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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凌墨想起男孩说到这个小道时，院长那副似欲阻拦的模样，神色顿时一沉。
“立刻原路返回！”
命令似的语气刚落，几人脚底猛烈颤动，头顶更是传来机械车压路声。
鹿小雨呼吸不由得一滞，这股地面颤动的感觉，像极了三年前福利院坍塌前的情形。
忽然，她脚下一轻，等反应过来，已被男人横抱在怀。
“宋……”鹿小雨正惊讶，耳边传来他稳重的声音：“氧气不多，别说话。”
……
等季凌墨抱着近乎虚脱的她走出酒窖，院长老头和先前开机械车的司机正被外头驻留的保镖按着肩，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
保镖看到季凌墨，忙上前通报：“季总，这老头想用机械车把那个酒窖毁掉，幸好沈先生及时发现！”
季凌墨看向正朝他走来的沈子涵，面色不改道：“欠你的，他日必还。”
“不必言谢，我只是为了林小姐。”
沈子涵伸出手臂，要从他怀里接过鹿小雨，见他仍没有放手的样子，淡淡一笑，“季总，你难道忘了，再好的特效药也只能撑两个小时。”
季凌墨脸色沉了下去，他的心脏周围痛感愈加强烈，身体的肌肉也没有之前的那番有力，药效确实快要到尽头。
他紧咬着牙，却只能将鹿小雨交到沈子涵的手里。
看着鹿小雨被抱上沈子涵的车，季凌墨力气顿失，倒在地上。
没多久后，两辆车同时进了医院。
只是季凌墨的车进的是心脏科，而鹿小雨进的是去妇产科。
……
妇产科室。
鹿小雨昏昏沉沉，只听到头顶杂乱的人声。
“现在还是孕早期，母体轻度缺氧不会对胎儿有很大影响，不过还是建议住两天院观察。”
“你是孩子的父亲吧？现在提倡优生优育，你可以跟她一起做优生检查。什么，不是？那好，我明白了。”
她听到这些似真似幻的话语，有些云里雾里。
孕早期？胎儿？优生？
他们在说什么？
直到两天后，鹿小雨已经能够坐起来了，护士才告诉她，她怀孕了！
她顿时惊得说不出话。
病房门打开，紧随的是沈子涵的话。
“我也不知道女人怀孕了该吃什么，所以……只能请了个帮手。”
话一落，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传入耳中：“林小姐，这是我给您炖的汤。沈先生吩咐，以后就由我来照顾您。”
听了这番话，鹿小雨脸上有些难为情。
子涵哥对她这些天的照顾就算是傻子都能想得到是什么意思。
只是……如今她怀孕了，孩子，是季凌墨的。
鹿小雨一下子不知如何面对，只能垂眸道：“子涵哥，你的心意我明白，但，你值得更好的人。”





第二十四章

“更好的人？有多好？”沈子涵笑着坐在她床边，突然握着她的手，“我认定的人，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的。上次在医院弄丢了你，以后这种事，我保证不会再发生。”
“可是……孩子是……”
“孩子是你生的，以后我把他视如己出。”
沈子涵的话如一缕轻风，拂动着鹿小雨的心头。
她眼中闪过一丝波澜，轻声道：“子涵哥，谢谢你肯对我这么好。”
“你好好吃饭，好好修养，等过几天，我带你去别的地方透透气。”
沈子涵说完小心翼翼地喂着鹿小雨喝汤。
七天后。
心脏科病室中，季凌墨身体恢复不少，坐靠在病床，听着一旁的助理汇报集团事务。
他突然低声问了句：“今天雨儿来过吗？”
助理脑前一条黑线飘过。
“季总，前两天林小姐又送来了离婚协议，这会还跟沈先生去外地旅游了，不会来看您。”
“什么，旅游？”
季凌墨心底一阵伤感。
她终究还是不愿来见他一面。
难道在她心里，他这个人真已经无所谓了……
助理继续道：“季总，恕我直言，那位沈先生对林小姐呵护有加，或许他们二人更……”
“够了！你忘了是谁给你壹扌合家獨γ发工资？还有，她不是林小姐，她是季太太！离婚协议呢？拿过来！”
说完季凌墨心口一痛，牵扯到伤口，脸色惨白，一股莫名之火上涌，怒道：“等会去把医院院长叫来，他给我安排的是什么医生！住了这么多天，还不能出院！”
“季总，您先前非要用特效药，那药副作用就是这样的，本来您只要住一个礼拜，现在至少还要再住一个月。”

助理边说着，边把离婚协议递给他。

他翻到最后一页，看到鹿小雨的签名，胸前一滞，大力一撕扔给助理，低吼一声：“还有什么事要汇报，没事就出去！”
“有，还有一件，林……哦不，太太说，当日佟楠月将她推到地窖，亲口承认换过老夫人的药，导致了老夫人的猝逝。”
季凌墨霎时眼神冷凛，手心握拳，崩得指背泛白。
原来这一切，都是佟楠月搞出来的。
想到五年前他把她当成幼时的“星星”，恨意油生。
“那个女人还没抓到吗？”他厉声问。
“没抓到，就像在人间蒸发了一样。她背后应该还有帮手，不然凭她一个人，不可能瞒天过海。”助理讪讪答道。
“继续派人搜。有任何线索，向我汇报。”
助理应声奔出病房。
又过了一个月，季凌墨终于出院了。助理告诉他，这天正是鹿小雨和沈子涵旅游回来的日子。
他早早派人堵在机场门口。
远远瞥见鹿小雨和沈子涵手牵着手，心中一气，大步奔了上去。
“季总？”沈子涵惊诧地看着他。
鹿小雨听到这个名字身子一僵。
季凌墨将二人紧紧牵着的手生生拽开后，把鹿小雨揽到身后，冲沈子涵冷眉道：“沈先生，趁火打劫，非君子所为。”
沈子涵脸色微愠，“季先生，等你学会了尊重女性，再来跟我谈，何为君子。”
“我怎么不尊重女性？”季凌墨气不打一处来，却听鹿小雨突然低声道：“季先生，请你放手。”
他本不肯放，再在看到鹿小雨那副委屈的神色，再想起沈子涵刚才的话，只能松开，沉沉地说了句：“雨儿，你回来好不好？只要你肯回来，不管你怎么罚我，我都认。”





第二十五章

“季先生，我之前说过，过往的种种我已经忘了。希望你早日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鹿小雨说完，沈子涵已上前揽过她的手离开。
季凌墨怔在原地，久久不肯离去。
助理远远看到他孤单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终究还是迎了上来，劝道：“季总，要不这段时间您就在集团多加点班，工作忙碌起来，就慢慢地淡忘了。”
“忘？我怎么可能忘？我也不相信，她真的能忘记……”
季凌墨失魂落魄地离开机场。
沈子涵送叶林雨回到竹林别苑后去了别的地方。
而她也早早地卸下一身疲惫，躺在床上，脑海中回想着这次旅游的经历。
虽然她仍是什么也看不见，但听到了瀑布、嗅到了薰衣草花香、触摸到了柔软的草原。
她此生，从未这般放松和自在过。
而这都是子涵哥带给她的新生。
可是……
她的手轻轻抚在自己的腹部上，里面还有一条小生命正在孕育。
这个孩子，她无法放弃。
可这样的她，真的能安心地和子涵哥生活下去吗？
虽然子涵哥说会视如己出，但她终究是愧对于那个像晨间阳光般温暖的男人。
无论孩子能不能安然生下，现在最重要的是先跟季凌墨离婚，断掉她跟他之间的纠葛。
鹿小雨趁夜用智能语音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却听到电话里充斥着各式乐器的混响声以及人群的吆喝声。
“太太，不好意思，我现在在酒吧，听不太清。等我换个地方，您先不要挂电话！”助理声嘶力竭地喊道。
没多久后，对面恢复一片清净。
助理恭敬道：“实在抱歉，让您久等了。太太，您现在可以说了。”
“离婚协议，你们季总签字了吗？”鹿小雨淡淡地问道。
“这个，离婚协议不小心被我弄丢了，太太您能否再考虑下，我们季总人也挺好……”
“丢了？那我明天再送一份过去。没别的事就先这样吧。”
鹿小雨刚准备挂电话，却听到助理近乎哀求的声音：
“太太，季总他今天才出院，现在在酒吧已经喝得不省人事，还不停地叫着太太的名字。您能不能帮忙劝劝我们季总，他这么喝下去怕是又要回医院。”
“他要喝，要住院，与我无关。再说，我眼睛也不方便出门，帮不上你。”
说完鹿小雨迅速挂断了电话。
她极力地将季凌墨有关的信息抛诸脑后，却在听到他喝醉的时候，双手仍是忍不住打颤。
结婚的那三年，季凌墨只抽烟，不喝酒。
“鹿小雨，你知道我为什么滴酒不沾么？因为我怕我哪天借着酒意，一不小心就把你掐死了。我要你好好地活着，活着给阿月赎罪！”
过往的这番话，犹言在耳。
她曾经是那么地爱他，哪怕他句句诛她的心，她从未想过离开。
如今她……终于下定决心离开了，那段过去，已恍如前世。
躺在床上的鹿小雨久久未眠，索性用智能语音打开了手机的广播。
温婉的主播正讲述着城市中每日上演不断的家长里短，听着听着，她已有了点睡意。
不知不觉，故事落幕，频道转接夜间新闻。
两个主播带着奋激语气的话音从手机里传出：
“季氏集团总裁竟然深夜砸了‘一间酒吧’，他这是喝醉了吗？”
“听说他刚出院，今天又宿醉，该不会是受了情伤？”
“不管是不是，快来个人劝劝他吧，再这样下去，只能等出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