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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阿嬷，宁晚都瘦得没人形了，适当也要补充营养的。”
“姐妹俩拌几句嘴正常，小月是姐姐，让着点妹妹嘛！”
“北大荒那里是真的苦，宁晚能挺过来不容易，我一个亲戚家的孩子，小伙子去了才两年，就让家里想办法逃回来了，不容易哟！”
替程千千说话的人越来越多，有个平时和周艳红不对付的女人，故意讽刺，“小月白白胖胖的，少吃个蛋也没什么，给宁晚多补补，瞧这孩子瘦的，风一吹都要跑了。”
姜小月气得咬牙，她最恨的就是被人说胖，相貌比不上程千千，身材也比不上。
她就是讨厌程千千，恨不得这小贱人去死，永远在她面前消失。
程千千捡好了，提着包起身，盯着姜老太说道：“我糊了三个月的纸盒，总共四十块钱，还有我回来时带了三十八块二角，五十斤粮票，也被你收走了，你把钱给我就走！”
“我养了你十八年，你还敢问我要钱？行，把你这十八年吃的喝的穿的都还来！”
姜老太恶狠狠地骂，进了她口袋的钱，就算天皇老子都别想拿走。
“姜阿嬷消消气，宁晚你也别说了，和你奶奶赔个不是，姑娘家气性别太大，吃亏的还是你自己。”邻居们纷纷劝说。
“我管不了这小畜……这死丫头了，她都要把家砸了，你们看看，打了姐姐打弟弟，再让她待下去，我这把老骨头都要被她打死了！”
姜老太一肚子委屈，野种就是野种，对她再好都不会感恩，这小畜生哪怕不要彩礼都要送出去，不能再留了。
程千千冷笑，“小弟是妈打的，奶奶您别把罪安我头上！”
“要不是你抓了你弟弟挡，他能伤这么重？”姜老太心疼欲裂，孙子是她的宝贝疙瘩，比她的命还要紧。
“难不成我站着不动让我妈拿火钳打死我？奶奶，你不心疼我，我还心疼我自己呢！”
程千千毫不客气地怼了过去，针锋相对，一句都不让。
姜老太恨得牙痒痒，可一时间还真拿程千千没办法，打不过，骂不过，这小畜生比滚刀肉还难缠。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其他家属楼的人也都出来看热闹了，程千千在厂里算是名人，当然不是好名声，人人都在背后说她是狐狸精。
吴老头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是最要面子的，今天闹的这一出，他老脸都丢光了。
“再去炒两个菜！”
吴老头自个进屋了，懒得站外头丢人现眼，姜老太咬了咬牙，铁青着脸开了炉火，心疼的要死，她都封炉火了，再炒两个菜就得浪费一只煤饼。
程千千提着包进屋，她当然不会走，留在家里才能搞事。
前世她过得那么惨，不搞翻天她怎么对得起重生？
路过姜小月时，程千千停下了，在她耳边说道：“才刚刚开始哦！”
激灵灵地抖了抖，姜小月神情变得惶恐，这个样子的程千千，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煞一般，这小贱人到底想干什么？
周艳红给儿子包扎好伤口，厌恶地瞪着程千千，骂道：“把家里闹成这样你满意了？亲姐姐亲弟弟都下这么重的手，你还是不是人？”
程千千打量她的‘好母亲’。
身材丰满，相貌不算惊艳，但却有风情，姜小月的身材像了周艳红，脸却是团团脸，不如周艳红好看。
大家都说姜小月和姜大宝极像，但大家却忘了，姜大宝和吴柏寿是兄弟，模样也是相像的。
周艳红是仓库的保管员，只是个临时工，工资福利同正式工差了一大截，为此周艳红心里耿耿于怀，一直都在走动关系转正。
程千千似笑非笑，嘲讽道：“我肯定是人，但和他们是不是亲的可不一定。”
周艳红面色微变，心里一咯噔，这小畜生知道了？
但又觉得不可能，这秘密没人知道，小畜生不可能知道，她应该只是说气话，周艳红自我安慰，心里却不太有底。
程千千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拆开门帘进了里半间，姜大宝已经在糊纸盒了，今天吃了蛋特别开心，脸上都是笑。
打了两架，又吃饱了饭，一靠着床就倦了，程千千合衣睡了，发出沉重的呼吸声。
姜大宝歪着头看了会儿，放下纸盒，走过来拿了件衣服搭在程千千肚子上，再回去糊纸盒。
姜老太进来一看就火冒三丈，走过去要打醒程千千，但被儿子拉住了。
姜大宝伸指在嘴边‘嘘’了声，小声道：“不吵……晚晚睡觉！”
姜老太心里气苦，她这傻儿子中了邪一样，亲生的不疼，野种却当成宝，道理都讲不清。
“她是野种，大宝。”
“是晚晚。”
姜大宝笑眯眯地纠正，姜老太气得肝疼，又舍不得教训儿子，只得忍气吞声地糊纸盒，明天就托人给这小畜生找男人。
一觉醒来，窗外已经黑漆漆了，程千千是被热醒的，家里没风扇，海城的夏天又闷又热，晚上常常会被热醒。
身上粘乎乎的，的确良衬衫像塑料布一样贴着肉，特别难受，程千千下了床，外屋的台钟敲了三下，凌晨三点了。
去公共浴室冲了澡，程千千凉快了些，靠着床想事。
身上只有十一块八角钱，能做什么生意？
想得头都大了，也没想到好办法，程千千咬了咬牙，实在不行她就去火车上卖茶叶蛋，但风险太大，被逮到要去劳教，不过小心些应该不会有事。
心里有了主意，程千千又睡着了，早上起来漱了口，一会儿她准备去看电影，昨天从程怀川那儿弄来的粮票，里头夹了张电影票。
正好是今天上午十点半的场次，反正没事干，去看看也好。
楼道浓烟滚滚，好多人家都在引煤炉，晚上留火要多烧一只煤饼，很多人家是不留火的，宁可早上起来引火。
姜老太已经引好了火，见到程千千眼皮都没抬，黑着脸不吭声。
姜家的早饭很简单，水煮泡饭，一小碟什锦菜，半块玫瑰腐乳，三根油条拆成了六根，再对半剪开，变成十二根，摆满了一盘。
程千千盛了碗水多饭少的泡饭，再给姜大宝盛了碗，又夹了几根油条，随便吃完了，不管姜老太他们仇恨的眼神，大摇大摆地出门了。
姜老太死死咬牙，费了好大劲才忍住，回头她就放出风声，哪怕是鳏夫也行。

第7章 卖剧照
电影院人挺多，程千千这才想起今天是周末，来看电影的大都是年轻情侣，一角五分钱一张的电影票，很多人是舍不得买的，只有处对象时才会奢侈一回。

“三笑可好看了，我朋友看过，陈思思扮演的秋香太美了，就跟西施一样美。”

“香姜那边的女演员就是洋气，明明脸盘子一样漂亮，但气质就是不一样。”
“那边人打扮得洋气嘛，我去买包瓜子。”
程千千前面是两个年轻姑娘，边走边聊天，一个是齐耳学生头，一个是两条羊角辫，学生头姑娘跑去街边买了一纸包瓜子回来。
两个姑娘笑嘻嘻地进电影院了，程千千心中一动，朝对面街上看去，有几人看着鬼鬼祟祟的，还背着大包，不时会有人过去买瓜子，或者爆米花。
来电影院卖瓜子倒是个好营生，可惜饱和了，这一会儿工夫，程千千就看见了四五个摊贩，她再加入的话，估计也挣不了多少。
上一场电影的观众出来了，人也不少，出来的人交头接耳地聊着天。
“陈思思真好看，里面的衣服也好看，太美了。”
“我喜欢唐伯虎，好英俊啊，可惜是个女的。”
“女的我也喜欢，听说演唐伯虎的向群是我们海城越剧团出去的呢，演得真好，要是有他们的剧照就好了，我要摆在相框里，天天看着。”
“我也想要剧照，可惜没地方买。”
程千千在一边候票，听着这些人说悄悄话，起初还未在意，但听到后面却上心了。
到现在为止，已经有十几个女孩说想买剧照了，肯定还有不少人没说出来，刚才出去的观众大概六十来人，按半数算，占了百分之五十，剧照的市场需求量很大呢。
如果她弄来陈思思和向群的剧照售卖，肯定能挣钱。
程千千心情很激动，剧照比去火车卖茶叶蛋更好，但她还得再考察下，另外剧照的货源也得解决。
清场完了后，程千千他们进场看电影，时长一个半小时，演员很漂亮，演技也非常棒，但程千千全程都在想事，散场后，她又听见了不少姑娘想要买剧照，便下定了决心。
第一步得搞到货，她手里只有十一块成本，怎么搞？
在电影院观察了一上午，程千千总算想到办法了，去附近饭店买了两个肉包子，五分一个，但得一两粮票，两个包子一角钱加二两粮票，比现代吃肯德基还奢侈。
程千千去了电影院的门卫处，里面是个老大爷，看着不太好相处，见到她呵斥：“干什么的？”
“大爷，求您个事儿！”
程千千赔着笑，将兜着两个肉包子的报纸放在桌上，老大爷神情和善多了，“什么事？”
“我想要张《三笑》的陈思思海报，能帮我弄一张不？”
老大爷怀疑地打量她，“你要海报干什么？”
“贴家里多好看哪。”程千千比了下，装出天真不谙世事的模样。
老大爷沉吟了会儿，“等着！”
“哎，谢谢大爷！”
程千千喜出望外，这条路走对了。
老大爷去了办公室，不多时就拿了张海报出来了，塞给了程千千，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赶紧走吧！”
“谢谢大爷，您真是大好人。”
程千千颁发了好人卡，拿着海报跑了，到了僻静地方，才慢慢打量海报，上面的剧照正是美丽的陈思思，浅笑倩兮，美目盼兮。
在海报上亲了下，程千千卷成了圆筒状，找了家隔了好几条街的照相馆，让摄影师把剧照拍下来冲印。
“冲几张？”摄影师傅态度不算热情。
现在照相馆都是公营，摄影师是非常吃香的职业，又是吃公家饭的，自然用不着热情接待顾客。
程千千暗暗算了下，照相四角二分，冲印一角一张，她咬了咬牙，豁出去了。
“洗一百张，师傅，你帮我拍清楚点啊，我要送战友的。”
摄影师讶异地看着她，反问：“一百个战友？”
“嗯，我刚从北大荒回来，还有好多战友没回来呢。”程千千‘腼腆’地笑了笑。
摄影师立时肃然起敬，态度也和气多了，“放心，肯定拍好看，什么时候要？”
“最快什么时候？”
“明天早上八点。”
“行，明早我来拿。”
程千千有点遗憾，还要隔一个晚上，她已经迫不及待想去售卖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
她可是把全部身家都赌上了，不过这些钱本就是从程怀川那儿弄来的，霍霍了也不心疼。
开好了收据，程千千拿着海报回家了，姜家人已经吃过中饭，自然没给她留，程千千也不废话，自己打开炉子煮挂面，舀了一大勺猪油，再打了两个蛋，煮了满满一大碗。
“奶奶，程千千她把挂面都煮了，还打了两个蛋。”姜小月也刚回来，一回来就嚷嚷。
程千千一只手捧着一大缸子面，另一只手空着，顺手从地上拿起火钳，对着姜小月脑袋就砸了过去。
姜小月避开了脑袋，砸到了肩膀，痛得惨叫，姜老太出来了，面相凶恶，像要吃人一样。
“奶奶……”
姜小月哭着叫，肩膀都要断了，这个小贱人真的疯了。
刚才她去找了程怀川，那窝囊废也被打了，还说再不敢招惹程千千了，真是个没用的怂包，她要找个更厉害的教训小贱人。
“你回来干什么？怎么不死在外面，一回来就撒疯，你是疯狗啊？”姜老太大骂，心都疼成了三半。
才只两天而已，这小野种就吃了四个鸡蛋，还有半斤挂面，再不轰出去，日子没法过了。
“奶奶，我是替您打的，这贱货和程怀川睡觉，说不定肚子里都有程怀川的崽了，咱们姜家的名声都让这贱货丢光了！”
程千千哧溜吸了一大口面条，有油有蛋就是香，看着脸色铁青的姜老太，她心情越发好了，又哧溜了一大口。

第8章 奶奶，你可得长命百岁
“放你狗屁，我和程怀川清清白白，连话都没说几句，你以为我和你一样不要脸！”姜小月气急败坏地跳了起来。
她怎么可能喜欢程怀川那个窝囊废，她可是要嫁干部的。
程千千抬眸冷冷地瞪了眼，抓了火钳又是一下，砸在姜小月的另一边肩膀上。
“再敢嘴里不干不净，我让你去粪坑洗澡！”
姜小月恐惧地看着她，终于确定这小贱人疯了，疯病还不轻。
两边肩膀火辣辣的，疼得身子都不像是自己的了，姜小月害怕地退了几步，躲在姜老太身后，不敢再招惹疯子了。
“你……你是想气死我啊，你个忤逆不孝的畜生！”
姜老太气得话都说不出了，她在村里和厂里都横行无敌，少有敌手，可现在却拿这滚刀肉毫无办法。
“奶奶，你可得长命百岁，我爸还得你护着呢，你觉得我爷爷和我妈，还有这个贱货，会对我爸好？”
程千千真心实意地说，姜老太对她是不好，可对她爸却是真心疼爱的，前世如果姜老太不死那么早，她爸也不会出事了。
姜老太愣了下，这小畜生说的还挺在理，她要是死了，大宝可怎么办？
老头子和儿媳妇都靠不住，孙子孙女也够呛，她确实得好好活着。
“奶奶，我会照顾爸爸的。”姜小月忙表忠心，但眼里却闪过嫌恶。
她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有个傻子爸爸，害她被同学瞧不起，那傻子最好死了才好。
姜老太神情欣慰，孙女就是孝顺，可是——
“奶奶，知道爸爸为什么不喜欢这贱货吗？”程千千突然问。
姜老太哪知道，她也奇怪儿子怎么会不喜欢亲闺女，按说有血缘牵绊，应该父女亲亲热热的才对。
“因为这贱货和周艳红一样，背着你打爸爸，还骂爸爸是傻子。”
“我没有，你满嘴胡言，我和妈妈都没打过爸爸，也没骂过，奶奶你要相信我，程千千她诬蔑我！”
姜小月急了，她很清楚傻子是奶奶最在乎的，要是奶奶相信了，她以后可没好日子过了。
姜老太脸色很难看，周艳红她是信的，这狐狸精心早不在姜家了，可她留心了许久，都没抓到这狐狸精的姘头，没有证据也不好轰人走。
可姜小月她却不信，孙女怎么可能打骂亲爹，绝对不可能的。
程千千淡然道：“我爸可不傻，他心里清楚的很，只是不愿说罢了，奶奶，你可以去问我爸啊。”
姜老太咬了咬牙，推开了姜小月，进了里屋，带着姜大宝出来了。
“大宝，小月是不是打你了？”
姜小月眼神慌乱，不敢看姜大宝，暗暗祈祷这傻子不记得了。
姜大宝皱了眉，不高兴道：“小月丑……不乖。”
又看向程千千，笑着说，“晚晚好看……乖。”
程千千唇角上扬，她爸爸其实一点都不傻，心里明镜一样。
姜小月心里恨死了，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
姜老太心中一动，又问：“大宝，谁打你了？”
姜大宝脸上出现害怕，又在屋子里找了半天，这才小声说道：“老婆捏……疼……”
他撸起袖子，让姜老太看手臂上的青痕，有好几处，深浅不一，说明掐的时间不是同一天，姜老太脸色更难看了，“还有谁？”
“小月……打我了……丑……”
姜大宝指着姜小月告状，因为家里有妈妈和晚晚在，他不怕了。
“爸你别乱说，我没打你。”姜小月慌叫，死活不承认。
“打了，脑袋……还有这儿……”
姜大宝在身上指了几处，又指了指脑袋，委屈巴巴的。
“我没有……爸你别撒谎，肯定是程千千教你说的吧！”
姜小月要气死了，死傻子心眼比针尖还小，她都好久没打了，现在还记得。
“爸爸从来不撒谎，你个黑了心的贱货，你有什么资格打爸爸！”
程千千吃好了面，拿起火钳在姜小月身上敲了几下，姜老太阴沉着脸看着，任由姜小月鬼哭狼嚎都不吭声。
孙女让周艳红那狐狸精教坏了，让小野种教训一顿也好，这个家是姓姜的，谁都不许欺负她儿子。
姜小月瘫在地上，身上旧作未好，新伤又添上了，疼得神智都不清了，趴在地上哭。
“以后再敢打爸爸，我打断你的狗脚！”
程千千扔了火钳，拿起了碗，里面还剩两个蛋，她先自己吃了个，再喂给爸爸，如果她不吃，爸爸是不会吃的。
姜大宝笑嘻嘻地吃了蛋，眼睛特别亮，“好吃……”
姜老太骂人的话一下子堵在了嗓子眼，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但凡家里宽裕些，她肯定天天给儿子吃蛋了。
这小野种虽然可恶，可对儿子是真的好，看着比姜小月这亲生的还孝顺些。
姜老太眼神复杂地看了眼程千千，破天荒地没骂人了，也没管地上的姜小月，进屋去糊纸盒了。
程千千也进屋了，把姜小月床上的所有复习资料都拿到了桌上，这些资料大都是新的，姜小月心思都在穿衣打扮上，根本无心学习。
“不许你动我的书！”
姜小月冲了进来，想抢回书。
程千千手里多了个鸡毛掸子，扬了扬，姜小月就退后了，愤怒地瞪着。
“考了两次都考不上，你根本不是读书的料，别浪费时间了！”
“你放屁，我肯定能考上，你才不是读书的料！”姜小月咆哮。
“上个月的高考分数马上出来了，你是不是读书的料由分数说了算。”
程千千懒得再废话，再有十来天就能知道分数了，姜小月依然是一百来分，连专科都考不上。
姜小月气得跺脚，冲姜老太撒娇，“奶奶，她抢我的书。”
姜老太头都没抬，手飞快地糊纸盒，冷声道：“过来糊纸盒，别成天只知道玩。”
姜小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愕然定住了，姜老太又催了声，她这才回过神，奶奶真的让她干活了，却没让程千千干。
岂有此理！
姜小月不敢反抗，笨手笨脚地糊了十只，废了五只，姜老太气得让她滚蛋了，程千千拿了资料去隔壁看书，她想考本城的FD大学，学习不能落下。
第二天一早，程千千吃过早饭就去了照相馆，拿了厚厚的一摞相片，全都是黑白照，很清晰，也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

第9章 第一桶金
程千千到了电影院，才九点不到，今天不是周末，观众比昨天少了许多，心里越发没底了。
候了大半小时，陆续来了些人，程千千只挑年轻姑娘，或者情侣，其实来看电影的基本上是年轻人，年纪大的舍不得花钱。
程千千挎着包，在人群中穿梭，锁定了一对情侣，男的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女孩白衬衫配格子长裙，今年流行这样的搭配。
女孩衬衫左侧还别了块校徽，走近了看，男孩也别了，两人是同一所大学，淞城师范大学的，程千千心里更有底了。
大学生每个月能领十七块五角生活费，还有三十斤粮票，又能接受新事物，应该会买吧。
像地下工作者接头一样，程千千走到情侣面前，压低声音问道：“陈思思剧照要不要？五角一张。”
她从包里拿出了相片，女孩眼睛亮了，她其实已经看过一回《三笑》了，可意犹未尽，这才和男朋友来看第二遍，这个剧照确实是陈思思的。
“太贵了，电影票也才一角五分呢。”女孩有点肉疼，五角钱不是小数目。
“妹妹，电影能带回去摆桌上看不？我这相片你能天天看，十年八年都没问题，五角钱才两顿早饭钱，不亏的。”
程千千不遗余力地推销，“我这是全海城独一份，别人那是买不到的，妹妹，其实你真应该买，你和陈思思多像啊，都是大眼睛樱桃嘴的美人。”
女孩羞红了脸，“真的像吗？”
“当然，不信问你对象。”
程千千面不改色地说瞎话。
“确实很像，都一样好看。”男孩也是聪明人，把女孩哄得眉开眼笑。
“那我买一张吧。”
程千千暗喜，万里长征的第一步总算跨出去了，不过她还想再游说下，“妹妹，要不要多来几张？我给你优惠点儿，可以送好朋友嘛！”
女孩又意动了，她的好朋友确实很喜欢陈思思，便答应了，“那就来两张吧，你给我便宜些。”
“行，两张九角，够优惠了吧。”程千千爽快地答应了。
男孩挺上道，抢着付了钱，程千千给了他们两张剧照，好话不要命地说，“二位郎才女貌，珠联璧合，又都是国家栋梁，神仙都要羡慕你们。”
小两口被哄得心花怒放，乐颠颠地去看电影了。
程千千松了口气，看着手里的九角钱止不住的笑，有一就有二，有人买就说明剧照是受市场欢迎的，她肯定能挣钱。
剧照成本是一角钱，五角钱一张能挣四角，这一百张要是卖完，她能有三十几块的利润，利润还是蛮可观的。
迈出了第一步，程千千有经验了，不到一个小时，又卖掉了十来张，大部分买一张，她的包里多了不少钞票。
中午她也没回，在饭店买了俩肉包子吃，再给水壶灌满了水，是她在北大荒用过的军用水壶，能装一升水，够喝一下午了。
下午的生意好多了，还有人主动来找程千千买相片，都是年轻姑娘，没多会儿又卖出了十来张，可程千千还没来得及高兴，就乐极生悲了。
“干什么的！”
怒吼声传来，一个男人冲了过来，程千千脑门一个激灵，抢回了还没付钱的相片，撒腿就跑。
北大荒培训出来的不仅是铁娘子，更是飞毛腿，程千千没多会就将男人甩在了后面，穿进了一条弄堂，海城的弄堂比蜘蛛网还纠缠，男人肯定找不到她了。
靠着墙壁喘气，程千千不敢回电影院，她找了个僻静处清点，已经卖了二十四张，营业额是十一块八角，就这大半天，她赚了九块多。
周艳红是临时工，一个月工资才十八块而已。
吴柏寿是正式车床工，算大师傅级别，月工资也才只四十五块，算高工资了。
可惜她本钱太少，否则一天就不止挣这么点了。
程千千一下子信心百倍，把钞票一张一张码好，拿皮筋扎起来，她自己的头发也重新扎了下，北大荒的女孩都剪齐耳学生头，她回来后养长了，现在齐肩，可以扎起来了。
她先去了照相馆，让摄影师又冲洗一百张。
“师傅，我战友不止一百人。”
程千千神情自若，爱信不信，反正她付钱了，师傅自然不信她的鬼话，不过他也不管闲事，让程千千依然明早八点来拿相片。
在照相馆看了时间，已经下午四点半了，程千千索性先回家吃饭，晚上人多，肯定比白天卖的多。
程千千有意去了厂里的小公园转悠，下午经常会有大妈来这唠八卦，堪称厂里的广播站，想打听消息只管来这儿。
她躲在了公园的树后面，不让这些大妈们看见，倒是听到了不少劲爆的消息。
谁家儿媳偷人，谁家男人出轨，谁家孩子考试比屎还臭，还包括她家昨天的恶战，以及她程千千的崛起……
全都说遍了。
唯独没有说姜小月和程怀川睡觉。
程千千神情变冷，程怀川那王八蛋肯定没往外宣传，哼，她有的是办法治这王八蛋，先把剧照卖了再说。
姜家的晚饭更加简陋，冬瓜汤，蒸梅干菜，还有个咸菜炖豆腐，连姜小弟每日的荷包蛋都没了，而且煮的饭更少，程千千也不管，照样盛了饭，拌汤吃了一大碗饭，对周艳红和姜老太的眼刀子视而不见。
吃完了饭，她放下碗筷就要出门。
“又去哪浪？纸盒不糊了，家里的活一点都不干，你以为自己是千金小姐啊，给我把碗和衣服洗了！”姜老太忍无可忍，又开骂了。
“让姜小月干！”
程千千理都没理，跑出了门。
“妈，宁晚越来越不像话了，要不嫁出去吧，省得留在家里留成仇。”周艳红说道。
这话正合姜老太心意，“我心里有数。”
周艳红又说，“我仓库的王大姐娘家是五星农场的，她弟弟去年死了老婆，年纪也不算大，才三十六岁，有两个孩子，在农场当水电工，彩礼给的高，愿意出二百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