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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值得三个字就像压在温柠身上的巨石，差点让她在陆延面前倒下。
良久，温柠低下了头，自嘲一笑：“是吗？”
她后退着离开陆延，随后抬起头强扯一笑：“小叔，那这几天我就不来帮你收拾房子了。”
话毕，她转过身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来。
望着她有些颤抖的背影，陆延心中的烦躁就像是被催发了一般。
他阴沉着脸解下领带，扭头进屋。
屋子里干净整洁，温柠从前都是三天来打扫一次，虽然他觉得并没有这个必要，但温柠偏偏乐在其中。
茶几上还放着胃药和维生素，全都是她放的。
陆延坐在沙发上，Ъч靠在沙发背上歇了会儿，脑子里尽是温柠离开的背影。
“哐”的几下，陆延突然将药全部扔进了抽屉，目光复杂的仰头喝了口水。
为什么她就是不肯死心，他不明白，温柠倒底为什么能坚持这么久。
被余晖笼罩的客厅分外寂静，陆延看着温柠离去的方向出了神。
另一边，身无分文的温柠陷入了巨大的困难中。
一是奶奶的巨额医药费，二是请律师的费用，哪一个她都无法拿出钱来。
万般无奈之下，她去了高级会所中当陪酒。
整整一周，温柠化着浓妆，穿着紧身短裙和黑色丝袜，看着一个个大肚便便不停给她灌酒的中年男人，从最开始抗拒到最后麻木。
陆延很讨厌会所的风月气息，但为了公事又不得不踏入这个满是酒气的包厢。
一中年男人醉的七荤八素迎着陆延，随后对靠在一边的温柠喊：“小陆，来给大律师敬酒！”
温柠醉醺醺的直起身，端着酒杯对着陆延笑道：“律师……律师好，我敬你酒，你帮我打官司。”

这声音像是炸弹爆炸在陆延脑子里！

陆延抬头就看见打扮妖艳的温柠，面色一沉，一把抓住摇摇晃晃的她，借着大屏幕的光看清了她酡红的脸。
胸口“噌”的冒上了一把火，陆延紧紧揪着她的手臂，将她从包厢中拽到无人的走廊处。
“你已经堕落到这个地步了吗！？”
陆延怒视这她，他知道温柠叛逆，但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来做陪酒女。
看着她一身黑色的紧身裙，披着黑色的波浪卷发，目光迷茫再想到刚刚包厢中那几个男人，陆延恨不得打醒她。
温柠眯着眼，似是认出了他。
“小，小叔。”她嬉笑着靠了过去，高跟鞋加上醉意让她难以站稳，“你来了啊。”
陆延推开她，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温柠，你还要不要脸？”
温柠踉跄了几步，一手扶着墙，双目游离在意识以外：“脸？”
她突然笑了出来，葱白的指尖指着自己胸口：“我，只想要命……呃，要我和奶奶的命。”
即使是醉了，她却还能感觉到心在隐隐的疼痛。
陆延只当她在说醉话，一脸深恶痛绝：“你真的没救了。”
他转过身，不愿再多看温柠一眼。
温柠喘了口气，看着那熟悉的背影，突然扑上去死死抱住，用着哭腔唤：“凛白，凛白……不要走，别丢下我……”
陆延身形一怔，温柠从未这么叫过他，这几声软软哀切竟让他一时间忘了去挣脱。
直到同行的人看到后打趣：“怪不得周律师还单身，原来是把小情人藏在这儿了。”
这一句话让陆延羞愤不已，掰开温柠的手，一把将她推开。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连一个眼神也没给摔倒在地的温柠，毫不留情转身而去。
“凛白……”温柠伏在地上抽泣着，散乱的黑发黏在满是泪水的脸上。
两天后。
温柠面容憔悴，背着包走进一家没有陆延的律师事务所。
她从包中掏出一叠钱放在律师面前，语气疲倦但坚毅：“请帮我打场官司。”
温柠提供的资料没有目击证人，受害人也还在昏迷。
陈律师表示控告陈慧成功的几率并不大，除非奶奶醒过来亲自指证她。
纵使这样，温柠还是与陈律师签了合同，由他受理此事。
陆延家外。
温柠踌躇了片刻，才小心的掀开门口的地毯。
一把钥匙明晃晃的躺在地下，陆延没有把它拿走，她松了口气。
晚上六点半。
陆延带着一身疲惫回到家，扑面而来的饭香让他怔在原地。
“出来。”他声音很轻，却带着难以抗拒的压力。
温柠围着围裙，从厨房中探出身来咧嘴一笑，声音清亮：“你回来了，饭马上好了。”
陆延突然愣住了。
她黑发松松绑在脑后，一身简单的衬衫和牛仔裤，温婉贤淑，简直与从前判若两人。
瞥了眼不知何时又回到茶几上的胃药，陆延神情复杂：“我说过你不要再来了。”
温柠将菜端上桌，一脸无赖：“我又没答应。”
陆延蹙眉，解下领带径直去了卧室。
再出来时他已经换了身休闲衣服，旁若无人的倒了杯茶坐在阳台上看着书。
温柠站在餐桌旁，一盘盘本是热气腾腾的菜像是她的心逐渐凉了下来。
她忍着心里酸涩，随便扒了几口白米饭后就将碗筷收拾起来。
原本安静的房子里飘着碗碟碰撞声和水流声，心不在焉的陆延的视线不由得落在厨房门口。
放空的眼神仿佛将他带回了十多年前
他初次见温柠，她还是个八九岁的孩子，她眼中的胆怯就像是与生俱来的一般，见着谁都是一副瑟瑟发抖的模样……
“哐铛”一声，惊的陆延丢下书，脚步匆匆跨向厨房，只是到了门口却又停住了。
听着里面淅淅索索瓷片碰撞的声音，他不冷不热的朝里面问：“怎么了？”
温柠背着手，脸上挂着有些窘迫的笑走了出来：“对不起小叔，手滑了。”
陆延瞥了眼她躲藏的手，转过身回到阳台若无其事的继续看书。
只是紧蹙的眉头再未展开过。
“小叔。”温柠拿起包，眼神略带着不舍，“如果我不在了，你会不会想我？”
“不会。”陆延头也没抬，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
温柠早想过他的回答，却还是忍不住心疼，她带着噙着满眼的泪水转过身走了出去。
房子又回归了寂静。
陆延看着桌上的胃药又出了神，他会不会想温柠，其实他不知道。
从来能言善道的他，居然都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此刻的心情。
之后几天，陆延也没有见过温柠，但知道她一直会来他家。
因为他每次回家都能看见茶几上整整齐齐摆着一杯水和一盒药。
直到一个暴风雨天，陆延浑身无力的躺在床上。
繁琐的工作加上回来时淋了雨，他病倒了。
昏昏沉沉的脑袋像是有千斤重，陆延费力的揉了揉太阳穴，却觉视线都开始模糊起来。
“咔哒”一声开门声，在最后失去意识前，他听到一声焦急的惊呼。
“小叔！”
温柠见陆延发烧了，连忙拿出毛毯盖在他身上，打湿了毛巾轻轻贴放在他额头。
一遍遍换着毛巾，等他额头温度降下来，温柠方才松了一口气。
她跪坐在床侧，目不转睛看着近在咫尺的陆延，忍不住伸出手，隔空描绘着陆延的轮廓。
描至他紧蹙的眉头之时，温柠眼眶突然酸涩起来。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陆延笑了。
“小叔。”温柠双手交叠放在陆延头侧，下巴磕在手上，声音轻而细，“我从来没有骗过你，我真的生病了。”
“等我死了后，你是不是就会笑了？像小时候那样？”
“小叔，我真的很喜欢你……”
她说着说着，竟已泪流满面，眼泪落满了手背。
温柠轻轻探身过去，将一个轻如羽毛般的吻落在陆延紧绷的唇边。
她含泪笑着，心中满是这一生都求而不得的悲凉和无奈。
次日一早。
陆延撑着还有些眩晕的脑袋，摇晃的走出房间。
客厅内一股米香味，他眨了眨干涩的双眼，目光落在餐桌上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粥上。
昨天他好像听见了温柠的声音，是她来照顾自己了吗？
也是，除了她还能有谁会来。
陆延苦涩的嘴似是被那粥勾起了食欲，他坐在桌旁，一口口吃着口味清淡的粥，眸色复杂……
直到晚上，陆延接了个电话，穿好衣服出门。
开车来到温柠陪酒的会所。
此时温柠已经上好妆，按照领班的要求去陪一个老总喝酒。
转角之际，蹭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她下意识的说了句：“不好意思。”
“温柠！”
她惊得连心跳都好似停了，抬头看着眼前陆怒的陆延，避之不及。
“你是已经喜欢上这工作了吧。”陆延语气好似连齿缝间都夹着愤恨。
温柠有苦难言，她若不在这儿陪酒，又怎么去付奶奶高昂的治疗费。
“小叔，我……”她欲言又止，想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你真让我感到恶心。”
温柠整个人都怔住了，她望着陆延，被他嫌恶眼神刺的生疼。
陆延冷嘲一声，转身离开了，背影比从前更为冷漠决绝。
温柠想去抓住他的手扑了个空，只能用被泪水模糊的视线看着他渐渐远去。
往后几日，陆延烦躁到连工作都开始走神，时不时推开眼前的文件冷着脸捏着眉心。
“周律师，我这儿有个案子你受理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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