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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阮颜丧期开始，程妄在议事殿外跪了几天，摄政王府的红幔就挂了几天。

人人都议论说，摄政王因为长公主的死疯了，不然怎么把整个王府都布置成大红喜事的模样？

但也有人说，程妄之所以在阮颜薨逝之后布满红幔，是为了弥补三年前俩人成婚时未能完成的大婚。

沈明慎不知道旁人都在怎么讨论，他只知道程妄怕不是真的疯了。

每日早朝后程妄便跪在议事殿外求他收回圣旨，他一日不收回，程妄便跪一日；他半月不收回，程妄就跪半月。

如今整月都将过去，程妄还是不肯放弃，仍跪在议事殿外。

刚开始，沈明慎尚不明了程妄为何像是一夜之间变了个人，竟这般执着于和阮颜的姻缘。

后来江染眠将前因后果讲给了他听，他便是真的打定主意不会收回圣旨。

程妄一步错步步错，阮颜的死虽不是他亲手造成的，但和他也脱不了关系。

凭什么他还想死后能和她葬在一起？

沈明慎将话说到了尽头，以为程妄坚持不了几天就会放弃。

却不想，这一跪，就是一个月。

就连春初的暴雨天，他都坚持跪在雨中，任凭劝说都不肯离开。

江染眠来劝过程妄几次，但都没用，他双眼空洞的模样就好像被人抽走了灵魂，谁的话都听不见。

别说是沈明慎和江染眠，怕是就算阮颜还活着，都不会相信这狼狈模样的人会是程妄。

后来江染眠便不来了。
因为每次看到程妄为了阮颜而那般坚韧的神色，她就会觉得内心一阵滞痛。

不是嫉妒，更不是恨，她只是觉得难过。

至少……在当年，程妄没有为过她而求着取消婚约。

与阮颜的死无关，与程妄爱错了人也无关，自三年前他们成婚以来，江染眠就没想过此生还要与程妄在一起。

她的确心悦他，但她同样在乎阮颜。

虽然太晚，但终究还是如她所愿，程妄与阮颜彼此爱着对方。

又是一日暴雨天。

春雨带着冬末残余刺骨的寒意砸在皇宫的青砖地上，浸湿衣衫渗进双膝，到底还是冰冷的。

但程妄跪在其中，就像是感觉不到一般，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就连身形都不曾晃动半分。

许久，议事殿的大门被打开。

程妄闻声看去，见不是沈明慎，又淡淡地收回了视线。

掌事太监福泰撑着油纸伞走到他身边，俯下身来好生相劝：“王爷，这雨太寒了，您这样跪下去身子迟早要遭不住的。”

程妄却置若罔闻，纵然身上朝服万斤重也面不改色。

福泰深深叹了口气。

他从先帝在世时便在沈明慎身边伺候，是看着姐弟俩长大的，对他们的脾气也算是了如指掌。

沈明慎一旦对某件事下定决心，是无论谁劝都不会改变的。

这次若不是阮颜以命相换，他定是要不顾一切扳倒程妄的。

然而程妄偏也是这样强硬的性格。

这两个男人之间从此再没了性格温柔的阮颜，不日定要两败俱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