
“就是他身边有很多女孩子想泡他，扑倒他。”江景晏笑得痞痞的，心想，我就是那只最大的花蝴蝶。
另一边江野在和桑吉说话，没听到江景晏和央金聊什么，下意识地察觉到有人正在盯着他，转头一看，就对上了江景晏戏谑的眼神。
他微皱了皱眉，不明白这个女人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晚上十点多，央金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了，桑吉带她去帐篷里睡觉。
江野起身走向不远处，抬头望向天空。
这里海拔4000多米，抬头一看，满天星辰。与星辰大海一比，人类渺小如微尘。
夜太静太深，心底那些深藏的情绪反倒容易浮起。
离夜空太近，看久了，仿佛产生了幻觉，似乎下一刻这无垠又沉重的天幕就要倾塌。
那些令人窒息的记忆突然涌进脑海，神经末端被猛的一刺！
江野的呼吸骤然变得急促，他闭上眼捏了捏眉心，极力克制着某种情绪。
轻快的脚步声忽然响起，打破了他的思绪。
他转过头，看到一人双手插兜姿势不羁朝他走来。
“这就醉了呀？”江景晏微扬着下颌，眼神戏谑，“要不要我帮你醒醒酒呀？”
江野微垂着眼眸看着她，一语不发。
不知是否喝了酒的缘故，又或许是星光的原因，他觉得她的眼睛好像更亮了，仿佛落了星辉，熠熠闪烁，格外吸引人，尤其是她笑起来时，就更璀璨明亮了。
见他不语，江景晏忍不住啧了一声：“和央金妹妹聊天的时候就那么热情，对我就这么冷淡呀，”她顿了下，唇角勾起，笑得邪气，“这也太不公平了吧，江野哥哥~”
“哥哥”二字故意放轻语调拖长尾音，听起来黏腻腻甜乎乎的。
撒娇这种业务江景晏不太熟练，一说完，她自己先被肉麻到了，太做作了！
江野不知是否也被肉麻到，他的呼吸顿了下，喉结不自觉滚了滚。
他不说话，不妨碍江景晏自娱自乐。
“我说你的能耐挺大的嘛，去到哪儿都能招惹到小姑娘。”江景晏调侃他。
原以为他才不会理会她的调侃，没想到这回他倒是开口了。
“也不一定都是小姑娘。”江野神情淡淡，眼底却似乎带着戏谑的笑意。
江景晏：“……”
他这是在讽刺我不是小姑娘？
夜色深沉，江景晏没看清他的眼神，听他这么说，只觉得他是在嫌弃她年纪比他大。女人被攻击年龄，大多都不会太愉快，但江景晏显然是个例外，她的脑回路跟一般女人不太一样。

“小姑娘是活泼可爱，但姐姐也不错的。”她看似认真在向他分析。

江野挑了下眉，难得看她这么一本正经地跟他说话，有点诧异。
“你看，姐姐性格成熟，经历丰富，有阅历有眼界，是不是都是优点？”江景晏还真的一本正经地分析，江野略抬下颌，总觉得她下面还有其他话。
“最主要的，姐姐包容性强呀，”江景晏抬起手很自然地搭上他的肩膀，一副好哥们的样子，她朝他眨了下眼睛，“可以包容弟弟各个方面呀，弟弟不会的，姐姐还可以带带他呀。”
江野微皱起眉头，怎么觉得这话听起来那么怪。
“小的大的，短的长的，还有软的……”她还没说完，手臂猛的被江野一把抓住拽了下来。
他就知道从她这张嘴里绝对吐不出象牙！
江景晏一点都没觉得不好意思，手臂被人抓着，她还继续大放厥词：“怎样，你是小的还是大的？短的还是长的？别害羞，说说看嘛，姐姐不会取笑你的。”
江野微眯了眯眼，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女子！
喝了酒，情绪更容易起伏了，不知是否被她的话所刺激到，他隐隐察觉到身体的一点变化，气血似乎都在往下涌。
江景晏还在作死的边缘反复试探，她晃了晃那只被用力拽住的手腕，故意用一种嗲嗲的声音说话：“江野哥哥，你干嘛抓着人家的手啦？人家的手好痛痛呢~”
江野只觉一阵气血翻涌，太阳穴忍得突突狂跳，再也不想忍了。
俩人旁边就有一大块一人多高的大石头，他拽着江景晏的手腕把人拖到石头后面，猛地擒住她的两只手腕，摁在她两边耳侧。
江景晏猝不及防被他摁在石壁上，懵了一瞬，她眨了眨眼，发现俩人此刻的姿势很是暧昧。
江野上半身抵着她，胸膛剧烈起伏，呼吸急促粗重，带着酒气的呼吸一阵阵喷到江景晏脸上。
江景晏不喜欢喝酒，却莫名觉得江野身上的酒气格外好闻。
他的身上有种清香，像是森林的味道，体香清爽，酒气浓郁，糅合在一起，令江景晏一刹那间目眩神迷。
她的呼吸似乎也被他影响了，觉得空气似乎越来越稀薄，嘴唇干燥得很，她不自觉地舔了舔唇瓣，一双明亮如繁星的眼眸却直直地盯着他。
心脏跳快了几拍，直觉要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她并不害怕，相反，还很期待。
江野喘着气，嘴唇紧抿，下颌也绷得很紧，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几下。
俩人犹如两只争夺地盘的野兽，正剑拔弩张地对峙着，彼此都蓄势待发，只等着对方一个轻举妄动就将其擒住，扼住对方的喉咙宣誓领地的主权。
江景晏一眼不眨，双眼亮晶晶，带着她惯常的挑衅和嚣张直视对方。
江野心中一动，摁住她手腕的手猛一用力——
“江野兄弟？丫头？”
不远处忽然传来桑吉的声音，应该是没看到他俩，在找人。
江野的手略松了劲，但没松开，他眼眸深沉凝视着江景晏，开口时，嗓音低沉沙哑：“下次再撩我，后果自负。”
说完，他松开了手，准备从石壁后走出去找桑吉。
就在他转身的时候，江景晏猛地扑了过来，抓了他一把之后就笑着跑开了：“我就撩你了，怎么着！”
嚣张狂野得很！
江野整个人都僵住了，一边屁股隐隐作痛。
“你他妈给我站住！”江野大吼，全然没了平日里的冷静。
江景晏才没那么傻，她边跑边笑，爽朗的笑声飘荡在广阔的山川间。
“这是怎么了？”桑吉笑着问道，他虽是个大老粗，这一天下来也看出了江野和江景晏之间的暗潮涌动，笑呵呵道，“丫头你欺负我兄弟啊？”
江景晏笑得一脸无辜：“我一弱女子哪欺负得了他，我只不过是——”她顿了下，然后大笑起来，“摸了下他的屁股而已！”
桑吉笑着摇了摇头，没见过这么野的女孩子。
江景晏看着江野气势汹汹地走过来，忙笑嘻嘻和桑吉说道：“老哥我先去睡觉了，你们慢慢聊。”
说完就赶紧溜进了自己的帐篷。
江野当然不可能进她的帐篷抓人，他和桑吉聊了下明天的路线，然后也回了自己帐篷。
夜深人静，江景晏躺在帐篷里，双手枕在脑后，偶尔听到外面传来的风声，心情惬意得很。
她回味着刚才那一抓的触感，结实富有弹性，手感真不赖。
女流氓半夜不睡觉，在各种天马行空。
离她不远的帐篷，里头的人也正睁着眼睛。
江野回想着刚才的场景，一贯清冷的眼眸似乎染上些许陌生情绪，某种暗潮在眼底涌动。
嚣张野蛮的女流氓，身体却很柔软，软中带着韧性。
他闭了闭眼，深吸了口气，强制清除脑海里某些旖旎的画面。
隔天一早，几人吃过早饭之后就又出发了。
昨天去了三个学校，只剩下两个学校没去了。
这两个学校的距离非常远，开车得七八个小时，时间紧凑，容不得江景晏他们多耽搁。
到了第四个学校，还是一样，里头的学生都放假了，问了还留在学校老师，也说没看过沈思思这号人来过。
江景晏早上还元气满满的，这会人有点蔫了，不禁胡思乱想起来。
“喂，你说沈思思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她会不会在半路遇到野兽，或者是碰到坏人？”江景晏愁眉苦脸的。
她不是因为怕沈思思父母追究责任，而是真的担心，一个花一样年华的女孩子，礼貌又可爱，如果真遇到什么意外，那太让人遗憾了。
江野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喂，跟你说话呢，又哑巴了？”江景晏瞪了他一眼。
江野微眯了眯眼睛，凤眸透着一丝凌厉。
“干嘛瞪我？”江景晏恶人先告状，还理直气壮的。
江野阴恻恻道：“你再喂一个信不信我把你扔在这里？”
“喂一个什么？”江景晏眨了眨眼，突然扑哧一声笑了，“行行行，江野哥哥，现在咱们怎么走，你给分析分析呗。”
江野收回视线，目视前方，脸色严肃，但声音淡定从容：“这里不是无人区，如果她真的遇到意外了，三天过去了，应该会有人发现。按照原定计划继续走，去最后一个学校。”
他做事情都有自己的规划，严格执行，从不半途而废。
迄今为止，他所做的事情都是按照自己的规划在进行，从不行差踏错——除了遇到江景晏这个意外。
“姐姐，你不要欺负哥哥。”央金撅着嘴不满道。
“啊？”江景晏转过头看她，一脸震惊，“我欺负他？”
怎么他们父女俩说的话都一模一样。
央金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好吧，跟迷妹是没道理可讲的，她也不至于跟个小姑娘理论。
江景晏撇了撇嘴，敷衍道：“行行行，我以后再也不欺负你哥哥了。”
央金咧开嘴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