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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川的冬天一直很冷，零下十几度的天气，就是不飘雪。
杨千语将手搓了搓，哈了口气，缩在厚厚的羽绒服口袋里，在街头等一位很重要的人。
如今已经十二月底了，街上挂满了红灯笼和红对联，街上来来往往的很多小贩还扛着些零卖的年货。
杨千语盯着个有些一瘸一拐的小贩，就看着他一点儿一点儿消失在街道口，不知道出神的在想什么。 封墨言跨在个摩托车上，一只手拎着给她带的零食，车把上还挂着一袋还在冒烟的烤红薯。
“哎呀~你可算来了，再等一分钟我就要走了。”杨千语熟练地坐在后座上，一米六几的个子，脚尖不太能着地，开始吃热乎乎的烤红薯。
“喂，叫我出来干嘛?”
“没事还不能叫你出来了？”封墨言挑了挑眉，一把夺过杨千语手里的刚扒了一段皮儿的烤红薯，大口一咬，“那不给你吃了。”
“你这人……”杨千语抓狂地跺了跺脚，然后从摩托上跳了下来。“不理你了！”
杨千语走了几步，回头瞥了一眼，封墨言倚在摩托上，静静地看着她跳脚，眼神里带着一点笑。
————————
还记得她第一次和封墨言说上话，还是她初中的时候，他在一个饭店里端盘子，那时候他才十五六岁，听说只是放假给他亲戚帮忙。
她和父母一起去吃饭，他上来给他们桌上菜，她一眼认出了他是班上那个传说中的混世魔王封墨言。
杨千语和封墨言，从十来岁的时候他们就在一个班里，但开始不熟。
那是她第一次和他说上话。
她出去上个厕所的功夫，遇到他被喝醉了的几个醉汉堵在饭店外的巷子里打。
她站在巷子口大喊，把路边的人都吸引过来，那几个人作罢离开，她跑到他旁边，他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嘴角还渗血。
“要给你叫救护车吗？”她问，然后给他一张手帕擦嘴边的血迹。
“不用。”他语气冷淡，然后起身回了酒店。
只是在她不注意的时候他把她的手帕偷偷藏在衣服里，回家后洗干净上面的血迹，把它放在了自己的保险柜里。
他为什么不让他亲戚帮他一下，任别人打？杨千语猜测亲戚是个幌子，估计他是担心别人举报他未成年打工。
不过她没有拆穿他。
有时候看他一个人走，她就跑过去和她搭话，他看她一直像个小孩子一样，无奈地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时间久了，她像个小跟班一样跟着他。
时间久了，她觉得这个“混世魔王”也没这么恐怖嘛。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好几年了。
————————————
“你没什么要说的嘛?”杨千语气鼓鼓地问，叉着腰，顺便抢走他手里的零食。“我可是烧废脑壳，历经九九八十一难从我妈眼皮子底下溜出来的。”
“哎呦好了好了，委屈死你喽。”封墨言轻轻招招手，“今天出来还不是因为昨天晚上短信里，某个人说不和你考上同一个学校就不要来见你。”
“喏，你看。”封墨言怀里掏出了张单子，“入学通知书。”
（以下学校简称“河川”
同年四月份
他对人凶的很，杨千语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在他身边的，总之在杨千语还没有男女朋友意识的时候就已经混在封墨言身边当“小弟”。
看着封墨言打架，偶尔封墨言去网吧包夜，她这个好学生还要帮忙“包庇”一下。
杨千语体育课偷偷跟着他逃课去小卖部的样子被人拍下来发班级群里。
杨千语刚刚过肩的头发散着，头刚刚过他的肩膀，他们都说像个英年早婚的帅气爸爸带个娇美女儿。
习惯上，杨千语称呼他为，“景哥”。
快毕业了，杨千语和班级里的人一块去河州周边城市旅了游。
突然杨千语接到了家里的电话。
晚上，大家都回酒店的房间睡了，杨千语因为家里临时有事，晚上爸妈突然把她接回家。
封墨言早上偷偷给杨千语发了短信约她晚上出来散步，她本来想着把自己回家的事和他说一声，不过她玩的累了，在家睡得很香。
等到她第二天正午才懒懒散散的起来，一出门，看着手机里炸了的消息才意识到，自己可能错过了一些东西。
“封墨言发了好大的脾气，什么情况？”杨千语的闺蜜沈甜给她发消息问。
“嗯……也许是因为……我放了鸽子。”杨千语忐忑地回复到。
等她到了酒店，本来和她住同一个房间的同学表情复杂。
最后他找到她的房间，她的室友和他说了情况之后，他只好把准备好的蛋糕交给了她的两个室友。
等到他中午去的时候，室友说因为忘记放在冰箱里，天气热，蛋糕闻着像坏了，就给扔了。
封墨言发了很大的火。
在大家眼里，封墨言脾气一直不太好，杨千语忐忑地敲了敲他的门，走进去。
“嗯……还生气呢？”杨千语试探地问问，“生我的气?”
“不是生你的气。”封墨言坐在沙发上，不再说话。
过了不知道多久，杨千语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其实……也不能怪她们这事……”
“不怪他们？”他声音有些凶，杨千语扣着自己的手指不敢看他。
“是说她们对你的事也根本就不上心，所以甚至你都没看见什么样子，他们就扔了。”
“还是说你对我送我的东西都无所谓。”他语气里尽量压抑着自己的怒气。
“我是说你别对别人这么凶嘛。”杨千语小声安慰着，没觉得自己在火上浇油。
“我再给你买蛋糕，我就是狗。”封墨言丢下一句话就摔门而去。
一语成谶，杨千语想，她好像真的没有再吃到过他送的蛋糕。
杨千语追了上去，各种好话说尽。
“别说了。”他语气凌厉，还带着点失望。
“你凶我？”她插着腰反客为主，“封墨言你刚刚在凶我？”
“……我没有。”
两个人闹脾气也没多久，就到了六月。那个时候她也不是很明白封墨言这个人，动不动地就生闷气，然后又跑过来主动跟自己道歉。
封墨言那天找到她，对她说，他准备休学去创业，不参加升学考试，他家境一般，本身就不喜欢校园生活，何况现在呆着对于他来说就是浪费时间。
杨千语不同意，她拽住他，和他说了好多现在学历多重要，好歹读个学历证书出来 ，什么他最拿手的物理和英语不能轻易放弃的话。
封墨言只是说，像杨千语这种学习好家境好，被老师捧着的小公主没有这种烦恼。
“那我呢？我你也不管了?”使得杨千语还是使出了自己老派的杀手锏，“你不上学，我以后就再也不和你说话了。”
“那我去你们家门口等你。”
“我不出门。”
“那我就进你家里找你。”
“那我就让我妈打断你的腿。”
“……”封墨言沉默了一会，“那你想让我怎么样。”
“继续上学，和我一起在河川。”杨千语说。
“嗯……”杨千语挠挠头，“我已经收到了入学通知单。”
“半年，我重新考试，我会去河川找你，和你一起。”
……
回忆结束，杨千语看着眼前这张无比真实的通知书，露出了微笑。
就这样，杨千语和封墨言一同进入了河州学习。
吃食堂，他坐在她旁边。
走路，他走在她前面。
上课的时间，他从楼的过道里面路过，也要趴在栏杆上，向她班里望几眼。
这下他成小公主的小跟班了，不对，他是公主的骑士才对，他想。
——
刚入校，杨千语在班里算是文静不爱说话的女生，偏偏面容清纯，身材又掩饰不住的好。
于是一个轻浮无脑的男生就出言不逊地在背后说了好些个污言秽语。
结果直接被杨千语知道了，但她哪是个好惹的，自己一翻脸，提着板凳给人打了一顿。
谁也没想到杨千语发起火来这么野蛮，不过封墨言并不意外。
奈何她是泪失禁体质，明明占上风，打着打着却止不住眼泪。
封墨言打个热水，路过走廊，看着该他登场了，直接冲进她的教室，二话不说揪着人领子就又要干架，最后还是杨千语给拉开的。
“你算老几在这?！”那个男生不知道这哪里蹦出来的疯子。
“我是她哥。”封墨言揪着那个人领子警告道，“你最好别欺负到她头上。”
“你干嘛你，不怕处分啊?”杨千语赶紧把他拽出去，“他讹我，我去解释我打他一顿我有理，你一个外班人进来算什么。”
“还不是怕你被人欺负去。”封墨言扯了扯领子，不耐烦地说。
——
自从这事儿，这个家伙就在她四圈护着，让大家不许欺负她。
杨千语:我安安分分一个人谁没事欺负我干嘛？！很好，马上整个年级都认识我了。
于是杨千语不知道是什么心态，闹起小脾气来了，也不爱和他说话了。
我才不要靠你罩着！
早自习是早上七点左右，杨千语一般天刚亮起床吃饭，很早就到学校了，那天学校教室很黑，没通电。
她走到二楼，一转身看见了一个人在那里等着，看起来是专门等她的样子，被吓了一跳。
“晓景同学，我有话对你说。”
“？”她心里升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喜欢你，你当我女朋友吧！”
“不好意思啊，我和你不太熟啊……”
谁知道那人突然急眼了，晃着我的肩膀:“你必须做我女朋友……
……“你走开！别碰我！”她害怕地喊，说完往楼上跑，他也在后面拼命地追，于是杨千语就被逼上了天台。
天还没完全亮，她一边爬楼梯一边呼救，爬楼梯的时候差点摔倒。
“你别过来！你再靠近我，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突然从楼梯道跑出来一个高大的人影，一下把那个人按在地上，砰砰给了两拳，
“你以后给我离她远点！不然老子弄死你。”
把那个人处理完，他脱下一件外套，扔在她头上，“我都跟你说了，你得靠我罩着你。”
“……”杨千语没说话，穿过他，径直走开了，他在后面还喊了一声，“那人没走远啊，确定不要我保护你一下！”
你当你是什么护花使者吗？
她大声回了一句，“不要！”

第2章 小公主，新年快乐
“不要~”封墨言阴阳怪气地学着她细嗓子说话，活像是蟹老板学泡芙老师那句:我只是想带回家了吃。
“谢！景！行！”杨千语气的攥紧了拳头，追着他打。
封墨言饶有兴致打量她，从他的角度看，她小小一个，那生气的眼神和嘟起来的小脸好像一只被偷了罐头的小猫。
然后他从兜里掏出了几颗大白兔奶糖，自顾自塞进了杨千语的口袋里。
“不稀罕你的破糖！”杨千语一边说，一边只是把糖又往口袋里塞了塞，好像怕这家伙突然反悔给抢了，过了一会，她问，“有事儿?”
“嗯。”封墨言诚恳地点了点头，“今天是周五……”
杨千语听到周五瞬间就明白了，到了他今晚网吧包夜的日子，果然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今晚的大会我可以帮你做份笔记，不过你准备怎么报答我。”
于是封墨言就拉着她去了餐饮楼三楼的小卖部，说是小卖部，但是和河川的百货楼一样大，应有尽有。
“随便拿。”
杨千语承认，他说这话的时候还是有点魅力在身上的。
于是她毫不心疼的拿了一大袋子的零食，到结账窗口，她指了指封墨言，“他结账。”
“哦～”收钱的阿姨打趣了一声，杨千语倒显得自己不自在起来了。
后来的一天，她也没看见封墨言的身影，倒是有点挺不习惯的，于是她趁着打热水的功夫，顺便爬了两楼看看他在干嘛。
从后窗口往后排一望，好家伙这阎王补觉呢，杨千语无奈地走了。
坐在桌子上又打开了她熟悉的教辅，突然觉得自己和他比起来，绝对算不上天赋型选手。
之前备考的时候，他留了半年的时间复习就进了现在的河川，而她稳扎稳打了三年不敢懈怠。
现在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晚上时不时还给自己加点乐子打发，结果排名一直稳定地紧随她之后。
还记得一次晚上放学，他和自己一块走在回家的路上。
他说，他想去搞电竞或者互联网方面，他一直很感兴趣，再不济就开一家自己的网咖，当一个稳定的小老板。
杨千语摇摇头，从她从小受到的教育来看，在当时，那似乎不像是条好出路，并且十分冒险。
就像她自己一样，她对自己的目标一直是当一名医生，一名优秀的医生。
是众望所归的梦想，身为医学世家的长女，这也是最合适她的出路。
封墨言也问过她，“那你自己呢？也感兴趣吗？”
“不接触怎么知道不感兴趣呢？”她问。
她很小的时候喜欢过设计，不过没有人认可她画的乱七八糟的草稿，她知道自己的路是光明又直接的，按着家里铺的路一直走下去就是她一眼望得到底的人生了。
她还喜欢写诗，写散文，她的语文一直是这个河川最好的。不过他们说文学是拿来熏陶的，养活不了人，拿来当个兴趣就够了。
于是她再想再想，想到了以前曾经自己热爱的舞蹈，但她已经许久没跳过了，怎么也算不上自己热爱的东西。
于是过了良久，她开口，“不论怎么样，这是我最好的选择。”
那天晚上，雨后的路上还湿漉漉的，桦树在大道两边枝茂繁荫，地上由于刚刚的大雨贴上了不少绿色的大叶子，一阵风吹过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
一转眼，一年又过去了，到了年底。
今年过年回老家，杨千语遇到了不少自个儿的老同学还有自己以前的班主任。
在街里赶着年集，遇到了她以前的一个同桌，原来班里那个不爱学习的蔡文晶已经蹦出一个娃了。
杨千语惊讶地说不出话，毕竟她自己感觉自己还是个小孩儿，没说什么，默默从自己的压岁钱里拿出几张红票子，“我也没听说这消息，我也没去吃你家办的宴席，这就当小孩儿的压岁钱吧。”
蔡文晶苦笑两下，“哪有什么酒宴，这孩子是个意外，也就留下来了。”
说完杨千语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的场景，只好轻轻叹口气和她又随便聊聊，扯开话题。
“对了，你和封墨言还有联系吗？”蔡文晶问。
“他啊，现在也在河川和我一起上学。”杨千语一提起他就是那副拿他没办法的嘴脸，“还和以前一样。”
“我还记得他那次在外面发了好大的火呢……”蔡文晶笑嘻嘻地问，“那次他本身是准备……”
话还没说完呢，怀里的小孩就哇哇地哭起来，蔡文晶无奈地摇摇头，“晓景，我得先走了，刚刚咱们也加了联系方式，有空约着玩。”
“好。”然后她就看着她们母女渐行渐远在街口。
还没松口气，又遇到了班主任，和他寒暄了好一会儿，毕竟杨千语也算他的一位得意门生了。
临罢要走他突然坠了句，“离封墨言那臭小子远点，没个正行。”
以前是这样，现在班主任照常这样，封墨言算是被“全员恶人”了。
不过封墨言这个家伙，确实没个正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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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
办公室里，杨千语正在语文组准备诗歌朗诵题材，就看见封墨言被班主任拎进办公室。
“封墨言，你第几次去网吧被抓了?”
封墨言拽的跟二五八万一样，抬着头四处看了看办公室，课桌——奖状——盆栽——就是不看班主任，他反正准备休学了，无所谓。
突然，余光中看见了一抹熟悉的小身影。
立马站的规矩了点，然后肉眼可见的收敛了自己脸上的傲气。
乖的跟兔子一样。——不过如果封墨言是兔子，那杨千语就是那块嫩草了。
“知道了老师，我一定好好反省。”封墨言乖乖一个鞠躬给班主任突然搞的无所适从。
“……你也是个聪明的，别脑筋总不用正道上，天天想着玩。”班主任又打发了几句就让他离开了。
大略是和他呆太久了，他那些毛病说完全没有也不可能，他的叛逆，不爱学习，甚至打架斗殴她是看在眼里的——甚至别人不知道的，他并不想上学。
一放假杨千语基本都宅在家里，因为年关将至，也推了很多朋友一起出去玩的邀请，偶尔觉得还挺无聊的。
不知道封墨言在干嘛，杨千语有时候想，是在哪个网咖里泡着，还是在哪和人飙车呢？
此时网咖的某人打了个喷嚏。
“怎么和我聊天?”杨千语和同学在手机上聊天，同学开起了她的玩笑，“你那个从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马好哥哥呢？”
“什么呀，他叫什么青梅竹马，不就是我年纪小的时候做了他几天小跟班。”
“呦呦呦，我看不是几天吧？现在你们不也天天在一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
“乱说什么呢……传出去我妈打断他的腿！”
“你们认识也有五六年了吧，阿姨还不放心你和他玩呢？”
“他看着多不靠谱你又不是不知道。”
“晓景，有时候挺不了解你的，其实他看着乖张了点儿，但是成绩也不差，又不是什么罪不可赦的仇家儿子，你怎么搞得这么小心翼翼的。”
“他口碑可不怎么样……我妈对他印象不好也正常，可能以后我们工作了也就不在乎了，就是怕我被带坏了，所以我还是不提他的好。”
其实他们的关系慢慢超过友谊她是感觉的到的，好像变成了家人的存在。
但是她完全不知道怎么处理它，因为她刚成年，工作前她本来没想过接触感情，因为她不确定自己是个勇敢的人。
但有时候又觉得似乎这样的状态有点微妙。
……
除夕夜，杨千语一家在楼上的后园儿里刚放完烟花，收拾了年夜饭的桌子，一大家子围在一起热热闹闹地讨论家常。
突然，杨千语听到门外一阵耳熟的摩托车声，低头一看，手机收到了消息:方便出门一趟吗？
她看了看满客厅的长辈，正聊着她的事儿，和她搭着话。
她摇了摇头，回复了一条短信:出门，恐怕不能。
封墨言:好吧，那你去阳台。
杨千语于是借着回家拿东西的事由，打开阳台的门，往外看，楼下的封墨言对她招了招手。
而后绚丽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他朝她笑了笑，而后骑着摩托消失在夜幕里。
新消息——来自谢某人
封墨言:请你看的，不要感谢哥。
杨千语看着夜空中绽放的烟花，觉得自己心里也有一处烟花在悄然绽放。
她觉得她给他准备的这份礼物不能等到年后再给他，于是她拿出手机:回来，在公园等我。
而后匆匆忙忙拿着条厚厚的围巾，去门口套上暖和的羽绒服，穿上一双毛茸茸的棉鞋，“奶奶，我出门一趟。”
不过客厅里的人刚刚又聊了别的话题，大家都聊的很开心，没有什么人注意到她，只是“哦”了一声。
路灯下，封墨言倚在那辆黑色的摩托上，等着杨千语来，不远不近听到一阵急切地脚步声在安静的夜里传开。
封墨言也许永远也忘不了那个晚上他看到的她。
她红着脸，头发乖巧地披在身后，穿着一件浅粉色的长到脚踝的羽绒服，拉链急匆匆地还没拉。
漏出里面的白底灯芯绒长裙，白色的围巾缠在她脖子上，脚上一双兔子款式毛茸茸的家居鞋。
像一颗球一样笨笨地跑过来，样子可爱得紧。
“封墨言！封墨言！下雪啦！”杨千语一蹦一跳地跑过来，向他分享河川的初雪。
他还是照常穿着件黑色的棉服，看她过来，于是把自己的手套扔给她，然后给她拉上拉链，“不拉拉链，也不怕冻成呆瓜。”
“老妈子。”
“……”
“有什么事儿?”封墨言理理她的围巾，又把她大大的羽绒服帽子盖在她头上，语气里有点期待。“怎么把我给叫回来了?”
她笑嘻嘻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礼品盒:新年礼物，给你做的。
封墨言勾着嘴角打开了盒子，是条项链，吊坠的形状是四头尖尖的芒星，“自己做的?”
“嗯，最近学着做打磨，第一个作品，可不许嫌弃我。”杨千语有点忐忑，毕竟自己的手工能力一直不是很强。
“不错，我收下了。”封墨言说着就要往脖子上戴。
杨千语顺手接过去，“我给你戴吧。”
说着去他背后，双臂环过他的脖颈，杨千语的手无意地碰到他的脖颈。
他身子一僵，而后封墨言觉得自己后脖一阵凉凉的触感，身后传来了甜甜软软的声音，“好啦～”
封墨言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双手插裤兜里，和杨千语继续在公园小道上无目的的走着，说些碎话。
他们经常这样走一起拌个嘴儿就走很久。
“之前你一直说你比我大俩岁，什么成年人的辛苦我不懂，今年我可已经成年咯。”
“你呀?小公主，还是无忧无虑的好，不要太想接受社会的残酷。”
“叔叔阿姨呢？”杨千语第一次主动提及到他的父母，因为以前没听说他提到过自己的家事，一度她以为他有什么难以启齿的故事。
直到初中家长会看到他父母，挺正常的——这孩子不知道咋的这么叛逆。
“在家过年呗，这时候还能在哪。”他回了句，“要去我家坐坐吗？饭管够。”
“哦……那个就不用了。”杨千语尴尬地说，这个时间去人家家里，多冒昧啊。
“我爸妈很好说话的。”封墨言接着逗她，“你去了他们肯定比看见我还高兴。”
“……”杨千语脸红透了，低着头不说话，说了好些话才把话题岔开。
并排走着走着，也没几分钟，走到了路灯昏暗的小道尽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家家户户又开始放烟花了。
“杨千语。”
“！”杨千语被他突然认真的语气吓了一跳，愣了一下。
封墨言看见她的慌神，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沉默了一会，只是说，“这位美丽动人的小公主，新年快乐。 ”

第3章 封墨言的景
杨千语似乎明白他本来要说什么，此刻的内心如同河川夜空绽放的无数烟花。
“你知道我最喜欢你的就是你的眼神，永远有爱纯真。”
在静谧的河川公园，她看着眼前最熟悉的身影，听着他说一句又一句她意料外的话语。
“也许你还没有准备好，不过我还是有很多话对你说。”
“第一次见你，你在饭桌上乖乖地坐着，是个万众瞩目的公主，受着所有人的夸奖，没想到你就这样闯入我的世界，帮了我一次。
那时候我觉得我根本接触不到你我条们就像是两永远不能相交的平行线。”
“后来你总爱笑眯眯地跑过来找我——我知道你很爱笑，笑的时候眼睛会眯成一条缝，你喜欢吃糖，所以每天口袋里的糖没断过。
我还知道你怕黑，有一次晚上晚自习逗你玩，走夜路的时候，把你甩在车后面，半天没看你过来，再回去的时候，就看见你一个人蹲在路边可怜兮兮的哭。
我还知道你怕大狗，路过养着大狗的人家门口，你走得小心翼翼的，生怕爬出来个大狗追着你咬。
你害怕一个人的时候，但你又害怕很多人的时候只有你身边只有你一个人。
我知道你对自己要求很高，很听老师和家人的话，我还知道你喜欢去旅游去冒险……但是又不敢自己去很远的地方。
但如果你愿意，你想做的事，以后我都可以陪你去做，我知道，你是一个胆小鬼……但是我会永远做你的后盾。”
“……我想和你一起面对这个世界。现在我们都很年轻，等你准备好的那天，要告诉我，好吗？”
“我只想让你明白我的心意，至于接受不接受，我可以慢慢等。”他说。
她静静地听他说，说他们一起经历过的，以及她没听说过的他眼里的自己。
“封墨言。”杨千语难掩心中的喜悦，语气有点僵硬地说。“我……我可以试试。”
试着和你在一起。
试着去爱你。
她还记得那天晚上，她看见封墨言低着头望向她的眼神，有期待，渴望，还有一种隐藏的说不清的情感。
“让我们一同面对这个世界吧！”一朵叫做爱情的花悄然绽放在她理性的土壤里，她没有说，但她已知晓。
她看着他眼睛里闪烁的星星比所有烟花绽放开还要耀眼，他于是把他的小公主抱起来，开心地转了一圈又一圈。
——
回到家后，客厅还是一片热热闹闹的样子，但杨千语此刻才觉得自己算是一个从心底热闹的人。
她偷偷回了卧室，把自己蒙在被子里打滚，冷静了一会儿，靠在床头发呆，“这就是恋爱了吗？”
好奇妙的感觉，一夜之间，自己就是个“恋爱人士”了。
恋爱的人……都应该做些什么?她可不想在封墨言眼里显得很笨，于是她又从床上爬起来，坐在电脑旁边，搜索:恋爱的时候应该做什么?
@秀玉门都:可以一起穿情侣装！
@yyyyyy:冬天一起堆雪人！
@啰里啰嗦sdd:女孩子可以做手工！可以一起拍合照！
@ggggg:单身狗的我为什么要点进来……
@花果山老泼猴：笑死希望有生之年可以用到。
@突突兔:一起吃饭就也很浪漫啊~
@有人惹我我抱紧:一起去旅游呀！
旅游……和谢某去旅游，他腿应该会被打断，她摇摇头不敢往下想。
@三荀飞鱼：一起去电竞城！
@岩雀王：命硬的都一块儿去寺庙祈福。
——这个贴吧里的人讨论的热火朝天的——
但是她的脑子里还是空空的，一点儿概念都没有。
这下另一种不知道如何描述的情绪又占领了她感性的高地，让她更睡不着觉了。
凌晨五点，她顶着两个黑眼圈，躺在床上，眨着两个眼睛看着天花板。
怎么办?怎么突然有点后悔。
接下来几天，家里过年都忙里忙外的，虽然只隔着几个街道，但也没什么机会见面，他们都短信联络着。
这天凌晨七点，她梦游般的刷牙洗脸，吃早餐，直到妈妈的声音把她一下吓清醒了，“我们出门见个亲戚，你留在家里，记得去街口把清单的东西买了。”
“好……”爸妈带着年幼弟弟走了，她也换个衣服准备出门。
没走几步，在摩托车俱乐部门口蹲着的封墨言就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想要三步并作两步的追上去，又想到什么，从口袋里掏出颗薄荷糖含在嘴里，然后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杨千语走着走着觉得旁边慢慢跟上个高大的阴影，抬头一看，这个男人就闯进她眼里，“景行~”
她脸上绽开笑容，甜甜地唤了他一声。
“班上的几个人正巧准备出门玩，要不要一起，就在这附近，你出门买东西?”封墨言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怎么在一起之后，两个人反而客气起来了。
“啊……我出门……出门买点儿东西，刚买完。”杨千语晃了晃手里的东西，“都是你们俱乐部男生吧?我去了你们玩的哪尽兴，我就去打个招呼吧。”
“好嘞。”
“听说封墨言这小子有女朋友了?”
“刚刚大哥打电话说正巧带来看看。”
“来了来了……”
刚下车，杨千语看见一群人围在那，大多是和他年龄差不多的男生，还有一两个有点面熟，应该是河川的同学吧，她仔细观察着。
“这是我女朋友。”封墨言向一旁的朋友介绍到。
杨千语牵着他的手，有点拘谨地被围在人群中间，“我叫杨千语——封墨言的景。”
“哦～”人群发出起哄的声音，大家都笑呵呵的。
大家表示磕到了，都一脸姨母笑的看着一脸“爽到了”的封墨言。
封墨言就盯着身边的她笑——杨千语看到他脸上的情绪，好像是——幸福。
其中突然一个看着有点儿幽默的男生蹦出来了，“嫂子好~”
“你小子叫倒是挺快的啊！”旁边一个男生打了他一拳，“弟妹看着挺眼熟的，也是河川的同学吧？我和景行一个班，都是5班的。”
“嗯，我在河川3班。”
……
于是大家有说有笑的聊了会天，过了会儿，他骑着摩托先送她回家，她坐在后面老老实实地抱着他的腰，攥着他的衣角，把脸贴在他背上。
杨千语心里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今天他骑得不快，慢慢悠悠的，一点都不像他的风格。
因为小时候爷爷起自行车载她，把她摔过一次，她其实心里很害怕做别人的后座。
但是他骑得太慢了，杨千语甚至感觉自己都不害怕了，而后慢慢松开了胳膊，坐的松散了点。
没想到他突然走了个“s”轨迹，像平地漂移一样，吓得她赶紧又抱紧他。
“抱紧啊……摔了可不要对我哭鼻子。”
“哼！”
如果杨千语觉察到了他此刻嘴角的坏笑，她一定会把他按着暴揍一顿。
到她家门口，她跳下车，转身挥了挥手准备进房间。
封墨言想，这段路怎么这么短，早知道骑得再慢一点儿了，或者……
“喂，不请我进去喝口水?”
“你是要喝水，还是要你的腿?”
封墨言一阵汗颜，杨妈妈的权威他是不敢挑战的。
“要腿，臣告退~”

第4章 两个世界的人吗？
有时候我在清晨醒来，
我的灵魂甚至还是湿的。
远远的，海洋鸣响并且发出回声。
这是一个港口，我在这里爱你。
--聂鲁达《二十首情诗与绝望的歌》
——————
杨千语换了门口的拖鞋，提着手里的菜进了厨房，厨房的窗户刚好可以看到附近的街景。
她一边择菜，一边看着街上来往的人群，处处是年味儿，新春这段时间是河川最热闹的时候，处处张灯结彩，小孩子都穿着厚厚的红袄站在自家门口放鞭炮。
烤红薯的小摊子上还冒着烟，正盯着那缕烟发着呆，她看着封墨言一群人走过去。
不知道他交代了一句什么，然后又掏出手机，旁边的汪余笑呵呵地拍了拍他肩膀，好像在开他的玩笑。
“特别关心的提醒音响起”
新消息——
大魔王谢某：吃不吃烤红薯。
杨千语笑眯眯地打出一行字，然后将手机放在菜板旁。
“特别关心的提醒音响起”
新消息——
小仙女景景：我想吃糖炒板栗！
他们一群人继续沿着街逛，封墨言继续往别的方向走，杨千语把米淘好，坐在沙发上和封墨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赶上过年前后，在这样的放松的气氛里，没有焦虑，杨千语觉得这好像才是她想要接近的幸福。
“咚咚”地敲门声响起，杨千语透过猫眼看了看，是外婆。
是了，爷爷奶奶在河川过完年后，每年外婆都在大年初拎着大包小包的来。
一打开门，外婆就一股脑地她怀里塞了几大袋的年货。
“你妈妈呢？”外婆揣着胳膊，有些蹒跚地踱进房子里。
“哦，妈妈出门了，下午应该就能回来啦~”
外婆身体一直不好，本身就有些瘦小，得了病后总是弯着腰，说话也口齿不清的。
杨千语记得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外婆得了糖尿病一系列很多老人容易得的慢性病，突然就病倒了。
卧床几年不能自理，这几年恢复了些，能下床走路后，老人家就开始蹒跚着要在家里忙里忙外的。
其实在这么多长辈里，杨千语最佩服的最喜欢的就是她的外婆。
“这个是街口我买的羊角蜜，可甜啦~记得尝尝，不到过年你可尝不到这样的手艺。”
“喏，这个红色包装袋子里装的是锅巴。”外婆自顾自又打开了其他的包装袋，一袋一袋向她交代。
“这个是我今天早上，额，托街上那个，王叔留的新鲜鲫鱼，熬汤保准新鲜。”
“好啦好啦。”杨千语去厨房端出自个煮的饭，接过旁边的鱼，“鱼就交给我吧，这个点应该还没吃饭吧，留下来吃个饭吧。”
“你把那饭放那边保温。”
“正巧今天你李叔公家得了个孙子在摆宴，我带着你一块去吃。”说完外婆拉着她就走，热情地不给她一丝机会，于是她就老老实实跟着去了。
从小家里的这么多孩子里，外婆最喜欢她，虽然后来外婆看着糊里糊涂的，外人看见她蹒跚的脚步，甚至因为得了病，嘴有些歪，有时候坐着发呆口水会不自住的往下流。
但是她知道外婆是心里最明镜的人。
刚开始，外婆就往她碟子里夹菜，每样都没错过。
杨千语少见的在饭桌上还看了眼手机。
大魔王:仙女晓景景~您的糖炒栗子到货喽~
小仙女景景:我在我们家旁边的酒店陪我外婆吃李叔公的席呢——306房间，但是不方便来呀。
大魔王:这么巧，我们今天聚餐也在那个酒店，我在你对面308房间，我一会悄悄给你送过去，就说……是我们学校的聚餐，碰巧看见你了，给你送了一份。
小仙女景景:狗贼，难为你费心了。
杨千语从小在饭桌上就不爱夹菜，老老实实的吃几口，就陪着长辈说话，但是如果桌子上有外婆，她每次吃的不撑外婆都不给她走。
没想到出了个岔子——
杨千语去个洗手间的功夫，就没找到外婆，她在走廊里转来转去的，包厢里的人说刚刚外婆被个脸生的人叫出去了一直没回来。
封墨言本来还揣着包糖炒栗子，看见她急急忙忙出去，他也追了过去。
“怎么了，急急忙忙的。”他追在她身后。
“我找我外婆呢，最近河川不是报道了好几件老年人被骗的案件吗？”杨千语没时间多解释，“我外婆身体不好，走路都不稳，说话也说不清，刚刚有人把她叫走了，大家还都不认识。”
“我陪你一起找。”
“好。”
绕着附近找了半天，杨千语最终在一个小巷子里看见了她外婆。
此时正被两个看着四十多岁的一男一女围着，想拔她手上的金手镯。
外婆一急，嘴巴一歪一歪的发不出呼救，只是把手往怀里藏，一个劲往角落里退。
“外婆！！！”杨千语大叫一声，“你们干嘛的！！！”
“走……走……”外婆艰难从嘴里吐出字，那两个人见身后是死胡同，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想冲过去把杨千语给迷晕。
“啊！”一声，那个男人被踹倒在地嚎着，封墨言冲过来把那个男人撂倒，那女人还想跑，杨千语眼疾手快扔块砖头把她绊倒。
“别怕，我报警了。”封墨言说。
没一分钟，俱乐部的一群人也赶到胡同口，把那两人压制住，交给了警察。
————
从警局出来，事情也告一段落。。
“今天真是谢谢你们了！”外婆还买了糖葫芦，一人发一根，大家害羞的看看封墨言。
“外婆给的，都拿着。”封墨言说完，大家一个接一个的拿在手里。
“大家和我一块回家吃。”外婆笑呵呵地说。
“不用啦外婆，他们要去聚会呢～”杨千语扶着外婆，“我们赶紧回家吧，不然妈妈要担心了。”
“好好好。”
——
新消息
小仙女景景:今天谢谢你啦！
身边的人凑过来，“老大，看什么呢笑这么开心?”
“一边去，你嫂子消息你也配看？”
“哦~”
大家又发出了“是我不懂”的声音。
————
回了家，外婆和她说了来龙去脉。
“所以他们骗你说堂弟被人打了，让你赶紧去，你跟他们刚下楼就被拉进巷子里准备抢劫了？”
杨千语真是对这些人深恶痛绝。
安抚了外婆的情绪后，妈妈也赶回来了，大家聚在一起吃晚饭聊天。
“说起来——那个小伙子人真好啊。”外婆坐在桌子上，一边给她夹菜一边说。
杨千语身子一僵，余光瞥了一眼杨妈妈，“嗯……大家都是同学，他们都可热心啦～”
“哪个同学?”，杨妈妈停下筷子，“你们班上的?”
“哦，是同校同学。”
“嗯?”
“是封墨言。”
“封墨言?你怎么和他一起。”杨妈妈皱着眉，“不是和你说了，少接触这些孩子，不是说他们不好，但是呆久了你把握不住分寸的。”
“你注定要走你的路，你们不是一条路上的人。”杨妈妈没在往下说。
“哎呀……就是偶然遇到了嘛……”杨千语扒了两口饭，“什么一条路两条路的。”
“哎呀别说孩子了，那孩子也挺好的，这次多亏他呢。”外婆看气氛不对，打圆场说。
杨千语沉默地吃完饭，默默进了自己房间。
关上门，她坐在床边，抱住自己的膝盖，眼泪无声地流着。
沉默的夜，只有星星间或闪烁，回应她心中的问答。

第5章 真的是情“书”
第二天，她挂着一对红肿的眼睛闪亮登场，把封墨言吓了一大跳。
他们俩躲在河川公园建的小蘑菇房里，这里大概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封墨言蜷进去还有些费劲，旁边的出口是滑滑梯。
“封墨言……”她看着有气无力的，软趴趴地瘫在那，“你怕不怕你的腿被打断。”
封墨言闻言给她嘴里塞抵了块奶糖，“废话，我当然怕。”
“那你为什么还要和我在一起?”她歪着小脑袋瓜抬头问他，腮帮子还在嚼那块糖，“……今天这糖好甜，我喜欢。”
“因为你也好甜，我喜欢。”封墨言笑着把她搂在怀里。“怎么了，害怕啦？后悔和我在一起了?”
封墨言委屈巴巴地盯着她，“前几天好像某人还要和我面对世界呢。”
“本仙女只是担心你的腿！哼！”杨千语又剥开一颗糖，撅撅嘴。
“而且……真的被发现，我们可能就真的永远见不着面了，今天和你发短信的时候，我母上都起疑了。”
“我会努力改变阿姨对我的看法的。”他认真地说，“过段时间，我要去远地，寒假前可能不回来了。”
“这个给你。”他叹了口气，拿出一个笔记本，“回家看，也很久了，回去吧，不然阿姨要发现了。”
公园门口，他不舍地摸了摸她的头，“开学见。”
“好！”杨千语和他分开了，然后把那个笔记本揣怀里，悄咪咪回了家。
——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她小心地把本子放在书桌上，封面是一只粉蝴蝶标本的样子。
翻开封面，第一面写道:小仙女景景亲启。
杨千语忍俊不禁地笑了，苍劲有力的隽永字体很像他的风格，只是后面还画了一个拿着魔法棒的小女孩显得很好笑。
第一页，他写道:
亲爱的景，还记得我们的初次见面吗？
那时候你还是个又矮又瘦的小屁孩儿，剪着一个蘑菇头。
我记得我一直比你高很多，那时候因为我挑食，脸色不好，发色也浅，你一见面就喊我是小黄毛，我还揪着你耳朵让你道歉呢。
“什么呀……”杨千语没想到他写的这么详细。
后来我带着你去爬树，结果你从树上摔下来了，磕破了膝盖，被阿姨接回家的时候还一直告我的状。
然后我给你买了好多好多零食，希望你能够原谅我，结果后来你竟然用那个理由敲诈我，一看见我就让我给你买零食，不然就把膝盖的疤漏给我看。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你乖乖女的样子一定只是蒙蔽老师和家长的，实际上你是个“诡计多端”的小屁孩。
“说谁诡计多端的小屁孩……”杨千语看到此处揍了一顿手里的兔子玩偶。
她看着第二页，里面夹着一张他们小时候爬树的合照。
继续往下翻，那是一张排球赛合影，她坐在第一排中间，而他站在最后一排的最右边，余光里看向她的方向。
他写到:后来我们还是一直在一个班，你看，我们多有缘分。
你跟在我后面像个小跟班，其实我一直都在看着你，看着你从小屁孩变成一个小女孩。
大概是在什么时候呢？
是三年前你和我一起去参加排球友谊赛，场地没有清理干净，脚下的水渍让我摔倒，一米八几的大个子一下摔的起不来。
你小小的身体撑起我，把我带进医务室，乖乖趴在我旁边，问我疼不疼的时候。
我好像发现你的头发已经长长的快要到肩膀了，你的脸好软，以前欺负你的时候喜欢掐你的脸，后来都舍不得掐，总想忍不住揉一把。
翻开新的一页，里面是他画的蜡笔小新的妹妹小葵，他在下面标注:像你一样，脸圆圆白白的。
……
就这样一页一页她看着封墨言记着他的回忆。
这一页是一片树叶。
他写到:你送给我的树叶，还记得吗？是那天晚上回家，我问你你的梦想，临走前你随手递给我的桦树叶。
你总说小时候我还总笑眯眯和和气气的，现在身边的人都说我脾气不好。
小晓景，你知道吗？保护心爱的人，有时候就是要露出自己的铠甲。
我想要守护你，守护你的幸福，也守护我们的幸福，所以我心甘情愿地做你的勇士，做你的大魔头，我希望他们都明白你有个臭脾气老大，有个不好惹的男朋友。
这页背后画的是一个小女孩，嘟着嘴说:不许捏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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