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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念染脑子嗡声一片，根本没办法去思考。
但有一个念头却格外的清晰。
离开！
林念染忙抽出被握紧的手，佯装平静：“我，我还有事。你先好好休息。”
说完就快步离开了病房。
薄煜霆想追过去，但刚起身就被查房的护士制止，最终只能看着林念染的背影消失。
秋意正浓，地上满是发黄的枯叶。
脚踩在上面，发出破碎的声音。
林念染站在医院门口，回头望着薄煜霆所在的病房窗户，脑子里一片浑噩。
迷茫之际，一个女人突然出现。
想到刚刚在病房门口偷听到的那些话，季媛心里妒火焚烧。
她强压着火气，沉声邀请：“林小姐，我们谈谈？”
说完，就朝着医院旁边的那家咖啡厅走去。
林念染来不及拒绝，只能跟上。
临近半夜，咖啡厅内寥寥无人。
两人点了杯咖啡后，就无人开口。
寂静之中，季媛开门见山：“林小姐，我和阿寒马上就要结婚了。”
林念染握着咖啡杯的手倏然收紧。
季媛看在眼里，继续说：“不管你和阿寒以前如何，秦叔叔认定的儿媳妇只有我。”
“你是秦叔叔教出来的学生，想必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她的话像一阵风，吹散了林念染的胡思乱想。
是啊，横插在自己和薄煜霆之间的不仅仅是多年的误会矛盾。
还有眼前这个女人，他的未婚妻。
见林念染只低头，不说话，季媛知道自己的来意已经达到了。
但凡林念染还要点脸，就断然不会和薄煜霆再有牵扯。
她站起身，捋了捋鬓角的碎发：“林小姐放心，等我和阿寒婚礼那天一定会邀请你来，见证我们的幸福。”
说完，季媛起身离开。
季媛刚才的话还有薄煜霆的话在脑子里互相交错。
林念染一时间竟有些分不清，这段三个人相互纠缠的关系到底算什么。
不知道是怎么离开的咖啡店。
回到家，林念染甚至连房门都不记得关，只坐在地上看着原本已经决定封存的风暴瓶。
季川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她背对着门，缩成小小一团，看着可怜。
季川敛起爱意，如朋友般走进屋内：“惊惊，发生什么事了？”
林念染眼睫颤了颤，扭头看着在自己身旁坐下的季川，满眼迷茫。
“师兄，你说到底什么是爱？”
曾经薄煜霆对自己就是爱，虽然他不善言辞甚至高冷，可她甘之如饴。
但后来没有结果的分开五年，她以为她能忘却，却一次又一次因为薄煜霆而心动。
想着这些，林念染烦躁的想哭，却又哭不出来。
季川沉默了片刻：“爱……大概就是你明知没结果，却仍不想放弃吧，”
就像自己对林念染，林念染对薄煜霆。
闻言，林念染怔了下：“可不想放弃又能怎么样？感情里容不下第三个人，他已经有未婚妻了。”
“感情没有先来后到，你如果想，就将薄煜霆抢回来。”
季川的语气不像开玩笑。
林念染愣了下，就听他继续说：“如果做不到就离开，逃也好，放弃也好，离开这里，去遇见更多的人和事。回头你就会发现，其实没什么大不了。”
他眼神真切，林念染沉默好久，视线落回到手中的风暴瓶上：“我……想想。”
季川没再多说，将空间留给了她。
一切重归于寂。
不知何时睡过去的。
这晚，林念染做了一场梦，梦里是她和薄煜霆的初遇。
那是19岁的薄煜霆，穿着一件淡蓝色的卫衣，身上是浅浅的桂花香。
他抱住即将摔倒的自己，眼神专注而清冷。
“小心。”

第十章 风暴瓶

如果可以，她宁愿时光永远停留在那一刻。
可惜，第二天清晨的阳光，还是透过窗户照在身上。
暖意腾升，也将林念染从睡梦中叫醒。
窝了一夜的腿脚发麻，可她的头脑却无比的清醒。
林念染手指抚摸着冰凉的风暴瓶，做下了决定。
……
此时，帝都医院。
薄煜霆坐在病床上，时不时的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下午五点，距离昨天林念染的离开已经过去了二十多个小时。
可她却没有再来。
薄煜霆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随后按下了那串倒背如流的号码。打算拨过去。
然而，就在按下拨通键的前一秒，手机先一步响起。
“叮！”
一封来自研究所的邮件弹了出来，是一封调职同意书。
“薄煜霆博士，关于您申请调职至帝都化学研究所的请求已被批准，请尽快赶回原单位办理相关手续。”
这是他一年前提交的调职回帝都的申请。
当时本来是想着等回来之后再找林念染，却没想到会提前重见。
不过幸好，申请被同意。
他会留在帝都，以后会有更多的时间去和林念染相处。
想到这儿，刚刚的急切退去了几分。
薄煜霆思索半晌，最后决定等办完调任手续之后再去找林念染。
但没想到的是，等他办完手续回到帝都，就直接被研究所的领导带去做一项封闭研究，期间不能和外界有任何联系。
这样的状况一直延续了一个月。
一个月后，研究结束。
薄煜霆刚出实验室拿到手机，第一个就给林念染打去了电话。
他清楚，五年前的突然断联的梗是自己和林念染心中的鱼刺，碰一次，疼一次。
但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重蹈覆辙。
更让薄煜霆没想到的，是电话里传来的冰冷机械声：“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相似的场景，让薄煜霆一下子回到五年前。
心头渐渐涌上一层不安，他握住手机的手紧了紧，连实验服都来不及换下，就要出门去找林念染。
就在这时，电话突然响起，是一串本地陌生号码。
薄煜霆接起，就听到对面人说：“是薄煜霆先生吧？您有一个市内快递，已经到了一个月了，一直联系不上您，您方便告诉一下地址，我给您送过去？”
市内？
薄煜霆想到了什么，将地址短信了过去。
十分钟后。
薄煜霆接过快递员手里的包裹，竟然有些不敢打开。
迟疑了很久，他才深吸口气，将其打开。
一瞬间，里面妥帖放着的风暴瓶映入眼帘。
薄煜霆咽下发梗的喉咙，拿起风暴瓶，一眼就认出这是他送给林念染的那个。
她……为什么要寄回来？
一瞬间，薄煜霆心中不安蔓延，视线也定格在风暴瓶下的那张信纸上、
他压着隐隐发颤的手拿起，打开，上面属于林念染的字迹娟秀。
“薄煜霆，新婚快乐，祝你幸福，不说再见。”
刹那，薄煜霆脑海一片空白。
直到同个项目组的同事瞧见他呆愣愣站在门口，开口喊他：“阿寒，你不是说你有急事吗？怎么还在这儿？”
薄煜霆猛地回过神来，随手将风暴瓶放在一旁就冲了出去。
一路来到林念染所在公司。
薄煜霆快步来到前台，气还没喘匀就说，“你好，我找林念染摄影师。”
前台小姐愣了下：“林念染？她一个月前就已经离职了。”


第十一章

五年后。
帝都皇后酒店。
林念染顺阶而上，两侧是此起彼伏的快门声。
“林小姐您好，请问这几年您在周游世界有何感想呢？”
“请问您这次是暂时回国还是决定回国发展了呢？”
“林小姐，请问您是出于什么样心理创作了本次主题呢？”
……
“谢谢大家的关心。”林念染停在了最后一层台阶，“这些问题在我的自传中都有说明，如果想知道的话，欢迎大家购买翻阅。”
说完，林念染留下了一个礼貌的笑，转身进了酒店。
部分记者想要追上前，却被保安与门童拦下。
“抱歉，没有请帖恕不能入内。”
闻言，记者悻悻的顿住了脚步。
这时，一辆黑色的奥迪停在了台阶下的路边。
见到车牌，保安立即紧张的跑去警戒着将车里的人迎下来，围在其中的人看不清面貌。
记者们一脸困惑互相问着：“今天有听说哪个明星来吗？”
“哎呀哪是明星啊。”有人压低了声音，“今天这里有一场研讨会，估计是来参加研讨的。”
另一道惊道：“这待遇，怕是院长级别吧。”
众人自说自话，却没有一人敢提起相机，也没有一人敢上前采访。
前台，盛谨言见一团黑漆漆的人进来，立即走上前。
“秦院，您来了。”
保安之中的男人西装革履，每一处都平整没有一丝褶皱，就像他本身一样，毫无缺点。
而他又有着一张令人惊叹的脸，只不过习惯性皱起的眉让他多了一分威严，旁人见了不由地心生敬畏。
薄煜霆走出人群，朝他点了点头：“嗯，会场在哪？”
“我带您去。”盛谨言带着人上了二楼。
楼梯将酒店一分为二，踏上台阶最后一层，两张展板跃于眼前。
左侧写着：第13届新能源再开发研讨会。
右侧则写着……
“唯有你的光晖能漫过山岭的薄雾？”盛谨言一字一字念着。
念完，他笑了：“嚯，这摄影展览搞得还挺有文化，用雪莱的诗，怎么没登名字？”
下一秒便瞥见薄煜霆定定的望着自己，盛谨言立即低下了头：“这边请。”
薄煜霆看了眼展牌，随后抬脚进了会场。
右侧会场。
“惊惊，你的咖啡。”助理小本把外卖来的冰拿铁递给了林念染。
林念染用手自头顶往后梳了一下头发，接过咖啡猛地灌下了一口。
“活过来了。”她狠狠的吐出了一口气。
小本看着过往来来往往的人，“真没想到，就连D&F的总经理都来了。”
“那又如何。”林念染漫不经心的说，“有几个真心是来看展览的，不过都是借机来social罢了。”
她放下咖啡：“我出去透透气，你先帮我撑一会。”
说完，人便悄悄的闪出了展厅。
厚重的地毯将声音如数吸收，林念染走在上面，眼神恍惚。
她离开已经有五年了，从机场到市区，街景的绿化都翻然大变，就连信号灯也长得不一样了。
脚尖不自觉的拐过转角，一个身影自走廊尽头而来。
四目相对，二人俱是一震。
男人的金丝镜框下的眸子晃了晃，开口道：“真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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