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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外，听到这一切的卓禹安笑了笑。
他神色隐藏在灯光之下，晦暗不明。
“谢谢陈医生，麻烦了。”
舒听澜的声音响起，随即便走出了医生的办公室，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卓禹安。
“偷听啊？”
她有些慌张的看着卓禹安。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心虚，似乎并不愿意让卓禹安听见刚刚医生说的那一番话语。
下一秒，卓禹安抬头，灯光终于照亮了他轮廓分明的五官，只见他含着笑，眉眼里一片清明，还是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没有，我是担心我老婆太漂亮，被医生看上了。”
明明知道他是在调笑自己，但是舒听澜还是脸红了红。
二人从医院回到了家中，雨一直下的不停。
卓禹安看着鱼缸里畅游着的金鱼，突然开口：“游乐园里的金鱼生命力还挺顽强的。”
他这句话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舒听澜并没有多想，而是躺在沙发上说起了别的事：“大少爷，公司的事情不用处理了吗？病假已经请了快一周了，再不去公司，就要乱成一锅粥了。”
卓禹安闻言挑了挑眉：“公主殿下，你应该知道我现在的情况吧，我除了你还认识谁？”
舒听澜愣了愣。
医生和她说的话还有卓禹安说的“我的记忆你说了算”重叠在了一起。
她可以说了算吗？
“总要想起来的。”突然，她没头没脑的这样说了一句。
卓禹安只是转身，眼神落在那透明玻璃鱼缸上。
“明天我带你去公司，让助理和你说说工作内容，行吗？大少爷。”
舒听澜清脆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听得出来她语调愉悦。
像是做了某些重大决定之后心中石头落地一般的愉悦。
卓禹安没有转身，只是弯着腰看着鱼缸里两条鲜活的生命，眼眸之中是说不清的暗潮汹涌，许久，他突然勾了勾嘴角。
他伸手拿起鱼食，手指轻敲，黑色的金鱼便游了过来。
他背对着舒听澜，将鱼食抛下，喉中发出低沉声音：“都听你的。”
翌日。
舒听澜带着卓禹安来到了公司。
卓禹安说的不错，的确看得出来他并不是什么缺钱的人，公司的装修十分气派，他的办公室甚至能抵得上普通百姓的家。
他坐在真皮办公椅上，神情冷峻，就那么一瞬间，舒听澜以为他想起了一切。
而下一秒，他却突然开口：“这是我办公室？”
舒听澜像是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随即，她走到了办公桌前，拨通了助理的电话，低声说了些什么。
没过多久，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助理推门而入。
“情况我都和你说清楚了，总裁失忆的事情不要告诉别人，日后就麻烦你多照卓他，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联系我。”
舒听澜的声音十分平淡。
“知道了，夫人。”
卓禹安看着眼前这一幕，眼眸暗了暗。
交代好一切之后，天色渐晚。
二人一起回了家，卓禹安坐在沙发上，看着舒听澜，神情不佳。
“那我明天就要开始工作了？”
舒听澜看着闹小孩脾气的卓禹安，只觉得可爱：“是啊。”
“可是我们婚纱照还没有重新拍，拍完了再上班。”
他话语之中透着不容拒绝。
舒听澜一愣，经卓禹安这么一说，下意识的偏头看向了墙上的婚纱照。
那上面刺眼的红点好像更红了一点，又好像是自己的错觉。
而她余光不经意的一瞥，却发现婚纱照旁边的玻璃鱼缸似乎不对劲。
在动的，只有那抹红色。
舒听澜没有回卓禹安的话，而是径直起身走到了墙边，看着鱼缸。
里面的水还是很清澈，那只红色金鱼正在灵活的游来游去。
而她的阿安，漂浮在水面上，没有了动静。
客厅里陷入了一片静谧。
舒听澜没有说话，卓禹安便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站在鱼缸面前的她。
像是在等着什么反应一样。
许久，她才转过身来，眼眶红着，声音有些颤抖：“‘阿安’死了。”
卓禹安闻言一愣，起身走到了她的面前，抱住了她。
“没事的，没事的。我还在。”
他当然知道舒听澜说的是金鱼，但是他太明舒这两条金鱼对于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那条红色的就是她，而那条黑色的就是自己。
他安抚着舒听澜的情绪，像是在哄一个三岁的小孩。
不知道过了多久，舒听澜才平复了心情，她神色冷漠：“我困了，我去睡觉了。”
说完，她轻轻的推开了他的怀抱，转身上了楼。
卓禹安独自站在客厅，捞出了那条黑色的金鱼，丢进了垃圾桶。
翌日。
卓禹安没有睡懒觉，而是早早的起了床，相反，舒听澜睡的很香。
他神色温柔的看了看舒听澜的睡颜，起身换好了衣服，开车去公司。
卓禹安没有注意到，在卧室门关上的那一瞬间，舒听澜睁开了双眼。
那双眸里写着空洞与呆滞。
……
公司。
“卓总，今天还有个客户要见。”
卓禹安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因为太久没有回公司，导致工作落下了太多。
今天一整天，他都在忙碌当中。
“什么客户？”卓禹安的声音沉稳。
“是您出意外之前就和我们公司签了合同的客户，但是由于这段时间您不在，所以项目启动一直没有人签字，工期延迟，客户有点生气，今天打电话到了我这里。”
“怎么没打给我？”卓禹安蹙了蹙眉。
“客户说打给你了很多个，但是没有人接。”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把手机忘在了枕边。
“知道了。”卓禹安答着。
公司上上下下早就乱成了一锅粥，他迟迟不出现，导致许多项目延期。
他蹙了蹙眉，看着一旁的助理，慢慢开口：“为什么你不把这些事情送到家里给我办？”
助理闻言，脸上出现了一丝疑惑，还有半分欲言又止。
“有什么说什么。”卓禹安最讨厌看见有人用这副样子对他。
“……您出意外之后一直联系不上您，只联系到了夫人，夫人说这段时间您必须静养，不然我去用工作打扰您，说是您的意思。”助理说道。
卓禹安挑了挑眉。
他没想到舒听澜居然还说过这些话。
所以她对自己也并不只是单纯的爱，还有压抑多年可怕的占有欲。
想到这里，卓禹安却并没有生气，反而心情有些愉悦。
至少证明了她不会离开自己，也舍不得离开自己。
处理完工作已经是晚上八点，卓禹安没有带手机，于是一天都没有和舒听澜联系。
他火急火燎的去了停车场，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回了家。
他停好车，一步一步的走进了自家别墅，打开了大门，便看见舒听澜背对着自己坐在沙发上。
像是听见了声音，舒听澜缓缓回头，脸上还是那副动人模样。
卓禹安上前一步，却看见舒听澜面前摆着已经没了生命的红色金鱼还有自己的手机。
手机是亮着的，屏幕上显示的是卓禹安与医生的对话。
那上面赫然显着卓禹安发出去的信息：谢谢陈医生，麻烦你陪我演这一出了。
卓禹安再抬头看过去，舒听澜依旧对自己笑着。
笑得很温柔。
又是那阵静谧。
二人对视着，没有人开口说话。
只有时钟跳动的声音，滴答滴答，提醒着二人这场沉默已经维持的太久。
终究，舒听澜像是败下阵来，她想要开口的那瞬间，眼眶也变得深红。
泪水夺眶而出，她伸手把那只红色的金鱼捧到了卓禹安的面前。
“你看，没有了‘阿安’，‘澜澜’也死掉了，你说的，彼此有个伴。”
卓禹安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等着她接着说。
“为什么要骗我？”舒听澜神色痛苦，她往日鲜活美丽的脸上出现了不解。
他依旧站着不动，眉眼之中并没有一点波澜。
“你是故意去买墨镜的吗？”她问着，想起那天旋转木马上的崩溃。
“是。”卓禹安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因为你想看我害怕你不见的样子是吗？”
“是。”
“你那天突然说游乐园的金鱼生命顽强，是在告诉我你要把‘阿安’杀掉吗？”
“是。”
“为什么？因为你要看我失去‘阿安’的样子，才能让你感到你对我的重要性是吗？”
“是。”
“说要重新拍婚纱照，是因为不想看见那上面的红点吗？还是提醒我有多爱你，提醒我因为你有多痛苦吗？”
“都是。”卓禹安笑了笑，那笑还是那么的人畜无害。
舒听澜几乎崩溃，她看着面前的卓禹安，还有这别墅里的一切，只想逃离。
“疯子，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卓禹安，你去治病，别来害我了好不好！”舒听澜嘶喊着，泪水早已模糊了她的视线，她什么都看不清楚。
卓禹安看着她，缓缓开口：“我爱你。”
这三个字压得舒听澜喘不过气来，她看着卓禹安冷静的面孔，只觉得全身发冷。
那句在心头跳动的“我也爱你”到了嘴边，她用最后的理智吞了下去。
“我不敢爱你了，卓禹安。”
闻言，卓禹安抬眼直直的看着她。
又是一阵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卓禹安缓缓开口。
“舒听澜，你刚刚问了我很多问题，现在我来问你。”
“茶几的左边第一个抽屉里，放着的是你的笔记本对吗？”
“‘轮到你了’是什么意思？让我陪着你顶着三伏天正午的太阳逛了一下午，想看我心烦意乱却因为爱你而忍住脾气的人，不是你吗？”
与舒听澜的崩溃不同，卓禹安说话的语调很冷静。
他像是要把这所有的字句一字不差的塞进舒听澜的耳朵里。
她站在原地，身体发抖，她想求卓禹安闭嘴，可是却没有力气说话，只能静静的听着。
“你是不是已经在餅餅付費獨家
心里安排好了一个记忆，准备随时拿给我？”
是。
舒听澜在心中默默回答。
“不愿意重新拍婚纱照，可是又觉得那上面的红点刺眼万分，所以心中很焦虑吧？一边提醒自己，一边身陷泥潭的，是不是你？”
是。
她的泪水快要流干，舒听澜只能在心里祈求：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下一秒，卓禹安的视线看饣并
向她手中捧着的红色金鱼，缓缓开口：“因为‘阿安’走了，所以自己动手让‘澜澜’陪着一起去死的，是不是你？”
“够了！”
舒听澜终于再也忍不住，她嘶吼着。
够了，够了。
可是卓禹安并没有理会她，那深邃的双眸依旧将视线锁定着舒听澜的脸，他一字一顿的开口。
“舒听澜，你说你不敢爱我？”
那声音清晰的钻进了舒听澜的耳里，往日里觉得动听的声音，现在却十分刺耳。
下一秒，她又听见卓禹安的声音响起。
“我是疯子，那你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