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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啊，家里、家里没肉了。」
看得出来，这个家过得的确艰难。
不过，我丝毫不慌。
我抬头对着她安慰似的浅笑：「妈妈，弟弟，不要紧，等我发工资了，请大家顿顿吃肉！」
我妈：？？？
我弟：！！！
我眯着眼睛笑起来：「我考上事业编了！」
嗐！豪门会破产，我的事业编可是铁饭碗哎！
我弟傻乎乎地问：「姐，什么是事业编？」
这混小子连什么是事业编都不知道？看来是时候给他科普一波，顺便激励他努力学习了！
我大学学的是金融，还辅修了会计学，拿的双学位。
毕业后，养父让我去继承公司，我不爱豪门的钩心斗角，一门心思考到审计局。
这不，歪打正着上岸了！
幸好我没继承公司，要不我现在连个工作都没有。
不但能养活自己，还能养活妈妈和弟弟。
这波不亏！
万万没想到，正式上班第一天就遇到了棘手的案子。
喏，许珊珊名下的公司被查，她对着我不甘心地点头哈腰。
2
走完流程，我抱着一叠公司的财务本准备跟着大部队走的时候，她却把我拽着到了角落。
她双手叉腰，趾高气扬：「叶淼淼，你别以为你进事业单位就风光了。」
「哼，我爸妈可是很有钱的，想必你心里也清楚！」
「你可别想着恩将仇报！」
我无语了。
她是不是脑子有点不太灵光？
恩将仇报？审计局来查，摆明了账单是有大问题好吧？

我很委婉地提示了句：「我要是你，我就让会计自查账目！」

许珊珊很是得意：「你少污蔑人了，这些账目都是我亲自做的，哪里会有问题。要是查到了有问题肯定就是你搞的鬼，到时候我一定会去举报你！」
我：「……」
我白了她一眼：「我都是按照流程的，你要是觉得哪里有问题就去举报。」
说完这句话，我也懒得搭理她了，转身就下楼回单位。
……
在朋友圈不少人都在晒加班照的时候，我已经过上了很规律的朝九晚五。除了家里的伙食不太好，睡觉的木板有点硬，厕所太小……
于是发了工资的第一件事，就是开荤！
厨房灶台上堆满了鸡鸭鱼肉，我妈大惊：「淼淼，买这么多得花多少钱啊？」
我想了想：「三四百块吧。」
我妈心疼得眉头都皱在了一起，拿着袋子准备装起来：「你在哪儿买的？我去退了。」
我故意加大声音：「退什么退！」
我妈吓得收回手，委屈巴巴地看着我：「淼淼啊，这太多了，咱家就三口人也吃不完，要坏掉。」
我默了几秒，缓缓开口：「所以我买了个冰箱，应该要到了。」
我妈：……
这时送冰箱的人也来了，很麻利地装好就走了。
我妈嘴角抽了抽，还想说什么，被我斜睨一眼就老实了。
也不是我喜欢凶她，只是我妈吃硬不吃软。
弟弟回家看到冰箱高兴地转了几圈，兴奋地开开关关，我妈心疼地拍他的头：「你别弄坏了。」
「坏了再买就是！」
我霸气开口，又指着桌上的牛奶说：「以后你每天都喝一瓶牛奶，不然长不高。」
弟弟眼睛都亮了，抱着牛奶就说：「姐姐真好，以前的姐姐只会嫌弃我们一家。」
我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以后咱们家会越来越好。」
许珊珊是什么人，我当然最清楚了。
典型的嫌贫爱富，脑子还不好使。
于是来了一个月之后，我终于吃上了一顿肉，真的太不容易了，弟弟直接吃撑了。
那也别闲着，吃饱了，一家人一起开始大扫除，把坏了的柜子，椅子，我妈几十年都没穿过的衣服一股脑全扔了。
我妈很心疼，偷偷地想捡起来，结果被我抓包：「你捡一件，我就再扔两件。」
于是我妈老实了，垂头丧气地认命了。
我弟也秉着我妈抠搜的习惯，脚上开了胶、小了码的鞋子也舍不得扔，说还能穿半年。
我鼻子有些酸，拉着我弟去给他买了两双球鞋，他高兴得晚上都抱着睡。
洗完澡，我刚想躺下，许珊珊的电话就打过来了，直接是大吼。
「叶淼淼，你就是要和我对着干是不是？」
我揉了揉太阳穴：「你的金融公司有问题。」
「我的公司能有什么问题？你就是嫉妒！就是眼红！」
我冷笑：「你的金融公司就跟传销一样，这个模式早就被明令禁止了，还有你账单上面的漏洞太明显了。」
「好，你等着！我会让你后悔的！」
我：「……」
直接把我整笑了，我都这么明显指出问题了，她硬是听不出来。
她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啊？
还真没脑子！
3
今天周末，我刚晨跑回来就看到我妈垂头丧气地坐在沙发上，我弟也神色恹恹。
「淼淼，妈妈对不起你啊！」
我准备倒水的手都抖了一下：「怎么了？」
我妈眼眶泛红，声音还带着哭音：「我被辞退了。」
我挑了挑眉，顺手给我妈也倒了一杯茶：「慢慢说，怎么回事？」
原来是我妈今天去上班，莫名其妙地被老板骂了一顿，然后直接被开除了。虽然工资不高，但是这却也是她养活弟弟的所有经济来源。
没有了工作的我妈，觉得拖累了我，又觉得对不起这个家。
昨天晚上许珊珊打电话过来威胁我，今天这是巧合吗？
刚想着，许珊珊就打电话过来了。
「你妈没工作了吧？」
「要是你再继续这样跟我作对的话，我还有更让你受不了的！」
「我有一百种方式让你难受！你再不听话，我让你弟也没好结果。」
我冷笑一声，直接挂了电话。
本身我妈的工作就辛苦，就那么三千块钱，真没必要去卖命。
正好，这下也不需要找理由劝我妈离职了。
我掏出工资卡在我妈面前晃了晃：「我妈，你别担心，我如今都是正儿八经的事业编、铁饭碗了，还怕养活不了你和弟弟？」
「弟弟现在也是初三了，要升学考试了，你在家好好照顾弟弟，晚上和阿姨们去跳跳广场舞就行。」
弟弟怯生生地拉着我的手：「姐姐，要不把昨天给我买的球鞋退了吧？我以后也不用喝奶了。」
这弟弟，乖得勒。
我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放心，跟着姐姐，天天都有肉吃。」
我妈气得拍腿，眼泪直流：「我在那里上了二十几年班了，说开除就开除，这个月工资都没拿到。你弟弟现在还这么小，你刚刚开始工作，这一家人怎么养得起……」
听到这里，我眼睛亮了。
仔细地询问了我妈工作的一些细节，上班二十六年，没有签劳务合同，没有五险一金，加班没有工资……
很好，我打开了手机，开始看装修公司了。
「妈，我想把家里地板换了，你说是换成地板砖还是木地板啊？」
「这冬天要来了，这洗衣机也要安排上了，不然多冻手啊！」
「还有，我这床也太硬了，给咱们仨都换个床。」
我妈呆愣愣地看着我：「淼淼啊，你怎么了？」
4
我嘴角上扬：「妈，你一个月基本工资三千块，二十六年就是七万八千块钱，再加上三险一金那加起来小十万是妥了。」
我妈和弟弟都懵逼了。
我和他们开始科普，什么叫劳动仲裁，什么叫劳动合同。
我妈听到可以赔这么多钱，眼睛都亮了，瞬间又黯淡了下去：「上次有个被开除的同事也找了这个，但是没拿到钱」
我抿了抿唇：「妈，我就是审计，明白？专门查账的！」
我妈震惊了！
当然，审计一般是没有办法直接查私企的账的。为了以防万一，我发了个朋友圈：有没有律师，咨询点劳务问题。
发完朋友圈我就去洗澡了，洗完澡就看到手机上有个备注为「学长」的主动联系我。
上来就直接甩了张律师执业证，宋清砚。
最中间是他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二寸照片，照片 P 得有点狠，反正我现实里没见过这么帅的帅哥。
我主动发了个可爱的表情包：「你好，宋学长。」
宋清砚秒回：「你想咨询哪一块的问题呢？」
我也没废话，直接把我妈这情况说了一下，问能赔偿到多少钱，需要什么材料。
宋清砚回得很细致，说最少 26+1，然后其他赔偿能争取到三到五万，然后给了我发了一张带着钢印的律师函。
我看着律师函，绝了！
直接发了个五百的红包过去。
宋清砚：「师妹太客气了，有空你请我吃个饭。」
我又转了五百过去，最后的家当了：「饭也请，这咨询费用也不能少。」
宋清砚：「……」
宋清砚：「我听说你在东城，我过两天刚好有个业务，要不你请我吃饭？」
这我懂了，不是嫌弃给得少，是真的想请吃饭。
我回了个 ok，要他到了直接联系我，必须请他吃一顿好的，身边有个律师朋友可能省不少事。
吃完午饭，我就带着我妈直接去了她之前上班的地方。
我妈就是个普通的文员，打打杂，跑跑腿，一个小小的格子间坐了二十六年，没有升过职，也没有休过年假，就连放假都是一个电话就过来了，任劳任怨。
老板很嚣张，看到我妈就直接骂：「不是把你都开了吗？还来干什么？」
我妈怯生生说：「我来要赔偿金，我在这里做了二十六年，你不能一个月的工资就打发了我。」
「咱们公司养你这个废物养了二十几年，你还好意思要赔偿金？」
老板气得从椅子上下来，然后打开办公室门大喊：「你们快来看看，这个被我开除了的废物还敢来，老子没要你把这些年的工资退回来就不错了！」
我妈瞬间眼眶就红了，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我也知道了，我弟那怯生生的性子随谁了。
我冷笑一声：「我妈在这里工作二十六年零五个月，你没有和她签订任何劳动合同，没有五险一金，也没有年假，你这是不合法的！」
5
老板呸了一声：「在老子这里上班，爱干就干，不爱干就滚！别和老子谈法律，狗屁不是！」
我挑眉：「那这样我只能申请劳动仲裁了。」
老板神色依旧淡定：「别和老子来这套虚的，就是仲裁来了，我就说没钱怎么样？」
看来是赖过不少了，于是我掏出手机就准备打电话。
老板从钱包里掏出了一千块钱丢到我妈脸上：「就这么多了，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妈弯腰准备捡，我拦住了。
我妈小声在我耳边说：「一千块钱呢，其他的钱他是不会给的。」
我拉着我妈坐到旁边的沙发上，给劳动仲裁打了个电话，说清楚了情况，顺便说了句自己是负责审计的。
很好，劳动仲裁的同事很快就到了。
一般劳动仲裁也就是三四个人，这次恰好下午他们有个会要开，顺道一起来了，十几个人，办公室都有些站不下了。
老板愣了：「今天怎么这么多人？」
仲裁局的同事笑了笑：「老熟人了，咱们这流程你也懂，赔偿金 26+1，外带五险一金还有年假和加班补偿，一起十五万。」
老板死猪不怕开水烫：「我就没钱，你们看要怎么样就怎么样！」
仲裁局同事挑眉：「你确定要闹？」
老板有些慌：「这一下子要十五万真没有，要不五万成不？如果不答应，我就找个律师，拖个几年。」
我妈拉了我手一下，示意我可以答应。
我冷笑了声，从包里拿出刚刚打印出来的律师函递给他：「十五万，一分不能少，这是我的律师函！」
「当然你要是说没钱，我的律师会申请把你的财产冻结，你名下的车和房子，还有公司的流动资金都会被冻结。」
「而且我的律师还会免费帮其他的所有员工打官司，没有签订合同就上班，随意裁员，我相信你很快就能真的申请破产！」
老板彻底怂了，不挣扎了，立刻给我转账！
我又指了指地上的一千块，老板弯腰捡了起来，双手递给了我妈，并且一个劲地给我妈道歉，然后暗示我，这事情是别人指示他做的。
我笑了笑，没接话。
仲裁局的同事给我竖起了大拇指，对于这种老赖，我是唯一一个让他们乖乖吐钱的！
我妈激动得眼泪都出来了，觉得我贼有出息，走出办公室的时候腰都挺得笔直。
当天晚上咱们一家三口就在外头吃了顿好的，还去看了场电影，给我妈的老人机换了，还给我弟买了几套新衣服。
装修公司来得很快，木地板安上了，墙皮也铲了，贴了新的墙纸，换了吊灯还有床。
之前狭小的厨房也重新弄了一遍，装了个抽油烟机，不至于一做饭家里就被呛得不行。
阳台收拾干净了，买了个洗衣机，还买了几盆花花草草。
瞬间，整个家都焕然一新。
从前我弟从来不敢带朋友来家做客，这次却主动说要请同学来玩。
我妈激动得热泪盈眶：「淼淼啊，妈妈这辈子都没想过能住这么好的房子。」
我笑着帮我妈擦拭眼泪：「妈，以后我们的日子会越过越好。」
我弟朝我竖起大拇指：「姐姐，你真棒！」
6
周一上班，主任就带着我们一群人乌泱泱地去了许珊珊的金融公司。
因为我是新人，主任让我全程对接，说是年底审计局都很忙，让我早点上手。
于是，许珊珊恨得牙痒痒地给我倒水。
水雾袅袅，这水有点烫。
许珊珊得意地看着我：「叶小姐，这办公室只有热水了，你不介意吧。」
37.8 度的天气，配上这热水，绝了。
我很满意地点头，大姨妈来杯热开水，真舒畅，几个生理期的女同事也纷纷要热水。
许珊珊：……
上次来是拿了今年的财务账单，这次是会计凭证，账本和报告，需要审计。
我看着报告，言简意赅道：「你这报表利润太高了，有非法集资的嫌疑。」
许珊珊白了我一眼：「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
我：「……」
同事们纷纷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手里的水也放了下来。
敢说看着经济报表的审计人员乱讲话，这脑回路可以。
许珊珊看我没说话，开始炫耀：「这个理财产品利润率不过才百分之四十，我们和国外一起合作的，针对国内，我们是利润率年百分四十。」
「接下来我们还准备响应政策，做安置养老公寓，加盟活动已经进行一半了，很多老人进行了投资合作。」
「还有我们也准备涉猎收藏品这一块，国内这片大片空白……」
这话，不止让我听得目瞪口呆，局长都是坐得板板正正，嘴角还有抑制不住的笑。
我嘴角抽了抽：「你这些活动你和公司高层商量过吗？」
许珊珊鼻孔朝天：「这公司法人是我，都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行了，说了这么多你也不懂，还有事吗？没事我很忙！」
说着她起身，准备送客！
我也起身：「你倒是能休息两天了。」
许珊珊疑惑：「为什么？」
我笑了：「因为你要去接受咱们局里调查！」
许珊珊骂道：「凭什么！」
我认真解释：「首先，在咱们国家内金融投资只要年利率超过了二十，就有非法集资的嫌疑，而且你还是百分之四十，超了两倍！」
「还有上面也禁止打着养老的旗号，以高回报引诱老年人来投资。至于你最后那个收藏品这块，也是明令禁止的。」
「而且你说了这些决策，法人都是你，所以需要你去配合调查一下！」
许珊珊彻底懵了，这些犯罪行为可是她刚刚亲口说出来的。
我也很无语。
国内几条明令禁止的红线，她一个人占全了。
回到办公室，主任很高兴地说：「这两天就辛苦大家加加班，今年这年终奖靠许珊珊了。」
我：「……」
7
这两天忙得昏天暗地，总算把许珊珊的公司账单查得明明白白。
嗯，全局的人都红光满面，这年终奖挺丰厚的。
刚准备去吃午饭，宋清砚的信息就来了：「刚到东城，中午方便一起吃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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