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全文阅读

回家的路上，两人因为前面的话题都很沉默。
秦桧实在受不了，小声嘀咕：“怪不得你没女朋友，谁受得了你这么话少啊！”
晏琛嘴角一抽，不想搭理她。
好不容易到了院门口，就见乔母早就等在了门外。
秦桧飞快的跑过去，“妈，我好想你！”
乔母嗔怪道：“你想我？你的心都不知道野到哪里去了。”
看着台阶下眼带深色的晏琛，知道他有话说。
乔母随即拍了拍秦桧的背，轻声说：“你苏姐姐已经在里面等你好久了，快进去吧。”
秦桧迅速回头看了一眼晏琛，“我先走了，下次见。”
晏琛看着渐渐蔫气的秦桧，轻笑着点头。
乔母在一旁看着两人互动，轻轻皱眉。
沙发上的两人，气氛微妙。
还是由晏琛先开了口：“乔姨，伊伊的心理问题很严重吗？”
乔母听到这个称呼，眉心一跳。
“是伊伊告诉你的？”
晏琛顿了顿，“我先前就有猜测，她和之前变化很大。”
乔母一愣，随即开口道：“伊伊小时候就是这样的性子。开朗活泼，自从高中喜欢上秦桧，整个人都变了一个样子。”
晏琛皱眉，“所以你们怀疑伊伊有其他人格？”
乔母哑然，眼前的年轻人不愧是晏家的掌权人。
不过才和伊伊接触不久，却比他们做父母的都要敏感。
“我和小书都在怀疑，但伊伊研究生期间辅修过心理学，她的防御意识很重。只能慢慢来。”
晏琛沉默了一瞬，又开口道：“如果伊伊真的是双重人格怎么办？”
乔母轻叹一口，“这是我和小书最不想看到的情况。人格融合远比想到的凶险。”
“她如今的变化，是因为心理机制开启保护，自动遗忘对秦桧的记忆。在她的世界里从来都没有秦桧。”
“所以我希望，秦桧短时间内不要出现在伊伊面前。以免造成记忆混乱。”
晏琛看着乔母的目光，也知道她的意思，无非是要自己带话。
“我会在保护伊伊隐私的情况下，告诉秦桧。”
回到住所，晏琛没忍住抽了烟。
没想到秦桧的病情严重到了这种地步。
电话突然响起，是秦桧。
“小叔，我来德国了。伊伊住在哪里？”
晏琛下午才答应乔母不让秦桧去见秦桧，晚上秦桧就来了德国。
晏琛没忍住骂了句脏话。
听见小叔的话，秦桧皱眉道：“小叔，你……”
“秦桧，现在马上回国。”
“短时间内，不要出现在伊伊身边。她暂时不能见你。”
听着这个称呼，秦桧心里咯噔一下。
“小叔，你和伊伊关系很不错吧。”
晏琛听到这句话，嗤笑一声。
“秦桧，你还是这么自我。我刚刚说伊伊不能见你，你却不问原因，不关系她的身体，而是先纠结一个微不足道的称呼。”
秦桧闻言一梗，他从来都是天之骄子，走到哪里都有人捧着。
接二连三在晏琛这里吃瘪，他没法反驳。比优秀，晏琛比他更优秀。
听了晏琛的话，秦桧才回过神来，急忙问。
“伊伊怎么了？”
“秦桧，伊伊的主治医师和你讨论过一种可能吧。”
秦桧脑子里约翰神秘兮兮的猜测一闪而过，下意识的反驳：“不可能！”
确认秦桧失去有关秦桧记忆的那天，约翰就和秦桧提过一种可能。
“霍，我们虽然是精神外科吗，但我们都辅修了心理学不是吗？她的失忆还有另一种可能。”
秦桧一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约翰眼里透露出一种诡异的兴奋，一字一句的说道：“霍，这有可能是多重人格。”
“而且如果我们的猜测成立，根据我们了解的情况，还是两个能够互通有无的人格。”
秦桧理解一个医生遇见罕见病例的兴奋，但那是秦桧啊，和他一起长大的秦桧。
他没法接受。
回忆随着晏琛的催促戛然而止。
“秦桧，具体情况我不能多说，我也不了解。你现阶段不要出现在秦桧面前，人格之间记忆错乱有多严重，你比我更清楚。”
“还有，秦桧，管好你身边乱七八糟的女人。如果我从别处听到有关伊伊病情的议论，就不是发邮件给你这么简单了。”
晏琛话里的“别处”咬的极其重。
站在机场的秦桧有一瞬间的迷茫，他的包里还装着以前的旧书信。
可他连秦桧以面都见不了。
有短信进来了，秦桧打开手机。
就见陈叔发来的一句，“少爷，蔷薇花都拔了。您要种什么花？”
秦桧的慌乱更重，他回道：“陈叔，再种蔷薇花。我回来自己种。”
晏琛收到秦桧已经回国的信息，轻舒一口气。
他有私心。
秦桧现阶段确实不记得秦桧了。
可是她的潜意识里行动和喜好都在向秦桧靠近。
晏琛承认他在嫉妒，很嫉妒。
秦桧又做噩梦了。
陪了她很久的小提琴被摔坏了。
眼前的女人惨白着脸神色慌张。
身后的男人扶着她，眼神憎恶的看着秦桧。
大声斥责“你怎么这么恶毒？”
秦桧想要反驳，想要上前拼命，却无能为力。
梦囚禁了她的思想和行动。
醒来时只觉得生气憋屈，人脸都不记得了。
晏琛的短信恰巧这时候发了过来。
“秦桧，你想出门吗？”
“晏琛，我现在很生气。”
晏琛看着秦桧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低笑一声。
回道：“那说说，怎么生气了？”
有了倾诉对象，秦桧叭叭着小手打字，势必把来龙去脉说清楚。
最后以一句“我没有发挥好，好憋屈呀！”结尾。
晏琛认真的看了看，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
回问道：“秦桧，你会小提琴？”
问道擅长的领域，秦桧尾巴尖马上就翘了起来。
“当然会。我以前可是很厉害的。”
随后又有些落寞的说，“但是好可惜，我现在选择了学医，放弃了小提琴。我不记得是因为什么了。”
“要是我现在能听见，还可以试着拉给你听一下，我的童子功肯定不弱。”
晏琛没有马上接话，顿了顿，似是随口般提起了一件事。
“秦桧，你初三毕业的那个夏天在哪里过的？”
秦桧一时之间没跟上他的思路，认真的想了想。
“我初三暑假在外婆家，在南郊。”
晏琛闻言，呼吸顿重。
“那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
秦桧摸摸脑袋，突然想起一件事。
“这么一说，还真的有一件！”秦桧突然激动起来。
“晏琛，我在外婆家拉了一个假期的小提琴。隔壁有个很厉害的小孩，总能跟上我的节奏。我们合奏了一整个夏天。”
饶是晏琛心底已经有了猜测，但是从秦桧嘴里听到这个消息时，还是会被惊喜到。
“你怎么知道和你合作的是小孩？”
秦桧看着晏琛回过来的话，皱了皱眉。
扬声说：“应该是小孩吧，他让阿婆给我送了糖。”
晏琛看着对面变得疑惑的话语，笑出了声。
那时候他刚刚高三毕业，去南郊姨婆家避暑。
隔壁每天都有的小提琴声，他一时心血来潮用钢琴合奏了几次。
某天琴声突然变得暴躁，当时他以为是她心情不好。

所以给送了糖果，没想到就这样被误会了。

“那你后来怎么没有再去了？”
秦桧情绪突然低沉，回道：“因为那个暑假之后我就不再拉小提琴了。”
“我问了我妈，她说她也不知道原因。”
“晏琛，我的小提琴不会像梦里一样真的坏了吧？”
晏琛打字的手一顿，删掉乔慰她的话。
“那等你好得差不多的时候，我们回国去找找你的小提琴。”
晏琛见秦桧回了一个好的，就不再回话后。
切换手机界面，给国内打了一个电话。
秦桧接到电话的时候，还在老宅后院种蔷薇花。
“小叔，伊伊怎么了吗？”
“秦桧，秦桧以前是拉小提琴的吗？”
秦桧眉头一皱，不明所以的回道：“是，但是高一的时候她就已经没有拉过了。”
“而是说要学医了……”
晏琛若有所思的问：“她最喜欢的小提琴，你记得吗？”
秦桧抿了抿唇，“我当然记得，她还带到我家来过……”
秦桧的话猛然一顿，初三暑假…小提琴。
当时……喻白薇也来了。
“承修，这是谁的小提琴啊，好漂亮。”喻白薇伸手就要去摸。
秦桧眼疾手快的拉开，“白薇，你别碰这个琴。伊伊不许任何人碰。被她发现了，她又得闹起来。”
喻白薇微蹙着眉，小声嘀咕：“有这么宝贵吗？”
秦桧见喻白薇不开心，轻声哄道：“伊伊的琴是她奶奶送的，有些年岁了。况且你也不喜欢别人碰你的筝不是吗？”
喻白薇没再生气，颇为娇气的转身就走，留下一句“谁稀罕。”
秦桧也跟着一起出去了。
但不过是一个错眼的时间，就听见喻白薇的尖叫。
秦桧站在房间里，护着琴。
喻白薇摔倒在地上，秦桧赶忙上去扶。
下意识的吼道：“秦桧，你又发什么脾气？”
秦桧却不作声，一心一意的看着自己的琴。
秦桧看见无视自己的秦桧，怒意更重：“秦桧，你不要总是怎么任性。白薇身体不好，你还动手推她，你怎么这么恶毒。”
秦桧突然转过头，眼眶通红。
“秦桧，我是不是说过不要碰我的琴。”
“没人碰你的琴。”秦桧大声反驳道。
“没人碰我的琴？秦桧，那你告诉我原本好好的背板，怎么会裂开？”
秦桧这时才看到，云杉木的小提琴上一道深深的裂痕。
还没等他反驳，屋外传来一阵躁动。
楼下大声吼道：“伊伊，快下来！奶奶不行了！“
晏琛下意识的觉得秦桧的沉默有问题。
“是想起了什么吗？”
秦桧闻言才从回忆里抽身，他下意识的开口：“伊伊的奶奶她……”
晏琛听到这个称呼，一愣。
“乔家老太太不是去世很多年了吗？”
秦桧的手攥得发白，才开口说道：“嗯，伊伊的小提琴在那一天坏了。”
晏琛听着秦桧艰涩的话语，意识到他隐瞒了些什么，却没有再问。
随口提到：“伊伊，现在状态还不错。只是经常做噩梦，昨天就梦见有人将她的琴摔坏了。”
也不等秦桧回些什么，径直挂断了电话。
那边的秦桧完全不知道他们的对话
她用手掩住眼睛，平躺在床上。
刚刚有一瞬间她好像想起了什么画面。
她给晏琛炫耀那个和自己十分契合的小孩时，脑子里突然浮现了一句话，“连他都跟不上我的小提琴”。
那么这个“他”是谁呢，无孔不入的错乱记忆让秦桧害怕。
苏书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她重重的合上门。
原本应该没有反应的秦桧，居然隐约听到了声音，转过了头。
没等秦桧反应过来，苏书带着笑意，摸了摸秦桧的头。
轻声说道：“看样子，心理治疗起作用了。”
秦桧没有读懂这句话，仍旧是一脸茫然。
跟在后面进来的乔母，却惊喜到不行。
苏书却没有再多说。
直到治疗结束才和乔母沟通了起来。
“乔伯母，伊伊初三暑假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乔母一惊，自然而然想起了家里那位去世的老太太。
“伊伊的奶奶在那时候去世了？”
“那你们当时有没有和她说过关于小提琴的话题？”
“小提琴？”乔母似是想起了什么，犹豫着说：“伊伊奶奶就是学小提琴的。”
“那时候，老太太可能是知道自己不太好了。就想支开伊伊，就告诉伊伊说想听她拉小提琴。”
“伊伊这孩子就跑去拿琴，老太太就是这会走的。”
“回来的时候伊伊眼眶就是红的，那琴再也没打开过。”
“我一直以为是因为她奶奶，她才不想……”
苏书听到这里也皱了皱眉，因为秦桧说给她的梦里，有一对男女。
“伊伊的听力在慢慢恢复。”
“新人格的出现和沉睡一般都是因为刺激。这次的手术唤醒了主人格，但是稳定性不强。我们得尽快找出问题根源。”
乔母送走苏书时，太阳已经接近正午。
再回头，发现准备出门的秦桧。
“伊伊，你怎么又一个人出门？”
“妈，不是我一个人。晏琛会来接我，广场那边能看烟花会，在这边很难得的。”秦桧语气中都透露着喜悦。
乔母听到晏琛的名字，才放下心来。
调笑般说：“你喜欢他吧？和他出门这么高兴？”
却没想到秦桧红着脸承认了。
“晏琛那么好，他长得也很帅。喜欢他很正常的吧。”
乔母看着朝气蓬勃的女儿，心里很是欣慰。
又想起了，苏书的建议。
“乔伯母，如果伊伊的身体情况稳定的话。从现阶段的治疗情况来看，还是建议你们回国，国内熟悉的事物多，心里压力会减小。”
乔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刚将女儿送上晏琛的车。
就接到乔父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