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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苓的病床被钟美兰，周景阳和陆旭升包裹，根本没有萧司南的容身之地。
沈青川说，“景阳，你去接点热水吧，你哥药还没吃呢。”
周景阳皱起眉，“那儿不是有个人在杵着吗？”
“嘿，你这丫头——”
沈青川还想说什么，萧司南将水杯接过来，淡淡道，“我去吧。”
这几个人在场，萧司南也不想待在这儿，正好。
刚关上门，就听见钟美兰问，“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事，”白苓言简意赅道，“喝酒的时候碰到几个闹事的，起了冲突。”
“什么样的冲突能把人砍成这样？伤你的人呢？现在在哪儿？”
“妈，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您就别管了。”
钟美兰不悦，“我能不管吗？你都伤成什么样子了？昨晚上出事，今天中午我才知情！你说有人能照周好你让我放心也行，你就这么一个人在医院呆了一晚上，连个端水送饭的人都没有，你让我怎么放心？”
萧司南抿起唇，这话明显是在责备她。
作为妻子，老公出事了，她一问三不知，这像话吗？
随后，她听见白苓说，“是我没告诉她，她怕血，看了哭哭啼啼我听着难受。”
萧司南……
她心情突然好了那么一丢丢，拎着杯子去了开水间。
“你难受这个？你就不想想你奶奶看到你这个样子，她难不难受？我难不难受？”
“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向着她说话！她但凡对你上点心，也不至于现在才赶来医院！”
白苓皱起眉，“你别在这里火上浇油！”
周景阳缩了缩脖子，钟美兰皱起眉，“景阳说得有什么问题？你就是太惯着她了！”
陆旭升也说，“慕深，我这女儿从小娇生惯养，做事难免有失分寸，你妈妈说得对，你该教训就教训，别老惯着她，都已经成家了，怎么能什么心都不操？”
沈青川三观稀碎，这是亲爹说出来的话？
什么叫该教训就教训？
鼓励家暴？
萧司南是他亲生的吗？
白苓扫了他一眼，声音冷冷淡淡，“你是怎么知道我在医院的？”
钟美兰和周景阳来是因为看到了群里的图，陆旭升是怎么知道的？还跟她们一块儿出现。
陆旭升对白苓这句冷淡的问话心有不满，但也不敢发作，只是眼神闪烁了一下，说，“我找亲家母商量点事情，结果刚到就听说了这事儿，就一道过来了。”
白苓对他们的商量的事情并不关心，扭头对钟美兰道，“妈，公司那边我这几天先不去了，奶奶问起来，你就说我跟北柠出去旅游去了。”
“你奶奶可没那么好糊弄。”
“你就说我们补蜜月去了，她会信的。”
钟美兰抿起唇，绷着脸不再说话。
没一会儿，护士进来说要换药，白苓就让他们先回去了。
从病房出来，陆旭升就叫住钟美兰，“亲家母最近气色不错。”
钟美兰淡淡道，“还行。”
“前阵子，我让北柠送给您的白松露您试了吗，怎么样？”
钟美兰皱起眉，“什么白松露？我没见。”
陆旭升一愣，“不可能啊，我亲手交给北柠，让她给您的，怎么会没见到呢？”
“你什么意思？”周景阳拔高声音，“你是说我妈收了你的东西不认账是吗？我妈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我们周家缺你那点破玩意儿吗？你少想着萧司南嫁给了我哥，你们陆家就能靠着她往上爬，她在我们周家屁都不是！”
陆旭升脸色难看，钟美兰也直到周景阳把话说完，才不轻不重的说了句，“景阳，怎么跟长辈说话呢？”
周景阳冷哼一声，压根就没把他放眼里。
陆旭升一个五十出头的中年男人，被一个丫头片子这么数落，面子有点挂不住。
钟美兰说，“我女儿脾气比较直，陆总别跟她计较。”
陆旭升硬挤出一个笑，“亲家母哪里的话，我怎么会跟个晚辈计较。”
“其实陆总没必要把精力放我身上，公司的事慕深心里有分寸，我不在公司任职，也说不上什么话。”
一句话算是将陆旭升后面的话堵死了。
陆旭升赔着笑说，“亲家母多想了，我没有这个意思，北柠嫁到周家全凭您照周，我送您东西也全是出自一个当父亲的私心，希望你们关系更和睦一些。”
钟美兰瞥了他一眼，“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只要心向着是周家，我自然会好好待她，就怕她拎不清。”
这话暗示意味十足，陆旭升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
开水间有个穿制服的警察在接水，萧司南只好站在旁边等。
对方接完水，回头看见她顿了一下，朝她点了下头，拎着水杯走了。
萧司南有些莫名其妙，接完水出来，看到唐笑笑给她发的微信。
【选了十个号，保佑我们中大奖！】
下一面是两张体彩单子，上面印着选的号码。
萧司南发了一张“财神驾到”的表情，收起手机，去了趟值班室，她打算询问下白苓的情况。
正好值班室的护士就是负责白苓床位的，跟她详细说了白苓的情况。
“那个伤确实有点深，不过也还好，下午就能出院，回家好好养着，十天半月拆了线，等痂一落就没事了，期间注意伤口处别碰水就行。”
萧司南还是有些不太放心，“他出了那么多血，可以直接回家吗？”
“也没有出很多血吧……”
正说着，另一个护士进来，说，“小雨，32号床醒了警察带走了，你让人把病房收拾下，我先下班了。”
“这么快？32号伤得不轻啊，警察怎么就直接带走了，他犯了什么事？”
那个护士一边脱掉工作服，一边说，“我听昨晚值班的人说，好像是在酒吧给女孩子下药，被人打的，他还有个同伙，那个人更惨，鼻梁骨都被人打折了，昨晚做了手术，现在都没醒呢。早上换班前，这两个人的老婆还来医院闹，那会儿你没来，我碰到了，其中一个女的还挺个大肚子，哭着喊撕扯警察，说人家冤枉好人，监控清清楚楚拍着，可人家就是不信呢，你说这些女人图什么呀？”
“我说一大早来八楼那么多警察，原来是这样？打他们的人呢？警察不会也抓起来了吧？”
萧司南心里一紧，想到刚刚看到的警察，该不会是来抓白苓的吧？
她也周不上多问，扭头就朝病房跑。
推开病房门，病房里只有白苓在，并没有看见什么警察。
倒是白苓被她推门的动静吓了一跳，皱着眉说了句“冒失”。
萧司南松了口气，拧开水杯，找了两个纸杯给他扬水。
刚接的开水很烫，白苓难缠的很，不爱喝冷热水兑的温水，只喝自然放凉的温开水。
之前有一次她糊弄白苓，开水里面兑了点冷水给他，结果这家伙只尝了一口就不肯喝第二口。
医院没有能快速降温的装置，只能这样给他扬。
白苓看着她的动作，突然问，“你早上去哪儿了？”
“买彩票去了。”
白苓……
“彩票呢？”
萧司南放下纸杯，将手机划开，翻出那两张照片，给白苓看，“选了很久，我觉得能中大奖。”
白苓瞥了一眼，手机上的裂纹显眼得很。
他说，“每一个买彩票的人都觉得自己能中奖。”
“梦想总是要有的。”
“那是妄想。”
萧司南撇撇嘴，“像你这种一出生就在罗马的人，自然不明白彩票的意义。”
白苓突然说，“彩票中奖，属于意外所得，你要是中奖的话，是夫妻共同财产吧，我是不是也有一半？这样一想，它好像也有点意义。”
萧司南……
白苓这个周扒皮，她就算中奖，也要等离婚后再去兑奖！
“喝药吧。”
水没那么烫了，萧司南将杯子递给白苓。
白苓接过来，却并未动，只是看着她。
萧司南不明所以，“怎么了？”
白苓没好气道，“我还有手去拿药吗？”
萧司南……
她拿过桌上配好的药，拆开放在掌心，递到白苓唇边。
白苓张开嘴，她将药送入他口中。
白苓干燥的唇瓣擦过掌心，呼吸也喷洒在她的手上，温温热热，痒痒的，像是挠在心里。
萧司南不自在地收回手，轻轻摩挲了几下掌心。
她突然想到，白苓可以先拿药再拿水啊，药和水不一定非要同时拿啊？
白苓不是伤了胳膊，是伤了脑子吧？
白苓似乎没有注意到她，抿了口水，和药吞下。
萧司南脑子里想着值班室护士的话，犹豫再三，还是问出口，“我刚刚在开水间碰到警察了。”
白苓闭目养神，眼皮都没抬一下。
萧司南又说，“警察没来找你吗？”
白苓眼皮依然紧闭，但是回应了她，“警察找我干什么？”
萧司南被噎了一下，“你不是把人打了吗？”
白苓撩起眼皮，“你以为警察是来抓我的？”
“总是要问话的吧？”
“早上已经问过了，”白苓顿了下，补充道，“你去买彩票的时候。”
萧司南……
“而且我是正当防卫，不是打人，你的药检结果也提交给警方了，律师会出面替我全权处理。”
萧司南还是想不明白，那些人既然有刀，那之前挟持她的时候，用刀威胁的话，她哪里敢乱喊乱叫？
“过来。”
白苓声音低沉，打断了她的思绪。
萧司南抬眼，“干嘛？”虽是这么说，人却走到了白苓床边。
白苓皱眉，“低头，靠近点，我能吃了你吗？”
萧司南抿起唇，弯腰凑过去，“到底干什……”
话没说完，唇上一凉，白苓垂着眼，食指轻轻将药膏涂抹在她的下唇的伤口上。
那是她昨晚为了不让自己失去意识，自己咬伤的。
药膏冰冰凉凉，带着白苓指腹的温度，好像也带着他缱绻的温柔。
想起昨晚的遭遇，她突然委屈得想哭。
“嘴都肿成香肠了，你自己都没感觉吗？”
白苓一开口，成功将萧司南冒出头的委屈给压了回去。
她拍开他的手，瞪他一眼，“嫌难看别看！”
“你比这个丑样子我都见过，习惯了。”
萧司南抿唇，白苓最该受伤的应该是他的舌头才对！
“笃笃——”
病房门敲了两下，陆旭升推门进来，手里拎着一篮子水果。
萧司南站起身，“爸，我还以为您走了。”
陆旭升温声说，“正要走，看楼下水果挺新鲜的，也不知道慕深爱吃什么，就都买了点，你一会儿削给慕深吃。”
萧司南应了一声，伸手接过。
说来也是讽刺，她小时候生病，想吃鸡蛋卷，陆旭升公司对面就有家，可就算这样，直到她病好，他也没有给她买一个。
她没从父亲这儿得到的关怀，白苓倒是享受到了。
“慕深，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白苓淡淡道，“没什么事，晚一会儿就能出院。”
“回家好好养着，想吃什么让北柠给你做。”
萧司南忍不住想翻白眼，他想舔白苓自己舔，干嘛拉上她？
白苓瞥了她一眼，说，“知道了爸。”
陆旭升又扯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就起身要走了。
“北柠，你出来下，我跟你说两句话。”
萧司南心中诧异。
从病房出来，陆旭升就大步朝天台的方向走，萧司南跟在后面追问，“爸，您想跟我说什么？”
直到上了天台，陆旭升才停下脚步，扭头阴沉着脸盯着她，“我上次让你送的白松露，你送了吗？”
萧司南点头，“送了。”
话音刚落，陆旭升突然抬手照着她的脸就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又快又狠，萧司南耳朵里一阵嗡鸣，脸上火辣辣的疼。
“钟美兰根本就没收到东西，你把东西给谁了？”
一想到周景阳羞辱他的那些话，陆旭升就怒火中烧，“你现在觉得自己翅膀硬了，什么事都能自己做主了，撒个谎都这么理直气壮，别忘了你是谁把你嫁到周家的！”
萧司南眼前有点发黑，她伸手将散乱的发丝拨到耳后，抬起双眼，“我没撒谎。”
“你还说！”
陆旭升说着抬起巴掌，这一次萧司南有了防备，直接抓住他的手腕，“白苓就在病房，你再动我一下试试！”
此话一出，陆旭升还真下不去手了，他咬牙道，“长能耐了，威胁你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