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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找何思辰的孟母看见楚业宣在这儿，诧异过后便是抱怨:“来了怎么不去看你爸？”
楚业宣放下手，径直走过孟母:“现在去。”
他的态度让孟母顿生怒气:“小启，你的脾气怎么变得这么臭了？都开始给妈甩脸子了？”
楚业宣脚步顿住，却没有转身。
他自小就和孟母不亲近，不仅仅是因为她的自私自利，更是因为当年亲眼看见孟母将只有八岁的孟静衣推下楼。
楚业宣不懂为什么她那么讨厌孟静衣，那时候的孟静衣只是个孩子，还是个胆怯乖巧的孩子。
孟母黑着脸，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孟静衣吹了耳边风，她咬牙切齿:“是不是孟静衣跟你说了什么？我就说她骨子里就不是什么安分的东西。”
“够了！”楚业宣厉声呵斥了一句，转过身看着孟母，眼眶微红:“你每次回来除了跟我说她的不好还有别的了吗？”
孟母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语气却依旧坚持:“小启，我是为你好！”
“为我好？”楚业宣冷哼一声，“厌恶孟静衣是为我好？”
“楚业宣！”孟母怒不可遏的叫着，“你现在翅膀硬了是吧？是谁花钱供你吃供你穿供你念大学的？”
楚业宣眼神一凛，也不想与她斗嘴，转身就走了出去。
孟母气的跺脚，双拳紧握:“早知道当初就把孟静衣和那老太婆一块儿送走……”
病房。
何思辰将照片递给孟静衣。
孟静衣手微微颤抖接过，看着照片里慈眉善目的奶奶，潸然落泪:“谢谢……谢谢医生。”
何思辰含笑摇摇头:“举手之劳。”
说完，他又给孟静衣检查了一番，一边记着病情一边说:“你目前的情况还算稳定，但我的建议还是不要离开医院。”
孟静衣听着这话也明白，他的意思是最好不要回监狱去，否则下一次病情恶化送医不及时她也许就一命呜呼了。
但她已经不在乎了，她所爱的所珍惜的都已经离她而去了。
孟静衣看着奶奶的照片，声音低沉，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我要是死了，不知道有不有人替我收尸……”

======第十八章 不就是一辈子======
手中的动作一顿，何思辰抬眼看向病床上的孟静衣。
她这话透着一股悲凉和孤寂，又有着像是经历了一辈子的沧桑。
何思辰蹙了眉，对孟静衣来说，生命已经将要在二十四岁画上一个句号，可不就是一辈子了吗。
“何医生？”
护士轻轻的敲了下门，示意何思辰出去一下。
何思辰收起笔，将笔别在胸前口袋:“你先休息会儿，我一会儿来。”
说完便走了出去，顺手将门轻轻带上。
“什么事？”
“何医生，4号重症监护室那个植物人病人家属说要让病人出院，还闹着要退治疗费。”护士满脸为难。
何思辰莫名的看着他:“那你不去找陈医生找我干什么？”
“陈医生今天没来，主任叫您去处理。”
何思辰顿时脸就黑了，主任倒是轻松，一有病人家属的麻烦事儿就拉别人顶锅。
见护士为难的模样，何思辰也只好说:“我去看看吧。”
4号重症监护室中，顾父不顾护士的阻拦，抓着病床就要往外推。
“不住院了还不行？你们非要逼着人治好收钱？”
何思辰一进门就看见已经被挪动了的病床，神色愠怒，礼貌的先劝道:“先生，治不治疗是你的选择，但也请先办理出院手续。”

顾父眼一瞪，气哄哄的嚷着:“办可以，但你们医院把之前交的治疗费退给我！”

何思辰墨眉一挑，他头回听见这种无礼要求的。
一旁的护士忍不下去了，立刻道:“先生，你也太过分了，你才交了一次治疗费，你现在还要……”
“人醒不了，我交钱干什么？”顾父丝毫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满脸理所当然。
护士气的脸通红，心想怎么有这种不要脸的人。
何思辰拉下了脸，语气也逐渐变冷:“你要是觉得吃亏了，就让警察来说吧。”
他是懒得去跟这种不讲理的家属纠缠，况且这本就不是他该管的。
“你……小孟！”顾父看到突然出现在门外的楚业宣，像是找到了靠山，立刻走了过去:“小孟，你来看陈阿姨了，正好，你来评评理！”
何思辰一脸诧异的看着楚业宣和顾父，他俩还认识？！
楚业宣只是顺道过来看看陈慧的情况，对于眼前的情况还有些疑惑。
“阡启，你认识他？”何思辰瞥了一眼顾父，语气不屑。
“怎么回事？”楚业宣看向顾父，眼神里带着不耐，对于顾父，他并不喜欢。
顾父指着何思辰，控诉道:“他不让陈慧出院！小孟，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孟静衣不赔钱我真的是拿不出钱来给陈慧治。”
孟静衣？
何思辰一愣，他说的孟静衣是他手里的那个病人吗？
楚业宣拉开与顾父的距离，看了眼还在昏迷中的陈慧，冷声道:“你让她回去是打算自己照顾她还是请人照顾？”
顾父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毕竟他只想着不想在医院浪费钱，他啐了一句:“呸，早知道孟静衣不拿钱，还不如不告她，让她伺候陈慧，还省的两个请人的钱。”
听了这话，何思辰确认了眼前这个满眼都是利益的男人就是孟静衣的父亲了，那个把亲生女儿告上法庭的人。

======第十九章 有苦难言======
许是因为对孟静衣的同情，何思辰的态度更加冷漠，他夹着病历本走了出去:“阡启，既然你和他认识就跟他说说吧。”
楚业宣看着何思辰云淡风轻一般走了，对顾父更没有什么耐心:“你要是继续胡闹，下一个进去就是你。”
简单的一句话让顾父立刻收了心，他还没有蠢到想跟孟静衣一样吃牢饭。
何思辰站在电梯口，侧头望了眼走廊尽头重症监护室，不禁讽笑一声。
纵然他不知道孟静衣为什么会被顾父告，但有这么一位父亲，哪怕再小的事儿都能被他无限放大。
不过他心里倒是真觉得孟静衣是有苦难言了。
另一边，孟静衣倚着床，已经勉强能坐起来。
她低头看着自己近似枯瘦的手，要不是还有痛觉，她真以为她才是个植物人。
已经快半个月了吧。孟静衣抬起头看着窗外的阳光，竟又想起楚业宣来了。
他还不知道她在医院吧，又或者等到他再发一点善心想起去监狱里看她的时候，她却早已化为一捧灰了。
“小叔……阡启。”她低声叫了几声，明明从前那么熟悉，现在叫着却是异常的陌生。
“顾小姐。”何思辰手中拿着一杯热奶走了进来，“喝点牛奶吧，不能光靠营养液。”
他将热奶放在一旁的桌上，踌躇了片刻才道:“刚刚我看到你爸了。”
孟静衣一愣，疑惑何思辰怎么会认识她爸:“医生，你，怎么……”
何思辰拉过身后的椅子坐下来，神情认真:“你真的不打算争取翻案的机会吗？”
他并非多管闲事，他只是觉得孟静衣不应该带着莫须有的罪名离开，这对她来说不公平。
孟静衣想证明自己的心早在楚业宣放弃她的时候死了。
她最信任的楚业宣，也是她最后的希望都没有了，她还有什么好争取的。
“医生。”孟静衣再无从前那般痞样，一双眼中满是疲惫，“我没有必要再翻案，而且没有人能斗不过对方的律师。”
何思辰一笑:“可我认识的律师打官司可从来没输过。”
孟静衣眼眸一闪，也苦笑了一下:“他也是，他从成为律师接手第一个案子到现在从来就没输过。”
“是吗？”何思辰倒是来了兴趣，或者楚业宣应该更感兴趣，他那样高傲的人怎么会允许自己输。
孟静衣摇摇头，甩掉脑中楚业宣的身影:“我现在只是想把最后的日子挨过去，医生这么好心，希望你让我走的时候别太痛苦。”
她苍白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脸颊上的疤虽有些刺眼，但却让何思辰觉得很舒服。
解决了顾父的问题，楚业宣也没在医院多待，直接去了律师事务所换了班。
事务所外，一辆出租车停了下来，方颖徐徐下了车。
原本后天的机票被她改签到了今天，她实在很想楚业宣。
高跟鞋踩地的声音渐渐靠近楚业宣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