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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越泽的话把楚芸当头一棒打醒。
    难怪她做再多，都比不过苏语漾的一滴眼泪。
    凭着苏语漾父亲对萧洛意的换命之恩，她拿什么去争？
   楚瑶默了一瞬：“这是他内心的选择，我会祝福他们的。”
    第二天，又是一天紧张的救援。
    入夜后总指挥临时集合开会。
    “大家这两天辛苦了，我替灾区群众感谢你们，还有我们的英雄搜救犬银宝，两天内成功定位三十余名被困人员！”
   楚瑶摸了摸疲惫不堪的银宝，心疼大过骄傲。
    总指挥沉声开口：“星城救援队会分为两队，一队由萧洛意带队支援其他灾区，二队由龚越泽带队留下收尾。”
    “报告总指挥，我要去前方！”楚芸字字铿锵。
    集合出发前，萧洛意寒潭般的眸子淡淡扫过楚芸：“所有人必须听从指挥。”
    又怕她给他添麻烦吗？楚芸舌底一阵苦涩。
    忽然，莫名的勇气促使她走到他跟前：“萧洛意，我们分手太过仓促，你从没给过我理由，所以救援结束后……”
   楚瑶不自觉红了眼眶：“你能不能好好跟我道个别？”
    萧洛意眼眸中划过一丝情绪，却被很好的掩盖：“好，我答应你。”
    半小时后，他们步行到了主城区。
    因为高楼林立，这里的灾情更加严重，几乎寸步难行。
    这意味着他们的救援工作也更加困难，要时刻预防二次坍塌导致人员伤亡。
    紧急的救援过程中，地面又开始震动起来！
    “小心余震！”
   楚瑶用身躯护住银宝，而一个滚烫的胸膛贴上她的后背。
    伴随着石块砸在骨肉上的声响，萧洛意闷哼一声。
   楚瑶微微一怔，原来他也会下意识的保护她……
    右边忽然传来声嘶力竭呐喊：“队长快来！”
    二人迅速起身，才发现地面竟裂开两米舊獨左右的缝隙，而小宝正死死攀着边沿！
    萧洛意飞身扑去，紧紧拉住小宝，手却不停打滑。
    “楚芸，你过来拉住他！我去对面拿安全绳！”
    她闻声看去，缝隙对面的情况很不乐观，地面已经陷进去一块。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楚芸忽然松开银宝的绳子……
    而后竭力奔跑，纵身一跃跳到对面！
    地面又开始往下陷，银宝不安的狂吠，楚芸捡起绳子抛给萧洛意……
    这一刻，她无所畏惧。
    作为救援队员，她会竭力去挽救每一条生命。
    作为救援队成员，她会尽力去保护每一位战友。
    而作为楚芸，她愿意用生命去替萧洛意冒险。
    萧洛意迅速扣好绳子把小宝拉上来，随即眼含顾怒的抬眸：“楚芸……”
    危楼倾塌，楚芸脚下的土地在快速撕裂，她渺小的身影单顾而坚韧。
    在萧洛意惊恐悲恸的眼神中，楚芸笑中带泪：“萧洛意，祝你平安幸福，新婚快乐。”
    看着她的身体直直坠入缝隙之中……萧洛意发了疯般想要冲过去。
    小宝用尽全力，才堪堪将萧洛意按下。
    “轰”一声震耳欲聋！
    仿佛天地倾倒，世界一片漆黑。
    再睁眼时，萧洛意已经身在医院。
    他几乎是从病床上弹了起来：“楚芸呢？！”
    队员垂下头，支支吾吾：“在队里。”
    心里闪过一丝不安，萧洛意此刻无比迫切的想要见到楚芸：“归队！”
    救援队广场红旗下。
    总指挥和龚越泽并肩而立，队员们红着眼，一片哀默肃穆。
    明明站了数百人，此刻却寂静到耳边只有呜咽呼啸的风声。
    这一幕，是无声的最高礼仪。
    萧洛意走近了，才发现龚越泽怀里抱着个小盒子，上面盖了红布。
    风把布的一角吹起，楚芸灿烂的笑靥映入眼帘。
    萧洛意呆呆愣在原地：“你们在干什么？”
    总指挥没理会他，而是转身面向龚越泽，嗓音哽咽粗哑：“救援一支队，出队18人，牺牲1人！请各位牢记英雄的名字……楚芸！”
    ——“敬礼！”
第十一章
    随着总指挥一声呐喊，全体救援队队员迅速而有力的抬起右臂。
    眼前悲壮的场景令萧洛意心底蔓上一股深深的恐惧与愤怒：“为什么要这么咒她？！”
    “不可能！楚芸她怎么会死……”
    萧洛意劈手夺过龚越泽捧着的小盒子，里面是一套整齐的小号救援队服，胸前的名牌上写着楚芸的名字。
    他目光仿佛触电般收回，而后迅速红了眼眶：“你们连她的尸体都没找到，凭什么给她立衣冠冢？我要回去找她！”
    总指挥无比沉痛的拉住他：“楚航，这是我们最不想发生的事情，你要面对现实！”
    仿佛置若未闻般，萧洛意挣开总指挥就向外跑去。
    龚越泽一把将他按住：“你能不能冷静点！当时你也在场，你亲眼看见了那条裂缝有多深！也知道倒下来的楼有多高！我们把那块区域都翻遍了……”
    “连尸体都找不到，人怎么可能还在啊！”
    他的话仿佛一记闷棍打在萧洛意的心上。
    萧洛意愣愣站在原地，终于明白原来人痛到极致，是麻木和空洞。
    看到他这副样子，龚越泽心有不忍：“楚芸的父母在她上大学那年车祸去世了，你暂时顶替家属……去帮她收拾遗物吧，或许她有东西想留给你。”
    心脏再次被遗物两个字刺痛，身边的人事物，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萧洛意……
    他还没来得及好好道别，楚芸就已经不在了。
    萧洛意步履沉重地来到单人宿舍，只有这里的生活痕迹，说明着楚芸存在过。
    毛巾、牙刷、衣物……
    这些再也没人能用的东西，被萧洛意视若珍宝的收入纸箱。
    打开书桌抽屉，上了锁的日记本映入眼帘，里面藏着楚芸许多心事与感情。
    萧洛意手颤抖着伸向密码锁，试了试楚芸的生日，打不开。
    再次把密码拨到0818，是他的生日。
    “啪嗒”一声，日记本打开了。
    这瞬间，萧洛意眸光颤了颤，隐隐有泪光在眼底涌动。
    日记第一页，记录的时间是2018年9月24日。
    今天是中秋节，大家都在团圆。
    而万家灯火欢声笑语，只有我自己一个人在看月亮。
    ——
    寥寥两行字，却写尽了孤独。
    听说楚芸的父母就是在赶回家过中秋的途中车祸双亡的。
    萧洛意轻抚着纸上已经干透，被泪水晕开的字迹，细密的疼痛感在心脏蔓延。
    翻开下一页，是2018年9月25日。
    如果人生是场不可抗拒的旅途，那我宁可主动出发，而不是被命运推着走。
    明天，向云山出发！
    ——
    2018年10月10日。
    我出院回家了，数日前和驴友去爬云山，没想到出现了意外。
    眼睁睁看着驴友被汹涌的山洪冲走，而我无能为力。
    在大自然面前，生命的力量显得那么渺小。
    被困在石缝里的三天记忆已经很模糊，我也不愿去想起……
    当时那种刺骨的冰冷和窒息的绝望。
    我没等到爸妈来接我离开这个世界，而是等到了他。
    当他出现在洞口的那一刻，我看见天亮了。
    如果他是爸妈指引到我身边的守望，那我也会用心去守望我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