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全文阅读

可现在，连眼泪也不顶用了。
「陈肃。」
我嘶哑着嗓子喊他，结果换来了一阵脚踢。
有人直接将我的头发拽起，按进马桶水的同时，又一边啐道：「可真恶心，你不会真以为，我哥会爱上你吧！」
我突然想笑，陈娇娇说得挺对的。

陈肃怎么可能爱上我？

他只不过是想报复罢了。
2
当得知陈娇娇是陈肃的妹妹时，是我和陈肃恋爱刚满五个月。
五个月，一百五十天，三千六百小时。
这些时间，都是陈肃陪我过来的。
他的出现，无异于是我贫瘠之地的一道光。
在被别人欺负、困于厕所、拉进厕所羞辱、日常恶作剧时，陈肃都一一为我化解，然后将我拥入怀里。
对我，他一贯地有耐心。
因为被校园霸凌的阴影，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走不出来，极度怕黑。
有次停电，我直接摔倒蹭掉了手指的皮。
陈肃眼眶直接红了。
极为夸张地直接抱着我去了医院。
不管医生怎样说，他都不听，硬要拉着我住院拍片，做全身检查。
然后就被医生一顿数落：「你这是浪费公共资源。」
医生走后，他愧疚地看我：「我没照顾好你。」
而后，他就不允许我触碰任何东西，包括上厕所，他也要陪着。
同样的事，不止一件。
可就在昨晚，在我被人无意撞下楼梯时，看到陈肃和别人的对话，我整个人如坠冰窟。
「怎么搞的，就只蹭破了点儿皮，不应该像以前那样让她折条腿吗？」
「你看向她的眼神变了，我以为……」
一拳砸去。
我看到那人轰然倒地。
然后是陈肃冷着的一张脸：「我怎么可能喜欢她，我就是享受每次她像是被人遗弃的小狗，我先用乱棍打它，可招一招手，它又点着头来了。」
也是这时我才知道——
我每次的受伤，都是他的亲手策划。
看似想拯救我，实则要将我推入更深的深渊。
3
彼时，整个过程，不管我怎样哭喊，陈肃都默不作声。
他侧头，看向一旁的人：「娇娇，这样消气了没有？」
我的右胳膊突然一松。
女生抬起踩着我胳膊的脚，跑着向陈肃扑去。
「哥，就是手有些酸了。」
陈肃宠溺地揉揉她的脑袋，失笑：「那我替你来好不好？」
当一壶热水泼向身体，伴随着蒸腾的热气，我看清了陈肃的表情。
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
他牵起我的手，目光如往常那般亲昵：「阮阮。」
随着我的呜咽，他将烟头抵在我的胸口，然后用力：「你不该抢娇娇喜欢的男生。」
4
发现张胜被陈娇娇看上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正在为我讲题。
于是下课后，我人就被扯到厕所。
先是每个人的拳打脚踢。
然后她们撕扯我的头发、扒掉我的衣服，将我人推至厕所。
她们用口红在我的脸上写着字母，然后嬉笑：「所以 x 算出来了没有？」
又是一巴掌落在脸上，女生愤愤：「你啊，就是不要脸，连娇娇喜欢的人都敢惦记，你说你啊，怎么敢凑那么近的？」
陈娇娇举起手机，两腿跨开，是命令的语气：「跪下，爬过去，道歉。」
我被人强制性地压倒。
当跪下爬过的那秒，我的尊严全无。
可当我伤痕累累地出去，就看见陈娇娇那原本白皙的脸上，满是血淋淋的伤口。
她的凳子上、桌子上、书包里，被塞满虫子。
书本被鲜红色的笔划破，赫然写着两个血淋淋的大字。
「去死！」
我的耳旁一阵轰鸣。
起初是周围不明所以的同学，眼神厌恶地看我。
然后是所有人，她们怒目而视，将我所有的书摔在地上。
「宋阮阮，我真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
5
人群散尽
陈娇娇走向我，她居高睥睨着我，看到我的这副狼狈样，顿时失笑。
「所以说嘛，不该惦记的人你就不要想，不然会很惨。」
她百无聊赖地抹掉脸上精心化的妆，擦干净的脸依旧白皙：「因为没人会相信你所说的每一句话。」
她将我逼到角落，然后拎着一旁颤颤巍巍的男生，塞我怀里。
「你这么喜欢男生，那从今天开始，那就和他谈恋爱。」
「为了促进感情，要不先接个吻好了。」有人提议。
陈娇娇拍手说好
然后我就看见面前被放大了一张脸。
男生瑟瑟缩缩，眼睛藏于厚厚的刘海和镜框下。
他的瞳孔透亮，映射出的，是满脸死木的我。
6
我第一次知道，初吻的感觉是冰凉的。
四肢被人钳制。
没有浪漫、没有心动，周遭一片嘲讽和讥笑。
五分钟变得漫长无比。
终于在陈娇娇的一声抱怨里才结束。
「无聊，像两块木头。」
她一脚踢开我，眼睛在看向某处时，变得清澈明亮。
「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陈肃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刚才。」
她撒娇：「我饿了。」
陈肃揉揉她的脑袋：「走吧。」
昏黄的光，将残阳照映得模糊，这一次，我直达深渊。
7
迈上顶楼时，耳边被风吹得一阵轰鸣，让人眼睛干涩。
今天天气很好，在整整下了一周的雨后，期盼已久的太阳也出来了。
它躲躲藏藏，在树间斑驳里洒了昏黄的光。
天气很好，可我却要在今天自杀。
楼下，所有人笑着，有的不太耐烦。
「快跳啊，磨磨蹭蹭的在干嘛？」
「我看她是不敢了。」
「……」
人群叽叽喳喳地吵着，见我迟迟不下来，走掉了一大半，他们泄气了。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这一身衣服，又觉得搞笑无比。
电影里说，人在死前穿上红衣，又满腹怨气，会变成吃人吞血的厉鬼。
传言多少带点儿夸张加迷信。
如果真是这样，世间又怎么会有那么多深埋的冤案呢？
可我还是无比希望，厉鬼也行呢。
只要不是胆小鬼就成。
8
跳下去时，在最后一秒，我出奇地看到了那天戴眼镜的男生。
他跑着来拉我。
很可惜，连最后一面，我都不知道他的名字。
印象始终停留在他不爱说话，总是留着厚厚的刘海、戴着大大的黑框眼镜，坐在角落，毫无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