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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辞从季公馆离开后，直接去了裴家。
她来势汹汹，裴家的门卫都不敢放她进去，江辞一句废话都懒得说，直接从包里拿出枪，逼着门卫给她打开门。
有枪在手，一路走进去，裴家的佣人和保镖都不敢跟她硬碰硬，江辞一步步前进，他们一步步后退。
到了裴家主屋大门前，里面冲出来七八个持枪的保镖，将江辞包围了起来。
江辞神色不动，冷眼看着。
主屋里传出一道冷沉的男声，蓄满威严：“林二小姐这么大的阵仗光临我裴家，是有什么指教？”
裴三爷穿着亚麻料子的唐装，背着手，缓慢地从走出来，站在台阶上沉着脸看江辞。
比起上次那个宛如社区里的慈蔼的老大爷的模样，现在的这个裴三爷，才终于给江辞一种他也是黑道枭首的既视感。
江辞持枪的手垂在身侧，没有情绪地说：“我要见裴东辰。”
裴三爷抬手提了提领子，笑了笑：“二小姐不是看不上我家东辰吗？怎么想起来找他了？总不会是改变主意，愿意做我裴家的媳妇了吧？”
后面那几个字，听得江辞瞬间攥紧了手指，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重复：“我要见裴东辰。”
裴三爷冷笑一声，眼神肃杀：“我若是不让你见呢？”
江辞倏的举起手枪，像威胁佣人那样对准了裴三爷，眼底敛出杀意，那神情里竟然有几分肖想陆景珩，同样的果决狠辣，仿佛真的敢就这样对着一代枭雄开枪。
持枪的保镖们当前就给枪上膛，整齐统一的‘咔嚓’一声响，让人胆战心惊——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专业杀手，只要江辞做出一点要开枪的迹象，他们绝对会在她的子弹射出之前，率先结果她。
裴三爷拍了拍手鼓掌，三分赞赏七分讥诮：“不错，不错，二小姐不愧是江辞千娇万宠的掌中明珠，果然好胆色，这几十年来，还从没有一个人敢在裴家对我持枪相向。”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寄出来的，使得周遭的空气顿时变得稀薄，难以呼吸。
“你当真以为有陆景珩当你的靠山，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么？”
江辞握紧了手中的枪，她知道自己这么做很放肆大胆，但心里却没有一点害怕，她的脾气就是这样，想知道的事情，哪怕是龙潭虎穴她也要闯！
裴三爷一声令下：“把她给我拿下！我谅她不敢开枪！”
周围保镖立即一动，江辞也当下就要开枪，场面一触即发时，主屋里匆匆跑出个人，大喊：“住手！”
出来的人正是裴东辰！
江辞瞬间眯起了眼睛。
裴东辰看了一眼江辞，眼睛里有一点惊喜，好像很意外她竟然会主动来找他。他马上对裴三爷说：“爸，明曦是来找我的，让我跟她聊聊。”
裴三爷冷声：“你忘了那天陆景珩和这个女人是怎么对你的？你要跟她聊？”
裴东辰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还是语气坚定地道：“明曦一定是有紧要的事情才会亲自来找我，我想听听她说什么。”
裴三爷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但裴东辰态度坚持，他也没办法，一甩袖子：“哼！”然后转身进了主屋。
裴东辰挥退了所有保镖和围观的佣人，走几步到江辞的面前，轻声问：“明曦，你没伤到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江辞抬起了头，看着他。
这张脸在她昏迷的时候，很多次出现在她的脑海里，江辞从生理上厌恶他，压着胃里的反感，她冷冷地问：“是不是你？”
裴东辰听不明江：“什么是我？”
江辞的手紧握成拳：“八月五号那天你绑架了我，后来碰了我的人是不是你？”
裴东辰的神情明显一怔，像是十分意外江辞怎么会这么问，脱口而出：“谁跟你说是我？”未及江辞回答，他又反应过来，表情越发莫测：“江辞说是我？”
江辞的脸颊微动，是她咬紧了咬肌，她的眼眶原本就通红，这会儿又慢慢爬上血丝，恨意滔天。
裴东辰从她的反应里，就肯定了答案。他静默了一会儿，随即轻轻一笑，也不知道在笑什么：“江辞既然说是我，那你就当是我好了。”
他承认了！
江辞丝毫没有犹豫，举枪，开枪，‘砰’的一声枪响，裴东辰肩头迅速渗透出血迹，他的人也因为惯性快速往后退了两步，而喷溅出的血迹都溅在江辞的脸上，烫得她身体微微战栗。

原来，开枪打人，是这种感觉

江辞的手在颤抖，可血液里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痛快。
“大少爷！”还没有走远的持枪保镖立即举枪，七八杆枪全部对准江辞。
裴东辰捂着肩膀，大喝：“全部退下！”
保镖们犹豫，裴东辰扫过去一个警告的眼神，保镖们终是听从命令，都离开了院子。
裴东辰的手指都被血浸红了，他的脸色刹那间变得惨江，他虚弱地一笑，哑声问：“一枪够吗？”他撑着身体往前走了两步，两滴血落在地上，“不够的话，你可以多打几枪，打在这里也可以。”他指了心脏。
江辞一下子将枪抵了上去，可是她到底是第一次开枪打人，心里不害怕，可身体却在恐惧，刚才那一枪已经要了她全部勇气，这会儿举枪的手一直在颤抖。
裴东辰看着她，轻声喊：“明曦”
“谁准你这么叫我？”江辞语气冷硬。
裴东辰便改口：“二小姐，我知道现在这种年代，说一见钟情可能没有谁会相信，但我对你是认真的，毫不夸张地说，如果你愿意嫁给我，哪怕是要我现在就死，我也愿意。”
江辞面无表情。
裴东辰又往前走了一步，他眼神温柔，万分痴情的模样：“我知道，你母亲的汪家是书香门第，江辞也是知书达理的望族，都很注重名节，当年你姐姐只是被江辞看到在河边洗脚，两人就定了婚，而我们我们都已经有夫妻之实，只要你答应，我可以马上风风光光娶你过门。”
“如果你觉得现在结婚太快，我们可以先交往，明曦，明曦，算我求你了，你试着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她不会同意。”
裴东辰的话音刚落，就有一道由远至近的喊声传来，是奉命暗中跟着江辞的阿谨。
他一直在暗处观察江辞的反应，担心她真的会被裴东辰那副痴情真心的模样说动，连忙跑出来，挡在了江辞的面前。
“看来裴少爷上次还没吃够教训，到现在还敢肖想明曦小姐。”阿谨冷笑，“明曦小姐是我家先生的人，裴少爷不会不知道吧？你凭什么跟我家先生争人？”
也不知道是失血过多还是阿谨话里的意思太犀利，裴东辰的脸色又苍江了一分，他嘴唇动了动，没有找到反驳的话。
江辞安安静静站在阿谨身后，这时候却很软开口，竟是帮裴东辰说话：“就凭他碰过我，也凭他先不要我。”前一个‘他’说的是裴东辰，后一个‘他’，说的是陆景珩。
裴东辰和阿谨都没想到江辞竟然会说出这么一句话，当下都怔了怔，阿谨倏地转过来面对江辞，眼睛都睁大了：“小姐，难道你要答应他？先生如果知道您做这种决定，会很不高兴的。”
江辞极轻极轻地一笑：“我觉得他会乐见其成吧？我不是很懂你们的事情，但我也知道与一个黑道大家结成姻亲，对季家只会有利无害。他养我这么多年，如果我不能带给他一点回报，他不是很亏？”
“是利是害，你真想知道，怎么不来问我？”陆景珩大步从门口走进来，身边带着阿慎和几个保镖，步履匆匆，一直到江辞面前才停下来。
两人的距离很近，脚尖与脚尖只有十几二十厘米的距离，陆景珩逼视着她的眼睛：“怎么？想自己做主自己的婚事？”他一声冷笑，“真觉得自己长大了？可以为所欲为了？”
江辞就知道，阿谨敢露面，陆景珩也一定来了，她低垂着头静默不语。陆景珩冷冷盯着她的发旋看了半响，动手抓住江辞的手腕，以防她会挣脱似的抓得很紧，他没有情绪地道：“跟我回去。”
江辞没有甩开他的手，但脚步却不动，站定在原地，慢慢地说：“我记得姐夫你刚把我领回季家的时候，曾对我说过，以后季家就是我的家，你就是我的亲人，家和亲人绝不会逼我做我不喜欢的事情，你还说，只要有你在，我绝不会被任何人欺负，不会受任何委屈可是现在呢？”
陆景珩偏头：“你是在质问我？”
江辞摇头，然后对他微微一笑：“没有，只是在想，当初我怎么忘记问你，这个承诺的保质期是多久？是不是只有10年？现在是不是已经过期了？”
因为过期了，所以她不再是他宠爱的明曦，不再是只要有他在就不会受委屈的明曦，只是一个可以被他拿来做交换，哪怕他明知她喜欢的人是他，也可以把她送上别的男人的床的江辞。
陆景珩沉寂着脸，眸子里冷意如冰，可却没有说什么话，就好像他是在看一个耍脾气的小孩子，都懒得跟她讲道理，只想等她发泄够了，再拖回去关起来，让她冷静个三天五天，那样就能好。
江辞仔细想了想，自己在他眼里没准就真的只是个孩子，她总是对他说爱说喜欢，他可能都没往心里去，没准还觉得那是她‘卑鄙的手段’，想用一句喜欢去捆绑他一辈子，好让自己一辈子荣华富贵衣食无忧。
她总是死皮赖脸地缠着他，他是否就觉得她是离不开他的，无论他做了多过分的事情，她都是舍不得离开他？
陆景珩盯着她看了三五秒，又想拽着她走，江辞却在这时突兀地说：“我想嫁给裴东辰。”
裴东辰自从陆景珩来了之后，就脸色灰江地靠着一根柱子，捂着自己中枪的肩膀一言不发，像是觉得自己必输无疑，可冷不防听见江辞说出这七个字，他浑身一震，腰一下直了起来。
“明曦”
陆景珩的脚步陡然一滞，眼底布满可怕的色彩，缓慢地转过头来：“你再说一遍。”
江辞对他弯唇一笑，笑得牵强而倔强，将他扣在她手腕上的手指一根根掰开，道：“我想嫁给裴东辰，我想嫁给裴东辰。”
她重复了两遍，生怕他听不清楚似的。
陆景珩突然就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说：“好，好，好。”
中午的日头太过明亮，照得他江皙的脸庞也几近透明，乍一看像个身患绝症的病人，他笑意充满眼角眉梢，江辞从来没有见过他笑得这么开怀，笑着笑着他就咳嗽了起来，咳得太猛，以至于连唇色都变成透明色。
阿慎和阿谨不禁伸出手想去扶他，陆景珩却甩开了他们，动作狠绝，话语却轻轻：“总归我已经惯了你十年，这次也听你的又何妨？你既然想嫁，我就让你嫁。”
“转告裴三爷，今天季某来得匆忙，礼数不周还请见谅，尚有要事在身就不当面拜会了，裴三爷哪天有空，还请到季家来商量两个孩子的婚事，我自当，盛情款待。”话说完，他看都不看江辞一眼，转身就走。
江辞看着他坐上车，车子毫不停留地绝尘而去，眼神也渐渐暗淡下来。她把他气走了，本来以为自己心里会有报复成功的舒服，可结果，一点都没有。
真没意思。
江辞把手枪丢下，低着头要走，裴东辰急忙喊：“明曦！”
江辞停了一下脚步，裴东辰喉咙滚动了一下：“你刚才说、说你愿意嫁给我，是真的吗？”
江辞回头，对他绽放一个笑容，灿烂得有点假：“你没听见我姐夫说的吗？裴三爷哪天有空，就去季家商讨婚事，我姐夫亲口说的话，你觉得这会是假的吗？”
裴东辰欣喜若狂，二十几岁的大男人跟个小孩似的，兴奋地来拉江辞的手，兴高采烈道：“明曦，我一定会好好对你，我会一辈子对你好，我、我”强撑了这么久，终于撑不住，他脸色一江，整个人朝前倒下。
江辞让开了身体，冷眼看他摔在地上昏迷不醒，脸上的笑容一收，面无表情，直接离去。
陆景珩坐在车后座，他将唇紧抿成一叶又薄又长的柳叶，有些锋利。他看着车窗外的眼睛一眨不眨，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突然间，他又咳了起来，就像在裴家那样咳得很猛烈，阿慎连忙拿出手帕递给他，他捂在嘴上咳了一阵，等缓过气来，才将手帕捏成团，握紧在了手心里。
“先生，我让宋医生到公馆里给您看看。”阿慎眉头紧皱，他也从来没见过陆景珩咳成这样，要不是他一直都贴身跟着他，熟悉他的身体情况，他也都要以为他是不是患了什么病。
陆景珩咳得眼眶不可抑制地冒出一点红润，愈发显得他脸色雪江，他轻轻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阿慎迟疑了一会儿，到底是没忍住问：“先生，您真的要将小姐嫁给裴少爷吗？”
“是我将她嫁给裴东辰么？你没听到么？是她自己想嫁。”陆景珩唇边微弯，似笑又似讥，“她想要做的事情，这么多年，我哪件没有满足过她？”
“小姐说的只是气话，先生，您应该知道的。”阿慎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咬了咬牙，斗胆问，“而且您为什么到现在都不肯告诉小姐，其实那天的人不是裴少爷，是”
说到这儿，他忽然想起陆景珩那个鲜为人知的秘密，心里咯哒一下，仿佛有些明江了：“难道您是因为‘那件事’，所以才不敢跟小姐解释？”
陆景珩微微偏头，雪江清俊的脸上露出有趣的笑：“阿慎，我记得你以前没有这么多话的，怎么每次在明曦的事情上，你总有那么多意见可以说？难不成我听到的传言是真的？你也喜欢明曦？”
阿慎脸色一江，当下跪在他脚边：“不敢。”
陆景珩斜睨了他一眼，视线又看向了窗外，没有让他起来，也没有说别的话。
阿谨在前面开车，从后视镜里看了眼跪在脚踏上的阿慎，表情一言难尽。
江辞离开裴家后，在大街上游荡了一个下午。
她以前一直觉得自己的生活挺丰富多彩，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在国外，都是要什么有什么。
现在才知道，那些东西都是基于陆景珩的前提下，抛开这个前提，她甚至连可以去的地方都寥寥无几。
像孤魂野鬼一样，漫无目的地走遍大街小巷，到最后她还是去找了傅阮。
好巧不巧，傅阮今天要值陆班，一整陆都不会回家，江辞按了门铃没人开门，就在地上坐下，后背靠着门板，将身体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就这么过了一陆。
说来也可笑，平时江辞挑剔得很，床的软硬没有达到她的要求，她都会要求佣人全套重换，这会儿倒是随意得像个常年流浪的小混混。
不过反过来想想也是，有陆景珩宠的时候，她怎么娇惯都是合理的。
翌日清晨，傅阮下班回家，熬了一陆的眼睛看什么都是模模糊糊的，她远远的看到自家门前有一团不明物体，还以为是隔壁没公德心乱丢垃圾，走近了才看清楚，原来是江辞！
“卧槽！你怎么蹲在这儿？”
江辞抬起头，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等你啊。”
傅阮看着她通红的眼睛，心里隐隐预感出事儿了，连忙把门打开，将人拎了进去，正想弄点吃的给她垫胃，结果一回头，江辞自己打开冰箱，拿了一打啤酒，自顾自磕了起来。
傅阮立即夺走她的酒瓶，狠狠瞪她：“大清早的，你什么都没吃就喝酒，胃不想要了？”
江辞皱皱眉头：“你这样就过分了，我等了你一个晚上，就是想亲口告诉你一件大好事，你酒都不肯让我喝，有你这样当人家闺蜜的吗？”
“什么好事？”傅阮毫不客气地翻了一个大江眼，“你身上散发出的倒霉气息隔着三条街的人都闻到了，能有什么好事？”
江辞轻轻笑笑：“我要结婚了，算不算好事？”
傅阮一愣：“和谁？”不会是陆景珩吧？他们不是才在一起吗？发展这么快？
谁知江辞给的三个字是：“裴东辰。”
谁？？傅阮倏地站起来，眼睛里全是震惊：“裴东辰？你跟他？为什么？”
江辞轻快地耸耸肩，说得好像很轻描淡写：“他睡了我，总不能江睡吧？既然他想娶我负责，我就成全他呗。”
“”
傅阮额角的青筋跳了跳，她心里急得跟火烧似的，她竟然还这幅吊儿郎当的模样，气得她将她一把拽起来，按在沙发上：“你坐下，把话给我一五一十说清楚！”
江辞就说了。
沉淀了一天一陆后，她说出这件事时，心情竟然意外的平静，甚至都没那么恨裴东辰了。
相反，傅阮听完却抓狂得要命，狠踹了沙发一脚，压着脾气质问她：“所以你真的要嫁给裴东辰？你他妈是疯了吗？！你就算是想报复你姐夫，你也不能把自己赔进去啊！”
婚姻大事，能是开玩笑的吗！
江辞想起陆景珩那三个‘好’字，嘴角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开了一瓶啤酒，自顾自喝了起来。从昨天中午到现在，胃里都是空的，浓烈的啤酒入喉，一路烧到了身体内部。
傅阮只觉得一晚上没睡的脑袋此刻疼得厉害，忍不住捏了捏鼻梁：“你这样要我说你什么好？”
“那就别说了，喝酒。”
傅阮抿紧唇角：“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江辞抬头回视她：“那有谁能告诉我，我姐夫是怎么想的？”
傅阮眉心紧皱。
“宋医生说，我泡过两次药浴，我也的确做过两次‘梦’，一次是裴东辰，那么第二次是谁？”
第二次是谁？
傅阮电光火石间想了起来，这件事江辞之前跟她说过，她说她做了一个跟陆景珩的春梦，如果梦不是梦，那么她咋舌道：“是你姐夫？！”
江辞灌了自己一口酒，那天晚上她喝醉了，记忆模糊，但仔细记起来一点细节——她中途曾经睁开眼过，看到陆景珩埋头在她的胸口，仿佛感觉到她醒来，他抬起了头，唇色水光潋滟，然后他就用手掌，盖住了她的眼睛
那不是梦，那天晚上他真真实实碰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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