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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值得三个字就像压在夏媛身上的巨石，差点让她在顾霖希面前倒下。
良久，夏媛低下了头，自嘲一笑：“是吗？”
她后退着离开顾霖希，随后抬起头强扯一笑：“小叔，那这几天我就不来帮你收拾房子了。”
话毕，她转过身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来。
望着她有些颤抖的背影，顾霖希心中的烦躁就像是被催发了一般。
他阴沉着脸解下领带，扭头进屋。
屋子里干净整洁，夏媛从前都是三天来打扫一次，虽然他觉得并没有这个必要，但夏媛偏偏乐在其中。
茶几上还放着胃药和维生素，全都是她放的。
顾霖希坐在沙发上，Ъч靠在沙发背上歇了会儿，脑子里尽是夏媛离开的背影。
“哐”的几下，顾霖希突然将药全部扔进了抽屉，目光复杂的仰头喝了口水。
为什么她就是不肯死心，他不明白，夏媛倒底为什么能坚持这么久。
被余晖笼罩的客厅分外寂静，顾霖希看着夏媛离去的方向出了神。
另一边，身无分文的夏媛陷入了巨大的困难中。
一是奶奶的巨额医药费，二是请律师的费用，哪一个她都无法拿出钱来。
万般无奈之下，她去了高级会所中当陪酒。
整整一周，夏媛化着浓妆，穿着紧身短裙和黑色丝袜，看着一个个大肚便便不停给她灌酒的中年男人，从最开始抗拒到最后麻木。
顾霖希很讨厌会所的风月气息，但为了公事又不得不踏入这个满是酒气的包厢。
一中年男人醉的七荤八素迎着顾霖希，随后对靠在一边的夏媛喊：“小陆，来给大律师敬酒！”
夏媛醉醺醺的直起身，端着酒杯对着顾霖希笑道：“律师……律师好，我敬你酒，你帮我打官司。”
这声音像是炸弹爆炸在顾霖希脑子里！
顾霖希抬头就看见打扮妖艳的夏媛，面色一沉，一把抓住摇摇晃晃的她，借着大屏幕的光看清了她酡红的脸。
胸口“噌”的冒上了一把火，顾霖希紧紧揪着她的手臂，将她从包厢中拽到无人的走廊处。
“你已经堕落到这个地步了吗！？”
顾霖希怒视这她，他知道夏媛叛逆，但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来做陪酒女。
看着她一身黑色的紧身裙，披着黑色的波浪卷发，目光迷茫再想到刚刚包厢中那几个男人，顾霖希恨不得打醒她。
夏媛眯着眼，似是认出了他。
“小，小叔。”她嬉笑着靠了过去，高跟鞋加上醉意让她难以站稳，“你来了啊。”
顾霖希推开她，咬着牙一字一句道：“夏媛，你还要不要脸？”
夏媛踉跄了几步，一手扶着墙，双目游离在意识以外：“脸？”
她突然笑了出来，葱白的指尖指着自己胸口：“我，只想要命……呃，要我和奶奶的命。”
即使是醉了，她却还能感觉到心在隐隐的疼痛。
顾霖希只当她在说醉话，一脸深恶痛绝：“你真的没救了。”
他转过身，不愿再多看夏媛一眼。
夏媛喘了口气，看着那熟悉的背影，突然扑上去死死抱住，用着哭腔唤：“凛白，凛白……不要走，别丢下我……”
顾霖希身形一怔，夏媛从未这么叫过他，这几声软软哀切竟让他一时间忘了去挣脱。
直到同行的人看到后打趣：“怪不得周律师还单身，原来是把小情人藏在这儿了。”
这一句话让顾霖希羞愤不已，掰开夏媛的手，一把将她推开。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连一个眼神也没给摔倒在地的夏媛，毫不留情转身而去。
“凛白……”夏媛伏在地上抽泣着，散乱的黑发黏在满是泪水的脸上。
两天后。
夏媛面容憔悴，背着包走进一家没有顾霖希的律师事务所。
她从包中掏出一叠钱放在律师面前，语气疲倦但坚毅：“请帮我打场官司。”
夏媛提供的资料没有目击证人，受害人也还在昏迷。

陈律师表示控告陈慧成功的几率并不大，除非奶奶醒过来亲自指证她。

纵使这样，夏媛还是与陈律师签了合同，由他受理此事。
顾霖希家外。
夏媛踌躇了片刻，才小心的掀开门口的地毯。
一把钥匙明晃晃的躺在地下，顾霖希没有把它拿走，她松了口气。
晚上六点半。
顾霖希带着一身疲惫回到家，扑面而来的饭香让他怔在原地。
“出来。”他声音很轻，却带着难以抗拒的压力。
夏媛围着围裙，从厨房中探出身来咧嘴一笑，声音清亮：“你回来了，饭马上好了。”
顾霖希突然愣住了。
她黑发松松绑在脑后，一身简单的衬衫和牛仔裤，温婉贤淑，简直与从前判若两人。
瞥了眼不知何时又回到茶几上的胃药，顾霖希神情复杂：“我说过你不要再来了。”
夏媛将菜端上桌，一脸无赖：“我又没答应。”
顾霖希蹙眉，解下领带径直去了卧室。
再出来时他已经换了身休闲衣服，旁若无人的倒了杯茶坐在阳台上看着书。
夏媛站在餐桌旁，一盘盘本是热气腾腾的菜像是她的心逐渐凉了下来。
她忍着心里酸涩，随便扒了几口白米饭后就将碗筷收拾起来。
原本安静的房子里飘着碗碟碰撞声和水流声，心不在焉的顾霖希的视线不由得落在厨房门口。
放空的眼神仿佛将他带回了十多年前
他初次见夏媛，她还是个八九岁的孩子，她眼中的胆怯就像是与生俱来的一般，见着谁都是一副瑟瑟发抖的模样……
“哐铛”一声，惊的顾霖希丢下书，脚步匆匆跨向厨房，只是到了门口却又停住了。
听着里面淅淅索索瓷片碰撞的声音，他不冷不热的朝里面问：“怎么了？”
夏媛背着手，脸上挂着有些窘迫的笑走了出来：“对不起小叔，手滑了。”
顾霖希瞥了眼她躲藏的手，转过身回到阳台若无其事的继续看书。
只是紧蹙的眉头再未展开过。
“小叔。”夏媛拿起包，眼神略带着不舍，“如果我不在了，你会不会想我？”
“不会。”顾霖希头也没抬，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
夏媛早想过他的回答，却还是忍不住心疼，她带着噙着满眼的泪水转过身走了出去。
房子又回归了寂静。
顾霖希看着桌上的胃药又出了神，他会不会想夏媛，其实他不知道。
从来能言善道的他，居然都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此刻的心情。
之后几天，顾霖希也没有见过夏媛，但知道她一直会来他家。
因为他每次回家都能看见茶几上整整齐齐摆着一杯水和一盒药。
直到一个暴风雨天，顾霖希浑身无力的躺在床上。
繁琐的工作加上回来时淋了雨，他病倒了。
昏昏沉沉的脑袋像是有千斤重，顾霖希费力的揉了揉太阳穴，却觉视线都开始模糊起来。
“咔哒”一声开门声，在最后失去意识前，他听到一声焦急的惊呼。
“小叔！”


第七章针锋相对
  


夏媛见顾霖希发烧了，连忙拿出毛毯盖在他身上，打湿了毛巾轻轻贴放在他额头。
一遍遍换着毛巾，等他额头温度降下来，夏媛方才松了一口气。
她跪坐在床侧，目不转睛看着近在咫尺的顾霖希，忍不住伸出手，隔空描绘着顾霖希的轮廓。
描至他紧蹙的眉头之时，夏媛眼眶突然酸涩起来。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顾霖希笑了。
“小叔。”夏媛双手交叠放在顾霖希头侧，下巴磕在手上，声音轻而细，“我从来没有骗过你，我真的生病了。”
“等我死了后，你是不是就会笑了？像小时候那样？”
“小叔，我真的很喜欢你……”
她说着说着，竟已泪流满面，眼泪落满了手背。
夏媛轻轻探身过去，将一个轻如羽毛般的吻落在顾霖希紧绷的唇边。
她含泪笑着，心中满是这一生都求而不得的悲凉和无奈。
次日一早。
顾霖希撑着还有些眩晕的脑袋，摇晃的走出房间。
客厅内一股米香味，他眨了眨干涩的双眼，目光落在餐桌上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粥上。
昨天他好像听见了夏媛的声音，是她来照顾自己了吗？
也是，除了她还能有谁会来。
顾霖希苦涩的嘴似是被那粥勾起了食欲，他坐在桌旁，一口口吃着口味清淡的粥，眸色复杂……
直到晚上，顾霖希接了个电话，穿好衣服出门。
开车来到夏媛陪酒的会所。
此时夏媛已经上好妆，按照领班的要求去陪一个老总喝酒。
转角之际，蹭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她下意识的说了句：“不好意思。”
“夏媛！”
她惊得连心跳都好似停了，抬头看着眼前陆怒的顾霖希，避之不及。
“你是已经喜欢上这工作了吧。”顾霖希语气好似连齿缝间都夹着愤恨。
夏媛有苦难言，她若不在这儿陪酒，又怎么去付奶奶高昂的治疗费。
“小叔，我……”她欲言又止，想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你真让我感到恶心。”
夏媛整个人都怔住了，她望着顾霖希，被他嫌恶眼神刺的生疼。
顾霖希冷嘲一声，转身离开了，背影比从前更为冷漠决绝。
夏媛想去抓住他的手扑了个空，只能用被泪水模糊的视线看着他渐渐远去。
往后几日，顾霖希烦躁到连工作都开始走神，时不时推开眼前的文件冷着脸捏着眉心。
“周律师，我这儿有个案子你受理一下吧。”
同事将一份资料放在他办公桌上。
顾霖希瞥了一眼，语气不太好：“原告被告？”
“被告，不过原告胜算不大。”同事将案情说了一番，顾霖希也大致明了，将注意力放在处理案件上，暂时摆脱了因夏媛而生的莫名情绪。
直到开庭那日，两天都不曾睡过觉的夏媛带着憔悴的面容踏进法庭。
可在与被告席上辩护律师眼神相撞那一瞬间，她整个人如同雕塑一般定格在了原地。
被告席上的顾霖希同样惊愕的望着原告席上的夏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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