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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颐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少管我。”
撇下这句话，他转身离去，苏歆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在夜色中。
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黑夜将她笼罩着，汹涌的孤寂，无边无际，仿佛要将她淹没吞噬。
回到家中，苏歆走到苏颐的卧室，推了推门，发现反锁着，她才松了口气。
回来就好。
这一夜，姜北川的电话都没打来，也没有再发一条信息过来。
可不知怎的，苏歆躺在床上，却彻夜未眠。
翌日，苏歆早早起来，给苏颐准备好了早餐便去了医院。
从早上去巡房，再到上午十点的学术会议，下午的观摩学习…
直到晚上八点下班的时候，她收拾好东西，正准备离开，刚出办公室的门却撞上了一堵肉墙。
她抬头一看，慌忙的往后退了两步。
刚站稳，她就看见顾箬朝这边走来。
“阿川，你来了。”
顾箬快速的走到姜北川身旁，亲昵的挽着姜北川的胳膊，才抬头看向苏歆，“苏歆，你是下班要回家了吗？”
“嗯。”苏歆点头，“我家中还有事，就先走了。”
她说完，转身就走。
可她脚刚迈出去，顾箬就拉住了她。
“苏歆，这么晚了，我们送你吧。”
苏歆怔了一下，开口拒绝，“不用麻烦了。”
“不麻烦的，我记得你家离医院很远，等你坐地铁和公交回去，都十点了。”
苏歆看了姜北川一眼，见他眼中尽是凉薄，微微垂眸，声音清冷，“真的不必了，我可以打车。”
“苏歆…”顾箬还想再劝，姜北川却突然开口，“我送你。”
苏歆还想拒绝，顾箬脸上却拉着姜北川转了个方向，挽上了苏歆的胳膊，像是生怕她跑了一样，“你看，他都答应了，我们走吧。”
说完，她一边挽着姜北川，一边挽着苏歆朝医院外走去。
苏歆看了看被顾箬挽着的手，再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姜北川，他依旧是一脸的平静，就好像，他和她真的从不相识。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在面对未婚妻的时候，同时还能如此平静的面对她？
等走到停车场门口时，姜北川突然停了下来，脸色难看。
顾箬看向他，“阿川，怎么了？”
“阿箬，我突然胃有点不舒服。”
听姜北川这么说，顾箬一下紧张起来，“怎么了，要不我们马上回医院？”
“不必了，我缓缓就好，只是…现在得麻烦你去把车开出来了。”姜北川说着，把车钥匙放到了顾箬手里。
顾箬不疑有他，拿着车钥匙就往车库走去。
而姜北川却蹲在了地上。
苏歆上前一步，正想扶他，却发现了他眼底一闪而逝的暗光。

第7章
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就要去追顾箬，姜北川却突然起身一把将她拉进了怀里，以唇相堵，堵住了她所有的话。
苏歆心头一跳，下意识却推他，却根本推不动。
顾箬现在还没走远，只要她回头，就能看见自己与姜北川相拥相吻的画面。
这样的画面，一定不能被她看到。
苏歆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用尽全身力气去推姜北川，姜北川却加深了这个吻，让她躲不过逃不掉，犹如一条溺水的鱼。
最终，她只能祈求上天，顾箬千万不要回头，千万不要回头…
或许是上天听见了她的祈求，又或许是顾箬太过担心姜北川的身体状况，十分着急的去开车，以至于直到姜北川放开了她，都没回过一次头。
苏歆得到自由，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只是她还没喘过气来，姜北川却一把将她拖起，按在了旁边的墙上。
“苏歆，忤逆我，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说完，不待苏歆反应，他细密的吻就又落了下来。
她推搡着他，却招来了他更加猛烈的进攻。
他一只手捉住她一双不安分的手，放在她的头顶，另一只手死死地抱着她的腰，像是要将她融进他的身体里。
“不要！”
苏歆身体一僵，声音很轻，语调中的紧张与慌乱却无法掩藏。
她的话也被他堵回了空腔里，连带着呼吸都被对掠夺，就像两人关系，就像她的人生，只能由他支配。
苏歆羞耻得脸色通红，眼底蓄起了泪光，他明明……都快订婚了，还不肯放过她。
“阿川，苏歆，你们在哪儿？”
不远处，顾箬的声音传了过来。
姜北川动作一顿，就在苏歆以为他要放开她的时候，他却在她唇上报复性的咬了一下，接着在她的肩膀上狠狠地咬了下去，就像是要硬生生咬下一块肉来。
顾箬疼得身体都在发抖，却隐忍着一个音节都不敢发出。
姜北川在她肩膀上足足咬了一分钟，才停下来，抬眸看向她。
“苏歆，你我之间，我说结束，才能结束。”
他眼底带着天生的凉薄，一字一句都戳着苏歆的心窝。
“以后，别再忤逆我。”
他说完，松开了她，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仿若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你…你不怕么？”苏歆身体软了下去，将自己隐于黑暗之中，压低的声音有几分颤抖，“你马上就要订婚了。”
姜北川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冷声道：“今晚，十二点。”
看着姜北川转身离开的背影，苏歆想要拒绝，可她有什么理由拒绝？
她把自己卖给他了，六年前，就已经卖给他了。
她不属于自己，她没有权利拒绝，六年前的那场交易，让她没有资格在他跟前说一个不字。
可他明明就要有未婚妻了，为什么还要这样？
他难道不应该彻底跟她划清界限吗？
不远处，再次传来了顾箬的声音。
“阿川，你刚刚去哪儿了？”
“厕所。”
“苏歆呢？”
“有事，先回去了。”
“哦，”顾箬颇为愧疚的说道：“本来说好今天送她回去了，没想到不仅没能送她回家，还耽误了她回家的时间，实在是太抱歉了。”
“不必抱歉。”
“啊？”
“明日再送她，补上。”

第8章
听到这话，顾箬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点了点头，“阿川想得周到。”
“走吧，我送你回家。”
“嗯。”
接着，是车子离开的声音。
等车子离开二十分钟后，苏歆才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抬脚离开停车场。
远远望去，她就像个破碎的布娃娃。
走出停车场，看了看时间，已经快晚上十点了，现在要是再坐地铁回去，一定会错过下地铁后换乘的最后一班公交车。
她只好站在路边，打车。
等了五分钟，终于有一辆空车来了，苏歆抬手就要将其拦下，手机却在此刻响了起来。
是个陌生号码。
苏歆犹豫要不要接，一辆白色的车子就要她的身旁停了下来，挡住了的士。
“是苏小姐吗？”
“是，”苏歆警惕的看着他，“你是？”
司机拨了个电话，苏歆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司机朝她晃了晃手机，“是一位姓姜的先生给你叫的车，让我到这个地方接你。”
听到姜字，苏歆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司机像个情圣一样，说道：“苏小姐，上车吧。男女朋友之间闹别扭很正常，可是现在这么晚了，你要是坐地铁再转公交回家，怕是不安全。”
“你怎么…”知道？
“你男朋友都交待了，说你家离得远，务必要将你安全送到家。”
司机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她要是再推脱，也不像话。
更何况，姜北川安排的事情，她从来都没有资格拒绝。
“目的地是哪儿？”
司机说出了一个地址，苏歆确定是自己家的位置，才上了车。
上车后，司机就絮絮叨叨的说了起来。
苏歆心不在焉，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
直到还有几分钟就要到家的时候，司机突然语重心长的说道：“苏小姐，我看你男朋友挺不错的，能够在吵架后，还能这么细心体贴周到的为女朋友考虑的男人…
我开出租车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你可一定要把握住。”
苏歆沉默着。
司机见此，又道：“我开出租车没有十年，也有八年了。这些年来，我经常载到因为吵架被男朋友丢下的…”
“大叔，你误会了。”苏歆开口，打断司机的话，“我跟他，不是男女朋友。”
司机听到这话，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苏小姐，你是在说气话吧？如果你们不是男女朋友，他怎么会对你这么了解？”
“大叔，我跟他真的不是。”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苏歆的神情，这才意识到苏歆说的可能的真的，讪讪的闭了嘴。
“我跟他，不可能的。”苏歆似在喃喃自语，司机大叔却听得清楚。
“这世上没什么不可能的，”司机大叔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嘴唇，“你伤口，是他弄的吧？”
苏歆一怔，随即捂住嘴唇。
司机见她这样，会心一笑，驱车离开。
苏歆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唇角，站在路灯下，拿出手机，打开相机借着泛黄的灯光看了看自己的脸，她的嘴唇果然红肿不堪。

第9章
司机大叔只说对了一件事，她唇上的伤是他弄的。
可他，不是她的男朋友。
他的心里没有她。
从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电话突然响起，看到来电显示，苏歆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端，苏颐暴躁的声音传来，“说好了十点到家，现在都十一了，你怎么还不回来，你又去和那个狗男人厮混了吗？
苏歆，你到底还有没有廉耻心？”
“我没有，”苏歆反驳，压下心中痛楚，“科室里有点事情耽搁了，我已经到楼下了，五分钟就到。
你饿了没，要不要姐姐给你带点吃的？”
苏颐听到这话，心里的暴躁因子降了下去，挂断了电话。
苏歆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拿出镜子，补了补妆，尤其是嘴唇上那道口子，她用口红在上边遮了又遮。
最后，又在便利店里买了个口罩，买了些吃的，拎着才往家走。
走到门口，她熟练的拿出钥匙打开门。
一进去，就看到苏颐坐在客厅，一动不动的盯着她，那目光，就像是在审视犯人一样。
苏歆换好鞋子，将东西拿到苏颐跟前的桌子上放下。
“小颐，吃点东西。”
苏颐看了一眼她买的东西，最终，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把口罩摘了。”
苏歆愣了一下，没动。
“我叫你把口罩摘了。”
“小颐，你这是做什么？”
“你都已经到家了，还戴着口罩做什么？”苏颐说着，趁着苏歆不注意，直接上手摘掉了苏歆的口罩，当看到苏歆红肿的嘴唇时，苏颐彻底怒了。
他一把将苏歆买的东西打翻在地，眼底满是的厌恶看着她，“我刚刚还在为自己所说的话感到愧疚，可是苏歆，我现在才发现，你根本不值得我愧疚！
你甚至，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下贱！”
“小颐，你听我说…”
“听你说什么？”苏颐往后退了一步，避着苏歆，就像是在避瘟疫一样，“听你说，你是如何跟那个狗男人厮混的吗？
还是听你说，你以后要如何做到平衡在他哪里，和在家里的时间？”
苏歆怔怔的看着他，眼眶红通通的，却一句话都没说。
她不知道该如何告诉眼前这个少年，不知道该如何告知她最爱的弟弟，她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力。
“苏歆，爸妈死了，可我还在。”苏颐红着眼睛看着她，“你如此作践你自己，你如何对得起长眠于地下的爸妈，你如何对得起我？”
面对苏颐的质问，苏歆张了张嘴，却发觉话被堵在嗓子里，根本无法说出口。
“离开那个男人，过正常的生活，好吗？”苏颐突然情绪激动的按住她的肩膀，说道：“我长大了，你要是喜欢钱，我可以挣钱养你。
你要是缺男人，我也可以给你找，你…”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苏颐懵了，苏歆也懵了。
可是他作为她的弟弟，他怎么可以说出那种话？
在他的心里，她是什么？
是个恬不知耻的女人么？

第10章
“你为了那个老男人打我？”苏颐不可置信的看着苏歆，“苏歆，你可真能耐！既然你那么喜欢他，你还回来做什么？你还管我做什么？”
“小…小颐，对…对不起。”
冷静过后，苏歆的手都在颤抖，她颤抖着朝苏颐靠近，苏颐却连连往后退。
看向她的目光里，除了先前看到的厌恶之外，又多了一层失望。
“小颐…”
苏颐退到卧室的门口，站定，眼带厌恶，冷漠的看着她。
“苏歆，不是所有的对不起，都能得到原谅。”
“小颐，我…”
“滴…”
“滴滴滴…”
此时，电话响起，在桌子上强烈的震动着。
苏歆转身就要去拿，苏颐意识到什么，说道：“苏歆，如果你今天晚上离开了这里，就永远别再回来。
我苏颐，没有你这样的姐姐！”
他说完，不再去看苏歆，转身进了卧室，哐当一声关了房门。
苏歆看着紧闭的房门，拿到手机，看到手机上的时间，如今已经是十一点五十。
她犹豫再三，最终还是选择了关机。
卧室内，苏颐站在门背后许久，见电话没有再响起，紧紧攥着的手才渐渐松了，手里的绳子也掉在了地上。
苏歆不知道的是，今夜如果她要离开，苏颐也会想办法阻止。
哪怕是，将她绑住，今晚他也会将她留下。
另一边，承载了苏歆六年青春与记忆的豪华公寓里。
姜北川坐在客厅，看到墙上挂着的钟上的时间，已经走到了凌晨。
他一声令下，声控关掉公寓里所有的灯，却从兜里掏出了一只打火机。
打火机在他手上极有节奏的按动，让光从他手里产生，又在他手里泯灭，如此反复，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只是，那跳动着的火光，闪着迷人又危险的光。
就如，那握着打火机，催生光又熄灭光的男人。
第二天早晨。
苏歆一如往常，早早起来收拾好了赶往医院。
一进医院，就碰到了顾箬。
顾箬见她面色有些苍白，歉疚的说道：“苏歆，对不起，昨天本来说好要送你回去的，没想到阿川身体不舒服…”
“没关系的。”见顾箬提起姜北川，苏歆强忍住心中的不适，对顾箬说道：“还是要多谢你的好意。”
这个话，她是违心的。
如果，昨天顾箬没有坚持要送她。
或许，就不会发生昨天后来的那些事情。
“我都没帮到你，不用道谢。”
两人说着，一起往科室走去，一路无话。
进了科室后，苏歆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却见顾箬一直盯着她。
她想无视顾箬的目光，可顾箬的目光直白而热烈，盯得她心里发虚。
加上科室现在只有她们两人，这更是让她避都避不开。
就在她以为顾箬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的时候，只听顾箬说道：“苏歆，我去查过你了…”
苏歆心里一个咯噔，想着措川，面上却不动声色，“查我做什么？”
“他身边所有的异性，我都查过。我既然来了这里，所有的人自然都要查一遍。不过，你是最后一个。”

第11章
大家都是聪明人，顾箬话中的意思，苏歆一下子就明白过来。
顾箬这是在担心，被自己身边的人挖了墙角。
“顾医生想多了，”苏歆打开电脑，敛住心神，在电脑上操作起来，“姜先生那样的人物，只有你能配得上。”
“谢谢。”这句话成功的取悦了顾箬，让顾箬笑了。
她确实担心姜北川会被苏歆迷住，毕竟，苏歆的事情，她还没有去查之前，就已经听说到了许多传言。
在学校时，无数男人为她倾倒。
如今，苏歆刚出社会没多久，就在这个医院里，就有不少人打听过苏歆的联系方式。
说不担心，那是假的。
万一苏歆存了攀龙附凤之心，她却没有早做防备，被苏歆得手了怎么办？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顾医生要对自己有信心。”
苏歆的声音淡淡的却坚定有力，一如她这个人，温温和和的。虽然从不多言，可说出来的话却让顾箬信服。
“嗯。”
苏歆感受到她的愉悦，抬头看向顾箬，“不过我很好奇，顾医生都查到了什么？”
“你的所有。”顾箬走近她，俯身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将你家里的情况说出去的，你所有的事情我都会保密的。
听到这话，苏歆心口的那块大石才落了地。
看来，顾箬查到的，只是姜北川想让她查到的。
又或者说，是这些年，姜北川做得很隐秘，让顾箬压根没有查到任何关于她和他的蛛丝马迹。
“包括你曾经为了救你弟弟…的事情，我也不会说的。”
苏歆脸色一白，顾箬连这都查到了？
那……
“不必担心，那些资料我都已经销毁了。”顾箬见她脸色苍白，连忙道：“苏歆，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知道了。”
“谢谢。”
苏歆拿起水杯，想喝水缓解心理的慌张，手却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顾箬见她这个样子，握住了她的手。
苏歆抬头看向顾箬，不明所以，却从她的眼中看到了同情，以及那么一丝愧疚。
她在同情她的遭遇，她在愧疚将她的伤疤揭开。
“苏歆，我们做朋友吧？”
苏歆轻轻地掰开顾箬的手，“顾医生，不用同情我。”
顾箬看着她，只见她神色温和，可眉眼中却藏着难以靠近的疏远，像是任何人都走不进她的心里。
“我没有…”
她垂眸，遮住眼底的悲伤，“况且…我也不需要朋友。”
说完，她豁的起身，拿起巡房做记录的本子朝外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停下脚步，“像顾医生这样优秀的人，应该不缺朋友吧？”
听到这话，顾箬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是不缺朋友。
与苏歆做朋友这件事情，起初她确实是一时兴起。
苏歆说得对，她是在查到了她所有的资料后，对她产生了同情。
但，除了同情之外，还有一丝钦佩。
钦佩她能够为了自己的弟弟，做到那个地步。
如果换成是她自己，她是做不到的。
当然，换成她自己家里的那个兄长，他也是做不到的。
说不准，他巴不得自己死呢。
她羡慕苏歆的弟弟，能够有这样一个为了他可以付出一切的姐姐。

第12章
苏歆并不知道顾箬的想法，此刻她正在认真巡房。
巡到307病房5号床时，看着床上躺着的少年，除了手之外，被裹得像个粽子一样，却满身酒味，她眉头皱了皱。
“怎么这么大酒味，喝酒了吗？”苏歆随手拿起床头卡。
姓名：魏火
性别：男
年龄：21岁
隔壁床传来一声嗤笑，“吐字儿都吐不清，还喝酒，回家喝奶还差不多。”
少年猛地看向隔壁床，“你再说一遍？”
“毛都没长齐的小比崽子，老子就是说你唱的垃圾，狗屎，我家狗上台都比你叫的好听，怎么了，不服你来打老子啊！”
少年一双眼通红，手指捏的咯咯作响，下一秒，他拖着重伤的身体就要下床。
苏歆急忙拉住他，“你们冷静一下，不要吵，病房请保持安静！”
对面的男人三十多岁的年纪，留着络腮胡，一脸的凶相，伤的也不轻，脑袋缠着厚厚的纱布，腿上还打着石膏，看到魏火要冲过来，他丝毫没带怕的，甚至还露出了挑衅的眼神。
“滚开！”
魏火此时在气头上，他用力将苏歆甩开，本来他受伤苏歆也不敢用力拉他，所以，苏歆被他甩了出去。
苏歆趔趄地后退两步，腰撞到了一旁的柜角上，一股难言的刺痛席卷而来，手里的巡房记录表掉在了地上。
魏火听见她的痛呼，下意识回头，看见她捂着腰，一手撑着墙壁，满脸痛苦之色。
见她这样，魏火的气也消了些，随之而来的是几分愧疚，他小心翼翼地走到苏歆身旁，问道：“你，你没事吧？”
苏歆深吸了两口气，等疼痛稍微缓和了些，她才抬起头，挤出一个苍白的微笑，“没事，但是你可不可以好好养伤，不要起冲突。”
魏火脸上又多了一丝愤怒，他扭头看了眼隔壁床的男人，不服气地说，“明明是他先骂我的！”
苏歆看着眼前这位少年，不由想起了苏颐，是不是这个年纪的男生，都这么冲动，这么叛逆？
“你很在意别人的看法？”苏歆问道。
魏火微微一怔，“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不用成为别人心目中的人，你可以做自己，如果太在意别人的评价，你就永远做不好自己。”
如同当头棒喝，魏火彻底愣在了原地。
苏歆知道他听进去了，弯腰捡起地上的记录表，声音依旧很轻，“不要让自己的情绪，随意被他人支配。”
魏火直勾勾盯着苏歆，从来没有和他说过这些，哪怕是自己的父母，他们不会让他做自己，他们只会骂他，不学无术。
“5号床病人，你叫什么名字？”苏歆拿起表，一副例行公事的模样。
魏火回过神，呆呆的开口，“魏火。”
“年龄。”
“21，不马上22了。”说完他窘迫的扶额，自己在胡说什么。
下一刻，他听见了女人温柔的笑声，再抬头时，她已经走到隔壁床去了。
“6号床病人，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络腮胡男人虽然看起来凶，可看到温柔的护士姐姐，他也有点不好意思，说话都结巴，“张、张雷。”

第13章
“年龄。”
“33。”
“谢谢配合。”
苏歆记录完毕，又给两人稍微检查了一下，都是些皮外伤，并不严重。
“好好休息，不要再起冲突了，如果有问题可以摁床头的呼叫铃。”
苏歆走了出去，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听见里面没有再争吵，她才往下一个病房走去。
巡视完一整层楼，时间已经接近十二点了，她来到洗手间，撩起衣服，对着镜子看了看腰上的伤。
撞这一下，她的腰侧紫了一大片。
恰好同事路过，看到了她腰上的紫青，惊呼道：“苏歆，你受伤了？”
“没事，小伤而已。”苏歆放下衣服，遮住了腰上的伤口。
同事一边洗手，一边说，“又遇到病人闹事了吧，这医生啊也不好当。”
苏歆笑了笑，没说话。
“你回去拿药擦擦，最好检查一下，这地方伤可大可小，别伤到坐骨神经了。”
“嗯，好。”
苏歆回到科室的时候，同事都下班出去吃饭了，她自己在药箱里找到药酒，在座位上随便擦了擦。
主任忽然出现在门口，“苏歆，何教授让你去一趟，你手机怎么关机了？”
苏歆一惊，她居然忘了，昨晚手机关机，忘了开机。
“好的主任，我现在就过去。”
苏歆急忙收拾好东西，拿出手机开机，所幸，并没有什么不该有的未接来电。
她暗自松了口气，或许她真的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来到教授的办公室，苏歆敲门进去。
“老师，您找我？”
何教授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也是苏歆的导师，为人比较严厉，能考上他手底下的学生，这一届只有两个，苏歆就是其中一个。
教授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你手机怎么关机了？”
“我上午在查房，没主意手机关机了。”
“哦没事，我下午有台开颅手术，想让你去当一助，你可得好好学习啊。”
苏歆微微一怔，她惊讶地说，“老师，这么重要的手术，让我当一助，我，我怕……”
教授摆了摆手，“没事，我相信你，这一年来你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无论是理论以及实验操作，你表现的都很优秀，马上就要到第二学期了，你难道不想成为一个正真的医生吗？”
苏歆咬了咬唇，她当然想，可她也怕自己失误，影响到手术的进程。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用紧张，就当是在实验室里平常心对待，而且只是一个助手，又不是让你主刀，如果你连这都紧张，以后还怎么拿手术刀？”
教授的话给了苏歆一颗定心丸，她抬起头，眼神也变得坚定起来，“我知道了老师。”
教室满意的点了点头，“好了，你先去回去准备一下吧，下午两点，等我通知。”
“嗯。”
苏歆走出办公室，轻轻地呼出一口气，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打杂，更多的是观摩学习，一些不是很重要的手术，她也会被叫去当助手，但一般都是二助手或者三助手。
这还是第一次让她担任开颅手术的一助，她还是有些期待。
苏歆回到科室，进门发现自己位置上多了个人，在看到那个人的瞬间，刚才所有美好的憧憬，都像镜子一样，四分五裂，将她拖拽回窒息的阴暗里。
她本能的想要跑，刚转身，却听见背后传来男人的声音，“如果你想你弟弟另一条腿也废掉，那你就可以永远躲着我。”

第14章
苏歆脚步一顿，垂在两侧的手指缓缓收紧。
她回过头，男人把玩着她的笔筒，神色淡淡，好似刚才威胁的话不是从他口中说出。
片刻后，他抬起眼皮，看向苏歆，如同往常一样，轻声开口，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口吻，“过来。”
苏歆对上男人平静深邃的目光，对峙了三秒，她攥紧的拳头，又缓缓松开，朝着男人走了过去。
“把门关上。”
苏歆只得照做。
她挪蹭着脚步，来到姜北川面前，低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神色。
姜北川缓缓起身，下一秒，他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推到在办公桌上。
腰际撞到桌沿，受伤的地方传来钻心的疼。
“为什么不接电话？”
苏歆强忍着眼泪，小声开口，“关机了。”
他注视着苏歆，从眉眼，到鼻子，再到她的唇，“你想和我撇清关系？”
苏歆低垂着眸，并不回答，她选择了默认。
掐着她脖颈的那只手，忽然缓缓下移，苏歆猛然抱住他的手，满脸的惶恐，略带哀求地说，“不，别在这里。”
“你怕？”
苏歆睫毛微颤，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们马上要回来了。”
姜北川并不在乎这些，他手在苏歆的腰上，用力掐了一下，她咬紧牙关，才没有让自己叫出声来。
他凑近苏歆的耳畔，如同恋人般耳鬓厮磨，“我说过，我们之间的事，什么时候结束，我说了算，再有下次……”
剩下的话他没说，但苏歆能听出他话里的威胁之意。
外面，传来同事说话的声音。
苏歆徒然瞪大双眼，惊恐地盯着姜北川，后者只是瞥了眼门外。
听见把手转动的声音，苏歆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将姜北川推开，钻进了桌子底下。
“咦，姜总又来找顾医生啊？”
姜北川神色如常，他双手揣进裤兜，走出苏歆的工位，“嗯，她人呢？”
“不知道哎，好像听说是要回去一趟吧，不过……”那人视线落在苏歆的座位上，笑道：“顾医生的位置是后面那个哦。”
姜北川扫了眼，“是吗？我记错了。”
“姜总和顾医生感情真好，每天都来找她，话说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
他嘴角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并没有回答那人的话，直接走出了办公室。
“他真是太帅了，我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像姜总这么完美的男朋友啊。”
“少做梦了。”
苏歆蹲在桌子下，听见外面同事的议论声，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
屏幕亮起，上面显示两个字：十点。
她无力的闭上眼，将头埋进膝盖，一股深深地无力感将她笼罩，让她躲不开逃不掉。
她拼尽全力避让，向上苍祈祷时间能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可上苍终究还是辜负了她。
下午三点的开颅手术，进行得十分顺利，本该八个小时才能结束的手术，竟然只花了六个小时就结束了。
结束后，教授赞赏的夸了她几句，见她没有一丝骄傲自满，心中对这个学生越发满意。
又交待了几句后，就让苏歆准备下班，早点回家休息。
苏歆应下，回到科室后，却坐在位置上迟迟没动。
她拿着手机，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第15章
如此反复，再看时间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五十分。
有上夜班的同事刚来，见她还没走，不由得问道：“苏歆，你今天不是九点就下班了吗，怎么还在？”
“我马上就走了。”
苏歆收拾好东西，走出医院。
站在医院门口，她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看到上边的来电显示，她有些不敢接。
正当她准备接的时候，电话挂断了。
很快，一条短信涌了进来。
“今晚，我希望到家后，能看到你在。苏歆，别再让我失望。”
苏颐的话很直白，他觉得他的要求很简单。
他只是想他的姐姐能正常点，正常的生活，正常的谈恋爱结婚生子，跟那个老男人断了，断得干干净净，再也不要来往。
苏歆知道他的想法，她也想像他所期待的那样，过正常的生活，和姜北川断得干干净净，不要让他失望。
最后一次，这真的是最后一次。
她和他的事情，她需要做一个了断。
做好决定后，苏歆不再犹豫，打车前往那套豪华公寓。
她到公寓门口的时候，十点半。
她打开门，轻手轻脚的走进去，就看见姜北川坐在沙发上看着她，眸光深深。
她瞬间定住了，这张脸她看过很多次，可自从他有了未婚妻之后，苏歆每一次看见，都让她喘不过气来。
“把门关上。”
她照做，将门关好。
“过来。”
她修长纤细的手指微微攥紧，低着头朝姜北川走去。
走到姜北川跟前，还有一步之遥时，她忽然停了下来。
姜北川大手一伸，一把将苏歆拽进了他的怀里。
苏歆挎着的包掉在地上，手里拿着的手机磕在他的胸膛上。
姜北川眉头皱了皱，从苏歆的手里夺过手机，看了一眼，随手扔在旁边的茶几上。
“苏歆，你迟到了。”
苏歆垂眸不语。
姜北川见此，一只手抱着苏歆的腰，一只手捏住苏歆的下颌，迫使她抬头看向他。
“但这次，我原谅你了。”
苏歆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剪水秋眸里一抹惶恐一闪而逝过后，只剩下死水一般的平静。
“你想离开我？”
苏歆避开他的眼神，沉默不语。
沉默，就是她的答案。
“苏歆，几年了？”
姜北川板正她的脸，强迫她与他对视。
苏歆知道，她若不答，今天他不会罢休，便道：“六年了。”
“是啊，六年了。”姜北川听完她的话，突然压低声音道：“我就算是养一条狗，也养熟了，你说呢？”
苏歆怔住，原来…在他心里，她就是他养的一条狗。
突然，冰凉的触感从唇上传来。
看着在她跟前放大了数倍的脸，她被迫承受他的吻。
她伸手去推他，他却更加放纵。
他抱着她一个翻身，就将她压在了沙发上，疯狂的吻她，手指熟练的解她的衣服。
明亮的灯光照在两人的身上，让她的狼狈无助在他的视野下一览无余。
他的目光炽热而灼人，好似一只迷途在沙漠的狼，看见了食物。
想要，将她吞入腹中。
“不要！”

第16章
苏歆拼命挣扎，姜北川却用行动拒绝了她的请求。
苏歆紧紧地咬住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濒临死亡的兔子，临死前在用最后的一点力气做着挣扎。
姜北川突然停下，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看到她眼角滑落的泪水，伸手将它擦掉。
苏歆睫毛*，侧头避开他的目光。
姜北川却用手禁锢住她的脑袋，让她只能看着他，命令般的说道：“苏歆，看着我。”
苏歆微微抬眸，目光落在姜北川的脸上。
就算是在这种情况下，眼前这个人的眼里依旧是凉薄淡漠，全然一副掌控者的姿态，没有半点情动。
他对她没有情，没有爱，却不肯放过她。
两人对视片刻，姜北川突然开口：“苏歆，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你都会给吗？”
“除了爱和婚烟，”姜北川沉默片刻，直直的看着苏歆，“其他的，你想要，我都会给你。”
他说完，想到什么，又补充道：“当然，也不准离开。”
苏歆对上他漆黑如墨的眸子，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鼓足了勇气，说道：“可我，只想要自由。”
姜北川眸子一暗，捏着苏歆下颌的手骤然用力，疼得苏歆眼泪都出来了。
“姜北川，放过我吧。你已经有未婚妻了，你放过我，对我对你都好，不是吗？”苏歆说话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祈求，“我们这样，如果被发现了，你如何向你未婚妻交待？”
闻言，姜北川在苏歆唇上落下一吻。
“听你这话，还是在为我考虑了？”
她沉默不语，她只知道，继续这样，她的人生将彻底毁灭。
可她……还有人生吗？
“苏歆，我如何交待，不是你该去考虑的事情。”
姜北川啃噬着苏歆的唇，他的气息，似乎要将她整个人淹没。
眼角余光看到茶几上的手机，想到苏颐发的那条短信，她用尽全力去推姜北川，可她的力气与姜北川相比，如蚍蜉撼树。
这时，茶几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上面的来电显示写着小颐。
情急之下，她狠狠地咬了他的嘴唇。
顿时，血腥味蔓延在两人口腔。
姜北川似是没有想到苏歆敢这么对她，怔了一下。
苏歆趁着他分神之际，一把将他推开，从沙发上翻身滚了下来，拿起茶几上的手机按了静音，慌忙的捡起地上的衣服穿上，往后退了两步，征征的看着姜北川。
姜北川大手撑着地面坐起来，衬衣领口敞开，露出他精致的锁骨和胸膛，额前碎发散落，幽森的目光像猎人般直视着苏歆。
哪怕坐在地上，也看不出他丝毫的狼狈。
苏歆被他看得心里发慌，当目光触及到姜北川唇上的伤口，她垂眸，低声道：“对不起。”
姜北川看着她，眸光深暗，“看来，这六年，我真的是养了一条狗。”
苏歆噎住。
这时，手机又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她握着手机的手紧紧攥着，下意识的就要将其静音。
姜北川却朝她招了招手，“过来。”
苏歆站在原地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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