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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晚乔靠在墙边，缓缓滑落蹲在地上，眼泪爬满了脸。
奶奶是她心中唯一残存的亲情，没了奶奶，她就是个真正的孤儿了。
整整两个小时，医生才从里面出来。
“老人家伤及肝脏，又失血过多，虽然抢救过来了，但还是要去ICU观察几天。”
看着昏迷中的奶奶被推进ICU，沈晚乔心中止不住的心疼。
陈慧打她，她认了，可是奶奶已经快八十岁了，她怎么下得了手！
她的眼眸渐渐染上了一层恨意，双拳缓缓紧握起来。
第二天傍晚。
顾砚霆从公司回家，正为沈晚乔没有去公司等他感到放松时，却在家门外看见了沈晚乔。
嘴中无情的话因沈晚乔满是伤痕的脸卡在喉中。
顾砚霆蹙着眉，半晌才道：“你又来干什么？”
沈晚乔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目光切切：“小叔，你帮帮我好不好？”
她想了很久才决定来找顾砚霆，他是律师，而且就算他不喜欢她，两人好歹也认识了十多年，不可能见死不救。
“什么事？”顾砚霆声音冷淡。
“帮我打官司。”沈晚乔看着他冷漠的样子，心中没了底。
顾砚霆打量了她一下，嗤笑出声：“你是跟哪个混混打红眼了，还是混到被别人告了？”
沈晚乔眼眸一震：“我……”
“另外，你有钱请我做辩护律师吗？”顾砚霆拒绝的意味不言而喻。
沈晚乔捏着空荡荡的裤兜，心中一阵悲凉。
顾砚霆的话堪比顾父的棍棒，但这一下砸在了她的心上，力道也更甚。
“要是我真的要坐牢，你会替我辩护吗？”不知怎么的，沈晚乔突然问了句。
顾砚霆看着她哀戚的目光，心中烦闷：“不会，因为不值得！”


第五章堕落
  


不值得三个字就像压在沈晚乔身上的巨石，差点让她在顾砚霆面前倒下。
良久，沈晚乔低下了头，自嘲一笑：“是吗？”
她后退着离开顾砚霆，随后抬起头强扯一笑：“小叔，
望着她有些颤抖的背影，顾砚霆心中的烦躁就像是被催发了一般。
他阴沉着脸解下领带，扭头进屋。
屋子里干净整洁，沈晚乔从前都是三天来打扫一次，虽然他觉得并没有这个必要，但沈晚乔偏偏乐在其中。
茶几上还放着胃药和维生素，全都是她放的。
顾砚霆坐在沙发上，Ъч靠在沙发背上歇了会儿，脑子里尽是沈晚乔离开的背影。
“哐”的几下，顾砚霆突然将药全部扔进了抽屉，目光复杂的仰头喝了口水。
为什么她就是不肯死心，他不明白，沈晚乔倒底为什么能坚持这么久。
被余晖笼罩的客厅分外寂静，顾砚霆看着沈晚乔离去的方向出了神。
另一边，身无分文的沈晚乔陷入了巨大的困难中。
一是奶奶的巨额医药费，二是请律师的费用，哪一个她都无法拿出钱来。
万般无奈之下，她去了高级会所中当陪酒。
整整一周，沈晚乔化着浓妆，穿着紧身短裙和黑色丝袜，看着一个个大肚便便不停给她灌酒的中年男人，从最开始抗拒到最后麻木。
顾砚霆很讨厌会所的风月气息，但为了公事又不得不踏入这个满是酒气的包厢。
一中年男人醉的七荤八素迎着顾砚霆，随后对靠在一边的沈晚乔喊：“小顾，来给大律师敬酒！”
沈晚乔醉醺醺的直起身，端着酒杯对着顾砚霆笑道：“律师……律师好，我敬你酒，你帮我打官司。”
这声音像是炸弹爆炸在顾砚霆脑子里！
顾砚霆抬头就看见打扮妖艳的沈晚乔，面色一沉，一把抓住摇摇晃晃的她，借着大屏幕的光看清了她酡红的脸。
胸口“噌”的冒上了一把火，顾砚霆紧紧揪着她的手臂，将她从包厢中拽到无人的走廊处。
“你已经堕落到这个地步了吗！？”
顾砚霆怒视这她，他知道沈晚乔叛逆，但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来做陪酒女。
看着她一身黑色的紧身裙，披着黑色的波浪卷发，目光迷茫再想到刚刚包厢中那几个男人，顾砚霆恨不得打醒她。
沈晚乔眯着眼，似是认出了他。
“小，小叔。”她嬉笑着靠了过去，高跟鞋加上醉意让她难以站稳，“你来了啊。”
顾砚霆推开她，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沈晚乔，你还要不要脸？”
沈晚乔踉跄了几步，一手扶着墙，双目游离在意识以外：“脸？”
她突然笑了出来，葱白的指尖指着自己胸口：“我，只想要命……呃，要我和奶奶的命。”
即使是醉了，她却还能感觉到心在隐隐的疼痛。
顾砚霆只当她在说醉话，一脸深恶痛绝：“你真的没救了。”
他转过身，不愿再多看沈晚乔一眼。
沈晚乔喘了口气，看着那熟悉的背影，突然扑上去死死抱住，用着哭腔唤：“亦淼，亦淼……不要走，别丢下我……”
顾砚霆身形一怔，沈晚乔从未这么叫过他，这几声软软哀切竟让他一时间忘了去挣脱。
直到同行的人看到后打趣：“怪不得裴律师还单身，原来是把小情人藏在这儿了。”
这一句话让顾砚霆羞愤不已，掰开沈晚乔的手，一把将她推开。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连一个眼神也没给摔倒在地的沈晚乔，毫不留情转身而去。
“亦淼……”沈晚乔伏在地上抽泣着，散乱的黑发黏在满是泪水的脸上。
两天后。
沈晚乔面容憔悴，背着包走进一家没有顾砚霆的律师事务所。
她从包中掏出一叠钱放在律师面前，语气疲倦但坚毅：“请帮我打场官司。”


第六章如果她不在了
  


沈晚乔提供的资料没有目击证人，受害人也还在昏迷。
陈律师表示控告陈慧成功的几率并不大，除非奶奶醒过来亲自指证她。
纵使这样，沈晚乔还是与陈律师签了合同，由他受理此事。
顾砚霆家外。
沈晚乔踌躇了片刻，才小心的掀开门口的地毯。
一把钥匙明晃晃的躺在地下，顾砚霆没有把它拿走，她松了口气。
晚上六点半。
顾砚霆带着一身疲惫回到家，扑面而来的饭香让他怔在原地。
“出来。”他声音很轻，却带着难以抗拒的压力。
沈晚乔围着围裙，从厨房中探出身来咧嘴一笑，声音清亮：“你回来了，饭马上好了。”
顾砚霆突然愣住了。
她黑发松松绑在脑后，一身简单的衬衫和牛仔裤，温婉贤淑，简直与从前判若两人。
瞥了眼不知何时又回到茶几上的胃药，顾砚霆神情复杂：“我说过你不要再来了。”
沈晚乔将菜端上桌，一脸无赖：“我又没答应。”
顾砚霆蹙眉，解下领带径直去了卧室。
再出来时他已经换了身休闲衣服，旁若无人的倒了杯茶坐在阳台上看着书。
沈晚乔站在餐桌旁，一盘盘本是热气腾腾的菜像是她的心逐渐凉了下来。
她忍着心里酸涩，随便扒了几口白米饭后就将碗筷收拾起来。
原本安静的房子里飘着碗碟碰撞声和水流声，心不在焉的顾砚霆的视线不由得落在厨房门口。
放空的眼神仿佛将他带回了十多年前
他初次见沈晚乔，她还是个八九岁的孩子，她眼中的胆怯就像是与生俱来的一般，见着谁都是一副瑟瑟发抖的模样……
“哐铛”一声，惊的顾砚霆丢下书，脚步匆匆跨向厨房，只是到了门口却又停住了。
听着里面淅淅索索瓷片碰撞的声音，他不冷不热的朝里面问：“怎么了？”
沈晚乔背着手，脸上挂着有些窘迫的笑走了出来：“对不起小叔，手滑了。”
顾砚霆瞥了眼她躲藏的手，转过身回到阳台若无其事的继续看书。
只是紧蹙的眉头再未展开过。
“小叔。”沈晚乔拿起包，眼神略带着不舍，“如果我不在了，你会不会想我？”
“不会。”顾砚霆头也没抬，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
沈晚乔早想过他的回答，却还是忍不住心疼，她带着噙着满眼的泪水转过身走了出去。
房子又回归了寂静。
顾砚霆看着桌上的胃药又出了神，他会不会想沈晚乔，其实他不知道。
从来能言善道的他，居然都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此刻的心情。
之后几天，顾砚霆也没有见过沈晚乔，但知道她一直会来他家。
因为他每次回家都能看见茶几上整整齐齐摆着一杯水和一盒药。
直到一个暴风雨天，顾砚霆浑身无力的躺在床上。
繁琐的工作加上回来时淋了雨，他病倒了。
昏昏沉沉的脑袋像是有千斤重，顾砚霆费力的揉了揉太阳穴，却觉视线都开始模糊起来。
“咔哒”一声开门声，在最后失去意识前，他听到一声焦急的惊呼。
“小叔！”


第七章针锋相对
  


沈晚乔见顾砚霆发烧了，连忙拿出毛毯盖在他身上，打湿了毛巾轻轻贴放在他额头。
一遍遍换着毛巾，等他额头温度降下来，沈晚乔方才松了一口气。
她跪坐在床侧，目不转睛看着近在咫尺的顾砚霆，忍不住伸出手，隔空描绘着顾砚霆的轮廓。
描至他紧蹙的眉头之时，沈晚乔眼眶突然酸涩起来。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顾砚霆笑了。
“小叔。”沈晚乔双手交叠放在顾砚霆头侧，下巴磕在手上，声音轻而细，“我从来没有骗过你，我真的生病了。”
“等我死了后，你是不是就会笑了？像小时候那样？”
“小叔，我真的很喜欢你……”
她说着说着，竟已泪流满面，眼泪落满了手背。
沈晚乔轻轻探身过去，将一个轻如羽毛般的吻落在顾砚霆紧绷的唇边。
她含泪笑着，心中满是这一生都求而不得的悲凉和无奈。
次日一早。
顾砚霆撑着还有些眩晕的脑袋，摇晃的走出房间。
客厅内一股米香味，他眨了眨干涩的双眼，目光落在餐桌上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粥上。
昨天他好像听见了沈晚乔的声音，是她来照顾自己了吗？
也是，除了她还能有谁会来。
顾砚霆苦涩的嘴似是被那粥勾起了食欲，他坐在桌旁，一口口吃着口味清淡的粥，眸色复杂……
直到晚上，顾砚霆接了个电话，穿好衣服出门。
开车来到沈晚乔陪酒的会所。
此时沈晚乔已经上好妆，按照领班的要求去陪一个老总喝酒。
转角之际，蹭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她下意识的说了句：“不好意思。”
“沈晚乔！”
她惊得连心跳都好似停了，抬头看着眼前顾怒的顾砚霆，避之不及。
“你是已经喜欢上这工作了吧。”顾砚霆语气好似连齿缝间都夹着愤恨。
沈晚乔有苦难言，她若不在这儿陪酒，又怎么去付奶奶高昂的治疗费。
“小叔，我……”她欲言又止，想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你真让我感到恶心。”
沈晚乔整个人都怔住了，她望着顾砚霆，被他嫌恶眼神刺的生疼。
顾砚霆冷嘲一声，转身离开了，背影比从前更为冷漠决绝。
沈晚乔想去抓住他的手扑了个空，只能用被泪水模糊的视线看着他渐渐远去。
往后几日，顾砚霆烦躁到连工作都开始走神，时不时推开眼前的文件冷着脸捏着眉心。
“裴律师，我这儿有个案子你受理一下吧。”
同事将一份资料放在他办公桌上。
顾砚霆瞥了一眼，语气不太好：“原告被告？”
“被告，不过原告胜算不大。”同事将案情说了一番，顾砚霆也大致明了，将注意力放在处理案件上，暂时摆脱了因沈晚乔而生的莫名情绪。
直到开庭那日，两天都不曾睡过觉的沈晚乔带着憔悴的面容踏进法庭。
可在与被告席上辩护律师眼神相撞那一瞬间，她整个人如同雕塑一般定格在了原地。
被告席上的顾砚霆同样惊愕的望着原告席上的沈晚乔。


第八章她输了
  


当沈晚乔看到顾砚霆时，她心里已经知道，这官司输定了。
陈慧没有出庭，全由顾砚霆一人代理。
整整四十五分钟，沈晚乔只是疲惫的靠在椅背上。
她听着自己的辩护律师声音越来越低，而顾砚霆口若悬河的推翻她一条条证据……
休庭的十五分钟顾砚霆紧绷着脸，拇指摩挲着手中的文件，终是没有去与沈晚乔说一句话。
“因证据不足，驳回原告诉讼请求。”
随着法官的宣判和法槌落音，这场官司了结了，沈晚乔也默默的接受了这个结果。
直到走出法院，她蹲在马路边，双手穿在黑发间缓缓蹲了下来。
压抑的哭声让行人频频回顾。
天边的闷雷渐渐接近，天空也开始飘起了细雨。
“这是法院，要哭回去哭。”顾砚霆清冷的声音自沈晚乔身后传来。
沈晚乔慢慢放下了手，沙哑的声音凄凄惨惨：“我输了。”
顾砚霆站在她身后，头一次心中生了些悔意。
陈慧是沈晚乔继母，他知道，但他不知道沈晚乔还有个奶奶。
难道她去会所做陪酒是因为需要请律师和救她奶奶吗？
一股咸腥气息伴随着心绞自心口袭上了沈晚乔的喉间。
她撑着路灯柱沉重的站起身，生生将那股咸腥逼了回去：“小叔，你真的是个很厉害的律师。”
天空的雷声越渐清晰，顾砚霆看着她瘦弱了许多的背影，心中不由一紧。
“上诉吧。”
“然后呢？小叔做我的律师吗？将你推翻的所有证据重新作为证据去告被你辩到无罪的陈慧吗？”
沈晚乔言语带刺，却让顾砚霆无可反驳。
他心躁的扯了下领带，有些不自然的问：“你奶奶她怎么样了？”
医生的话历历在耳：“老人家伤及肝脏，又有心脏病，恐怕很难熬过术后的并发症，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沈晚乔苦笑一声没有回答。
“我真的好恨陈慧。”
她抬着灌了铅一般的脚缓缓转过身，苍白的脸和嘴唇让顾砚霆更觉难受。
顾砚霆往前走了一步又顿住，沈晚乔眼底的恨意他看的很清楚，也因此又多了几分愧意。
“小叔，我想让她死怎么办？”
沈晚乔的语气中带着些迷茫和隐忍，一个令人发憷的问题被她轻飘飘的问了出来。
回想这十多年，陈慧对她的折磨，她不止一次生了杀心。
但是她还有奶奶，还有顾砚霆，他们就像她的紧箍咒。
每每在她挣扎善恶边缘的时候将她拉回善的那一面。
顾砚霆眉头紧蹙，只当她说的是气话：“你让她死，你就得坐上被告席。”
沈晚乔又吞咽了一下，呼吸沉重到开始颤抖，她费力的扯了扯嘴角：“我知道，但是如果对面不是小叔的话，我应该也不会太惨。”
她的语气带着些许轻佻意味，顾砚霆最不满的就是她对什么事都是这种态度。
“你最好别乱来。”顾砚霆扔下这一句，转身率先离开。
看着顾砚霆走了，沈晚乔抽搐的身子陡然倒在地，鲜血从嘴角流了出来。
滴滴血沾在她白色的衣服上，像是一朵朵红梅。
她喘着粗气，缓了半天才有力气拿起响了半天的手机。
“喂？”
“顾小姐，您奶奶她刚刚因并发症去世了……”


第九章她是故意的
  


沈晚乔的手机缓缓落在地上，眼前阴沉沉的天仿佛一下子黑了下来。
她没有看到奶奶最后一眼，连准备好的治疗费最后也变成了一方墓的钱。
沈晚乔处理完所有事回到奶奶曾经的屋子，却见屋里站了个不速之客：陈慧。
陈慧张牙舞爪的朝着她伸出手拧她的手臂，张嘴就骂：“死丫头，敢告我！”
沈晚乔挣扎着将其推开，怒视着她：“陈慧，你这个丧心病狂的女人，你一定会下十八层地狱的！”
“呵！”陈慧反而嗤笑一声，一把揪住沈晚乔的头发，“就算是下了十八层地狱，我也会可以踩着钱爬上来。”
紧接着她眼神一狠，手中力道更甚：“快把老太婆的遗产拿出来，你还想独吞？”
遗产？若是奶奶有一点钱，也不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