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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川，纵然有诸多不愿，可爷爷是长辈，你明明见到爷爷生病了，为什么还要说这样的话气他？”
孟月兮曾以为，自己对他的爱像是永远也不会被浇灭的火。
如今，她却能一字一句对他说出失望。
“请你记清楚，这段婚姻我纵然有错，但我决不欠你！”
话落，她便扶着人离开。
林老留下律师处理后续，爷孙两人离开会议室，在长长的走廊上走了半天，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进电梯后，孟月兮开口打破寂静：“爷爷，我送你回医院吧……好么？”
林老点了点头，握着她的手轻拍了半响，才从喉咙里挤出哽咽的一个字：“好。”
两人都装作没看见对方红着的眼眶。
孟月兮暗暗咬住腮帮，想着把爷爷送到医院之后，她要好好梳理对楚云川的感情。
既然注定不能厮守，放手也许是另一种解脱。
放过他，也放过自己。
正这样想着，电梯在三楼停下。
一对空姐挽着手走了进来，正低头看着手机兴奋讨论：“慕依依真幸福，听说今天又收到一车玫瑰花呢，好浪漫啊，也不知道是哪个追求者送的。”
“当然是夜机长送的了！全公司还有谁不都知道楚云川已经和慕依依订婚了，他们下个月就举行婚礼了。”
两人讨论的太快，孟月兮心中一个咯噔，立刻低头望向身边人。
却见老人满脸涨红，一手捂住心口，手上的青筋都已经鼓起。
“爷爷！呼吸，大口呼吸！”孟月兮慌乱喊着。
可林老却缓缓向栽倒。
“来人！快来人！送医院！”
……
去医院的车上。餅餅付費獨家
孟月兮颤抖握着老人的手，不停在说话。
“爷爷，你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要到医院了。”
林老手指微动，却已经抬不起来。
只低说：“孟月兮啊……爷爷，对不起你……”
“没有，没有……”孟月兮拼命摇头，忍泪轻说：“您拖着病体为我周旋，是我对不起您才对。”
林老眼中闪过痛楚，似悔似遗憾：“爷爷不该把你教的这样体贴……所以，你才会这样吃亏，什么苦都自己扛……”
“不苦，有您陪着，我一点都不觉得苦。”
可林老却没有像从前那样，应上一句：“好，爷爷会一直陪着你。”
他的声音一点点低了下去，弱到几乎没有呼吸。
“你一直是爷爷的骄傲……以后要多为自己考虑，不要什么都憋在心里……”
“好！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
孟月兮慌乱答着，泪水不停的落。
“……求求你不要睡。”孟月兮握着爷爷的手，紧紧贴在脸颊：“您不是还要去看我的飞行表演吗……”
“我还等着您给我喝彩……想听您说，我是您的骄傲，是爸爸的骄傲。”
“您不能食言……”
孟月兮在心里，把漫天神佛求了个遍。
可老人的手却还是缓缓垂落了下去，再也没有抬起来……
第八章 祝你自由
正月十三，大雪纷飞。
孟月兮抱着爷爷的黑白照片，一步步朝墓园走去。
这条路她曾经走过两遍。
一次，送别奶奶。
第二次，送别空难失事的爸妈。
今天……她要送走她最亲爱的爷爷。
这一次，身边再也没有人安慰她说：“别哭，你还有我。”
路蜿蜒到山顶，每走一步，就是一帧回想。
“孟月兮，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你是爷爷的骄傲。”
“孟月兮，以后要多为自己考虑，不要什么都别憋在心里……”
……
九十九步台阶，是她最后的幸福路。
停在墓碑前，孟月兮含泪跪下：“爷爷……”
从此以后，她真的只是一个人了。
她的幸福也一丁点都不剩了。
“这才第三天，可我却觉得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小心翼翼擦掉相框上泪，孟月兮才把黑白照轻轻放在墓碑边。
放下的那一刻，就好像放下了属于自己的全世界。
死死捏住相框，她难过的匍匐在地：“爷爷，对不起……”
“如果我谨慎一点，如果您没去公司，您一定还好好的。”
“……是我害了你。”
这时，律师跟了上来，忍不住劝：“林小姐，其实你爷爷的死与你无关，他已经是胃癌晚期。”
孟月兮抬起泪脸，满眼不可置信：“胃癌？”
为什么她一点都不知道？
“去年年底发现的，当时已经是晚期，林老特地叮嘱要瞒着你……”说着，他又把一份病历本递了过来。
“去年腊月二十三，林老就已经被下了死亡通知，他撑不过今年正月……所以，他的死不怪你，林小姐不用太过自责。”

孟月兮颤抖翻着病历本，最后凝着那张死亡通知单，彻底崩溃！

“爷爷……”
抱着病例本，她张嘴想要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有满脸的泪。
她终于明白。
除夕那天，爷爷为什么特地叮嘱，一定要她和楚云川回去吃团圆饭。
原来，那是爷爷最后陪她的一个除夕夜。
他一直叮嘱她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吃饭……
是因为爷爷知道，他以后再也不能陪她了。
可是——
爷爷盼望的团圆饭，到死，她都没能让他如愿。
自己是有多不孝？
……
离开墓园后，孟月兮想了很多。
是不是自己从一开始就错了？
如果不是她强求一段不幸福的婚姻，如果她没有爱上一个不爱她的男人，至少……爷爷走的时候也不会那样遗憾。
这五年来，其实谁都不快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孟月兮终于到了公司，随后带着一份文件朝楚云川的机长办公室走去。
不料，刚到这边就听到他下属的一番讨论。
“你们听说了吗？孟月兮竟然是大股东的孙女，难怪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还安然无恙，听说还能参加后天的献礼飞行。”
“靠她爷爷的命保住的工作，有什么值得羡慕的。要我说还是夜机长硬气，不爱就是不爱，孟月兮倒贴了五年，不也什么都没得到。”
孟月兮紧紧捏着手中文件，深呼吸了几次才勉强缓解胸口的淤堵。
这五年来，她确实错了。
别人碎嘴，她也拦不住，好在自己已经想通。
她要听爷爷的话，以后要为自己多考虑，多爱自己一点。
楚云川，她不要了！
走出拐角，外面的人瞬间闭嘴。孟月兮目不斜视，径直推开楚云川办公室。
楚云川端坐在椅子上，认真工作。
穿着深蓝机长服的他，依旧挺拔俊朗。
孟月兮仔细凝了两秒，诧异发现，此时此刻她竟然没有半点心动。
不爱，原来可以这样简单。
这时，楚云川抬头，见到是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随后，便恢复从前的冷淡：“林副机师，你已经不是我的组员，有事请找你自己组的机长。”
“我手里的这份文件，只有你能签。”孟月兮一边说着一边走近，把手中已经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摊开在他面前。
如他那般淡漠道：“祝贺你，终于自由了。”
第九章 无法返航
孟月兮原本以为，楚云川会很爽快签字。
却没想到，他骤然沉下脸：“你什么意思？”
她凝了他几秒，忽然更不懂这个男人了。
“离了婚，你不就可以光明正大娶慕依依？”孟月兮试图劝说。
话音刚落，就见楚云川“腾”地站起身，满脸怒意：“怎么，你安排了我一次婚姻，还想安排我第二次？”
孟月兮愣住。
她成全他，楚云川为什么生气？
还是说，因为离婚是她提出来的，所以他觉得伤了面子？
孟月兮刚想说什么，却听楚云川冷冷道：“我还有会要开，你自己清醒一下。”
说完，他就越过她，大步离开。
这一次，孟月兮没有默默望着他远去。
而是凝着他的背影，不悲不喜说了句：“楚云川，我现在很清醒。”
楚云川没有回头。
大概，他根本不在意她说了什么，只是想和她对着来。
孟月兮望了一眼办公桌上的离婚协议书，没有拿走，反正他迟早要签的。
这之后，孟月兮正要回自己的办公室，忽然广播里传来一道急切的警报声。
红灯闪烁，是三级警报！
若是不消除会造成重大人员死亡！
孟月兮立即调转脚步，意识过来时，她人已经冲进了换衣间。
多年的飞行员训练，早已经她对警报有了本能的身体记忆。
换上飞行衣，用最快的速度冲到广场。
全程不到三分钟。
赵契正好也在广场，见到她后脸色一变：“林副机师！你不是在休假？”
孟月兮直接问：“怎么回事？！”
一旁的负责人急道：“表演用的61537直升机出了问题，很可能引发爆炸，检修已经来不及，机场到处都是人，五分钟内，必须要马上开走！”
孟月兮望着停在不远处的飞机，没有丝毫犹豫的带好头盔朝那边走去。
所有人心知肚明，这一去，很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赵契抓住她，隐忍道：“孟月兮！你在休假，按照公司规定，休假期间你不能飞行！”
“可另外派遣飞行员已经来不及了。”
孟月兮推开他的手，认真又坚决：“更何况这架直升机从一开始就是我在开，这是我该担的责任。”
“我必须去。”
话落，她毅然奔向了直升机。
赵契红着眼，冲着她的餅餅付費獨家背影大喊：“孟月兮！一定要平安回来！”
另一边。
同样得知消息的楚云川，正快速赶往塔台。
不知为何，心口忽然一疼，他捂住心口顿住。
“夜机长，您怎么了？”
楚云川压下异样，只当是自己熬夜没休息好：“出事的飞机开走了吗？”
“刚刚起飞。”
“尽快疏散人群，清空空域，腾出地方后立刻让飞行员回来，同时准备好营救措施，一定要确保飞行员的安全。”
而此时，万丈高空之上。
这是孟月兮飞行的第四分钟。
飞机已经有了失灵下坠的征兆。
蹬舵压杆，飞机毫无反应。
重启电源，飞机毫无反应。
按下紧急按钮，飞机依旧毫无反应。
而显示屏上却骤然亮起了倒计时——
三十……二十九……
一秒一个数字。
望着着这死亡倒计时，孟月兮心下却意外的平静。
上方是天空，下方是海域。
不会累及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