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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带丝毫温度的声音冷不丁响起，佟言的手指一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佟言撑着酸疼的身体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捡起地上衣服，一件件穿上。
穿好衣服，她拿起桌上的药，放进嘴里，就这么生咽下去。
周南川正好洗完澡出来，撞见她吃药这一幕，他没说话，用毛巾擦拭着头发，随意在床上坐下。
“我要订婚了。”顿，冰冷的寒意灌进心口，她整个人僵住了。
佟言转过头，漆黑的眸子盯着男人，他裹着浴巾，露出上半身肌肉分明的胸膛，他侧着脸，五官立体完美，却带着无尽的薄凉。
“哦。”佟言压下心底的痛楚，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点，“以后我就不来了吧。”
男人动作顿住，侧过头来，对上她的眸子，“你舍得吗？”
他语气淡淡，好像就是随口一问。
佟言的目光恍惚，舍得，舍不得，又能如何呢？
六年了，他们之间除了身体上的接触，没有任何人知道两人之间的关系，更没有人知道，周南川身边，有个佟言的存在。
还记得，第一次见周南川是个大雪纷飞的冬天。
十八岁那年，佟言父母车祸双亡，肇事司机逃逸，弟弟住进了ICU，急需一大笔手术费。
她走投无路，心灰意冷到绝望时，周南川出现了，他披着棕色的大衣，出现在她面前。
有人替他撑伞，雪一片也落不到他身上，他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步之遥的距离，却像是隔着一道天堑，两个世界的人泾渭分明。
他微微俯身，带着黑色手套的手，握住了她那只冻得开裂的手，端详着，也像现在这样，淡淡地说了句，“这么好看的手，可惜了。”
佟言蓦然抬头，撞进他深邃冰凉的视线里，就如漫天大雪一样冷。
他给了她一张名片，和一张支票，说了一句跟我走。
就这样，佟言跟了周南川，随叫随到，予取予求，到如今，整整六年。
他对她向来大方，给弟弟治病，供她读完大学，各取所需，他已仁至义尽。

她和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佟言一直都知道的，这天注定是要来。

佟言收回目光，垂下头颅，“我会保密的，以后，我会当做没认识过你。”
周南川目光缓缓下移，从她白皙的脖颈，到她纤细修长的手指，莫名的，想到了当初第一次见她，面黄肌瘦，像只瘦猴。
如今被他养的白白嫩嫩，亭亭玉立。
忽地，他攥住佟言的手腕，将她拉进怀里，双指抬起她的下颚，细细端详着她的脸。
曾经这张脸圆圆的，有些婴儿肥，如今长开了，长成了一张标准的鹅蛋脸，精致的眉眼，干净，或许太过干净，以至于她的目光带有几分疏冷。
佟言手指收紧，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栗，他很少有这么看她的时候，好像每次，他对她，都是例行公事。
对视片刻，他吻了下去。
触碰到他微凉的唇瓣，佟言习惯性的缓缓闭上眼。
这个吻，带着些许离别的味道。
第二天佟言醒来的时候，周南川已经不在了，只在床头留下了一张五百万的支票。
一如往常一样。
佟言穿好衣服，拿起那张支票，来到客厅，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翻开，将支票夹在里面。
她随手翻过笔记本，里面，夹着一张又一张的支票。
小到五万，大到五百万，都是周南川这些年给的。
她环顾着这套豪华公寓，这里承载了她六年的时光和青春，片刻，她合上笔记本，放到了沙发的枕头底下。
背上书包，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
佟言在路边买了早餐，拎着袋子回到了老式小区的家里，摸出钥匙开门。
江颐正在沙发上打游戏，听见开门声，也没有抬头。
佟言自顾自的走过去，将早餐放到桌上，“我给你买了包子，趁热吃，等会儿我要去医院开会，你自己在家……”
她话还未说完，少年冷漠的声音忽然打断她，“你又去找那个男人了？”
佟言的手指微微一顿，她抿着唇，沉默了良久。
“我去换衣服。”
她转身的下一秒，背后传来一声巨响，摔碎的手机壳落在她的脚边。
“你真下贱。”江颐恶毒的话从身后传来，紧接着，刚才她买的早餐被扔到地上。
佟言呆呆的站在原地，手指微微收紧，她回过头，看见江颐一去一拐的往外面走去。
“你去哪里？”佟言的声音依旧平静，没有丝毫波澜。
“不用你管！”江颐头也不回，将门重重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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