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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晗霜，今天除夕，你确定要跟我离婚？”
刚结束飞行，墨晔还来不及换下身上的空姐制服，就被季晗霜堵在了机长休息室。
“今年的事没必要拖到明年，早签早了断。”
季晗霜将离婚协议递给了她，神色淡漠。
墨晔的心脏一阵阵抽动，但多年的职业素养让她将情绪控制得很好。
“老爷子还等我们下了飞机回去吃团圆饭，你倒是迫不及待想恢复自由身了。”
她话里有话，季晗霜听得明白。
“今天厉宅有贵客，你就别去了……老爷子那边我会说明情况，不用你开口。”
他说着，披上黑色大衣，拖着特制的行李箱往停车场走。
“贵客？”
大年三十晚上有谁会去别人家做客？
墨晔不解，朝季晗霜追了过去，想要问个清楚。
到底是谁要去厉宅，所以不让她回家吃年夜饭……
刚到停车场，墨晔还来不及出声喊，便看到季晗霜上了一辆宝马mini，驾驶座上的女人给了他一个热情的拥抱，随即将车开走。
墨晔的脚像生根了般动弹不了，直到一阵寒风吹来她才打着哆嗦清醒了几分。
刚才车上那个女人，墨晔认识，是季晗霜的前女友张佳彤。
当年他们结婚，那个女人前来大闹婚礼，被老爷子命保镖轰走，三年再无踪影。
没想到，会这个时候再次出现……
墨晔回去换了便服，穿上厚实的棉袄，但依旧无法抵挡从内心深处渗出的寒意。
她和季晗霜不仅是夫妻，还是同一架飞机上的同事。
他是机长，她是乘务长。
所有人说他们郎才女貌，却没有人知道他们早已结婚。
隐婚，是他的决定。
本以为新的一年，他们的感情能有新的进展，没想到在这2019年的最后一天，他送给她的新年礼物却是离婚协议。
大街上，寒风瑟瑟。
墨晔想找个饭店解决晚餐，但沿路的店铺全都关了门，冷清至极。
没办法，她只能直接回了公寓，然后烧水煮了份速冻水饺。
一个人的年夜饭，比想象中的要凄惨。
“叮”手机铃声传来，是厉母打来的电话。
“老爷子非要等你过来才开餐，赶紧回吧。”
“可是……”可是季晗霜明令说过不让她回去。
“没有可是，已经派司机去接你了，现在就下楼等，别耽误时间。”厉母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
墨晔攥着手机的手紧了几分，一时间心底五味具杂。
车上，司机张叔一言不发，只是时不时透过后视镜瞟着墨晔，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张叔，家里的客人还在吗？”墨晔问道。
张叔眼神一阵闪烁，轻咳了一声将车速加快。
“这个……您回家一看就知道了……”
墨晔听出了张叔话中的躲闪，倒也知趣地没有再追问。
厉宅。
墨晔将手中的礼品袋交给佣人，正要找自己的拖鞋换，佣人却给了她一双客用拖鞋。
墨晔愣了愣，但没有多想。
八十多岁的厉老爷子坐在主座上，手中的柺杖使劲敲着木地板。
“夏丫头呢？怎么还没来……”
墨晔刚要出声应答，却忽的看到一旁的双人沙发上坐着季晗霜，还有一个卷着大波浪头的女人依偎在他身边，笑得风情万种。

那个女人，是张佳彤。

刹那间，墨晔的脸色唰地一下变白。
张佳彤看到墨晔，立即撩着卷发站了起来。
“墨晔，好久不见。”她笑着走来，亲昵地拉住墨晔的手，“三年前不懂事，扰乱了你的婚礼，真心跟你道歉。”
张佳彤的语气极为诚恳，画着上挑眼线的凤眸看不出其他暗藏的情绪。
墨晔垂眸看到自己常穿的毛绒拖鞋正在她的脚上，生生咽回了刚要出口的话。
“这孩子，都是一家人，就别见外了……”厉母走了过来，拉着张佳彤坐回季晗霜的身边，“大过年的，唠点开心的事儿。”
墨晔沉默看着他们的举动，将视线定格在季晗霜身上，想要他给自己一个解释。
张佳彤，怎么就是一家人了？
厉老爷子一双昏花老眼终于看到了自己心心念着的孙媳妇儿，连忙喊她过来自己身边。
“夏丫头，你跟景辰一趟飞机，怎么晚回来这么久？”
墨晔连忙收敛情绪，笑道：“在机场值了会儿班，让爷爷久等了。”
厉老爷子心疼地看着她，叹了口气：“这是你在厉家过的第三个除夕，有什么想说的？”
“我没什么想说的，倒是想听听景辰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墨晔依旧嘴角带着浅笑，但将话题转移到了一直沉默不语的当事人身上。
除夕夜将人带回了家，这便是他要离婚的真正原因？
季晗霜抬眸扫了墨晔一眼，一双斜长的眼眸依旧没有太多情绪。
“离婚协议签了吗？过了春节就去民政局把证办下来。”
他的话说的很直接，在场的厉家人没一个有惊诧神色，包括厉老爷子，他们似乎全都早就知道这一切。
站着的墨晔，彻底成了这个屋子的外人。
“所以把我叫来吃散伙饭？”她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
“老爷子叫你过来，是想问问你要什么补偿，虽然你嫁来厉家三年一直没能生个一儿半女，每天忙事业连家都不顾，但离婚的事是景辰提出的，也算他对不起你了。”厉母在一旁说道。
字里行间，暗藏锋芒。
墨晔心底涌上一股难以言说的酸涩，她看向季晗霜：“当初结婚的时候你让我去结扎，现在因为我生不了孩子要离婚？”
季晗霜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稍纵即逝。
“当初的事你情我愿，现在也好聚好散。”
墨晔胸口一闷，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从厉宅冲了出去，直到跑到清冷的大马路上，才任由眼泪哗哗直淌。
季晗霜带着前女友登堂入室，摆明了就是想重燃旧情才执意要离婚，可为什么要用不能生孩子来膈应她？
这三年她陪他在同一架飞机上飞遍半个地球，大部分时间都跟他在五万英尺的高空中度过，她怎么就忙事业不顾家了？
有季晗霜在的地方，才是家啊……
可是现在，家没了。
“咚——”
新年的钟声敲响，烟花闪耀了整片天空，宣告着新的一年来临。
墨晔站在昏黄的路灯下，看着自己被拉长的孤独凄凉影子，自言自语道：“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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