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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卿遥的目的是调出监控来看，于是跟保安好说歹说了一番：“——上周来开组会时，她把我们心理咨询中心出具的报告顺手放在窗台上了。您帮我看看监控，是不是有清洁工好心给收起来了啊？”
保安拒绝：“这……老师，我们这没有派出所的指示不能轻易调监控的。”
“害，也不是什么重要东西，”楚卿遥轻巧一笑，“只不过呢，是时校长托我来找的。”
保安权衡一番利弊，最后还是给她调了监控。电脑鼠标点击上周五晚，天文系老系馆，顾承渊和时锦安的联合组会在 415 室，从晚上 7 点开到 9 点。
楚卿遥俯身，紧紧盯着监控屏幕。
保安室的烟味呛得她几乎不能呼吸。她扶着自己胸口，不断地告诉自己，别太紧张。保持呼吸，避免死亡。
然后她就眼睁睁地看着监控屏幕里，顾承渊在组会开始后不到 15 分钟，果断起身离席。
7 点 20 分，他出了天文系老系馆，在红砖房拐角处消失不见，是去往电台街的方向。
7 点 49 分，顾承渊再次回到天文系系馆，手里拎着两杯顺远斋的酸梅汤。
8 点左右，电台街后巷，护城河里淹死了一个酒鬼。那酒鬼偏巧就是多年前杀死楚卿遥母亲的凶手，因为患有精神类疾病，而逃之法外。
那晚的最后，顾承渊把酸梅汤递给楚卿遥，还不经她允许就吻上她磕在马路牙子上蹭破了皮的额头。
当时她身子一抖，灵魂也跟着颤动，海马体杏仁核齐齐沦陷，只剩下一颗炽热、跳动、温暖的心。
可此时此刻楚卿遥才终于明白，原来那杯酸梅汤其实并不是买给她的。
因为顾承渊买酸梅汤的 7 点 20 分，他根本不可能提前预知那晚她会跳城楼，会需要一杯酸梅汤的安慰。
顾承渊给她的酸梅汤，不过是别人剩下的、不要的、过期作废处理掉的。
楚卿遥想，可是那个别人是谁呢？
在跟楚卿遥看完《超能陆战队》的电影院出口，顾承渊连续接到 Archer 打来的三个电话。每个电话都是在问同一件事，每个电话的语气都越来越恼火。
“你去计算机系了吗？”
“查出那个死机的玩家，如果不是史勇兴，他到底是谁了吗？”
“如果这事被他给捅出去，我们这么多年的努力可全都白费了！你到底有没有意识到这事的严重性啊？”
顾承渊把摩托车停在路边锁好，攥着手机藏进公共电话亭里，低声回答 Archer 的问话。
“我还没来得及去计算机系，因为……今晚突然有点事。”
Archer 怒极：“你能有什么事？你在云岭大学一个人都不认识！你连英语 4 级都没过，你跟那帮子搞学术的人能有什么事！没有我，你连他们组会上说的是什么你都听不懂吧你！”
顾承渊：“……”
沉默了片刻，电话那边 Archer 的语气突然缓和了下来，甚至带上了抱歉的意味：“小言啊，我的腿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根本连楼都下不去。所以我这么着急，你也是能理解的对吧？咱们报仇的事，需要在外头四处张罗四处跑，这不全得靠你？就连我想喝个顺远斋的酸梅汤，都得劳烦你去排队……你还记得你小时候被崇德楼的小孩欺负，哥哥不是一直为你出头的吗？你说，咱们从小在光明楼一起长大的情分，我除了你也不可能再信任外人啊！只是……后来……后来出了那么大的事，我那时候也才是个高中生，我离开实在是不得已——”
顾承渊打断他：“我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
他顿了顿，又说：“那个玩家我会去找。不过我觉得找到他的意义不大。我们整场游戏都以为他是史勇兴，却没有先去探一探他的底，是我们大意了。等下次把王大喜拉进来的时候，我们一定要格外注意。可是，这个玩家就算不是史勇兴，就算他听到了我们威胁他的话，可是没有上下文的背景，他根本不可能理解我们在说什么的。我觉得他不构成威胁。”
“怎么不构成威胁？！”Archer 的声音骤然染上了一丝狠厉，“等他告诉了史勇兴，史勇兴再告诉王大喜，你猜王大喜会怎么做？小言，你忘记十几年前永生巷派出所那个女警察是怎么死的了？”
顾承渊彻底沉默，机械性地抚摸自己的手腕。
那是他扮人鱼时，被楚卿遥一刀砍断的地方。
他想，她可真狠啊。等她发现真相的时候，也会对自己这么狠吗？
Archer 语重心长道：“小言啊，我们的计划现在还没有完全准备好，可冒不起这个险啊！如果不能一次扳倒王大喜，那这回死的可就是你和我了。我倒是没差别，反正也是美国医院都不给治的人了。可你呢？你才 25 岁！你必须得立刻想办法找到这个玩家、让他闭嘴！”
顾承渊攥着电话，嘴唇紧闭、脸颊冷白，眉如墨染，眸子低垂。
他早已经找到了这个玩家。
就是楚卿遥。
在《万重山》的游戏里，她不光无情地捅穿自己好几次，还虚伪地救了自己好几次，只是为了利用他当个风向标。
楚卿遥还对他说：“凡祈求的，都得着。凡寻找的，都寻见。”那时她的斗篷在身后翻飞时，如同一个救世主，辉煌正义，身上有光。
而他就忍不住伸手，想把那光捞过来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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