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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墨乔正与人说着话，她转身往那边走去。
“爸妈！姐！”顾锦瑟快步走上前，正要开口问些什么。
迎面，却见父亲温士廉板着一张脸，明显不悦。
而母亲蒋惠兰更是直接说：“严太太人多事忙，我们就不打扰了。”
话落，他们转身就走。
顾锦瑟一怔，从小到大，父母从没有这么对过自己。
连日来的强压的情绪在此刻都叫嚣着涌了出来。
她强压着鼻间的酸涩：“爸妈，我出了车祸，忘了很多事情，你们能不能告诉我这三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闻言，二老愣了下，眼里却满是怀疑。
一旁听着的温蔓先开了口：“爸，你们先去一旁休息，我来和她说吧。”
温父温母点了点头，没和顾锦瑟多说一句，就相携着往另一边走去。
顾锦瑟心里发涩，但还是转头看向温蔓这张与自己有八分相似的脸：“姐，墨乔说我当初是替你嫁给他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蔓没回，只顺着问：“他还说什么了？”
顾锦瑟摇了摇头。
见状，温蔓眸中闪过一抹晦暗：“他没说错，严家和我们家有婚约，本来该嫁给他的人是我，但你喜欢时砚，我只好放弃我的爱情，成全你了。”
闻言，顾锦瑟哑然。
温蔓继续说：“不管你当初是真的喜欢他，还是只是为了抢我喜欢的东西，现在都不重要了。还有别的事吗？”
顾锦瑟想说些什么，声音却堵在喉咙里怎么也发不出。
最后，只逼出一句话：“对不起。”
温蔓却讥讽一笑：“对不起？那你倒是把时砚还给我啊！”
第五章 并非自愿
顾锦瑟一怔，一时间竟不知道该答应还是拒绝。
这时，察觉顾锦瑟不见的墨乔寻过来。
见她神色不太对，他看向温蔓：“你们说了什么？”
温蔓清浅一笑：“顾锦瑟说她什么都不记得，要把你还给我。”
墨乔闻言眼神冷了下来，看向顾锦瑟：“是吗？”
顾锦瑟垂眸避开他目光。
见状，墨乔脸色更沉，他冷冷瞥了温蔓一眼，拉着顾锦瑟转身离开。
一路回到车上，慢慢驶离会场。
墨乔半个字都没有说，车后座上一片沉寂。
顾锦瑟也是一片心烦意乱。
爸妈的态度和温蔓的话在脑海里不断交错。
她转头看向墨乔棱角分明的侧脸，终是没忍住问：“你当初既然知道我是替我姐嫁给你，为什么还会同意结婚？”
墨乔转头看来，薄唇微微张合：“都一样。”
顾锦瑟愣了下，才从他冷漠的眼里找到了答案。
不论是自己还是姐姐，他一个都不喜欢，所以无所谓。
回到别墅。
墨乔径直回了房间。
顾锦瑟看着他背影，心口像憋着口气呼吸不畅。
最后只能和管家说：“我出去走走。”
然后走出了别墅。
炽夏的天白云缥缈，晴空万里。
顾锦瑟沿着林荫道走着，一直积压在心间的郁气似乎也慢慢消减。
下一瞬，她脚步顿在原地，怔怔看着迎面走来的人。
四目相对，闺蜜袁茜也愣了一下。
可很快，她就收回目光，像陌生人一样从顾锦瑟身边走过。
“茜茜。”
顾锦瑟连忙拉住她，刚要开口说自己失忆的事。
袁茜先一步甩开她手：“别这么叫我！”
顾锦瑟有些受伤，但还是压着难受：“我忘了这三年自己都做过什么，但我是真心拿你当朋友的。”
闻言，袁茜神色有些复杂。
半晌，才开口：“所以你现在找我是想说什么？”
顾锦瑟知道她这是心软了，也不敢奢求原谅，只问：“我和墨乔的事，你知道多少？”
听到墨乔的名字，袁茜沉默了瞬：“我只知道一开始你姐不愿意嫁给严教授，让你替嫁，你本来不愿意，但是你爸妈也劝你答应，你拗不过，就嫁了。”
“婚后半年你挺幸福的，但是半年后你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性情大变，开始疑神疑鬼，到后来居然怀疑我喜欢严教授，我们大吵了一架，就再没联系。”
顾锦瑟闻言，却惊愕在原地。
袁茜的话为什么和她姐说的完全不一样？！
可是袁茜没必要骗自己！
想到这儿，顾锦瑟心潮翻涌，连带着对袁茜是何时离去的都没有了印象。
天色渐晓。
顾锦瑟坐在路边长椅，望着骤然亮起的街灯，脑海里袁茜和温蔓的话争相浮涌。
突然，手机响起。
顾锦瑟看着屏幕上“墨乔”的备注，迟疑着接起了电话。
紧接着，就听男人清冷的声音响起：“你在哪？”
半晌，顾锦瑟都没有开口。
“顾锦瑟？”
电话里，墨乔的声音掺杂着不耐。
顾锦瑟也彻底回过神，告知了地址。
“等着。”扔下这两个字，墨乔利落挂断了电话。
十五分钟后。
一辆黑色的宾利停在路边。
车窗降下，露出墨乔清隽的侧脸。
他看着长椅上出神的顾锦瑟：“上车。”
顾锦瑟没动：“墨乔，我刚刚遇到袁茜了。”
墨乔眉心微蹙：“然后呢？”
顾锦瑟目光聚焦在他俊朗的面容上，有些茫然：“她说，当初我嫁给你并非自愿。”
夜色寂静，只有蝉鸣不绝。
顾锦瑟凝视着墨乔如玉面容，声音发涩：“墨乔，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三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到底爱不爱你！”
墨乔垂眸看着她许久，最终只说了一句：“那是你的事，我怎么知道。”
他永远都是这样，对于两人之间的事情三缄其口！
顾锦瑟所有想问的话都被他这种态度堵了回来。
沉默在两人间氤氲。
许久，墨乔先开了口：“很晚了，回去吧。”
顾锦瑟内心挣扎了会儿，还是决定顺从上车。
一路无言。
翌日清早，一夜不得入睡的顾锦瑟躺在床上，听着外面响起的引擎声，起身走到窗前。
目送着墨乔离去，她一个人在房间里翻着以前的东西，试图记起些什么。
可依旧一片空白。
这时，管家上来说温蔓来了。
顾锦瑟突然想起昨天袁茜说的那些话，神情有些复杂。
但还是下了楼。
客厅里。
温蔓熟稔的坐在沙发上，环视四周：“今天周六，时砚怎么不在家？”
“姐姐找他有事？”温蔓装作漫不经心的问。
温蔓神情顿了顿，但很快就恢复如常：“我今天来是找你的，上次宴会你说把时砚还给我的事，是不是该兑现了？”
顾锦瑟抱着抱枕的手臂微微收紧：“姐，当初你真的是忍痛割爱将他让给了我吗？”
“当然。”
见温蔓没有半点心虚，顾锦瑟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当初自己说错了什么，让袁茜误会！
她深吸了口气，再问：“那这些事情，爸妈知道吗？”
温蔓皱了皱眉：“你问来问去，到底想说什么？”

顾锦瑟直直望进她眼里：“我想见见爸妈。”

两人相视，气氛慢慢沉寂下来。
许久，温蔓才开口：“好。”
半小时后，温家。
顾锦瑟落在腿上的拳紧攥着：“爸，您能不能告诉我，三年前的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
“过去的事既然你忘了，那就像崴筆蔓蔓说的那样，换回来！”
温父一脸漠然，丝毫不问顾锦瑟的想法，直接做下了决定。
“这些年你丢尽了温家的脸，等离婚之后，你该去哪儿去哪儿，还我们温家一个清净！”
闻言，顾锦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清净！
她怔怔望着对面沙发上的温父温母以及温蔓，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存在竟然是打扰！
顾锦瑟怔坐在那儿，心里的热意慢慢冷却：“如果我拒绝呢？”
温父冷下了脸，还没开口，温母便先一步说：“那你现在就滚出去！”
这一刻，顾锦瑟眼里的光寂灭了瞬。
她耳畔嗡鸣，只能呢喃一句：“我……也是你们的女儿啊！”
可面前三人的冷眼，将顾锦瑟仅剩的希冀碾灭。
她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的温家。
临近傍晚的天阴沉沉的，雷声闪电轰鸣。
顷刻间，瓢泼大雨落下。
顾锦瑟淋着雨走着，满身彷徨无措。
她活了二十多年，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被家人抛弃，驱逐！
她搞不懂，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一觉醒来，她莫名其妙嫁给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朋友决裂，姐姐欺骗，爸妈不认……
倏然间，头顶冰冷的雨被遮挡。
顾锦瑟抬头就对上墨乔复杂的眼。
那一瞬，好像有什么感情从心底迸发出来一样。
她眼眶发烫，嗓音喑哑：“墨乔，现在这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对吗？”
可顾锦瑟这仅有的妄想被墨乔一句话打破。
“如果你想，它就是。”
他声音清淡，在淅沥的雨夜显得格外无情冷漠。
泪倏然从眼角滑落，顾锦瑟闭了闭眼，喃喃说了句：“墨乔，你真的不适合安慰人。”
话落，她深吸了口气，将泪水掩下，接过伞，和人回了家。
这天之后。
顾锦瑟和墨乔的关系诡异的和谐。
她没再提过离婚的事，也没再想问清三年间的事。
而墨乔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
可只有顾锦瑟自己知道，现在的她就像一个充气的气球，随时会炸开！
六月毕业季。
身为大学教授的墨乔开始忙了起来，早出晚归。
这天，顾锦瑟在家宅不下去，便想着出门走走，却莫名来到了同舟大学。
这里是她的母校，也是墨乔任教的地方。
看着熟悉的教学楼和校园的一草一木，仿佛昨日她还从这里走过。
顾锦瑟也慢慢舒了口气。
身旁，三两成群的女生快步越过，嘴里念叨的话顺着风传来。
“快点，严教授的课很难抢的，去晚了就没啦！”
严教授？墨乔？
顾锦瑟鬼使神差地抬脚跟了上去。
七拐八绕地，她跟着进了一间教室。
教室里挤满了人，顾锦瑟在后面找了个位置坐下，抬头就见墨乔走了进来。
此时的墨乔和家中完全是两个样子，课堂上的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衣，袖口微微挽起露出修长白皙的手臂。
他讲课时，神色专注而温和，完全没有往那种冷淡疏离的感觉。
身边两个小女生正一脸花痴地偷偷议论着墨乔，话里话外满是对他的爱慕。
顾锦瑟听着，不由想，那个喜欢墨乔的自己是不是也像她们一样？
这时，坐在旁边的一个女生注意到了顾锦瑟，打量了很久，发出一声低呼：“学姐，你又来听严教授的课啊？”
顾锦瑟诧异：“你见过我？”
“三年前我大一时在严教授的课上见过你，当时你就坐在我旁边，听得特别认真，还在课上回答了好几个问题，所以有印象。”
她来上过墨乔的课？
可是墨乔教的课跟她的专业完全无关啊！
顾锦瑟想不明白，转头看向讲台上的墨乔，心里疑惑更深。
整整一节课，她不记得墨乔讲了什么，满脑子都是那女生的话。
直到回到东湖别墅。
顾锦瑟还不能回神，她看着一旁站着的管家，不知是问他还是喃喃自语。
“以前的我到底有多喜欢墨乔？”
管家闻声，想到这些天她的经历，叹了口气走上前：“感情的事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有个地方，可能会告诉夫人答案。”
顾锦瑟愣了下：“什么地方？”
之后，管家就带着她来到一间库房。
里面堆满了各种礼品，每个礼品上都夹着一张卡片。
“这些都是每年各种节日夫人送给少爷的礼物，您看看能不能想起一些什么。”
顾锦瑟上前拿过卡片，上面都是她的笔迹，写的都是一些情话和节日祝福。
一一看去，她的心中逐渐复杂起来。
直到最后，两个鲜红的本子被压在下面。
顾锦瑟拿起，缓缓打开，纸上，并排的“顾锦瑟”与“墨乔”两个名字跃入眼帘！
赫然是他们的结婚证！
可墨乔不是说被她撕了吗？
顾锦瑟拿着结婚证的手不断收紧着，心里情绪复杂。
她看着这些记载着自己过去疯狂爱着一个人的记录，深吸了口气，将结婚证合上，转身要往外走。
却在动作间，碰掉了一旁架子上的纸盒。
瞬间，里面夹杂的相纸掉落出来。
顾锦瑟忙俯身去捡，却在看到那照片时，呼吸一窒。
照片上，是一个白嫩精致的小男孩板着一张小脸的模样。
管家见状，刚想上前帮忙，却听顾锦瑟问：“他……是谁？”
管家看了眼照片：“这是少爷小时候的照片，可能是保姆收拾时放错了位置。”
说着，他就要上前将地上散落的照片收拾起，带走。
顾锦瑟却阻止了他：“您先去忙吧，这里我来收拾。”
管家不解，但还是退了出去。
霎时，房间只剩下顾锦瑟一人。
她定定看着手中照片，记忆被拉回了过去。
她和温蔓是双生姐妹，总是会被人关注和比较。
虽然顶着一张几乎一样的脸，可温蔓聪明，性格外向，总是比她讨人喜欢。
久而久之，她越来越内向自卑。
直到一个小男孩出现，成为了她的邻居，也成为了在她生命里的一束光。
因为他是第一个夸她的人。
也只有他，不会因为温蔓的存在而忽视了自己！
自那以后，那个小男孩就在她心上扎根。
她曾经以为两个人会是青梅竹马，他会一直陪着自己。
可没想到，没过多久，小男孩就消失了，邻居也换成了另一家人。
也再没有人能在温蔓的光环下，注意到普通的她！
渐渐地，她也慢慢将那些美好的记忆封存，继续平庸过活。
想到这些，顾锦瑟嗓子发干，微颤的手一张张捡起其余的照片，上面每一张，都是那个男孩。
从小到大，稚气的面容慢慢成长壹扌合家獨βγ，变成一个熟悉的模样！
墨乔！
顾锦瑟眼睫微颤，眼眶发烫。
这时，脚步声响起，顾锦瑟抬头，就迎上那双冷冽的眸。
从前不觉什么，但此刻，她却心酸到想哭。
墨乔居高临下看着她，眉心微皱：“你在这里做什么？”
“这个小孩是你，对吗？”
顾锦瑟哑声问着，明明笃定的事，心里却总有一点不敢确定。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怀疑什么，害怕什么。
墨乔视线扫过她手中照片：“放回去。”
他眼里写满了冷漠，和以前那个温柔的小哥哥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