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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婷看着厉墨承皱着的眉头，轻声而坚定的说：“我要你再陪我去一趟云南。”
那是他们结婚前最后一次旅行。
林绵绵也跟着进来，手足无措的说：“总裁，我没拦住她……”
厉墨承的脸色渐暖，说：“你先出去吧。”
林绵绵拉开门走了出去。
厉墨承冷淡的说：“我没空。”
纵然已经预想到他的回答，沐婷的心依旧狠狠一抽。
她垂下眼，声音平静：“你可以不答应，我会把我手上的公司股份卖给曲见琛。”
当初厉墨承创业时，她不仅卖了父母留给她的房子来支持他，还拉来了她的学长曲见琛投资。
这些年，厉墨承不断融资稀释她的股权，可曲见琛也在收购小股东股份。
“你敢！”厉墨承脸色一黑。
沐婷只是淡淡的望着厉墨承。
厉墨承知道她从来说到做到，一瞬间有些后悔当时给她那么多股份。
沐婷望着他紧皱的眉头，看出他的想法，这一瞬连心痛都显得自己可笑。
她深吸一口气，又说：“等回来，离婚时我会把股份都给你。”
厉墨承沉凝几秒，终是点了头：“最多半个月。”
沐婷压下嘴角苦笑：“好。”
记忆里那个厉墨承的笑容似乎越发斑驳了。
晚上，夜幕轻垂。
沐婷打开衣柜收拾行李，衣柜里厉墨承的衣服还是崭新的。
每季度，她都会给他增添衣服。
可他后面都很少回来，也不曾穿过这些衣服了。
衣柜最里面，同一个衣架上，还挂着两间沐衬衫。
大一点的拥抱着小号的衬衫。
那是他们结婚时穿的。
拍完婚纱照后，她把两人穿的衬衫，像她最爱的电影《断背山》里一样重叠，把爱珍藏。
可为什么，电影里的主角承受重重压力，仍然深爱着彼此。
厉墨承的爱，会消失的那么容易？
沐婷取下衣架，跌坐在地上，靠着衣柜紧紧抱住那两件衣服，眼里涌上雾气。
……
飞机冲上云霄，厉墨承闭着眼没说一句话。
沐婷从他无动于衷的侧脸看向窗外云海，耳里一片轰鸣。
十年前，他们去云南，坐的是经济舱，可两个人有说不完的话。
那时候的他们好似永远也不会疲倦。
那些对未来的期待里，无论怎样，都没有想过会像如今这样。
下了飞机，专车来接他们去酒店。
下车前司机贴心提醒：“玉龙雪山最近在下雪，为了安全还是不要去那里了。”
沐婷谢过司机，司机看了看不等她就走的厉墨承，低声说：“鸡足山金顶寺许愿很灵的，一定要去试试。”
沐婷微微一怔。
晚上，两人坐在酒店高级餐厅，不发一言的吃饭。
明明饭菜看起来可口，可沐婷却味如嚼蜡。
看着厉墨承冷淡的模样，沐婷放下筷子说：“明天我们去爬鸡足山。”
厉墨承丝毫不在意，他的视线盯着手机，看也不看沐婷一眼：“随你。”
沐婷眼神一黯。
第二天，两人果真去爬山。
沐婷走一段歇一会儿，厉墨承看着她即使累得不行也不向他求助的样子，有些不耐烦。
想了想，他伸出手：“拉着我。”
沐婷看了看厉墨承不耐的神色，还是拉住了那手。
她想说句“谢谢”，只是不知为何心里好悲哀。
好不容易到了金顶寺，沐婷进了殿。
跪在那里的时候，她磕了个头，要许愿的时候却看着佛像顿住了。
香烛长燃，云烟缭绕。
佛祖高高在上，看着她空虚无望的灵魂。
她跪下去却不知道能祈求佛祖什么愿。
是让厉墨承留在她身边？还是让他再爱上她？
她什么愿都说不出。
所以最后，她只磕了几个头便出了门。
厉墨承站在殿门，漠然的看向沐婷：“你信这个？”
山顶阳光刺眼，沐婷眯了眯眼，轻声说：“我许愿你能留在我身边。”
厉墨承一顿，随即不屑勾唇：“看来佛祖帮不了你了。”

第四章 一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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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沐婷笑了。
笑容苦涩，一闪而逝。
心像破了一个大洞，风一吹，就空荡荡的疼起来。
认识厉墨承十几年，她很清楚的知道，他爱一个人便会彻底偏爱，对其他女人弃如敝履。
她以前是他的偏爱。
而现在……是他迫不及待扔掉的敝履。
厉墨承望着看似平静的沐婷，只觉无趣。
他有些不耐，率先转身：“走吧。”
沐婷看着他的背影，最后一回头，佛祖眼含慈悲。
两人穿过寺庙重重沐墙，走到广场上。
沐婷走在山崖边，微风拂过，山间云海翻涌。
厉墨承就在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跟着，不时看一眼手机。
她猜，他应该是和林绵绵在联系。
多好笑，搞得自己才像个外来者似的。
沐婷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厉墨承。
“我还有一个条件。”
她看着他手中的手机，语气坚决：“这15天，你不准再和林绵绵联系。”
厉墨承下意识皱眉：“什么？”
“不然，股份和离婚的事就作废。”沐婷说完，厉墨承眼神骤然冰冷。
半晌。
“好，如你所愿。”厉墨承的声音冷得让沐婷心口结冰。
他收回手机就大步往前走，不再管她。
沐婷拼尽全力却被他越抛越远，几个游客冲撞之后，眼前哪还有厉墨承的身影。
“厉墨承——”她喊了几声。
没有回应。
厉墨承不见了。
沐婷呆呆站在原地，周围人来人往，说着各种她听得懂或听不懂的方言。
这一瞬，她感觉自己不仅被厉墨承抛弃，还被世界抛下了。
她迷茫的走了几步。
突然被人从背后拉住了手。
沐婷一回头，就和厉墨承清冷的眉眼相对。
他拉住她的手，呵斥道：“不要乱跑。”
沐婷看着他的脸庞，眼睛突然红了。
她一把拉住了厉墨承的手，他甚至挣脱不开。
只能被她牵着。
下了山，沐婷情绪稳定，才主动松开了厉墨承的手。
回到酒店，天色尚明。
沐婷望向窗外美景，笑着对厉墨承说：“我们出去逛逛吧。”
看着她的笑，厉墨承心里烦躁，冷冷说：“你自己去，我困了。”
说完，他转身去了浴室。
浴室很快传来阵阵水声，沐婷木然的站在原地好一会儿。
上次来云南，是厉墨承带着她一刻也不停的玩。
想着当时的场景，沐婷笑了一下，随即便黯淡下来。
出门前，她看了眼天气预报，阵雨。
沐婷拿了伞，凑到浴室门口说了句：“我走了。”
浴室水声阵阵，没有丝毫回应。
压下心中涩意，她打开门走出了酒店。
大理古城的晚上一片喧嚣，到处挂着灯笼，开着鲜花。
游客纷纷，热闹无比。
沐婷漫无目的的走在石板路上，压抑的心情没有半分纾解。
突然，下起了阵雨。
她却懒得打伞，随着人流在一家手工艺品店躲雨。
店主穿着红沐相间的民族服饰，热情的招呼着。
沐婷走进去看了两眼，视线停在一对红绳编织的手链上。
见她拿起手链，店主热心推荐：“这是情侣手链哦，上面的纹路代表一生一世。”
沐婷神情恍惚看着手链，一生一世……
她忽然一片怔然，付了钱买下了它。
她攥着手链回到酒店，却在酒店门口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厉墨承拿着行李，正往车上放。
红色车灯映衬着他棱角分明的脸。
沐婷一惊，跑上去拉住了他的手：“你要去哪儿？”
厉墨承看见她，有片刻失神，但随即又恢复漠然。
“回海城。”他推开沐婷的手，把后备箱盖好。
沐婷不可置信的看着厉墨承。
密密麻麻的寒意一点点刺进心底，痛得她几乎握不住手中手链。
如果不是自己正好遇见，是不是他就这样不告而别？！
沐婷从后背抱住了他的腰，声音大到颤抖，“为什么？”
厉墨承的身形一僵，一点点掰开她的手：“林绵绵发高烧了，我要回去。”

第五章 没有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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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开！”厉墨承烦乱的一把推开了沐婷，上了车。
沐婷猝不及防摔在地上，那对手链也摔在她脚边。
那上面一生一世的纹路像是在冷冷嘲笑她的痴心妄想。
厉墨承的车眼看就要不见，沐婷捡起手链急忙打了车。
“姑娘，去哪里啊？”司机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热情的招呼她。
沐婷指着厉墨承的车：“跟上前面那辆车。”
司机透过后视镜瞄了一眼沐婷，一把应下：“好嘞，坐稳了。”
两辆车汇入车流。
沐婷紧攥着手。
厉墨承绝情的眼神像一块大石头压着她的胸口，让她几乎窒息。
眼见厉墨承的车越来越远。
沐婷颤着声催促：“师墨，能再快点吗？”
“好嘞。”司机一踩油门加速，但旁边的车违规变道，司机只好猛踩刹车，沐婷控制不住往前一扑。
再抬头，厉墨承的车已经不见了。
“他妈的怎么开的！”司机对着窗外大骂。
而沐婷失神的看着前方，愣在那里。
司机有些尴尬的说：“姑娘，我再往前开开，说不得就遇见了……”
但事与愿违，开了没一会儿，前方就开始堵车。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着沐婷，明明没什么表情，却让人感觉悲伤至极。
他想了想，打开了电台，电台主播正放着一首歌。
“……没理由相恋可以没有暗涌，其实我再去爱惜你又有何用，难道这次我抱紧你未必落空仍静候着你说我别错用神，什么我都有预感，然后睁不开两眼看命运光临……”
是王菲的《暗涌》。
此情此景，多么贴切。
她再爱厉墨承又有什么用？
就算她想用力抱紧，也许最后还是一场空。
车流又开始涌动。
沐婷的头靠着车窗，突然说：“师墨，停下吧。”
司机停了车，欲言又止的看着她。
“谢谢您。”她递给司机两张百元现金便下了车。
眼前是陌生的街道。
沐婷没有目的的走在路上。
其实她知道，自己可以追去机场，但是追上去了她又能怎么样？
天色昏暗了下来，路灯开始亮了起来。
雨滴打在她身上，又下雨了。
沐婷走到一家花店门口避雨。
不多久，一对情侣搭着一件衣服朝花店而来。
男孩子牢牢护着女孩，自己都湿了大半。
跑到屋檐下，女孩匆忙给他拍着身上的雨滴。
但即便淋了雨，两人脸上还带着笑。
世事仓促，可是有你在身边，便一切都好。
沐婷眼神恍惚。
好久以前，厉墨承也曾这么护着她。
如今，她是一个人了。
男孩买了支花送给女孩，两人正要走，沐婷想起了包里的伞。
她叫住两人：“你们等等。”
两人一时有些疑惑，看着她。
她把包里翻出的伞递给他们，女孩迟疑问：“姐姐，伞给了我们，你怎么办？”
沐婷嘴角微扯：“没关系，等雨停了，我一个人回去。”
她抬眸，看着天空细密的雨。
这场雨终将会过去。
“谢谢姐姐。”小情侣想了想接过伞，道谢离开。
沐婷看着他们的背影，走入雨幕。
冰凉雨水落在她的身上，也好似打在了她心上，冷透她全身每一寸。
眼泪就这么失控的混入雨水，怎么也停不了。
回到酒店，已是深夜。
沐婷回到只剩她一人的房间。
湿透的衣服冰冷的贴着皮肤，喎哔DJ她猛地打了个喷嚏，回过神。
走进浴室，她将花洒开到最大，热水从头顶笼罩而下，却怎么也暖不了她冰冷的心。
从浴室出来，她从包里翻出手机，上面没有厉墨承的任何消息。
电话没有，短信也没有。
沐婷翻着密密麻麻的通话记录。
属于厉墨承的，寥寥无几。
陌生而广大的酒店总统套房安静的吓人。
沐婷蜷在床上，在黑暗里睁着眼。
也许一个人的日子实在太孤单，她想起了远在天国的父母，无声的泪染湿了床单。
爸爸妈妈，对不起，我努力过了，只是我真的挽回不了我的婚姻。
手机叮咚一声，一封新邮件传来。
沐婷好久才迟缓的伸出手，拿起手机。
点开邮件，她却震惊得瞳孔紧缩。
“沐女士，恭喜你怀孕了，妊娠期三个月。”