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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源端着两盘早餐站在厨房门口，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陆珩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姜源，又看了看我：「你让儿子给你做早饭？」
我一把将他推开：「要你管啊。
「乖宝，早饭好啦？今天吃什么啊！这是通马桶的叔叔，他一会就走。」

陆珩轻咳了一声，抖了抖衣服外套，厉声反驳：「谁是通马桶的？我是他爹！」

他从姜源手上接过盘子，爱怜地摸了摸他的脑袋：「乖孩子，叫爹。」
姜源愣在原地，葡萄大的眼睛里写满了懵逼。
陆珩以为他是怕生，抬手就把姜源搂紧怀里安慰道：「别怕，以后爸爸保护你，这些事情你不想干以后就别干了。」
害怕事情败露，我立马板着脸，假意怒道：「你是不是年纪大了想孩子想疯了，这不是你的崽，别 yy 了！」
我伸手想将这父子二人拉开，但却被陆珩转身躲开了。
他亲昵地和姜源贴在一起，大脸挨小脸。
「跟我长得一样帅，不是我的还是谁的？
「你想独享我们的崽，真过分！」
我听陆珩说这话的时候，居然还莫名听出有点娇嗔的意味。
我刚想开口胡言乱语，就被他无情打断了：「你别说这不是我的种。
「我们可以去验 DNA。」
我真不理解。
一般小说里，男主都应该是绝对不相信，这个孩子是自己的。
为什么陆珩这么肯定姜源就是他的崽的！
沉默了很久的姜源突然开口了，软软的声音格外响亮：「妈妈，这就是我的后爸吗？」
陆珩的眉心跳了跳：「我是你亲爹。」
姜源抗拒地朝后退了两步，从他怀抱里挣扎了出来。
他摇了摇头，巴掌大的小脸上表情严肃：「不可能，我亲爹已经嘎了。妈妈说，他去缅北打工被人噶了腰子，再也回不来了。」
陆珩微微躬着的身子突然挺直了。
他转过头，露出一丝阴恻恻的笑容：「是吗？」
我讪笑了两声，脚底抹油准备开溜。
姜源忽然握住了我的手，朝我身旁一站：「就算你是我亲爹，我也不会跟你走的。」
他一字一句地冲着陆珩道：「妈妈省吃俭用，含辛茹苦将我拉扯大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心里一阵感动。
好儿子，没白养！
现在都会跟妈妈演双簧了！
我点点头，硬挤出两滴眼泪开始帮腔：「是啊，我当时每天就喝白粥的，只为了给姜源买一罐奶粉的时候，你在哪呢！？」
陆珩扶额，无语的瞪了我一眼：「我知道那 1000 万的事了，别装了。」
我：……
姜源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清亮：「那妈妈生我的时候，流了好多好多血，危在旦夕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心中一酸，记得很清楚。
那天我在抢救室因为缺血差点嘎掉的时候，陆珩正在和另外一个女人订婚。

4
「叔叔你走吧，我和妈妈不需要你。
「请你离我妈妈远一点，我不想再看到她半夜偷偷掉眼泪了。」
姜源挡在我身前。
我整个人都止不住地发颤。
原来这小鬼什么都知道。
原来我半夜三更做噩梦醒来躲在被子里掉眼泪，一边哭一边骂陆珩的话，早就被他听见了。
陆珩的嘴唇抿紧，他慢慢地将手指紧握成拳头，就连手背上的青筋都凸起。
我以为他是被拆穿后气急败坏，没想到他却来了一句：「当时我被夺舍了。」
我气得笑出了声：「大哥，麻烦你以后编个像样点的理由？夺舍？你言情小说看多了？」
可反观陆珩神色认真，他琥珀色的眼瞳甚至眨也没眨一下。
看来狗男人就打算拿这个借口敷衍我呢。
我不由得有些庆幸，还好自己醒悟得早，没有一直在他身上留恋。
陆珩憋了半晌，冷不丁地抓住了我围巾上垂落的一颗小绒球。
「你跟我回家。
「我要对你们负责。」
我给了他一巴掌。
「我不是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偶。
「陆珩，我们已经没关系了，我有钱，不需要你负责。」
……
其实当初也不是我见财起意才拿 1000 万的。
我跟陆珩本来是真爱。
从校园到婚纱，他追的我。
大概是时间久了，新鲜感没了。
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他就对我疏远了起来。
从一开始忘记我们的纪念日，然后到抗拒和我单独共处。
直至最后我发现他凌晨三点给我买回来的鸡汤打包袋里有一支女人用过的口红时。
我就知道该放手了。
所以当陆夫人提出给我一笔巨款的时候，我仅仅犹豫了三秒就同意了。
对于陆珩现在的这种行为。
我只能称之为——
「钓了一圈发现没有比我更听话的，所以回来找我了。」
察觉到我的声音有些哽咽。
姜源拉了拉我的手：
「妈妈，我想吃楼下的小馄饨，可以带我去吃吗？」
我的眼睛更发酸了。
呜呜呜呜，我好没用，尬住的时候还得靠崽帮我打圆场。

5
馄饨店里，我、姜源、陆珩坐在了同一桌，三个人却相对无言。
「老板，要两碗……」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陆珩打断了。
「海味馄饨，不要香菜。」
他又拿来一双一次性筷子递给我。
看到他这两个举动，我有些恍惚。
「哟，这会又想起我这些臭毛病了？之前不是还骂我破事多？」
我自嘲地笑了笑。
我永远都忘不掉最后一次我和陆珩一起下馆子的时候的场面：
「怎么那么事多。」
我说，我以前就这样啊，你怎么没说过？
陆珩当即摔掉筷子，转身走了。
那顿饭便成了我们最后一顿饭。
……
「我没有，不是我说的。」
我嗤笑道：
「行，那是夺你舍那个人说的。」
陆珩委屈巴巴地「嗯」了一声。
但发觉我的脸上写满了「不相信」三个字后。
他便恹恹地坐在角落里不再说话，就连眼神都暗淡了几分。
夺舍……？
扯什么谈呢。
馄饨上来得很快，缭绕的雾气挡住了我的视线。
我似乎看到从陆珩眼里一闪而过的痛苦和内疚。
但我也没在意，只是好好照顾着姜源一起吃了起来。
渣男的回头，不是无聊，就是舔不到更好的了。
只是还刚吃没两口，一只碗便滑到了我跟前。
「我也想吃。」
陆珩的声音很小，他挪了挪板凳，又偷偷离我更近了一点。
此时的他裹着一层厚厚的围巾，戴着口罩和帽子，像极了一个雪人戳在那。
「求求我。」
「求你。」
我：……

6
我突然想起以前读书那会，陆珩也是这么跟我坐在小吃店，觍着脸非要吃我碗里的东西。
当时的他会记得我不爱吃香菜，会耐着性子替我剥虾。
也不过几年，就变心爱上了童瑶。
当初可是满面春风的和童瑶成双成对走红毯。
童瑶拍的情侣写真恨不得贴在写字楼上。
嫌 wb 是我注册的，所以干脆好几年不发 wb。
现在还着脸皮说自己被夺舍了。
渣且不承认。
我冷笑一声，夹起一撮香菜，丢进他空荡荡的碗里：
「喜新厌旧的渣男，只配吃香菜。」
姜源见次，也把自己碗里的香菜扔进了陆珩的碗里。
不愧是我的好大儿，真有眼力见！
谁知他居然拿起了筷子，把自己的围巾口罩撩出一个缝隙，然后把碗里的香菜都吃得干干净净。
我瞬间有些生气了，一下把筷子拍在桌子上：「你现在做这些有什么意思？」
我的质问还没得到回应。
门口便走进来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
陆珩脸色一变，起身将我挡在了身后。
「妈。」
我心里咯噔一下，惊恐地想要将姜源藏起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陆夫人戴着墨镜，头上裹着粉红色的花蝴蝶头巾，满面春风地朝我们走来：「乖孙，快到奶奶这里来！」

7
乖孙？？
听到陆珩他妈这么一称呼，我就暗道完了。
肯定是陆珩偷偷给他妈发消息，要从我手里抢走姜源。
狗男人，真恶心！
我气得直接狂踹陆珩脚后跟，想要从他身后挤出来。
「滚啊，别……」想带走我的崽！
我的话还没说完。陆珩便后退两步，用自己的后背严丝合缝地贴在我脸上，堵住了我剩下的后半段话。
「* #！」
我气得在他身后用牙齿狠狠硌他。
被陆珩堵在小角落里无法动弹的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陆夫人走到姜源的面前，将他一把抱了起来。
我以为姜源会挣扎然后向我呼救，没想到他居然亲了亲陆夫人的额头，然后小脸一拉：「奶奶，源源被欺负了！」
陆夫人神色一变：「谁敢欺负你！」
姜源嘟着嘴，怯生生地瞟了一眼陆珩，活脱一副受气包的模样。
陆夫人顿悟，眉头一皱冲着陆珩指责道：「你这当爹的怎么回事啊？第一次见儿子就这种态度？」
陆珩显然和我一样懵逼。
他的声音里充满着迷茫：「妈，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陆夫人叉着腰，没好气地回怼：
「谁知道你是老老实实地去找晚晚道歉，还是去找那个姓童的！？」
我心里一惊。
姓童的？
那不就是童瑶吗？
陆珩正想开口反驳，姜源直接就搂着陆夫人的脖子开嚎：「他抛弃我和妈妈，他不是我爹，不是我爹！！」
我简直看呆了。
有一种灵魂出窍的震惊。
饺子店里的老板和员工也躲在后厨，时不时地伸出个脑袋来吃瓜。
而接下来的画面更是让我瞠目结舌。
只见陆夫人心疼地哄着姜源：「好好好，不叫他爹，不叫他爹！」
然后她抬起头，狠狠瞪了一眼陆珩：「你也别叫我妈啊，我没有你这种四处拈花惹草的儿子！
「不是去找我儿媳妇吗？晚晚呢，晚晚原谅你了吗？」
陆珩轻咳了一声：「没……」
还未等他转身将我亮出来，姜源突然又抽了抽鼻子，哭了起来：「他欺负妈妈，他骂妈妈，他打妈妈！他给妈妈气走了！」
黑锅三连。
我的评价是：6。
这下陆夫人更是生气了。
她摘下墨镜头巾，袖子往上一抹，大步走过来，扯着陆珩的耳朵就往外拉：
「丢人现眼的玩意！你现在就给我回家，别在外面败坏家风了！」
我简直惊掉了下巴。
以前陆夫人每次看见我，都是笑眯眯的，像是一只温暾的小绵羊。
哪曾想，以温婉贤淑出名的陆夫人居然会有这么粗暴的一面。
陆珩扭过脑袋向我无声地张了张嘴。
我读懂了他说的是：「晚晚你快解释啊！救我！」
但我已经来不及开口了。
因为随着陆珩被拽走，我一下便暴露在陆夫人的面前。
她一愣，脸上愤怒戛然而止。
试问看到前婆婆应该说什么呢。
我招了招手：「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