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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如结冰的寒霜，冷到令人窒息。
顾西辞舔去唇角的血腥，原来已经死去的心，这一刻，还是会颤抖。
她没有流泪，只是冷冷的，注视着这对‘兄妹’。
陆以沫顿在空中的手微僵，反应过来，触及到她冰凉的目光，心口一窒，“顾西辞，我。。。。”
“陆以沫，我后悔，这辈子爱上你。”
她笑，目光沧桑。
顾西辞寡白着一张脸，蹒跚的从顾西辞房中逃离。
身后的陆以沫焦虑地望着她的背影，眸光紧锁，可怀中的顾西辞却因失血陷入晕厥，他一惊，张皇失措地抱着她大步跨离。
别墅的大门重重阖上的那一刹那，顾西辞单薄的身子也终于支撑不住，沿着冰冷的墙壁，滑跌在地。
那一巴掌的余痛还在肌肤上隐隐发作，似牵动着神经，痛彻全身。
她一直都知道，在陆以沫心中，她比不得顾西辞，可这一巴掌的果决，还是来得太狠。
狠到，像是无数的锋刀，在她的心窝刮着、刺着，直到血肉模糊。
良久，她阖上眸，敛去眼中的酸胀之意。
这一巴掌，终究是斩断了她对他，最后的希翼。
她起身，用冷水简单的洗了面颊，熄了灯，躺在床上，黑夜里，静静地睁着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别墅外才响起汽笛的声音，接着，是大门被打开的声响，‘嘭’的一声，在午夜显得格外惊心。
隐隐的，她能听到顾西辞还在低语说着什么，语气娇软，似还带着楚楚可怜的哭腔，而男人时不时安抚地应着她，尽显温和容忍。
顾西辞一直听着，卧房门外顾西辞破涕为笑的声音尤为响亮，“就知道霆哥对我最好了，那我就去睡了，晚安。”
“晚安。”
“霆哥，我要一个晚安吻嘛。”似开玩笑撒娇的语气。
男人缄默了声，却很快又响起顾西辞嬉皮笑脸的声音，“哈哈，那我睡啦。”
这一声‘哈哈’，也不知道是索吻成功了的俏皮，还是没有成功的玩闹。
顾西辞正思着，冷不丁的就听到自己的卧房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
走廊的冷光流泻进幽暗的卧房，将男人欣长的影子，也拉得朦胧晦暗。
她闭上眼，这才惊觉，原来这是她与他的卧房，并不是她的单间。
她不明白，结婚对他而言，本就是一笔交易，现在他这个举动又是为何？
履行夫妻义务，同床异梦吗？
陆以沫观察着床上小小的一团，见她似深睡了，便踩轻了脚步进屋。
顾西辞听到他微微调亮床头灯的声响，然后一阵窸窣的声音，有一抹冰凉，随之小心地贴在了她红肿的面颊上。
是一条浸了冰水的软巾。
她的身子一颤。
他察觉到了。
“还没睡么？”
顾西辞用力闭着眼，咬牙承受面上突如其来的冰寒，并未理会。
“小玫去医院包扎了伤口，好在伤口不深，并无大碍。”陆以沫叹了口气，“顾西辞，今日的事，我不怪你，但是你日后要与我保证，好好跟小玫相处，不要再胡闹了，可以吗？”
她心口一窒，倏地睁开了眼，撞进他那双清冷的眼眸中。
“陆以沫，顾西辞在撒谎。”
她一字一顿，郑重到，像是在做最后希望的斗争。
他抿唇，用一种无理取闹的目光凝她。
顾西辞咬牙，“我说了，顾西辞在撒谎！我没有要打她，是她先拽我，我错手推了她一把而已，然后她自己撞上门——”
解释，她说，可是他不信。
“够了顾西辞！小玫从小便是一个乖乖女，她学不来撒谎，也做不来你说的这种事。”
言下之意，是她在狡辩？
她深吸一口气，抓起他贴在自己脸上敷着的软巾，掷于地上，掀开被子就要起身。
男人眉眼一皱，眼疾手快抓住她，沉声道：“你去哪里？”
“有没有别的客房，我去睡那。”
“顾西辞，别闹，我们是夫妻，这就是我们的卧房。”
顾西辞冷笑，讽刺道：“你不觉得，跟一个撒谎精躺在一起，很可怕吗？”
陆以沫顿了顿，满眼疲惫，“我没有这个意思，这么晚了，就别闹了。你乖乖地躺下，我给你拿药膏再涂下，嗯？”
“陆以沫，这算什么？你不爱我，因顾西辞与我结婚，如今，我刑期也已满，你却不愿放我离开。你告诉我，为什么？”顾西辞却是苦笑。陆以沫厌恶她，她知道，尤其是刚刚那一巴掌落下的瞬间，他眼里的憎恶，她捕捉得一清二楚。
“顾西辞，我们是夫妻。”他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却咬重了这句话，像是在强调着什么。
他用力将她拽了回来，安置在床上，然后打开药膏，均匀的涂抹子在她的面颊上。
她闭上眸，可眼泪却还是一颗一颗从眼角溢出，滚入枕心。
本以为不会再哭了，却没想到，原来这泪意，只是未到心哀处罢了。
她已是穷途末路，没有亲人，没有爱人，丈夫，只是一个无爱的熟悉陌生人。
她的眼泪，却像是凶猛的怪兽，吞噬着他的心口，胀到发紧，胀到无法呼吸。
他顿在她面颊上的手，在黑暗中，微微发颤。
“顾西辞，别哭。。。。”
可泪珠，依旧不断，他喟叹一声，俯身，吻去她的泪珠。
薄凉的唇渐移，最后，轻轻覆盖在她苍白颤抖的唇上。


第6章
那一夜，陆以沫终究是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紧紧将她抱在怀中入睡。
无论顾西辞如何挣脱，他的双臂，始终固定在她纤细的腰间，不容她离开半寸。
翌日，他先送了顾西辞去医院检查伤口，然后买了早餐回来，强迫顾西辞坐在餐桌上吃完了，这才取了巾纸像照顾洋娃娃般、一边帮她擦拭唇角，一边温声道：“我们去商场买衣服吧。”
这是昨日答应她的，陪她去商场置办新衣服。
只要是他承若过的，他都会做到。
就像他娶她，哪怕不爱，也会因为责任，将名分给她。
也许，这个责任中，还夹杂着一丝愧疚吧。
顾西辞没有拒绝，听话地坐进他的车内，二人去往商场的路上。对于她突然间的乖顺，他似显得很开心，眉宇间都有几分舒展，难得一路上，都再主动与她说话。
说的，无非都是这几年a市的变化。
这个场景，像换了个调子。
三年前，她喋喋不休，他漠视。
三年后，他难得主动，她却淡漠。
倏地，他搁在一旁的手机传来尖锐的来电铃声，顾西辞离得近，不用刻意去扫，却也见到了屏幕上清晰的两个字。
小玫。
陆以沫立刻将车停靠在一边，接起电话，“怎么了，小玫？”
“霆哥，我伤口又裂开了，医生说要缝合，可是我好怕啊，你来陪我吧，呜呜呜呜。”
他的手机质量极好，那头顾西辞娇弱的哭泣声，她这个位置，听得一清二楚。
陆以沫下意思地朝淡淡垂了眸的顾西辞投去一眼，目露迟疑，为难道：“小玫，我现在走不开，你乖乖的，不会有事的。”
“我不要！霆哥，我怕，你不在我身边，我不敢让医生靠近。”
哭泣的声音越重，陆以沫紧蹙的眉宇也更深了几分，度量了片刻，终是妥协，“好，你别哭，我马上来。”
顾西辞这才破涕为笑，不哭了，后续又说了些什么，顾西辞已记不大清了。
只知道，顾西辞一直在撒着娇，而陆以沫一边安抚，一边保证。
话了电话，陆以沫去看顾西辞，突然有些难以启齿。
“顾西辞。。。。”
她抬头，望着他，佯装什么都不知道，笑，“不是说要带我去买衣服吗，怎么还不走？”
陆以沫抿唇，“可不可以改天？小玫现在在医院，不知道怎么的，原本不深的伤口又开裂了，医生说要缝合，她现在很怕。”
顾西辞仍是笑，笑的心口都有些麻木，这个男人向来重诚信，但只是在顾西辞的事上例外。
伤口又开裂了？
呵呵，多么明显的意思，顾西辞就是不要他陪她而已。
又是一场，下马威来了。
顾西辞心中忽然涌出无限的悲愤，似怨恨，似不甘，最后，沉郁了眸色，伸手去抓住他的手。
“昨天是你自己说的，要带我买新衣。”
这是她出狱后，第一次主动去握住他的手。
他一震，目光在她纤细的指上停滞了片刻，却还是蹙眉，“顾西辞，衣服随时都可以买，可是小玫那，耽误不得。”
拂开她的手，似不忍心她渐暗淡的眼眸，沉吟了片刻，从包里取出一张黑卡合一叠现金递与她。
“不然，你自己去买，嗯？”
顾西辞愣愣地看着自己被推开的指尖，没有去接面前的东西，眼里的狂热，在逐渐消散，一寸一寸，直至消失殆尽。
顾西辞受了伤，只是需要缝针而已，在他眼里，却是耽误不得。可是陆以沫，你口口声声说是我的丈夫，那监狱的那三年里，我多次徘徊生死边缘，可又有哪次，你来了？
没有，一次都没有。
她突然有一种冲动，很想问问他，可却又害怕，在他那张淡漠英俊的脸上，看到的只不过是一闪而过的惊讶，又或者是，毫无变化？
倏地，她自嘲一声，阖上眼，脑袋无力地靠在垫子上。
“既然她那耽误不得，就一起去吧。”
轻飘飘的一句话，出自她惨白的唇中。
对于她说的一起，他似乎有些诧异，但终究没有再说什么，调转车头，迫不及待地就向医院的方向驶去。
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萧瑟风景，顾西辞多想，这条路，可以一直退到，她初识陆以沫的那天。
多年后的自己，一定会警告当初天真灿烂的顾西辞。
顾西辞，千万千万，不要爱上那个叫陆以沫的男人，他没有心，就算有，那也不会在你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