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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信还能验身？尤夏笑着，把面前倒满的啤酒一口闷了。
第二回转盘转到的蒋婧，她说：“我去过至少二十个国家。”
包括霍天阙在内，都没有去过这么多国家，尤夏又被罚酒。
这之后他们有的她都没有。
陆铭轩说：“我把抹布当成毛肚切来吃过。”
全场爆笑一片，简直无人能敌。
赵承说：“我有老婆！”
大家都是学生，本想着怕是不可能有谁了。却挖出个大四学长跟他女朋友已经领证的秘密。
真的是人生赢家！
这回转到的是霍天阙，他扫了眼场上，然后偏头望着尤夏，像是在回应她刚才“我胸上有颗红痣”的挑衅，淡定地说：“我身高188。”
“……”
尤夏被气着了，在心里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一三得三……不多不少，她比他矮了二十公分。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陆铭轩吐槽，“这里可不就是你最高腿最长。”
包间里玩闹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有好几个去上厕所，大家中场休息。
一连喝下几大杯啤酒，尤夏头有些晕，肚子也涨涨的，她趴桌上无聊地玩杯子，手一不小心没拿稳，哐当一声杯子就转去了桌子中间。
霍天阙听见声音微微侧头，只见她两个腮帮子红得像石榴，眼神也开始飘忽迷离。
他轻轻一暼，伸手把杯子拾过来，顺带倒了杯温水放在她面前。
尤夏没想到他会给自己倒水，吃惊地闪着密长的眼睫，说：“谢谢！”
霍天阙的目光从她红扑扑的脸上掠过，“你今晚还能唱歌？”
“我清醒着呢。”借着这点酒劲，尤夏问他：“你喜欢听什么歌？”
喝点酒狗胆变大了，师哥都不喊，直接叫“你”。
霍天阙说：“我不挑。”
“那我唱山歌给你听。”尤夏说完连自己都没忍住，笑得肩膀一耸一耸的，眼睛都弯了。
唱山歌的画面冲击力太大，韩韫明显一愣，手指轻敲着酒杯，然后低头笑了。
在她身上看见了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冲劲儿，那朝气蓬勃的精力似乎永远也用不完。对她来说，好像任何事情任何烦恼，都可以用微笑解决。
“你学过声乐？”霍天阙忽然问。
尤夏看了看周围，大家都挺闹腾，便神秘兮兮靠近，压低了声音：“实不相瞒，我只是从小喜欢唱歌，自学了点皮毛。这里招人的时候，说要学过声乐的。”
她补充道：“可承哥不看重那些虚的，所以就让我来唱了，但他跟我说我们老板很严格，如果让他知道我连声乐都没学过，可能就不让我唱了。你见过马赛克的老板吗？”
霍天阙掀起眼帘，定定看她一眼，没说话。
她拿起自己的水，自顾自跟霍天阙碰了个杯，一口喝完：“酒吧负责人是承哥，听人说老板好像不太方便露面，我也没见过。真不知道什么老板这么神秘，开个酒吧跟混社会似的。”
霍天阙目光变得意味深长起来，仍旧没发声，再看向被她强行敬过的酒，眼底接二连三一反常态地泛起笑意，配合性地把酒喝掉，紧接着给她续上热水：
“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唱？”
他刚才仰头喝酒时喉结微动，下颚线似是用狼嚎勾勒出的线条，举手投足透着贵气，喝酒动作娴熟得好看。看得出这人除了是研一学生，势必还经常应酬。
尤夏有些晃神，好一会才错开他灼热的目光，低声道：“因为可以赚钱啊。”
这时人们从外面回来，蒋婧热情又自然地从后面把手搭在尤夏的肩上，笑说：“小学妹，跟师哥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尤夏之所以认识她，是因为她是系里公认的系花，今年大四，在学校里呼声很高。从进包房尤夏就发现，蒋婧对霍天阙的称呼和眼神都不一样。
他们是男女朋友关系吗？尤夏兀自这样想，不太自然地应付几句，便听陆铭轩说换个游戏，玩“我没有你有”，每人伸开手掌，输一次弯一根手指，五根手指都没了就喝酒。
大家都玩儿得很开，各种答案层出不穷：
“我没有在电梯里放过屁。”
“我没有头发。”
有个好汉说道：“我从来没有戴过taotao。”
满座哗然，尤夏更是，不敢明目张胆看霍天阙，只用余光瞥着他的手指，那男人面不改色，修长的手指动也没动。
他到底是没有机会用那啥呢………还是那啥的时候真的不用。她心想。
太猛了太猛了，这是没花钱能听的吗？尤夏的脸上各种颜色精彩纷呈，好在本来就有点微醺，灯光效果也不错，没人发现她的异常，否则她就要临阵脱逃了。
转到她时，她看看众人，踌躇道：“我……没有谈过恋爱。”
“因为你是学霸啊，学霸哪有时间谈恋爱。”陆铭轩大笑，弯了根手指，“我敢保证除了你，在场谁都谈过。”
蒋婧的脸色不太好，她看看霍天阙，不情不愿弯了根手指。
尤夏心叹糟糕，是不是捅娄子了。还剩霍天阙没表态，不光人们好奇，她也非常想知道。
然而她看见霍天阙始终正襟危坐，没有任何反应！
“我去，”陆铭轩惊讶了，“屿哥你真没谈过？幼儿园的初恋都没有一个？”
“震惊吧，”赵承说：“你们屿哥母胎单身二十一年。”
陆铭轩连连咂嘴：“这么好的基因，真浪费，谁能收这妖孽。”
霍天阙云淡风轻抽了支烟夹在指腹间，任由调侃，也不搭话。
什么样的女生能让他心悦诚服。
尤夏好奇霍天阙，就像她总会好奇冰箱关到什么程度灯会灭一样。
却不想原本喧闹的气氛在这时骤然静下来，灯也跟着换成明亮的颜色，尤夏跟着众人目光看去。
——蒋婧一脸羞涩地面对霍天阙站了起来，眼里深情款款。
她说：“韫屿，我有话对你说。”

霍天阙撩眸望过去。

房中顿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尖叫起哄声。
尤夏如梦初醒，今晚这场游戏，今晚这些人，或许都是蒋婧叫来给她自己助阵的。
她木讷地望向霍天阙，企图从他脸上预判出什么结果，可她失败了，霍天阙很有礼貌很有风度地没有打断，等对方把话说完。
紧接着，就听见蒋婧告白的声音：“我喜欢你，你能做我男朋友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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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哄声达到顶点，以陆铭轩为首，喊道：“答应她，答应她……”
霍天阙静默地坐着，没有第一时间回话。
所有人的目光投放到他脸上，似乎都在等着他做出回应。
混在这种静谧的气氛里，尤夏显得格格不入，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好似心被高高吊起，又狠狠落下，一直跌到谷底。
或许是因为她跟他们所期盼的恰恰相反。
尤夏第一次这么坏的不想见证别人的幸福时刻。
她想听答案，却又突然想离开那里，巧的是前台唱摇滚的男生在这时来到门口，冲她招了招手。
尤夏默默退出房间时，里面的告白仍在继续。
原来是上半场的男生今晚有事要提前走，来跟她商量让帮忙提前顶一下。
“没问题。”她答应了他，便没再进去凑热闹，而是直接去更衣室换衣服。
至于霍天阙会不会答应蒋婧的告白，并非她能决定的，毕竟他们互相认识也不过两天，她单方面关注他也才两个月。
而蒋婧已经大四了，他跟霍天阙看起来又这么熟的样子，如此一对比，连尤夏都觉得自己是个路人。
晚上十一点是马赛克客人最多的时候，她站上歌台，看见包厢里那伙人已经出来了，就在离她不远的吧台前，蒋婧也在，就坐在霍天阙旁边。
可能是没想到前一刻还在里面玩游戏的学霸，这一秒会在酒吧歌台上唱歌，蒋婧和适才叫声最高的几个人脸上出现了明显的难以置信。
她无暇顾及其他，想着怕是告白成功了，如果没答应的话，女生一般不会再出现，而蒋婧不仅没走，还坦坦荡荡坐在霍天阙旁边。
霍天阙有女朋友了。
得出这个结论，她原本如湖泊般闪亮的眸光就此暗下去，也没再像之前那样用余光扫寻霍天阙。
但无论心情如何翻涌成海，工作还得继续，诗和远方，总是不能两全其美。
尤夏扭头跟伴奏报了首歌名，弯腰去调话筒架的高度。
周围光影交错，人来人往醉生梦死，就是她这个娴熟到洒脱的连贯动作，让陆铭轩的嘴张得能吞鸡蛋：“我的个天，这还是我认识的学生妹尤小夏吗？她怎么做到台上台下两副面孔的，太帅了点。”
霍天阙轻描淡写把烟从嘴边拿开，就这么定定看着上面。
她穿着一袭黑色长裙，整个人被笼罩在忽明忽暗的舞台灯光里，嘴角的笑意似乎比任何时候都清冷凉白，歌声随着伴奏而起：
“好久没有你的信，好久没有人陪我谈心，怀念你柔情似水的眼睛，是我天空最美丽的星星……”
酒吧里的客人各玩各的，没有人在意她，她似乎也不在意别人，手握着麦克风，微微低着头，浅唱低吟。
“异乡的午夜特别冷清，一个男人和一颗热切的心……”
尤夏熟练地唱着歌词，没有刻意看霍天阙，却没想到抬头时，会毫无预兆撞进他晦暗不明的瞳孔里。静默对视，他的目光很直白，没有要移开的意思，尤夏心尖微颤，朝他浅浅一笑。
蒋婧在这时偏头不知对霍天阙说了什么，只见他很快掐掉烟，然后两人就一前一后穿过灯红酒绿的人群，朝大门边走去。
“一颗爱你的心，时时刻刻为你转不停，我的爱也曾经深深温暖你的心灵，你和他之间是否已经有了真感情，别隐瞒，对我说，别怕我伤心……”
声音在酒吧里回荡，已经走到大门前的霍天阙忽然又扭头望过来，尤夏轻轻对上，旋即自然地望向了别处。
她不敢想像他们两现在出去是要做什么。
那晚霍天阙没再回来过，尤夏浑浑噩噩撑到下班，第一次尝到什么叫心不在焉魂不守舍。这已经超出她那时的理解范畴，也比她以前解过的任何题都难。
那晚卫然也在马赛克，所以回去的时候尤夏就跟她一起了。路上，卫然在前面开着毛驴，她在后面蔫得一句话都没说。
“今晚怎么了？”卫然颠了颠肩膀，“谁欺负你。”
她摇着头，半天才没精打采道：“今晚有人跟霍天阙告白了。”
“这不是常事吗？”
就算是四季如春的城市，十一月的深夜还是会寒气逼人，风很大，卫然的声音直接是吼出来的：“他是霍天阙唉，四次代表省队参赛数学，有三次获得全国第一，本科还是双学位，听说已经有好多知名公司想签他了。
这人吧，除了看上去生性薄凉了点，那是要身材有身材要样貌有样貌，别说你们学校有人喜欢，就连别的学校的女生都想追。”
尤夏失了声，没搭腔。
卫然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地刹住车：“所以你之前说霍天阙经常去那家酒吧喝酒……你别告诉我，你去马赛克唱歌是为了他？”
尤夏躲开了她质问的眼神，轻轻“嗯”了声。
卫然一脸愕然：“我想着你疲于奔波，怕是分不出心谈情说爱。你跟我说他帮过你，所以才四处打探人家行踪要感谢他时，我居然信了！
没想到……你是喜欢他。”
尤夏像个犯错的小孩，低埋着头没说话。
卫然叹气：“也正常，你情窦初开得比较晚，又是第一次遇见这么个人，喜欢在所难免，没什么好沮丧的。那他答应那个告白的女生了吗？”
尤夏说：“应该是答应了，只怕现在两人都开房去了。”
她不敢往下想，一想到就喘不过气。
她从开学第一天起，就为生活各种奔波，已经很累很累了，喜欢霍天阙是她至今为止做过最出格的事，而且喜欢得莫名其妙。
或许，感情本来就是莫名其妙的、是冲动的、是无法克制的。
不然兼职千千万，她何必一定要去那家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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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天阙带着一身寒气再次回到马赛克时，店面已经打烊了，只剩赵承一个人在喝酒。
“你导师怎么样？没事吧。”赵承给他倒了杯温水。
他下意识看了眼歌台，说：“摔到颈椎，医生连夜手术，现在脱离危险了。”
“没事就好。”赵承突然问：“尤夏你还要辞吗？”
霍天阙给自己点了支烟，答非所问：“你跟她说我很严格？必须招正规学过声乐的人？”
“她连这都跟你说？”赵承笑了，“有次她问我马赛克老板是谁，为了不让她好奇，我故意逗她的。”
“也不用这么神秘，”霍天阙沉默住，过了一会才说：“我只是不想让他干涉我的事。”
赵承应着，冲他假意拜了拜：“您赶紧把舅舅从我家接走吧，你哥我跟你嫂子还要抓紧时间造小人响应国家三胎政策，可现在连头胎都没着落。”
“……”
霍天阙按掉烟，起身往楼上走，“知道了。”
“问你呢，尤夏还辞吗？”赵承起身跟着他，“我跟你说，这店我是入了股的，这人我想留着。”
路过更衣室时，霍天阙无意往里看一眼，看见沙发上放着个笔记本，他推门进去拾了起来。
东西很旧，封面上的图画几乎都掉了色，翻过几页后，他又小心翼翼重新合上。
“留着吧。”霍天阙拿着笔记本出门，不咸不淡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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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夏整整一个星期都处于奔溃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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