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殡仪馆。
林洛洛穿着黑色大衣，一脸憔悴地站在林父遗像前。
邵牧辰和许洺站在她身后，目光复杂地望着她。
最终，许洺忍不住上前握住林洛洛的手：“洛洛，不要再憋着了。”
除了林父去世那天，林洛洛三天来一滴眼泪都没掉。
可他们都知道，她的心时刻都在滴血。
林洛洛声音嘶哑：“你们走吧，我想和爸爸单独待会儿。”
许洺还想说什么，但邵牧辰朝他摇摇头，眼神示意离开。
等所有人都走了，林洛洛抬手抚摸着林父的遗像，喃喃道：“爸爸，你已经和妈妈团聚了吧，别忘了告诉她，我爱她……”
说着说着，她红了眼：“如果还有来世，我一定再做你们的女儿。”
直到此刻，她才真正意识到爸爸离开了。
偌大的城市，万千世界，她孑然一身……
好一会儿，林洛洛才平复心绪离开。
走到门口的走廊时，许洺的声音让她陡然停住脚步。
“你要结婚了是吗？”
“嗯，洛洛就拜托你照顾了。”

还有邵牧辰。

林洛洛屏住呼吸，静静听着他们“叔侄”的谈话。
许洺声音里多了分不满：“你这么关心她，仅仅因为你是她小叔？”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小时候不管洛洛受欺负了还是生病了，你都要我去安慰她，然后自己默默去替她出头，给她买药，又为什么不让她知道？”
听到这话，林洛洛愣了。
她也想问邵牧辰为什么？为什么不让自己知道他的好。
邵牧辰没有回答。
许洺语气重了许多：“你知不知道，洛洛喜欢你？”
林洛洛心一悬，不觉握紧了手。
“我一直都知道。”
邵牧辰不过六个字的回答，却像颗雷在她心脑引爆。
他一直都知道，却又装作不知道。
而自己就像个小丑，在他眼前自欺欺人地演了这么多年的戏！
瞬间，林洛洛犹如被抽干了力气，无力地靠着墙壁。
她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可耳畔已经是一片死寂。
回到家时，林洛洛看着一叠叠画着邵牧辰的素描纸。
她凄楚一笑：“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我……”
半晌，林洛洛把所有有关于邵牧辰的东西翻了出来，扔进了垃圾桶里。
那一堆画纸，也被尽数揉成了一团，丢进了火坑。
看着炉火熊熊燃烧，画纸被火边吞噬，她突然含泪笑着，而后捂着脸失声痛哭。
这一次，她真的该放手了。
……
自林父葬礼后，林洛洛病了半个月。
半个月以来，是许洺在身边照顾她，给她做饭，开导情绪。
邵牧辰也来给几次，但她总是装睡不理会。
这天，许洺摸着她的额头，松了一口气：“终于退烧了。”
林洛洛满目感激：“谢谢你……”
“打住，我说过，你永远不用跟我说谢谢。”
许洺在她的床边蹲了下来，眼睛里充满着希冀：“洛洛，你跟我出国好不好？”
“出国？”
“我们一起出国深造，你难道不想继承林伯伯的事业，做一个优秀的医生吗？”
林洛洛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有着毫不掩饰的深情，心里忽然有了一丝触动。
多年的求而不得，这点他们或许是相似的。
而父亲的笑容还留在相框里，他曾经也说希望她能做一个好医生。
如今，该去拾起这份承诺了……
细雨绵绵，路上的积雪已经化的差不多了。
医院，刚查完房的邵牧辰往办公室走，心里却还是烦躁。
自从林洛洛病好后，他已经有四天没见到她了。
邵牧辰犹豫着下班要不要再去找她，一个护士抱着个纸盒迎面走来。
是林父的旧物品。
想起林洛洛那些天的冷脸，他叫住护士：“给我吧，下了班我给洛洛送过去。”
护士一脸莫名：“洛洛昨天就出国了，还让我把东西寄去。”
听到这话，邵牧辰眸色一震：“出国！？”
林洛洛出国了？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
邵牧辰拿出手机，向来沉着冷静的他连动作都僵硬几分。
还没翻到林洛洛的号码，一条微博特别关注提醒就跳了出来。
他点开，一张巴黎圣母院的照片上的文字像针狠狠刺进他的心。
“圣母玛利亚，我终于不爱他了。”



第十一章

邵牧辰的心脏骤地一紧，继续下划时看见了那张图片。
照片里的林洛洛笑容明媚，背后是矗立着的埃菲尔铁塔。
葬礼那晚，林洛洛蹲在墙边哭泣的模样在他脑子的里一直挥散不去，而今见她在另一个国度，好像变得很是开心。
这本是他期望的，可为什么，心里却不住地渗出苦涩。
如果那天他没有说出那句话，事情的一切是不是会有所不同？
邵牧辰打了好几个电话给林洛洛，却发现对方好像已经换了手机，手机听筒那段，传来的永远是冰冷的机械女声，从中文到英文，从未变过。
唯一以来看到的她的消息，就只有那条微博。
跟她一起断了联系的还有许洺，打过去的电话同样传来忙音。
事实提醒着他，两人是一起出的国，那张埃菲尔铁塔下的照片，也许就是许洺拍的。
一想到两人在一起的场景，邵牧辰就感到心中一阵闷堵，不敢相信那个曾经眼里只有他的小姑娘，竟会跟别的人一起不告而别。
邵牧辰没办法，只能去林洛洛的家里找她，甚至隐隐希望着还能看到她。但到了那座熟悉的房子外时，却发现房门大开，一群家装公司的人正往里面搬着东西。
他忍不住上前问了句：“住在这里的人呢？”
“不知道，我们只是负责搬家。”工人回答完，又回头忙碌去了，只留下邵牧辰一个人愣在原地。
林洛洛连房子都卖了？这是不是已说明她再也不会回来，而跟这里彻底告别了？
他回到家，颓然坐在椅子上，彻夜未眠。
他什么也抓不住，只能任凭时间流逝，成为过去。
医院里，一场大型手术刚刚结束，所有医生和护士走出来，此时已是下午三点。
邵牧辰回到办公室，疲惫得想刚趴下，电话响起，是楚婷打来的。
“邵牧辰，我的短信你看到了吗？”
邵牧辰有些不耐烦：“怎么了？”
“爸妈回来了，想和我们一起吃个晚饭。”
邵牧辰身心俱疲，此时根本没有什么心情去见楚婷。
于是敷衍着说：“我今天有点忙，没有时间。”
“可是……”楚婷还想说什么，却被邵牧辰挂断。
他将手机扔在桌上，关了机。
忽然觉得头疼，忍不住用手指捏了捏太阳穴来缓解疼痛。
一个月以来，他只顾埋头工作，几乎没有什么休息的时间。
用工作来麻痹自己已经是常态，好像这样就能无暇再想其它的事。
他取下工作牌，放进抽屉里。
在即将关上时又忽然顿住，视线停留在了一张不小心从书中滑出来的照片上。
是一张林洛洛上高中时拍的照片，照片已经有些破旧，塑封边缘处有些脱落，但脸上的笑容清晰可见。
他不记得这是什么时候放进来的了，只知道他将它一直带在身边里面。
他翻了过来，背面是用墨水写的一行字。
“一直都知道不可能，所以不敢有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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